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基因迷戀、八零嬌妻古代來、青春疼痛文學(xué)(futa)、衣冠禽獸(叔侄1v1)、土星防衛(wèi)軍、媚香撩人(1v1h,甜寵,骨科)、籠中之雀 (偽骨科1V1)、【西幻】騎女少龍(人外1v1)、沖喜(futa)、[綜影視]Nerdy Girls
“既然令公并沒有把話說實,我們不妨可以順?biāo)浦?,就在這四九里頭,差府里的人,帶一頂軟轎,將菖蒲姑娘先接過去,只說是料理家事,旁的先不論,等過了這一段,再接回來,如果兩下里都有些心思,自然再好不過,否則就當(dāng)作罷,從此不再談這件事,一點痕跡也不留,這樣兩邊都交待得過去,大哥也便不用為難?!?/br> 這另辟蹊徑的意思一說,齊靳覺得也并無不可,不置可否,他問:“明日業(yè)館里頭可能得閑?” “怎么?” “我邀了秦酉明日里頭到衙署,你一道過來,也可增些聽聞。” 到了第二日晌午,菖蒲從外頭回來,她沒有同往常一般服侍,默默無言,額頭上都是虛汗,卻只呆坐在一張杌凳上頭,整個人顯得憔悴支離。 她推開給自己擦汗的芰荷,無助地垂下頭。 王溪支開屋里的人,上來相問,只見菖蒲忽然放聲哭了起來。 “小姐,他說,他竟給我道喜,說好歹今后也是個誥命夫人了?!?/br> 聽出來他指的是誰,王溪心內(nèi)一凜,忙勸道,“這一聽就是急話,你怎好當(dāng)真?” 菖蒲撲進王溪的懷里,“小姐,小姐,我十歲就跟在恁身邊,我做丫頭從未見過比小姐更好的人,說我是怕也好,不愿挪動也好,我只想這輩子跟著小姐,我從未想過要和小姐分開,秦大娘托人來問我意思,我想也沒想就答應(yīng)了,我只想著,想著能同小姐長長久久地呆在一處,也好有個照應(yīng)?!?/br> 這一番話說得王溪心內(nèi)亦有所感,她不聲響,默默地替她撫著背。 正這當(dāng)口,丁瑞家的悄悄進來。 見屋內(nèi)情景,她也不多問,只附在王溪耳邊說了幾句話。 “什么?” 丁瑞家的退開幾步,見夫人面上起了從未有過的怫然之色,于是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讓管事的不用備了,我自有道理?!?/br> 丁瑞家的一愣,但忙應(yīng)承,“是,是,栓子的事,承夫人的情,我們二人如今跟著夫人做事,自然是知道好歹的?!?/br> 王溪也不多說,讓丁瑞備了車,就直往順天府去。 沿著青石板鋪成的官道,馬車是急匆匆的趕,車軸子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顛顛蹦蹦,鈍化了殘存的心緒。 車依舊是停在內(nèi)院門口,天氣悶熱,日頭邊上是一圈白花花的跡子,耀得睜不開眼,王溪身邊沒有帶丫頭,也不立在廊檐下頭,只立在影壁邊上,一張臉照得煞白,半盞茶的功夫,鼻尖上頭都是細(xì)密的汗珠。 丁瑞也是頭一遭見夫人這樣的情狀,從前頭過來,跪下磕頭,“老爺前頭正有公事,相公們都在廳內(nèi),一時脫不開身,不過是知會過了,夫人先到里頭避一避,小的擔(dān)待不起啊?!?/br> “勞管事的再去回?!?/br> 馬蹄袖子試了試汗,丁瑞沒法,只得又快步趕了回去。 齊靳不一會兒便出現(xiàn)在了影壁后頭。 齊靳顯然有些錯愕,“夫人?” 從未有過這樣鮮明的恨意,如同利刃割身,烈日當(dāng)頭,竟激靈靈的一抖。 第34章 頹然 “老爺,菖蒲的事,我只有一句話,此事就此作罷?!?/br> 齊靳原以為家中有何事故,沒想是這一樁,他今日晨起就做了些安排,于是索性答道,“原想回府再同夫人合計,現(xiàn)如今有了一個折中的辦法,納寵與否先在其次,讓菖蒲先去他府上管幾日的事,若有什么不服帖的地方,再作打算?!?/br> “老爺,你可知道,她一個姑娘家,轎子抬了進去,就說不清了?” 齊靳很是驚詫,忙抬手,“令公平日里頭宵旰焦勞,勤謹(jǐn)辦事,是君子行事,此事尚未定局,斷不會有那樣故事?!闭f著他又添了一句,“夫人大可放心?!?/br> “放心?”王溪冷笑一聲,“老爺,今日我如此來,并不是想同你說這樣的話,這樁事情,你若是硬做主張,就別怪我不答應(yīng)?!