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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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郡主,不過憑著一個丫頭三言兩語,你就斷定姨娘有過錯,未免太過武斷了。難道這丫頭不會被人收買,難道姜夫人不會一早和丫頭串通好了來陷害?你說順姨娘因妒生恨,我看卻是未必,說不定是姜夫人瞧見王爺舊眷仍在,心頭不忿,才會故意給自己下毒,借機會除掉姨娘——”赫連笑忍住氣,一字字清晰地分析道。 順姨娘立刻被提醒了,旋即換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撲倒在慶王腳下,聲聲泣血道:“王爺,我與你這么多年情分,你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嗎?你好好想一想,過去我是如何待王爺,如何待王妃的!如今不過翩翩進了門,難道就能抹煞我的一片癡心?王爺,從來只聞新人笑,哪聽舊人哭,我早已斷了爭寵的心思,只想著遠遠望著王爺就夠了!縱然我千不好萬不好,自己也有三個子女,哪怕為了子女計,也斷做不出這種毒辣的事兒??!”她一邊說,那珠淚越發(fā)哀婉動人地流了下來。 慶王微微蹙眉,他看著順姨娘死死扣住自己衣擺的纖細手指,腦海中莫名浮現(xiàn)很多年前的一幕。那時候順姨娘還年輕著,她總是喜歡把各種彩線放在笸籮里,靜靜坐在他的身側(cè),每逢他從煩擾的俗務(wù)中抬起頭,便瞧見她姣好的面容,那潔白的貝齒輕輕把線咬緊,十個手指上下翻飛,打出的絡(luò)子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睛。 那時候的順姨娘美好、青春,到如今她的鬢發(fā)已經(jīng)染了風(fēng)霜,眉眼生出了絲絲細密的紋路,唯一不變的是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不論到了什么時候,他都不會忘記正是這個女人陪伴著他度過了整整二十年的春秋歲月。慶王剛硬的心不由自主軟了下來,正想開口,卻聽見翩翩悲傷至極的聲音:“王爺,我知道我陪伴你的日子短,情分比不上順姨娘。翩翩明白事理,更不愿意王爺為了我舍棄舊愛。只求您撥給我一座小宅子,不,哪怕送我去庵堂,讓我在那里老死殘生也好,省得別人瞧我不順眼,千方百計的要害我。我怕,我真的是怕極了!” 慶王一時急了,一把甩開順如意,冷聲道:“不許去,哪里也不許去!你是我的夫人,要去哪里得經(jīng)過我的同意!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辱你?!彼nD片刻,終究下定了狠心,“來人,把順姨娘捆起來,執(zhí)行家法!” 聽到執(zhí)行家法四個字,順如意整個人如墜冰窟,她看向慶王,滿臉不敢置信。從前她最拿手的哭鬧,最拿手的哭訴,如今都被另外一個女人學(xué)了去,不,翩翩根本是青出于藍勝于藍,配上那楚楚可憐的容貌,凄楚動人的哀求,慶王如何能不動心?只是這一幕實在是太過諷刺,諷刺得她心頭幾乎在滴血。 立刻便有人遵命上來拉扯順姨娘,她突然咧開嘴巴,倉惶大笑了起來:“翩翩,你好本事,果然好本事!我不如你,但你也別太得意了,別人不過利用你來打擊我,等我倒了臺,人家未必放得過你!” 翩翩見對方形容憔悴,狀若瘋癲,立刻受到驚嚇,一下子投入慶王懷中,不安地顫抖著。 “別怕,不過就是一個瘋婦而已。”慶王摟著嬌娃,語氣不由自主溫柔下來。 慶王妃坐在旁邊看完了全程,順如意陪伴慶王這么多年,一直被他當(dāng)作心肝寶貝寵著,旁人碰一下都是羞辱。可今天在他的口中,順如意竟然變成了一個瘋婦。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順如意容顏漸漸衰老,從前的百般手段再也施展無力,便是攻陷慶王的最好時機??尚氯瞬贿^三言兩語,二十多年的情分就變得無足輕重,男人的心腸實在太狠、太冷,讓她瞧了都覺得心灰意冷。 