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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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領(lǐng)著一個美貌的女子走了進來,她年紀(jì)不過十五六歲,望之眉色含黛,雙眸盈盈,天氣不冷卻披著厚厚的大髦,一種怯弱不勝之態(tài)油然而生。脫下大髦,里面緊著一條冰荷色長裙,更顯腰肢不盈一握,輕移蓮步走來,猶如冰紗落玉樹。原本那怯弱之美便全化為風(fēng)流楚楚,縱妖狐仙媚,猶不可比,正是王府的云珠郡主赫連慧。 赫連慧是歌姬所出,因為生母地位卑微,便由王妃撫養(yǎng)長大。只她出生的時候因在生母腹中停留時間過長,先天不足,身體素來極弱。此刻,她看著慶王妃,輕輕行禮:“見過母親?!?/br> 慶王妃微微一笑,招呼她過來:“更深露重還悄悄出來,回頭病情又該加重了?!?/br> “我是——”赫連慧舉目望向江小樓,煙波般的眸子浩渺多情,卻是欲言又止。 赫連慧先天便有哮喘,所以通常都不出自己的院子,今天選擇這個時辰來見江小樓,實在是引人疑竇。江小樓面上不露聲色,輕笑道:“原來是云珠郡主,不知何事要勞煩你親自跑這一趟” 赫連慧眼波微動,語氣格外怯弱:“江小姐,這幾日我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心頭想起一件要事,卻怕自己過于唐突不敢隨便猜測。剛才預(yù)備向母妃先行稟報,聽聞丫頭說她來了這里,這才登門拜訪。這個時辰上門打擾實在無禮,請見諒?!?/br> 她說話的神態(tài)十分溫柔,輕巧的聲音仿佛含在舌下,風(fēng)一吹就散了。 江小樓輕輕挑眉,神色溫和:“有什么事,但說無妨?!?/br> 赫連慧從善如流道:“二姐突然去世,我心頭一直存疑,只是苦無證據(jù),不敢胡亂說話。聽說江小姐也在懷疑此事,我左思右想,若要調(diào)查務(wù)必得從人證入手。所有伺候二姐的婢女或死或散,皆是無處尋覓,惟有一個人還在府上?!彼f到這里,喉嚨似乎發(fā)干,輕輕咳嗽了兩聲。 慶王妃不覺莞爾:“瞧你,身子不好還這樣深思熟慮的,這一點我們也早就想到了?!?/br> 赫連慧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旋即便望進江小樓一雙清亮的眸子:“哦,如此一來,倒是我多事了?!?/br> 慶王妃滿是憐愛地看著她:“不,你一心為你二姐著想,我感激你都還來不及,又怎么會怪你多事?真是個傻孩子?!?/br> 赫連慧只是靦腆地笑了笑,神情無限欷歔:“二姐自小命途多舛,好容易才與咱們團聚,卻走得這樣突然,母親一定很傷心。希望真相有一日水落石出,二姐能夠沉冤昭雪,也不枉我們相識這一場?!?/br> 江小樓面上并無特殊表情,她這個人外表溫和,卻最是鐵石心腸,再溫暖的話都感動不了她??善饺绽锟偸潜槐娙速|(zhì)疑的慶王妃卻被這幾句話感動得眼眶微濕,當(dāng)赫連慧起身告辭的時候,她親自起身把大髦替她披上:“天寒了,快回去吧,上回進宮皇后娘娘賞了我一株雪靈芝,明兒讓丫頭去我那兒取?!?/br> 赫連慧輕輕握了握王妃的手,臨走之時目光卻在屋子里不經(jīng)意地掃過。只見到珍玩奇服,散布四周;鏤空金鼎,熏香環(huán)繞;床前的覆帳低垂,幔子與流蘇微微拂動;光滑的瓷枕橫臥床頭,繁麗衣裙疊放整齊置于枕畔…她輕輕一嘆:“和二姐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啊”旋即轉(zhuǎn)身,倚著婢女腳步輕巧地下了繡樓。 