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明里他們?nèi)齻€人——公冶,她,止蘭,暗地里還埋伏著連她都探不清的八歧塢精英,他們?nèi)齻€通行無阻地來到神遺之地的中心地帶,這里相比外圍干凈又明潔許多。 雖然這里的建筑也腐朽都差不多了,到處都是老舊的殘亙,但是即使這樣,還是能夠通過一些蛛絲螞跡看出這里昔日的繁華景象。 看得出來神遺之地曾經(jīng)的不凡,它的前身或許是一座精美的宮殿,亦或者是一座雄偉的城池。 他們?nèi)藖淼缴襁z之地的中心地帶,靳長恭觀察著四周環(huán)境,一片空曠到處都是廢墟,這里就像一個巨石建城的廣場,廢墟中央部位矗立著六根高大的石柱,就像歷史老人一樣斑斑痕跡,述說著它們的經(jīng)歷歲月。 “少主,靳帝在前方?!?/br> 止蘭看著石柱前那一道黑沉鮮明的人影,向公冶示意道。 公冶看著暗帝,冷清干燥的風(fēng)吹過,他灰袍獵獵,靜靜地站著,并沒有上前,亦沒有轉(zhuǎn)身離開。 靳長恭看到暗帝時,她心中卻驀地生出一種想法。 那就是不能讓公冶去投靠別的國家,靳國是她的,就算她再不喜歡暗帝,也不能將機會白白便宜了別人不是? “少主,暗帝在前方等著我們,我們快過去吧?”靳長恭似驚喜地看著前方,然后很自然提醒著他。 公冶一怔,黑玉般的眸子轉(zhuǎn)向她,嘴含微笑道:“你覺得他是在等我們?” “不是嗎?麻煩的人物已經(jīng)甩給夏帝那方頭痛了,現(xiàn)在你跟他之間并沒有任何的障礙,再說你一開始不就是跟他一塊兒來流失之地的嗎?像這樣半途拆伙將來你公冶少主的信譽可就不好說呢。”靳長恭一臉嚴肅,并有意無意地提醒著他,別為了“私事”而影響了“公事”。 止蘭聞言,眸帶笑意地看了她一眼,也朝公冶少主勸道:“少主,柳姑娘說得沒錯,您一開始既然決定選擇了他,事以至此我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公冶似舊沒有首肯。 靳長恭想他估計是被暗帝那廝弄得信心全無了。 于是她再接再厲道:“少主,做事情要對事不對人,有什么問題都還是先解決眼下的事情更重要吧?” “為什么要勸我跟靳國合作?”他的聲音似飄渺的浮云,輕然,卻一針見血。 靳長恭并不驚訝他能看穿她的心思,反正她也沒有打算隱瞞這件事情。 “因為我是靳國的人,當(dāng)然要勸你跟靳國合作,雖然我并不知道你們這一大群人都在密謀些什么東西,可我想既然是有好處的事情,自然該先便宜我們自家人。”靳長恭的話真假摻半地說著。 若說假話憑公冶的敏銳觀察力恐怕會很容易就給拆穿了,她并不愿意在這種節(jié)骨眼兒上惹起他的懷疑。 ——盡量他從來就沒有信任過她。 “原來如此,”公冶微微一笑,僅回了一句模凌兩可的話。 可是他最終還是選擇走向了暗帝的方向。 靳長恭沒有動,她看著寒風(fēng)吹著他翩翩衣角,那挺拔卻纖瘦的身姿似乎弱不禁風(fēng),但她卻看到了頂天立地的鋒芒堅韌。 后來,她知道了原來五區(qū)是屬于靳國的占據(jù)勢力。 暗帝對于公冶的到來,并沒有什么意見,而蓮謹之在看到隨著公冶少主一道而來的靳長恭時,清雅的面容明顯劃過一道悅色。 他們一道來到五區(qū),五區(qū)的獄長立即出來恭迎圣架。 再后來三人再一道進入?yún)^(qū)獄長的書房中商討正事。 而靳長恭、蓮謹之與蘭止他們則被擋于門外。 靳長恭待在門外什么也聽不到,干脆叫上蓮謹之一道在中心地帶逛逛。 由于她心中一直對那個廣場的高大的石柱有些在意,便跟他一道來到石柱底下。 石柱是圓柱型,下圓頂尖,看起來似天然石柱,并無人工雕塑的痕跡。 石柱是銀灰色,石質(zhì)堅硬似有玉質(zhì)光澤,她圍著石柱上下求索在觀察了一遍,看到石柱上刻著一種她從末見過的圖型。 六根石柱每根都有一個這種圖型,只是樣子卻不一樣,但是看款式卻是同類。 看到那六根刻著色怪圖紋的東西,靳長恭撫唇思考半響,越看越覺得疑似一種古文字,與現(xiàn)在大陸通用文字不同,卻也有據(jù)可證。 “謹之,你來看看你認得這種字嗎?” 