褒R靳被她的話一激,不由轉(zhuǎn)頭看了看邊上的丁瑞,他咳了一聲,也端肅了神色,他靠近了兩步,沉著聲帶些按捺地喚了一聲:“夫人!” 丁瑞何等機警,他已聽得冷汗涔涔,自個兒行了禮,忙貓著身子退了開去。 靴子帖達(dá)兩聲,忽然絆住。 就聽丁瑞壓著聲, “二爺?!?/br> 一陣死寂一般的沉默,影壁上頭熱烘烘的,一股子一股子的熱氣沖上去,前后卻都發(fā)懵似的沒有聲息。 過了一會兒,只聽前頭的人快上兩步,齊斯繞了過來,先就作揖,“嫂子,正要給嫂子賠罪,是愚弟出的主意,不關(guān)大哥的事,愚弟課業(yè)未精,思慮不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惹嫂子動了氣,告罪,告罪?!?/br> 齊斯是見他長兄接了丁瑞的話,匆匆出來,丁瑞管著內(nèi)事,忖度是府內(nèi)情形,不曉得是哪里頭的一樁,于是悄悄跟了出來,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碰著兄嫂二人起了齟齬,正巧丁瑞退出來,他躲避不及,方知“慎言”之理,懊悔不迭,雖然尷尬,但禍出己口,于是一應(yīng)攬下。 王溪雖五內(nèi)俱熱,終究不是無知婦人,見是小叔,并不怪罪。 她抬頭看看齊靳,見他兩眉相攏,陰翳難明。 王溪閉下雙目,對著齊斯微微抬手,她沒有施禮,只繞過二人,打道回府。 回到府上,王溪周身皆疲,仍舊強作常態(tài),寬慰菖蒲。 待要擺晚飯,秦業(yè)她娘興沖沖地過來,“今兒二爺過來找老太太,說今兒個是七夕,想老爺夫人要拜天孫,說是要把院子外頭曲橋連著的四角亭子讓出來。老太太聽了這話高興得不得了,她老人家把這個東道做了,讓汪mama在亭子里頭擺了酒菜,香燭瓜果也替你們擺上了,閑人都支了開,剛才在門口攔住了老爺,如今人已經(jīng)在亭子里,我來賣個好,將夫人請過去。” 這是刻方圖章的日子,王溪竟渾然忘卻,剛想要說話,秦業(yè)他娘已過來攙著。 眼風(fēng)往后一顧,見菖蒲雙眼腫撲撲的,她老人家也很關(guān)切,上來相問,她半帶著笑語,“姑娘怎么了,還不過來,扶著夫人?” 王溪轉(zhuǎn)頭看看菖蒲,對著秦業(yè)他娘搖了搖頭,“今兒就罷了,讓她留著吧?!?/br> 秦業(yè)他娘不知頭尾,自將轉(zhuǎn)醒,“是了,這樣的日子,服侍的人多反倒不好了?!?/br> 來到亭下,月輪稍出,天色尚明,池上瑩瑩,明滅萬點,柳堤蓼渚,只零星幾聲蛙鳴,齊靳身邊也沒帶跟班,一人獨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手里默默地拿了杯盞,自斟自飲。 秦業(yè)她娘見王溪緩步走過去,想她夫妻二人平日看似淡淡,這樣的日子可以對矚,不必多說,于是含笑著欠身告辭。 齊靳不說話,也不動菜色,見王溪過來,他立身而起,背著手走到石靠邊上。 手里緊捏著酒杯,齊靳聲音冷肅,“今日在內(nèi)院,當(dāng)著二弟同底下人,你如何可以拂我面子?” “老爺先斬后奏,何時又顧過我的處境?” “你!”齊靳冷笑,“沒想我素有賢名的夫人,竟也有這樣的時候!” 話里有機鋒,王溪聽出來了,只是事情到了這樣地步,誰也不必裝腔作勢,王溪冷笑,:“凡事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我這些年如何,老爺心里清楚,又何必我表白?老爺是外場里頭走動的人,必然曉得‘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這樣的話?!?/br> “夫人這樣能說會道,齊某真是刮目相看,只是這件事情,休戚相關(guān),其中牽扯,并不在納寵上頭,我適才屢的新任,又怎可憑婦人短見,落下一個說話不算數(shù)的名聲?” “呵,”王溪輕笑一聲。 “婦人短見?”王溪笑看過去,“若論見識長短,自然是比不過老爺?!闭f完,轉(zhuǎn)身就走,撩起裙擺,抬步下階。 “站住。” 后頭齊靳忽然出聲,王溪站在階上,微微轉(zhuǎn)頭。 