江小樓站在窗口目送著她的背影離去,那紅紅的燈籠在黑夜中格外顯眼,一陣風(fēng)吹來火焰灼灼欲飛,婢女連忙用手掩著燈籠口,生怕被風(fēng)吹滅了。 王妃見江小樓神色不虞,便輕笑起來:“慧兒的親生母親地位不高,一直在府里頭受人欺負,我便把她養(yǎng)在了膝下。她一直對我很是恭敬孝順,雪兒回來也是姐妹和睦、感情要好?!?/br> 是怕自己懷疑赫連慧么…江小樓長長的眼睫眨了眨,不覺莞爾:“王妃相信的人,我自然也相信。只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br> 慶王妃自然點頭道:“好,我都聽你的?!?/br> 江小樓沉吟片刻,唇角微微彎起:“我考慮過,既然雪凝死因成疑,咱們是不是應(yīng)當(dāng)請法師來做水陸道場,權(quán)當(dāng)超度亡靈?!?/br> 王妃完全愣住,水陸道場?!江小樓為何突然想起這個… 第二天一早,慶王妃便帶著江小樓一同向老王妃請安。江小樓面容清麗,顧盼生輝,行走間身上五色霓裳如同流云,驚鴻般留下琥珀團光,一路引來無數(shù)人的悄悄窺伺和議論。待她停步回頭,那些人便或是隱在樹叢或是藏于假山,只余下一雙雙眼睛和寥寥的口角。 進了屋,順側(cè)妃也在,她正拿著一柄扇子向老王妃介紹。瞧見他們進來,順側(cè)妃不覺微笑起來:“正要去求見王妃,您瞧,這扇子是青州剛剛送進京的,我得了三把,王妃也挑選一把吧?!?/br> 青州扇是用綾羅紗綢制作,因其團團如明月,又被人稱為團扇。順側(cè)妃手中的團扇,扇上女子杏花粉面,柳葉弓眉,正斜倚海棠花叢酣然入睡,構(gòu)圖十分精致華麗,更兼有淡淡香氣傳來,一扇在手,芬芳四溢。慶王妃卻神色冷淡地揚起下巴:“不必了,我有要事求見母親?!?/br> 老王妃原本倚著富貴團花大枕,此刻微微側(cè)身,左一婢女立刻捧來痰盂,她清了清嗓子,右一婢女連忙遞上絲帕替她掩了掩嘴角。老王妃眼皮子不抬,這才波瀾不興地道:“什么事?” 慶王妃表現(xiàn)得無比恭敬,行禮道:“今天我來是想向母親求一件事。您是知道的,雪兒年紀(jì)輕輕就香消玉殞,到了黃泉也是孤魂野鬼。我心中很難受,想要為她辦一場法事,也算全了我們母女一片情分,特地來請母親允許?!?/br> 順側(cè)妃聞言,不由輕輕抬起臉,若有所思地盯著慶王妃。 老王妃面色平靜,手中的佛珠在不停地轉(zhuǎn)著,口中慢悠悠地道:“這孩子來人世走一遭不容易,替她超度一下倒也沒什么。只不過我有一句話撂著,你必須牢牢記住。人走了,萬事皆空,有空東想西想,不如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明白了嗎?” 慶王妃眼眸微閃,語氣恭順:“是,母親,我明白了。只不過” 老王妃看著她,眼神冷淡,輕輕挑起眉:“不過什么?” 慶王妃為難地道:“人多事情也多,我那里的人不懂規(guī)矩,怕犯錯,所以求母親開恩,臨時借調(diào)婢女給我?!?/br> 老王妃略一停頓:“你要借誰?” 慶王妃的目光在老王妃身旁的十來個婢女之間逡巡了片刻,最終指著一個青衣婢女道:“就是小竹,不知母親可否割愛?” 順側(cè)妃的眸子輕輕瞇起,目光在面露驚訝的小竹臉上輕輕掃過,格外秀麗的面孔不經(jīng)意間流露三分犀利。 老王妃眉頭輕輕皺起:“為什么要借小竹?” 慶王妃微笑道:“因為小竹曾經(jīng)伺候過雪兒,最懂得她的心意,法師也說過必須要有雪兒生前伺候過的舊人來引路…所以我才希望母親能夠把她借給我?!?/br> 這話說得倒也沒錯,小竹畢竟照顧過酈雪凝,送她一程也是應(yīng)當(dāng)。如果王妃從此能接受女兒死去的事實,這丫頭縱然送給她也沒什么要緊。