靳長恭將蓮謹之叫過來,他凝神地摩挲著那些字體形狀迴路,沉眸思考了一下道:“看模樣似景物圖型,但是卻成一種很規(guī)范格式,我猜測這或許是一種古文字體,據(jù)據(jù)字體的顏料與圖型愛好,摸約是二百至三百年前的一種古羅文字,眼前的字體是正楷加圖型混構(gòu)而成,也似各種模糊的圖型卻有種華麗精深構(gòu)成,用以我懷疑它也許還是一種比較隱密皇族古國文字體?!?/br> “那你懂它的意思嗎?”靳長恭看他說得頭頭是道,雙眸頓時似浸水般瑩亮一片,接聲問道。 沒想到他竟懂得如此古老的文字,這倒是令她十分驚喜。 “暫時還不行,我需要根據(jù)字體年限具體考究一下字體的來歷,況且有些字體相似并不表示意思也一樣,這還需要一點時間與相關(guān)文獻一塊兒推敲才能有結(jié)論。”蓮謹之看她眼中隱有期待,也不愿意她失望,可是翻譯這種古文字體,的確需要下很多功夫。 靳長恭聞言沉吟著,她也懂他的意思,可是在流失之地這里根本不可能存在他要的那種文獻,就算他想推敲考究也根本沒有可利用的資料啊。 “等一下我回去回憶一下我曾看過的那些典籍文獻與歷記,我想總是能從中找到一些相關(guān)內(nèi)容的?!鄙徶斨吹剿龑κ系奈淖秩绱嗽谝猓蚕氡M可能地幫助到她。 靳長恭暗嘆一聲,抬頭頷首。 唯今之計,也只有這樣了。 “其實我這邊就有相關(guān)文獻,只是蓮公子你真的可以解讀出這些文字?” 止蘭這時從角落步了出來,他驚奇地看了一眼蓮謹之,這種文字他其實也覺得有問題,也早前派人具體研究過。可那些學(xué)者大抵都是能得到一些支字片語的相關(guān)大概,最終都沒有人能夠正確地翻譯完整出來。 “約有六成吧,如果你的文獻是我需要的話?!鄙徶斨畹鼗氐馈?/br> ☆、第三卷 第四十七章 我需要你的時間 靳長恭挑高眉梢,似笑非笑地斜了一眼止蘭。 那眼神兒就像在說——喲,小樣兒,怎么不繼續(xù)躲躲藏藏了? 止蘭卻目不斜視,明朗舒眉,唇角含著溫程的笑意也不見尷尬,他依舊注視著蓮謹之,不理靳長恭的調(diào)侃眼神,專注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大約有六成左右的把握,如果你的文獻古籍是我需要的內(nèi)容的話。”蓮謹之見靳長恭并沒有阻止,便也根據(jù)心中的推斷回答了他。 這種圖形象文字,他曾經(jīng)經(jīng)過一段時間考究研讀,此時雖然無法確定年限與出處,卻覺得有幾份印象。 靳長恭摩挲著下巴,既然現(xiàn)在靳國跟八歧塢結(jié)盟連成一線,那么這種可以尋求相互幫助的事情,也毋須特意隱瞞著。 蓮謹之需要將石柱上的“符號”記錄下來,帶回去研究,靳長恭便不客氣地直接吩咐止蘭去替他準備這件事情。 止蘭倒也沒有說什么,便去替蓮謹之布置了。 不一會兒他從暗侍手中取來了筆墨紙研遞給蓮謹之,而蓮謹之則搬來一塊四方小型石頭,墊在紙下,他湊近石柱事無巨細地每一筆著墨都力求完美,就像拓印下來一般認真。 看他忙著,止蘭也在一旁協(xié)從,靳長恭則百般無聊地繼續(xù)觀察石柱上的圖案。 她離它很近,然后伸手摸了摸灰色石柱,那些“符號”上都覆了一層灰塵,她伸手撣了撣,看著圖案是一種幽綠隨著光線折射的色度,很特別,不像是玉,卻跟翠玉一樣透著幽盈。 細細沿著“符號”延伸四周,她驀然發(fā)現(xiàn)這種“符號”的邊緣相接處,有著一圈圈暗紋浮雕的圖騰,這種圖騰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復(fù)雜多樣。 靳長恭蹙眉湊前,為什么看著它們莫名覺得有些眼熟,總覺得在哪里看過似的? 于是,她半蹲在地上,拿起一塊灰石在地板上,一邊看著那些被歲月磨礪得有些殘缺不全的圖騰式,一邊憑著感覺補充勾勒著。 不一會兒,靳長恭的動作頃刻停止住了,她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畫的圖樣,眸光黑洞的漩渦一般愈來愈深,她將它藏入腦海中后,起身就用腳底將它磨干凈了。 看蓮謹之的模樣沒有一兩個時辰恐怕忙不完,于是靳長恭將視野開闊遼遠,對著廣場進行全方位評測。 