赫連笑額頭上冒出冷汗,肩膀抑制不住瑟瑟發(fā)抖,張了張嘴似乎要求情,蔣曉云卻扯住她的袖子,向她輕輕搖了搖頭。從倫理上來說,順如意的確是赫連笑的親生母親,但她如今只是一個侍婢,不管她是否在姜夫人的酒杯里下毒,王爺只聽從一個婢女的話便判了罪,這是從未有過的,說明順如意的寵愛已經(jīng)徹底消亡。在這種情況下,為一個侍婢求情,無疑是主子們貶低身份的行為。 江小樓默然望著對面每一個人的反應(yīng),心頭冷笑:有奶便是娘,這一家子的品行也真夠可以! “啊——”門外傳來順如意的凄厲慘叫,赫連笑心驚rou跳,手指不由自主地藏進了袖子里,只有死死扣住掌心,才能控制住心頭驚恐的感覺。她一眼瞧見對面的江小樓,對方身上穿著粉紫色八幅褶皺裙,銀白色鑲邊,卻有一顆黃色琥珀別針嵌在領(lǐng)口,別致而有趣。然而那琥珀之心卻藏了一只極為細小的昆蟲,顯然是獵食之時困死其中——赫連笑心頭一顫,趕緊低下頭去。 很快,尖叫聲變成了打板子的悶響。挨板子,痛得發(fā)狂不算大事,丟人現(xiàn)眼才是第一等的。讓下人們把衣服一扒,外袍褪下來,不管你是下人也好,姨娘也罷,半點情面都不會留下。作為主子,她當(dāng)然可以擁有豁免權(quán),最多不過是被幽禁罷了,誰也不會有膽子把板子落在她的身上,可一旦變成侍婢,情況就大不一樣。按照王府的規(guī)矩,挨打的時候rou直接挨到板子,不許墊中衣,因此順姨娘必須裸著下半身,趴在眾mama跟前,一五一十地挨打。 江小樓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對付非常之人,當(dāng)用非常之手段。剛進入王府的時候,她先是按兵不動,觀察慶王和順如意的習(xí)性、脾氣,再挨個擊破。多方尋覓后,她選擇了翩翩,這個女子比順如意更美貌、溫柔,手段也更高超。先攏住慶王的心,離間他和順如意之間的感情,待到順如意因為女子天性的嫉妒開始發(fā)狂,就是江小樓動手的時候。故意露出丹藥的破綻,然后請來了鄭浩,讓他們兄妹二人合演一出戲。這計策原本有不少錯漏,卻也因為順如意的配合變得天衣無縫起來。等順如意被貶為侍婢,便將她送到翩翩身邊,耳濡目染,日夜刺激,叫她親眼看到翩翩和慶王是如何恩愛,叫她也感受一下王妃這么多年來忍受的痛苦。 慶王不想再聽人求情,只是吩咐道:“王妃,要打多少,你自己看著辦吧?!?/br> 慶王妃應(yīng)道:“是,王爺?!?/br> 順如意被打得皮開rou綻、奄奄一息,忽然板子卻停了。她隱約聽到有人慢慢走到她的身邊,那聲音極輕,極淺,卻步步恍若踏在她的心頭。微微抬起眼睛,看到一雙五福捧壽的繡鞋,鞋幫兩側(cè)是用大紅絲線繡成的四只蝙蝠,鞋尖正中有一只大蝙蝠,翅膀整個鼓起來成為一個壽字,中間則嵌著一顆明珠,熠熠閃著光華。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溫柔美麗的面孔,那聲音無比柔和,卻在此刻叫人覺得心驚膽戰(zhàn)。 “順如意,現(xiàn)在你可后悔?” 順如意已經(jīng)被堵住了嘴巴,不能回應(yīng)。小蝶上前拔掉了木塞,順如意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水來,冷笑道:“江小樓,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怪只怪我小看了你這個賤人,竟以為你已經(jīng)黔驢技窮,誰料還有這種jian招!” 江小樓不覺微微一笑,這二十多年來,順如意憑借一己之力與慶王妃分庭抗禮,王妃有的是雄厚的娘家背景,還有皇后的鼎力支持,可順如意又有什么,她什么都沒有。說到底,她是憑借自己的力量才站穩(wěn)了腳跟。身為女子,最重要的就是爭奪丈夫的寵愛,這點江小樓并不認為她錯了??伤玫氖侄翁^卑劣,完全超過了正常妻妾之爭的范圍,甚至把臟手伸到雪凝的身上,不惜出賣對方鞏固自己的地位,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不過,順如意有句話說的不錯,并沒有什么是非善惡、正義邪惡,有的只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失敗者沒有資格抱怨,只能打碎牙齒往肚里吞!