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靳長恭這才展顏一笑,抓住他,不容他有絲毫掙扎,道:“謹(jǐn)之,記住,只有寡人才是你的主宰,有什么事情你只要想著,念著寡人就好,其它的事情寡人會處理的?!?/br> 一個問題,一個回答,畢是靳長恭對蓮之的洗腦,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將他調(diào)教成主她的心腹,一個可以將她的后背交給他守護(hù)的人! “陛下,您這是——”什么意思?他焦目凝視著她,不懂她的意思。 “第二個問題,你想救他們嗎?”靳長恭逼視著他,毫不保留地將心中的想法表達(dá)出來。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過強勢霸道,也或許是她的聲音太直接蠱惑溫柔。 他癡癡囈語:“……想?!?/br> 靳長恭聞言扇動了幾下直直的睫毛,眼波盈盈流轉(zhuǎn),啞然一笑,唇邊的笑容靜謐了整個空間,讓人浮燥的心似洗滌了一般,獲得平靜而安寧。 “再回答,寡人的第一個問題,你覺得寡人會救他們嗎?”靳長恭探進(jìn)他的視線,這是第一次蓮謹(jǐn)之如此近距離,沒有隔閡地端視靳長恭。 他的五官尚有些稚氣,然五官分布卻毫無瑕疵,以前不曾細(xì)細(xì)打量,安靜注視著他的時候,她身上有一種極具魅惑的氣質(zhì),就像一種瑰麗的色彩,令他雌雄莫辨的面容更增添了幾分壞壞的邪意,卻不會令人生厭,只覺她表現(xiàn)出來的“壞”,像一種致命的毒藥,讓人忍不住飲鳩止渴。 “會,陛下,您會救他們?!彼焓治兆∷?,冰冷的雙手及不上那溫玉般的觸感,他的心被酥酥麻麻觸碰了一下,令他輕顫一下。 “信任,這是我教會你如何與我相處的第一件事情,記住了?!睗嵃兹缪┑幕ò攴鬟^靳長恭的眉角,額前那顆比惑世紅蓮還要妖嬈的血鉆,映著那張俊美無鑄的臉晶瑩剔透,似緞綢似束末束飛揚起來,綻放著馥郁的花秀,令天地失色。 蓮謹(jǐn)之漸漸迷失在她的景色之中,只能懵懂地頷首。 “莫云深,堅持住!”一聲憤慨激怒的吼聲傳來。 他一醒神,立即迎聲眺望去,只見莫云深一身月鍛華綢已染盡血色,他似舊像是不知疲倦地嘲弄地笑著,望著那些只懂得聽令行事的黑衣人,他沒有懼怕,就像將自己的生命看得一文不值,不屑眼神,暗得看不見一絲光亮的瞳孔,只余平靜。 雪無色與秦舞陽根本就騰不出手來替他抵擋一分,他們已自顧不暇了,強力支撐著等待救援,那些黑衣人利用那些“藍(lán)色妖姬”花燈為掩護(hù),若有人一接見,或者觸碰到它們,便會直接炸開。 是以根本不敢有人靠近他們的船只,只能遠(yuǎn)遠(yuǎn)躲開,以勉禍及秧魚。 “陛下,他們快支撐不下去了!”蓮謹(jǐn)之口氣一緊,美眸充滿急色。 靳長恭的視線卻沒有看向船頭,她緩緩闔目感應(yīng)著四周的空氣,探索著潛伏的異動,唇角張揚一笑,那泄露的邪魅的笑容,令人心底發(fā)毛。 “如此大的陣仗,如果說只是為了殺他們?nèi)齻€,也末勉太小題大做了,分明是為了挑釁寡人!” 衣袂張揚,一道黑羽孤傲若鴻的身影,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在船頭,她那足以撕破蒼穹的龐大氣勢,不出手則罷,一出手便是血雨腥風(fēng)。 一只手,就像鋼鐵一般棝住一個黑衣人的喉嚨,一只腳踩碎了一名黑衣人的肋骨,靳長恭就像一只身上燃著赤黑火焰的上古戰(zhàn)神,一身的煞氣與凜冽,那居高臨上,俯視蒼生的尊貴氣息,沒有人敢忽視。 此刻,因為她的突出其來,所有人都像被凍結(jié)了一般,傻怔怔地看著她,停下了動作。 “什么人!?”黑衣人神情一緊,渾身似鑄鐵一般僵硬。 靳長恭挺拔削劍般鋒利的身型,垂腰的長發(fā)一絲不茍地束起,僅靜靜地站著,就有一種與天同尊,與地同壽的貴族氣質(zhì),王者風(fēng)范,足以讓他們不敢輕易造次。 “我是什么人?”