廣場呈渾圓形朝外擴散,就像宮殿一樣地板由方石徹成鋪墊,四周零零碎碎堆著一些巨大的石頭,有方形,橢圓形,柱形,它們像拱門一樣隨意搭承著,形成一個個人高的間隙供人出入。 看著那些形形色色的石頭,漸漸的,靳長恭一片一片地細細停駐,好像看出了一些門道。 她一凝神,突然蹬腿撥地躍起,便停留在一塊翹天墊高十?dāng)?shù)米左右的大石柱上。 居高臨下,她踏前一步,半蹲矮身看著四周的布局,先是從左邊,然后是右邊,中間,前后,最后乃至俯視整個廣場。 “怎么感覺有些不動勁,這些石頭,廣場的布局,還有廢墟建筑的擺設(shè)……” 靳長恭的摸著下巴,思考了很久,但怎么想最后都像缺了一個洞,假設(shè)沒法鉆出來,只能憋著。 她想,這種時候要是華韶和尚在她身邊就好了,這種事情他比她懂得深,奇門遁甲就是他教給她的,要是他在的話,肯定能夠一眼就看出這里到底哪里不對勁了。 “柳姑娘,那些圖型我已經(jīng)抄錄好了?!本褪墙L恭煩躁地想撓頭發(fā)的時候,蓮謹之已經(jīng)忙完了。 “好,我馬上下來?!苯L恭回頭應(yīng)了一聲,便站了起來。 她穿慣了簡便的男裝,便習(xí)慣地將裙擺一撩,俐落地跳了下去。 等蓮謹之與止蘭將東西收拾好了,他們便一道回去了。 三人回到五區(qū),止蘭便邀請蓮謹之一道去他房間,一起研究那些抄錄下來的“圖符”。 而靳長恭則代替他們再次回到書房瞧瞧,卻見此時房門大開,里面早就空無一人了。 想必,他們談妥后便直接散會了。 他們究竟聚在一起討論了些什么,神遺之地又存在著怎么樣的秘密?而她又要怎么樣才能知道這一切呢? 靳長恭在七區(qū)隨便找了一間空房,除了獄長是住在一座單獨的院落內(nèi),其它人的房間都是在一片廢墟中挑一間能夠閉門戶的住著,當(dāng)然其中也有身份地位管轄著的。 她枕著腦袋躺在硬邦邦的石床上,眼睛定定地想了很久,終于,她翻身一躍而起,最后還是決定要冒險試一試! 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一間陰暗的房間內(nèi),一襲黑袍加身的暗帝柔軟無骨地斜依在一方臥塌上,他垂落的一只纖白透著青血管的手勾著一瓶酒壺,另一只掩嘴低低地咳嗽了幾聲。 “去、去查清楚一直跟在蓮謹之身邊的那個女人的底細?!彼穆曇赭鋈磺骞?,難掩氣虛吁吁。 此刻,跪在他面前有兩道黑影,他們面無表情,聲質(zhì)冷硬道:“屬下遵命?!?/br> 話畢,“咻咻”地兩聲,便消息在房中。 “鏮鏘!”清脆的一聲,酒壺滾落在地上打著圓圈,而暗帝似疲憊地闔眸,伸臂掩在臉上,那寬松的袖擺遮住了他的所有表情,他整個人懨懨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影兒,寡人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你究竟在哪里……” 那氣若游絲的聲音,就像苦苦掙扎無法自拔地躺在絕望中,卻始終等不到那一點點渴求的曙光,沉淪,迷離,無望…… 明日蹲點蹲了一夜的靳長恭此刻吊在暗帝門外的房梁上,她就像一只狩獵的蜘蛛暗暗地等待獵物到來。 不一會兒,她終于等到八怪中的一個喪尸臉,碧眼,瘦得就像一具干尸體骸骨的男人搖搖欲墜地走來。 她瞇睫斂住眸中盛炙的光芒,等他從她腳底走過時,指尖一彈,一根銀針便從他身后刺進他脖頸間。 八怪——骸頓時身體一震,然后一雙陰冷的瞳孔漸漸渙散開來,然后一轉(zhuǎn)眼他又清明如初。 靳長恭觀察著他的神情,看差不多了便沒再動作了。 她看著他推門而入,靳長恭能感覺到房間有著數(shù)名暗帝的暗衛(wèi)守著,她看到骸將暗帝換洗的一套臟衣服抱了出來,淮備拿去清洗。 靳長恭一路尾隨著他,直到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她才現(xiàn)身,而骸一看到她眼神瞬間便失去了焦點,木然一片。 靳長恭眼中一喜,她上前伸手取走那一套衣服,再下了一套暗示在他腦海中。最后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