若就這么輕松被打死,委實太過輕松了—— 江小樓轉(zhuǎn)頭向慶王妃,笑道:“母親,畢竟順姨娘是郡主的生母,郡主出嫁在即,還是不應(yīng)鬧出什么風(fēng)波來,不如順?biāo)浦郏帕怂??!?/br> 順如意吃驚地看著江小樓,一時分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慶王妃望著皮開rou綻、狼狽至極的順如意,輕輕嘆了一口氣:“難為你如此寬容,好,就放了她吧。不過從此之后將她貶去下人房,我再也不想看見她。” 順如意被人放下來,卻還睜大了一雙血紅的眼睛看著她,口中冷笑不止:“江小樓,你以為除掉了我,這事就解決了?你可別忘了,真正的罪魁禍?zhǔn)走€逍遙法外,那人是可是你得罪不起的!” 江小樓淡淡一笑:“順姨娘,你是想要拿此事與我做交易么?” 順如意面皮抽冷一笑:“不用說的這么難聽,不過是等價交換罷了。端看你是不是愿意拿人情來換,不,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告訴你?!?/br> 江小樓神色平靜如水,語氣也是無比和暢:“順姨娘,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你所說的一切早已經(jīng)沒有價值,你就慢慢留著吧。” 順如意不禁渾身顫抖起來,她瞪著江小樓,像是看見什么恐怖的怪物,顫抖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江小樓并不回答,只是輕描淡寫道:“你讓王妃吃了這么多年苦頭,多少也該收些利息回來。更何況雪凝的事你也參與其中,放了不少煙霧故意迷惑我。人一死就萬事皆空,這筆賬我總不好追到地獄去與你算,你說對不對?” 順如意只覺得渾身開始顫抖,牙齒也不住咯咯作響,隱約覺得對方留下自己一條活路絕非是善意,只怕是… 江小樓明澈的眼望著對方,眼神清亮,笑意分外溫柔:“你放心,我不打你,也不罵你,從此以后你就是王府里一個倒夜香的婆子。只要你老老實實倒你的夜香,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不,這絕不可能!我為王爺生下二子一女,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待我!我不服,我不服!”順如意心中砰砰一跳,臉色比剛才挨打的時候還要蒼白,失聲叫道。 慶王妃見她如此執(zhí)迷不悟,不由搖頭:“婢妾永遠只是婢妾,若你超過了自己的身份,妄圖一些不屬于你的東西,必定要付出代價。來人,送順姨娘去下人房,從明日起這府里的夜香就都交給她了?!?/br> 聽到王妃所言,眾人對視一眼,便將順如意提了起來。 順如意那連綿不絕的咒罵驟然響起:“江小樓,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吧!我不要倒夜香,我不要!”她一邊大聲喊著,一邊雙腿拼命踢蹬著。從身上流下的鮮血彌漫了一地,一陣風(fēng)過來,滿腔都是血腥之氣。 慶王妃遠遠望著,眉目哀涼,心頭不知為何卻又涌起一種極為復(fù)雜的情緒。 王府上上下下共有一百八十一間屋子,卻沒有一間廁所,各屋子都是把炭灰積存起來,解大手用恭桶盛炭灰,完了必須用蓋子蓋好;解小手用便盆,然后傾倒在恭桶里。從上面的主子到下面的奴婢,每人都有一個恭桶,裝滿之后自然需要清空。剛開始王府每天清晨必須有專人收集各屋恭桶里的穢物,將它用小車一直運到門外,交給挨家挨戶收集夜香的人。然而京城如今居住人口達到百萬之眾,每日產(chǎn)生的糞便數(shù)量極為可觀。如果等著糞夫一家一戶來收集,只怕等到明年也排不上隊。于是王府早在一年前便專門修建了一個化糞池,專門挖在王府最偏僻之處,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上面用蓋子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防止臭氣熏出來。 順如意現(xiàn)在的工作便是天不亮就收集各屋的恭桶,把污穢之物倒入化糞池,然后把所有的恭桶刷洗干凈,確保王府里沒有臭味。