老王妃想也不想,語氣輕松道:“那就讓小竹隨你去吧?!?/br> “多謝母親,七天之后我準(zhǔn)定把她送回您身邊?!睉c王妃滿面笑意,顯得心滿意足。 從頭到尾江小樓一言不發(fā),像是這華貴的屋子里一件陪襯,雖然賞心悅目,卻沒有多大用處??身槀?cè)妃的眼睛卻一直在她身上打轉(zhuǎn),似乎要透過她微笑溫柔的外表,窺測到她的真實用意。 在老王妃的指派下,小竹當(dāng)場隨著慶王妃回去。 進了門,慶王妃坐下,端起一杯青瓷茶盞卻并不喝,只是和顏悅色道:“小竹,雪兒過去一直是由你伺候的,我知道你很盡心,也很懂事,她曾經(jīng)對我說過非常的喜歡你,還說將來出嫁都會讓你陪嫁?!?/br> 酈雪凝的確是個仁慈寬厚的主子,非但沒有架子,待下人更是無比和氣。小竹垂下頭,低眉順眼:“多謝郡主垂憐,奴婢也很希望能夠伺候郡主一輩子,可惜沒有這樣的緣分?!?/br> 她眉心微蹙,眼泛淚光,看她這副哀戚的模樣,慶王妃心頭冷笑,面上卻更加溫和道:“說的是啊,也是我這個女兒沒有這樣的福氣。來,你起來,到我跟前來。” 小竹聞言,忙不迭地站起來走到王妃身邊。 慶王妃左右端詳著她,神情極端安寧,只是那安寧之中隱隱有一絲躍動的火焰,叫人看了心驚膽戰(zhàn)。 小竹有些不安道:“王妃,不知有何吩咐?” 慶王妃看了一眼江小樓,江小樓只是淡淡笑道:“昨天晚上瑤雪郡主托夢給王妃,說她一個人很寂寞、很孤單,你是知道的,王妃只有這一個親生的女兒,實在舍不得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所以想多找?guī)讉€人去照應(yīng),你覺得如何?” 小竹并未立刻明白,只是垂眸恭敬道:“王妃,做道場的時候可以多燒些紙人給郡主,這樣她在下頭不就有人伺候了嗎?” 慶王妃并不言語,只是靜靜望著她笑。 江小樓面上帶著柔軟的笑容,語氣卻如二月冰雪般驚心:“真是個傻丫頭,那些人下去也是蠢笨的,怎么會照顧郡主。要我說還是熟人用起來更順當(dāng)一些,譬如你這樣的,既熟悉郡主的喜好,又十分聰明伶俐” 小竹再笨也聽出不對來了,她一時手心冷汗如雨,上下牙齒不停地打架,語氣極不連貫地道:“奴婢…奴婢…王妃,饒了奴婢吧!” 慶王妃面上反露出疑惑神情:“呦,這是怎么了,你不是說希望一輩子伺候雪兒,怎么現(xiàn)在就變了一個人似的,難道剛才都是在撒謊么?”越說她面上的神情越是陰沉,仿佛有說不盡的怒氣在心頭集聚,蓄勢待發(fā)。 小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死死抓住慶王妃的衣裙,身體顫抖得幾乎篩子一般,說話也是斷斷續(xù)續(xù):“王妃,奴婢錯了,都是奴婢說錯了!求您饒了奴婢一命吧,奴婢還有爹娘,還有兄弟,要是沒了奴婢的貼補,他們一家都要活不下去了呀!王妃,您大慈大悲,饒了奴婢吧!” 慶王妃看著她,目光慢慢變得幽冷。 殉葬制度在前朝皇室極為流行,尤其是前朝的一位俊文帝,他心愛的蘭亭公主因病死去,俊文帝非常悲痛,不但為她大造墳?zāi)购偷窨叹赖氖?,還用了數(shù)不清的金銀玉帛作為隨葬品。到了為公主送葬的那一天,他命人一路載歌載舞,引來數(shù)百只名貴的白鶴,吸引成千上萬的百姓跟隨觀看。一路到了墓地,他突然翻臉,命令鐵甲軍士把所有觀看的百姓驅(qū)逐進墓中,與白鶴一起封死在墳?zāi)估铩S谑沁@些無辜的百姓便成了公主的殉葬者,俊文帝這樣的做法雖然受到后世史官的垢病,可在達官貴人之間卻是爭相效仿。更何況慶王妃如今只不過是要一個婢女殉葬,誰又會來管這樣的小事? 小竹越發(fā)恐懼,腦海中有一句話不停地盤旋:完了,完了,全完了—— 慶王妃抽出雪白的絲帕掩了掩眼角,神色楚楚:“我的女兒是病死的,生病的人到地底下更需要人伺候,所以才一定要你去陪著。