齊靳含了肅然的語氣,“夫人有何話,還請說清楚了再走?!?/br> 王溪義憤難平,胸內(nèi)一股子煩悶上來,竟上到眼眶里頭,她是輕易不下淚的人,她停了半晌,微仰了仰頭,熱風(fēng)一撩過,這濕潤就帶了過去,她別過臉去,面上是相當(dāng)?shù)某领o:“老爺見得事明,秦業(yè)日日跟在你身邊,菖蒲過府,你可曾慮過他的態(tài)度?” 齊靳皺眉,他似乎有些明白過來,卻不聲響。 王溪她呼了一口氣,直直地盯在他的面上,一字一頓,“你拿我的丫頭,去換她的丫頭回來,你可曾慮過我的態(tài)度?” “連丁祥的面上都掩不住的事,你竟說是樁妙緣,要說美婢寵眷,府里又何只菖蒲一人!”王溪想了想,似是難以啟口,她最近諸多掛念家中情景,每月一封家信,多年如同石沉大海,不見只字片語,她恨聲道,“菖蒲是我的丫頭,王府里頭跟出來的丫頭,你當(dāng)年同我父親說的話,……” “你都忘了罷?” 齊靳雙目一睜,杯盞擲地,碰地一聲砸得四碎。 “住口!” 王溪不再看他,扭頭就走。 后頭的人快作兩步,一把拉住她的腕子,腕上有一串翡翠十八子的連珠,被抓著一粒粒的都硌在rou里,是從四面八方扎進來的疼。 “你在說什么?” 王溪沒有叫疼,只硬生生地扯著腕子,她轉(zhuǎn)動了幾下,忽然一使力,被她掙脫開來,金點翠的結(jié)牌一松。 微微地“咚”了一聲。 那一串罕物,落入了池子里頭。 兩人停了動作,都呆怔著望了那漣漪。 “是呢,這樣的日子,它都熬不住了呢?!?/br> 見王溪面上浮著近似寥落的笑,這話里的意思不吉,又是這樣的日子,齊靳顧不得其他,語氣雖不善,卻軟和了不少,“我再尋一串比它好的。” 王溪半垂了頭,輕輕搖了一下,卻不像是為了這樁,再多話也是寥落,她從折曲橋上慢慢走了回去。 要近七月望的日子,夜里突然陰云如晦,風(fēng)滯凝積,漏已三滴,院子里頭忽然有男聲,打簾子的丫頭忙出去看,只見丁祥同秦業(yè)兩個一道扶著一個人往屋里頭回,仔細(xì)一辨,竟是自家老爺,齊靳甚少有這樣的醉態(tài),眾人七手八腳,不免顯得有些慌亂,只王溪坐在廳上,任幾個丫頭料理。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老太太帶著秦業(yè)他娘過來。 王溪緩緩坐了起來,低頭行禮。 老夫人走進來,她先拍了拍媳婦的手,拉著她直入里間。 菖蒲覷著眼色,忙擰了一條帕子,她向來心里細(xì)密,直覺主子的異樣同她有些干系,于是拿著帕子,奉到王溪面前,見王溪仍舊不接,又往前遞了些,半屈著膝,壓低著聲道,“夫人,叫奴婢如何是好,到底要顧著老夫人?!?/br> 王溪拿過那條帕子,在床沿邊上坐下。 齊靳一只手抬在額上,他仍舊像是很清醒,只是身子動彈不得,“勞母親記掛,容兒子失儀,不能起身相迎。” “怎會如此?”齊母歪著身看他,正納悶為何一人在涼亭里頭喝成這副模樣,剛要開口問媳婦,只聽齊靳遮著眼,回道:“兒子今日高興,多貪了幾杯,母親不必?fù)?dān)憂,慮歇一歇就好?!?/br> 齊母點點頭,見他雖醉色頹然,但不至于人事不醒,于是拍了拍媳婦的手背,同秦業(yè)他娘一道出了門。 下人們穿梭往來,盆罐之聲不絕于耳,忽聽齊靳喚了一聲。 “都下去?!?/br> 眾人一愣,菖蒲左右一揮手,忙領(lǐng)著眾人出去,齊靳仰著身子,轉(zhuǎn)過眼去,他一雙眼睛里頭都是腥紅的血沁,里頭斑駁著的卻不像是醉意。 “母親走了,你也不用做這規(guī)矩。” 王溪一愣,她依言而起,轉(zhuǎn)身就離了床榻。 “溪兒,我們畢竟這么些年了……” 耳里飄進這樣一句話,王溪略一轉(zhuǎn)頭,她不愿思量,腳下又快作兩步。 正要出屋,后頭窸窣一陣,后脖子被卡在燎熱的虎口里頭,一陣天旋,隨著身后的人踉蹌幾步,就倒在麒麟送子的床圍里頭。 齊靳看著她,突然用手半捂住她的嘴。 他開出口卻同他的手一樣發(fā)顫,“王溪?!?/br> 外頭突然響起一聲滾地的雷鳴,繼而一陣風(fēng)從外頭灌了進來,窗扉一陣亂搖,碰在框子上砸出梆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