當(dāng)然,這份工作量大,沉重,王府內(nèi)從事這項工作的一共是十名粗使mama,順如意因為是被王妃貶斥,便被分配到最苦最累的活——倒馬桶、刷馬桶。 順如意從來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何曾做過這種活計,三天不到就已經(jīng)消瘦得不成人形。到了第四日,她實在忍受不了,趁著看守的人不注意,悄悄溜到花園的假山后面藏了起來。等到赫連笑從假山旁經(jīng)過的時候,她才突然撲了出來,一把扣住赫連笑的手臂,嘶聲道:“女兒,救救娘吧!” 赫連笑只聞到一股惡臭襲來,一連驚駭?shù)氐雇肆藘刹健?/br> 順如意以為對方?jīng)]有認出自己來,連忙道:“女兒,怎么你連娘都不認識了嗎?” 赫連笑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一聲粗布衣裳,釵環(huán)全無,泛著紅絲的眼下兩個烏青的眼袋,一雙原本白皙柔嫩的手上此刻滿滿都是黃褐色的不明物體,渾身都散發(fā)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臭味。赫連笑不自覺地轉(zhuǎn)身預(yù)嘔,婢女們也紛紛掩住了鼻子,只是垂著頭不敢吭聲。 “笑兒,你怎么了?娘在和你說話,你為什么不應(yīng)?” 赫連笑好容易才克制住那翻江倒海的嘔吐,忍了又忍,終究沒能忍住,勉強說道:“順姨娘,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br> “你說什么?”順如意把臉一沉,“別人都踩著我的頭這也就罷了,你可是我的親生女兒,難道也跟著一塊把我往下踩?”她一邊說著,一邊眼淚鼻涕齊下,顯然是傷心到了極致。從前她還是側(cè)妃的時候,赫連笑也親親熱熱管她叫一聲娘,可如今身份卻大不一樣,對方是主子,而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奴婢,但這也無法改變她們是親生母女的事實??! 赫連笑面上難堪,只能裝作聽不懂:“姨娘這是說的哪里話,好端端的你怎么又哭又鬧,是誰欺負你了?” 順如意抹了一把眼淚,眼睛越發(fā)怨毒:“我是你親娘,你卻把我當(dāng)作外人看,口口聲聲都是姨娘,這是誰教你的道理!” “姨娘!”赫連笑恨她不知輕重,從前叫她一聲娘,是因為她有側(cè)妃的位分,哪怕是個夫人,叫聲娘也算名正言順??扇缃袼涣P了去倒夜香,自己難道還能認她做親娘不成?從前她也想方設(shè)法替她周轉(zhuǎn),可如今已然知道無望了。一個馬上就要做皇子妃的人,卻有這樣寒磣的母親,叫她如何是好?順如意如果識相,就不應(yīng)該再在人前出現(xiàn),偏偏她日日夜夜都在自己跟前晃蕩,簡直就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折磨。 赫連笑顯然是惱羞成怒,發(fā)間的金步搖一顫,珠玉纏金散發(fā)出流光,碧玉串珠輕輕蕩漾,說不出的貴氣逼人。 順如意盯著對方,胸中氣血都在翻滾:“眼下我連下人都不如了,看到我這樣,你有臉面嗎?” 赫連笑咬了咬牙:“姨娘,這是父親的意思,人人都依從著,難道你要我忤逆不成?一切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做錯了事就該自己承擔(dān),從前我是如何勸你的,偏你就是不聽!如今落到這個地步,還來怪我?依我說王妃到底是個厚道的人,只要姨娘安靜些,切莫再到處胡說八道,過個幾年說不準(zhǔn)王妃還能原諒你。她如今正要替我備嫁妝,若是姨娘心疼我,就再莫生事,等我嫁出去有了依靠,到時候自然會想法設(shè)法讓父親寬恕了你?!?/br> “你說什么,王妃給你備嫁妝?” 赫連笑忍住氣道:“王妃今日請我去便是要讓我親眼看一看嫁妝,她從自己的箱籠中找了許多寶物要為我添妝,王妃對我這么好,姨娘卻偏來作賤我!你在這里大吵大嚷,倘若被王妃知道了,那才正經(jīng)沒臉!你口口聲聲說是親娘,言行舉止卻是在羞辱,是要逼死我么?!” 赫連笑一面說,一面不由自主滾下眼淚來,她的意思很明顯:首先,順如意是自己犯了錯,怪不得別人。