靳長恭泛著優(yōu)雅與冷酷的笑意,睨視著他們,指著身后那狼狽,傷得不輕的三人,一句一頓道:“他們的——男人!” 下巴微抬,眸光透著鄙夷的流光。 啊?!黑衣人全部聞言,都覺得下巴都快驚掉了,他是,他們這三個男人的——男人?! 這關(guān)系……忒md的復(fù)雜的吧! 而秦舞陽、雪無色與已失血過多,陷入半暈厥的云莫深,看著那像天神一般降臨的男人,先是一喜,卻又在下一刻,覺得渾身如墮入深淵,渾身上下的血脈沒有一寸不冰冷結(jié)冰,連心臟都快不曉得如何跳動了。 永樂帝?!是他,是他回來了,而且是在這種情形下遇見,他們只覺得此刻的心情竟比方才還要來得絕望! “哪里來的一個毛頭小子,不想死就趕緊滾開,否則,統(tǒng)統(tǒng)殺無赦!”一黑衣人踏前一步,舉著寒芒森森的彎刀,朝著靳長恭厲聲放厥道。 若非忌憚剛才他露出的一手,他們根本不會跟他廢什么話,直接下手宰了就是! 靳長恭冷哼一聲,囂張地瞇起細(xì)長的眼睛,那精光煁煁像一柄絕世利劍般刺入他們心房。 “你們是個什么東西!連地盤都沒有踩熟,就敢跑來撂腿子,要是我不將他們的狗腿子一根根宰下來,你們看來是不會明白,老子的東西就算是一條狗,也不是你們能夠碰得起的!” 她的話,像驚天雷響,炸得那些黑衣人一懵,耳朵翁翁直痛,這也直接刺激了他們那顆既脆弱又高傲的殺手心。 “找死!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們也不怕,靳國算個狗屁,就算我們直接殺上靳國皇宮,砍了你們靳帝的腦袋,你們靳國也屁都不敢放一個!”那些黑衣人也氣得口不擇言,握刀的手直顫。 靳國?靳長恭眸中精光一閃,看來這群人是異族或它國的人,究竟他們混進(jìn)靳國,欲行刺秦舞陽他們,是有什么目的? “你們才找狗屎!連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靳帝是什么人,你們知道嗎?靳帝長什么模樣,你們知道嗎?就算靳帝站在他們面前,你們也只能像現(xiàn)在一樣,像個傻子德性,腦袋裝草地亂嚷嚷!”靳長恭脾氣就是火爆鞭炮,一點就炸得起來,想跟她吵架比兇殘,不是被炸死,就是氣死! “你……你!”那人已經(jīng)啞口無言,張著嘴就像是擺設(shè)一般,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阿晉,辦正事要緊!”他身邊一道稍為蒼老的聲音,壓低聲音提醒道。 那人深吸一口氣,有些左右為難,眼前此人他自覺危險,卻又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唯今之計,只有拼著不要他們自己的命,也要殺了秦舞陽! 他跟身后幾名黑衣人使了一個眼神,跳身躍起,直攻靳長恭門面,其它人不再像之前那般無差別攻擊,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他們的目的就是誅殺秦舞陽一人! “無色,護(hù)著秦舞陽。如果他死了,你該知道后果!”靳長恭犀利的眼神射向雪無色,目光有著警告。 他的武功如何,她怎么可能看不出來,想扮豬吃老虎,也得看她的心情而定,此刻她想留著秦舞陽,他就必須給她強起來,護(hù)著! 雪無色被那無情的一眼,看得渾身一個冷顫,那似看穿他的身肝脾肺的眼神,將他全部偽裝與假像都撕碎,讓他赤裸裸在站在她面前,沒有一絲隱私存在了。 “是,雪色遵命!”雪無色不敢有半絲停頓,那永遠(yuǎn)柔媚以色侍人的雙眸,驀地似浸冰一樣透著尖銳,他散開護(hù)衛(wèi)擋在云莫深面前,而他從腰間抽出一柄手掌大小的薄刃。 秦舞陽愣神地看著氣質(zhì)全變的雪無色,不敢相信他竟擁有這般兒厲的氣勢,他們相處幾年,他真實的一面,他竟從來沒有察覺到,今日若不是靳長恭發(fā)話,是不是他打算到他死的時候,都依舊維持著那副無害柔弱的模樣。 唇邊溢出一絲苦笑,他一方面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壓抑憤怒,一方面又覺得他漸漸看不懂周圍的人跟事了,好比雪無色,好比——那個喜殺強擄,為惡不作的永樂帝,為何要親自動手來救他們? 