雖然委屈了你,可這也是無可奈何,你放心,等你死后我會向老王妃解釋,說你自愿去陪著雪兒,還會給你家人一筆喪葬費,叫他們這輩子都衣食無憂。到了地底下,你可要千萬照顧好我的雪兒,我會為你在庵中立個牌位,算是權(quán)了你的一片忠心?!?/br> 江小樓唇畔帶著淡淡笑意,認(rèn)真地坐在一旁欣賞小竹的恐懼之色。 小竹渾身都僵住了,嘴唇顫抖得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個勁兒在地上拼命地叩頭,口中直嚷:“王妃,饒了奴婢,求你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奴婢真的不想死啊!” 慶王妃神色冷淡地道:“來人,把她押下去,按照法師的吩咐——先清清腸子,可別弄臟了黃泉路?!?/br> 兩名mama答應(yīng)一聲,如狼似虎地撲上來,一個扭著胳膊一個扣住脖子,就要把她架出去,小竹一時恐懼到了極點,太陽xue仿佛爆炸似的脹了一下,經(jīng)不住發(fā)出凄厲的喊聲:“王妃,王妃,我有要緊的事情稟報,求您先等等??!” “停?!睉c王妃下令。 小竹已經(jīng)站不住了,跌倒在地下,滿面凄惶:“王妃…奴婢…奴婢”她剛才明明說過有要緊事情稟報,此刻卻又死活不肯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小樓揮退了兩個mama,面上笑容絲毫不減:“小竹,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有半句謊話,那么明日你就要執(zhí)行活祭。” “是,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江小樓放緩了語氣:“你在瑤雪郡主身邊多時,可發(fā)現(xiàn)什么異狀?” 小竹咬咬牙:“郡主性子溫和,待人也好,從來沒有發(fā)過脾氣。” 見她答非所問,便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江小樓冷笑一聲,輕擊手掌。小蝶走上前,把一只形狀古怪的長長竹筒放在小竹面前。小竹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小蝶已經(jīng)一把捏住她的嘴巴,冷哼一聲:“這竹筒里頭是一條幼年竹葉青,只要我用火折子燙它的尾巴,它就會猛地一竄!”她冰冷的手指滑到小蝶的咽喉,輕輕比劃了一下,“迅速從你的喉嚨里竄進去——那滋味,嘖嘖!” 小竹驚得面無人色,豆大汗珠從額頭上滾下來。 慶王妃厲聲道:“還不說?” 江小樓看對方已被嚇破了膽子,便只是微笑著揮退小蝶,道:“去溫泉山莊的路上,郡主是病發(fā)身亡么?” “這——”小竹猶猶豫豫:“郡主的確是突然病發(fā),等不及大夫前來問診就去了?!?/br> 江小樓略一沉吟:“郡主出發(fā)前,可曾見過什么人?” 小竹渾身顫抖,指尖冰涼:“那一日老王妃曾經(jīng)召見過郡主,可是奴婢等人都不準(zhǔn)進去,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她們究竟說了些什么。” 江小樓冷哼一聲,向著小蝶:“既然一問三不知,那就把她拖出去吧。” “不,不要!”小竹連忙大叫起來,“我告訴你!她們說的聲音很低,我又在外面,只隱隱約約聽到老王妃說了一句——不要不識抬舉,要知道自己的身份?!?/br> “還有呢?”