其次,這是王爺親自下的指令,順如意現(xiàn)在如果識趣,就應(yīng)當(dāng)安安分分,跑到這里來鬧只會讓彼此都沒有顏面。最后,王妃如今正在為赫連笑準(zhǔn)備嫁妝,萬一把對方逼急了,隨便找個什么借口推了這婚事,到時候才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彼此都沒什么好處。 赫連笑說來說去,不過是怕婚事黃了,簡直自私自利到了極致!順如意沒想到自己教出白眼狼,不由咬牙切齒:“光想著慶王妃,上趕著去攀附,你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嗎?小心人家翻臉,第一個收拾你!” 一聽見順如意這么說,赫連笑一張俏臉煞白:“姨娘,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若總?cè)绱藞?zhí)迷不悟,我也沒有法子!” 順如意早已氣得渾身發(fā)抖:“好啊,你果然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翅膀都還沒長硬,就把我這個親娘給忘了,任由我在這里倒夜香,風(fēng)吹日曬受盡苦楚!好,你攀你的高枝去吧,我倒要瞧瞧,你能有什么好下場!” 赫連笑滿面怒氣,用力想掙脫她的手指,扯了幾下都沒能掙脫,當(dāng)下怒氣更大,簡直眼睛噴火,扭頭怒聲道:“還不快把順姨娘拉走,在這里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樣子?” 原本已經(jīng)趕來卻躲在一旁不敢吱聲的仆婦這才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順如意。順如意大聲地道:“我是順妃,誰敢拿我如何?!放手,你們都放手!” 赫連笑抓緊機會,匆匆離去了。一名仆婦冷笑一聲:“什么順妃,你如今不過就是個倒夜香的婆子,和我們也沒有什么兩樣,沒瞧見連自己親生的女兒都不認你啦!快走吧,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了!” 按照現(xiàn)實的規(guī)矩,赫連笑必須認王妃為母親,從前順妃得意的時候,赫連笑還能叫她一聲娘,可是如今她已經(jīng)是一個下人,被王爺所摒棄,若是赫連笑再不跟著見風(fēng)轉(zhuǎn)舵,只怕王府很快就沒有她的一席之地了。但順如意此刻顧不上許多,她心頭把這幾個兒女也恨到了極致。從她倒夜香開始,赫連笑就對她避如蛇蝎,向來孝敬的安華郡王也是避到衙門再不回來,這擺明著就是眼不見心不煩!她越想越是生氣,偏巧看守她的人又道:“那邊的恭桶還沒刷干凈,還不快去?” 順如意氣得渾身發(fā)抖,卻是被人硬逼著去了。 傍晚時分,慶王妃正和江小樓坐在屋子里敘話,一口茶含在嘴巴里還沒有咽下去,卻突然瞧見朝云快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朝云一矮身,道:“王妃,出事了!” 慶王妃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出什么事了?” 朝云面上有一絲猶豫:“順姨娘在倒恭桶的時候不小心摔進了糞池,人救上來已經(jīng)沒氣兒了!” “摔進糞池?”慶王妃心頭一震,一下子站了起來,隨即滿面愕然地看向江小樓。 江小樓只是兩手一攤,面上表情十分無辜:“母親不必這樣看著我,我好端端在這里坐著,什么都沒有做?!?/br> 慶王妃難以置信,情不自盡喃喃自語:“好端端的怎么會摔進去” 朝云把打探來的消息和盤托出:“聽說是今兒早上順姨娘跑到花園里見丹鳳郡主,誰知反被訓(xùn)斥一番,興許是傷了心,一時想不開就栽進糞池里去了?!?/br> 慶王妃又緩緩地坐了回去,搖了搖頭道:“要死也得找個干凈地方,栽進那種地方算是什么意思…不,不會是想不開的,她那個人最是心窄,決不肯自殺的?!?/br> 朝云面上似有些嫌惡,低聲道:“王妃不知道,那順如意被人拉上來的時候滿頭滿臉都是阿堵物,鼻孔里眼睛里塞得滿滿的…渾身又臟又臭,連收尸的人都不肯上前。