或許……只是這些人在靳國的地盤,挑戰(zhàn)了她的權(quán)威,所以她才會動手,他最終也只能是找到這么一個理由說得通。 “與其擔(dān)心他,還不如想想怎么留著自己的命吧!”那名叫阿晉的黑衣人冷笑一聲,當(dāng)頭劈下一把,其勢足以破石碎骨。 而方才提醒阿晉的老者,則憂心地皺起眉頭,因為他覺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對頭,瞧了瞧雪無色跟秦舞陽,再看向那名玄袍黑衫錦服的少年,那王者降臨的神態(tài),那不可一世的狂傲,還有剛才他對雪無色說話的口氣…… 不好!他盯著靳長恭額間的那一顆標(biāo)志性的血鉆,心尖一涼,急喊出聲:“阿晉,回來!他是永樂帝!” 那一句永樂帝簡直就像是魔咒一般,足以令天下最冷硬骨頭的殺手,都嚇得腿軟。 阿晉瞪大眼睛,但是已經(jīng)遲了,在他看到那惡魔唇邊那抹緩緩化開,柔軟若春水的笑意時,只覺血液一下子沖上頭頂,雙瞳通紅,一股凌厲的氣勢刮來,他雖急忙運盡所有力氣抵擋,卻只感受到一片虛無的恐怖。 “啊!”眾人聽聞一聲凄厲慘叫,那潑撒的血濺至他們猩猩斑斑,“呯”的兩聲,看著被一分為二的阿晉。 他上身正痛苦扭曲翻爬,血還有內(nèi)臟散亂了一地,而下身卻無力地攤在地上,一動不動。完全驚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力量。 他沒有死——卻比死了更令他們驚悚而害怕! 好殘忍的手段,好狠的心! “阿晉!”有人沖上去,卻遲疑著不敢碰他,現(xiàn)在的他還沒有斷氣,但那蒼白汗?jié)裢纯嗟哪?,簡直令人慘不忍睹。 別說那些黑衣人,連秦舞陽,雪無色與他們那些死士都驚得血色無全,瞳孔微張。 ☆、第二卷 第七十六章 樂府,烏龍的相遇 “現(xiàn)在才知道,是不是遲了那么~一點呢?”靳長恭眸光忽明忽暗,流轉(zhuǎn)戲謔的目光劃過他們周身,薄唇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讓人不禁感覺頭皮發(fā)麻。 黑衣人緊了緊吊起的嗓子,渾身顫了顫,覺得他們冷靜的步調(diào)已經(jīng)被她的出現(xiàn),徹底打亂不成形了,他們步調(diào)驟然遲疑著滯納。 “永,永樂,樂帝,真的,真的是她嗎?”他們聲音抖得不像話,就像看見死神蒞臨一般語不成調(diào)。 “她,不是秘密離京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她——她是假的吧!”有人寧愿繼續(xù)掩耳盜鈴。 “現(xiàn)在退也是死,沖也是死,何不孤注一擲,至少還能有一條生路!”那名蒼老嗓音的老者,在一片消沉絕望的聲音中,帶著強硬與不屈,他惡狠狠咬緊牙關(guān),腳步驀然加步,騰空躍起,沖向靳長恭。 握緊手中的彎刀,此刻他抱著必死的決心,然而下一刻,他眼前的人影卻憑空消失了! 人呢?他眼珠轉(zhuǎn)切地轉(zhuǎn)動,她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 而眾人眼珠子都差點突出來,因為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靳長恭不見了,人呢?心慌意亂的感覺令他們心底發(fā)寒,冷意陣陣。 “想殺寡人,憑你們這點手段還嫩了一點兒!”如寒冬臘月的冰錐,危險而冷冰的語氣。 眾人心底一顫,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心臟,深深畏懼而震慎著。 那名領(lǐng)頭老者黑衣人,抬頭一看,漆黑若撒旦展開黑色的羽翼,濃烈的殺氣撲天蓋地涌來,他根本無從反應(yīng),便感覺身上一陣冰冷的刺痛,接著眼前一黑,只痛得打滾也平復(fù)不了半絲半毫的痙攣般痛意襲來。 