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毙≈裾f完這句話,伏地大哭起來,似是因為出賣了老王妃而感到格外后悔與恐懼。 小蝶主動上前把小竹扶起來,還替她擦去眼淚,笑嘻嘻地道:“小竹姑娘,老老實實和我去把身上梳洗干凈吧?!?/br> 小竹嚇得魂飛魄散:“不,我不要殉葬,我不要殉葬!” 卻聽見慶王妃冷冷地道:“若是老王妃知道你今天在這里說了什么,只怕第一個要死的就是你,還不老實下去!” 小竹一下子震住,淚眼朦朧地看著王妃,踉踉蹌蹌地被小蝶扯出去了。 江小樓若有所思:“如此威逼小竹都不肯實話實說,可見她深深知道一旦說出一切,后果比死亡更可怕?!?/br> 慶王妃忍不住追問:“難道是母親和雪兒說了些什么,可她們兩人之間并沒有嫌隙??!” 江小樓長嘆一聲,緩緩道,“若是沒有嫌隙,又怎么會說出不識抬舉、自重身份的話來,只怕老王妃或許是知道了什么,才會用這樣嚴(yán)厲的字眼去說雪凝。王妃,這事急不來,需要慢慢圖之?!?/br> 慶王妃緩緩地坐在了椅子上:“慢慢圖之,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查出真相” 江小樓素凈的面上漸漸失了笑意,黑漆漆的眼睛帶了一絲憐憫:“王妃,若你真心要為雪凝報仇,就不該這樣快便灰心氣餒?!?/br> 慶王妃看了她一眼,面色極盡悲傷,長久的陷入了沉默。 很快,慶王妃便命人在花園內(nèi)布置好香花臺,正中懸掛三像,下置供桌。供桌上擺放著新鮮果品,兩側(cè)放著斗鼓、手鈴。伍淳風(fēng)帶著徒子徒孫,把一場奢華盛大的法事做得無比風(fēng)光。法事進行了三天三夜,晝夜不息,終于惹怒了老王妃。她把慶王妃叫去,毫不留情地當(dāng)面道:“那聲音一直傳到我的耳中來,嗡嗡地響個不停,去叫他們立刻停了?!?/br> 慶王妃臉色一變,開口道:“母親,做水陸道場也是您同意的,怎么能隨意變卦?!?/br> 老王妃把臉一沉道:“誰讓你們這樣吵鬧!這是王府,要有體統(tǒng),你們?nèi)找苟既绱诵[,實在是上不得臺面!” 搖鈴超度的聲音或許吵鬧,但老王妃高興起來可以一連唱上十天十夜的大戲,那時候就不嫌吵鬧么?更何況她的院子位處偏僻,壓根受不到太大影響,如今這樣不過是故意找借口罷了。 慶王妃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的眉心緊蹙,似乎在拼命壓抑著快要噴薄而出的情緒。 老王妃看她,不冷不熱道:“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這是做兒媳的態(tài)度嗎?” 慶王妃突然冷笑了一聲:“敢問一句,母親可曾把雪兒當(dāng)作您親生的孫女看待?” 老王妃臉色一沉:“你這是什么話,什么叫我沒有把她當(dāng)作親生的孫女看待!” 江小樓輕輕拉住王妃的袖子,向她搖了搖頭。然而慶王妃卻已經(jīng)忍耐到了極限,雙拳緊緊握起:“從雪兒入府開始,你就說對她一視同仁??伤咭徊?,你說儀態(tài)不美;吃一口飯,你說不夠端莊;輕輕笑一笑,你又說輕??;就連咳嗽,你都會說她不敬長輩!這是對待親孫女的態(tài)度么?” “我那是在教她規(guī)矩,一個從外面來的丫頭,到底不識大體,現(xiàn)在挑唆的你這個王妃也跟著不懂規(guī)矩了!我早就說過,落架的鳳凰再回到鳳凰堆里,不只它不習(xí)慣,別人看了也會膈應(yīng)得很!” 這句話如同尖刀一下刺得慶王妃鮮血淋漓,做水陸道場在各家都是極為尋常的事,老王妃嫌棄吵鬧,不過是對雪兒心生厭惡,竟然脫口說出鳳凰與雞這種話,可見她有多么的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