丹鳳郡主聽說以后,卻是壓根連最后一面都不肯去瞧,當(dāng)真薄情得很”她說到這里,意識到自己太過多嘴,不由趕緊住了口。 慶王妃卻忍不住嘆息一聲:“從前她的兒女們依附她、仰仗她,現(xiàn)在卻都紛紛厭棄她,連親生母親死了都不肯去一眼,不知叫我該說什么才好?!?/br> 江小樓冷笑一聲:“這是她教育兒女的方式有問題,沒有教育出孝順的孩子,只拼命叫他們奔著利益去。所以母親,雖然雪凝不在你的身邊,世子又是個十分靦腆的孩子,可他們畢竟都是愛著你、關(guān)心你的人,你比順如意要幸福。” 慶王妃沉默良久,終于說道:“算了,給她一口薄棺,安葬了吧?!?/br> 朝云應(yīng)了一聲:“是,王妃。” 待朝云退出去,慶王妃卻還是望著江小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小樓不覺莞爾:“母親,真的不是我做的。” “那就是翩翩——” “對,姜夫人只是其中一個可能,但我覺得也有可能是某人不愿意她再活在世上現(xiàn)世,所以才想出來這樣陰損的招數(shù)?!?/br> 慶王妃卻是滿臉驚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赫連笑?!不,不會的,她雖然不孝順,卻也不可能做出這么可怕的事??!” “母親,讓一個人痛苦的活著,比讓她痛快的死去要有意思,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順如意。而翩翩么…她的目的不過是爭寵,順如意變成一個倒夜香的婆子,王爺再也不會多看她一眼,順如意早已經(jīng)沒有任何危害,她根本沒有必要在對方身上費心思。其實,若沒有發(fā)生早上那件事,我不會懷疑到赫連笑的身上去。母親還記得嗎?當(dāng)時她想要為自己的親生母親求情,可當(dāng)你提起那門婚事,她的口氣立刻就變了。為了自己的婚事,她可以眼睜睜看著順如意受罰,可見她有多想成為三皇子妃。而如今的順如意,非但不能幫助她,反而成為她的恥辱,將來更會不斷拖累她…所以,她會動手也沒什么好奇怪的?!?/br> 慶王妃瞪大了眼睛,實在難掩心頭的驚駭。赫連笑高貴典雅,柔弱矜持,她或許是對親生母親淡漠了些,但殺人——這可能嗎? 江小樓看著慶王妃的表情,面上仍舊淡淡的笑著:“一旦人想要得到某件東西的欲望到達巔峰,她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甚至?xí)龀鲈S多違反常理和倫常的事。” 慶王妃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一股陰寒之氣從足底升上來,連全身的骨頭都跟著痛。 ------題外話------ 葉詞姑娘送花花求表揚啦,大家一人一口,撲過去親她,用熱情的口水糊她一臉! 親愛的們,中秋節(jié)快樂! 第112章 驚心動魄 入夜后下了一場雨,空氣中彌漫著深深的寒意。四下里皆是一片空寂,隱約聽見雨滴敲打著屋檐,叮叮作響。 江小樓一直沒有入睡,隱約覺得心頭有點煩燥不安,卻說不出究竟是什么緣故。她輕輕掀開簾子,只見外頭紅燭搖曳,寶鼎香浮,小蝶正撐著頭瞌睡,一切與往常并無不同,便又輕輕放下帳子,突然遙遙聽見遠處傳來梆子響,她一時愕然,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小蝶,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小蝶睡眼惺忪地爬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狐疑的聽了一會才道:“小姐,天還沒亮呢!” 江小樓蹙起眉頭,盯著外面黯淡的天色并不多說,小蝶便起身上去關(guān)好窗戶,回頭道:“可能是外面下雨小姐才睡得不踏實,再睡一會兒吧?!?/br> 江小樓輕輕舒出一口氣,正待躺下,誰知外面突然有婢女稟報道:“郡主,謝府有人來報信,說謝老爺去世了?!?/br> 江小樓猛地一震,竟是一身冷汗涔涔,只覺咽喉一團棉絮堵著一般,幾乎說不出話來,良久才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