他半睜眼眸一看,他的兩條腿已經(jīng)齊根被切斷。 但是,死亡的殺意森森的鐮刀卻并末因此停歇下來,隨著一聲“??!”慘叫,鮮血大量噴灑,四周船地板上,染成一片鮮紅的色彩,一聲聲讓人牙酸的,肌rou骨骼分裂的聲音響起。 待一切平息后,地面全是斷肢殘骸,像地獄一般的景像。 那場面,絕對震憾而慘烈,秦舞陽跟雪無色渾身都麻木地僵硬著,瞳孔微微渙散。 能夠站立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深深為她的殘忍而發(fā)顫,也為她的發(fā)狠手段而心驚。 “本來只打算割了你們一條腿,但為了今日那美麗而圓滿的月亮獻(xiàn)上敬意,寡人便大方的買一送一好了。”衣袂翩飛,靳長恭足尖點地,好整以暇地整整了飛舞的發(fā)絲,儼然從月宮漫步回歸的仙人,仙骨纖弱,只是唇邊凝著一朵流滿嗜血的笑意。 “啊~!你,你不是人,你是鬼,惡鬼!”阿晉指尖深深地?fù)高M(jìn)地面,他瞪圓了凸起的眼珠子,終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靳長恭對他的喪家犬般的話,僅輕嗤一聲,便不顧一地的哀嚎與慘叫,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朝著秦舞陽他們走去。 秦舞陽看著她眼中闇深無底的情緒,一時之間,只覺一層死亡的寒意籠罩在他的身上,忍不住后退了下。 這時,靳長恭停了下來,纖長密集的雙睫半斂,兩道陰影掩住她眸中閃爍的紅光。 “舞陽,他們是什么人?”原以為他們或許是別的國家派來試探她的殺手,卻真沒有想到,原來針對的卻是這個一直默默靜守,不愛出風(fēng)頭的秦氏男寵。 秦舞陽此刻只有一種感覺,想逃,遠(yuǎn)遠(yuǎn)地逃開,逃離這個笑得淡雅似云,卻能在換眼間變得張牙舞爪,魔鬼般懾人殘佞的帝君。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彼瓜履X袋,聲音像浸進(jìn)了井中泡過,從心底透出顫意,微微不穩(wěn)。 低低的淺笑從靳長恭喉間逸出,帶著不容錯辨悚人的冷意。 “你打算憑這種說辭來敷衍寡人?”她的話越來越冷,而秦舞陽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吱~”突然一聲急促短尖銳的聲響朝她射來。 “陛下,當(dāng)心!”河岸一直緊張關(guān)注船上情況的蓮謹(jǐn)之,看到情況有變,頓時驚叫一聲。 靳長恭回亦末回,唇邊冷笑一聲,似早有所料回旋縱身一踢,那一截破金裂石的暗器就被擋了回去。 一道光華勝月的華綢雪裳,脖子間圍著一圈華貴的狐貍毛,厚沉繁華的外衫是優(yōu)雅尊貴的紫羅蘭色彩繪的罩紗質(zhì),上面精致繡著攀延而上的紫鳶花。 月光下,他人似天邊皎月般散發(fā)柔和潔凈的淡淡光芒,俊美得不似凡人,三千垂落似瀑的發(fā)絲垂落,細(xì)細(xì)撩了幾整用鳳玉鮫珠冠束起,上面鏤雕著六龍三鳳盤旋,龍是金絲掐制,鳳凰是翠鳥羽毛制成,龍嘴里垂下許多珍珠寶石,龍鳳之間游離著鮫魚淚珠,那光華璀璨看起來能把人的眼睛晃花了。 這真是一個……華麗極致發(fā)揮的男子! “永樂帝?”他纖白的手指悠閑地掐著一支通透無暇的玉笛,細(xì)挑的雙眸有著幽幽的趣味睨向靳長恭。 不觀其迷惑人心的面容,僅是一雙在黑暗天幕下中綻放著耀目的光芒,幾乎灼眼就足以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靳長恭摸了摸下巴,瞇眼細(xì)細(xì)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左耳那枚奇異泛著紫鳶色彩的耳墜,驀地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樂族?”她雖然是問句,卻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