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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薛家小媳婦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哦,是不是后來受寒過?吃了生冷的東西?”

    “沒,我,我用冷水洗衣裳了,當時是臘月……”葉芽閉著眼睛道,那時她只是負責洗衣裳的小丫鬟,來葵水時正好趕上要洗一大堆衣裳,她很難受,可管事婆子吩咐必須當日洗好的,她和另一個小丫鬟一起忙到天黑,手都凍僵了,連筷子都拿不住,當晚她疼得死去活來……

    孫郎中點點頭,看了一眼旁邊滿臉茫然的薛樹,又問道:“那你來葵水的日子規(guī)律嗎?除了肚子疼,是否還有別的癥狀?”女人的月事,可大可小,若是不仔細調(diào)理,恐怕會影響受孕。

    葉芽想了想,“還算規(guī)律吧,兩個月來一次,有時候會晚一些,就是腰酸肚子疼,其他的都沒事?!睂O郎中年近花甲,人也慈眉善目的,她漸漸沒了開始的緊張尷尬,很用心地答道,她也希望能治了這毛病。

    孫郎中不說話了,再次替她摸脈,神色肅穆。

    葉芽害怕了,難道她的病很嚴重?

    屋內(nèi)久久沒有聲音,薛松的心都提了起來,忽的門口一暗,他側(cè)頭看去,就見薛柏正疑惑地看著他。薛松迅疾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怕他出聲暴露自已。

    薛柏眼中疑惑更甚,大哥竟然躲在西屋門口偷聽,難道二哥二嫂在里面……應該不會吧?

    正緊張著,里面?zhèn)鱽硪坏郎n老的聲音。

    “丫頭啊,你真是太不愛惜自已了,難道你娘沒跟你交待過,來葵水的時候,連夏天都不能受涼,哪能大冬天的用冷水洗衣裳?你這是寒邪侵體,宮寒之癥??!正常的女子,每月來一次,開始可能偶有腹痛腰酸之感,但絕對沒有你這么嚴重的,唉,真是太胡鬧了!”

    聽孫郎中這樣說,葉芽渾身發(fā)冷,“孫大爺,那,那我的病能治好嗎?治不好會怎樣?”

    屋外兩人俱都豎起了耳朵。

    “你別擔心,你的情況還不算太壞,好好調(diào)理一兩年還是可以休養(yǎng)好的,只是這兩年內(nèi)怕是很難懷上了。好在你們還年輕,不急,先把身子調(diào)理好。我這就給你開副方子,下次疼痛難忍時照方子抓藥就行了。然后平時多吃補氣暖身的東西,核桃,紅棗,花生,這些都是咱們莊稼人吃的起的,特別是紅棗泡水喝或煎服,又補氣又調(diào)血。”

    孫郎中慢慢地說道,讓葉芽有時間記住,這種病,富人有更好的調(diào)養(yǎng)方子,可用的材料都是燕窩、鮑魚等村人一輩子也未必見到的,他說出來也沒有用。不過,想到上次來時薛家只有幾十文錢,現(xiàn)在已經(jīng)著手蓋新房了,他又添了一句,“要是家里有閑錢,最好買幾只烏骨雞燉著吃,補血驅(qū)寒,還有就是喝蜂蜜,要買棗花蜜,平時多泡點姜糖水喝,對了,千萬不要再涼到了,也別太勞累,該歇著就歇著,啥也沒有養(yǎng)好身子重要,這可是一輩子的事,記住了沒?”

    葉芽麻木地點點頭,雖然對方說了那么多,可她只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她調(diào)理不好,就沒法懷孩子了……

    她看了一眼薛樹,強忍著才沒有哭出來,“阿樹,你帶孫大爺去東屋寫方子吧?!?/br>
    薛樹看到了她眼里的淚水,伸手就拽住起身要出門的孫郎中:“你怎么不給我媳婦上藥?”上次他就給大哥涂藥來著,大哥很快就好了!

    孫郎中看看躲到被子里哭的小媳婦,再看看面前的傻男人,無聲地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薛松和薛柏一起將孫郎中送到門口,此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

    兩人默默立了片刻,薛松忽的將方子折起來放進袖袋,對薛柏道:“你二嫂疼得厲害,之前都疼昏了過去,恐怕晚上會更難受。我還是趁天黑前去鎮(zhèn)子抓藥吧,你先進去,千萬別讓她知道,她那個性子,要是知道了,夜里更睡不安生?!?/br>
    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快黑了,醫(yī)館早已關門,薛柏想勸他,可是對上薛松冷靜的眸子,再想到她都疼昏過去了,想到西屋傳來的低聲嗚咽和二哥帶著哭音的勸慰,薛柏朝他伸出手:“大哥,方子給我,我去吧,我走山路走慣了?!被貋頃r一定會走夜路的,他去更合適。

    薛松拍拍他的肩膀,“你去勸勸你二嫂吧,咱們一定會養(yǎng)好她的,讓她別擔心?!闭f完,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目送他的身影遠去,薛柏心情沉重地往回走。他在屋檐下頓住,里面她還在哭,二哥也在哭……

    他突然很頭疼,這個任務比大哥的還要困難?。?/br>
    唉,先做飯吧,總得吃些東西的。

    兩刻鐘后,薛柏端著半碗熬得極爛的白米粥走了進去,看清炕頭的情景時,他十分佩服自已竟然沒把粥弄灑。

    他的傻二哥將她連人帶被子都抱在懷里,像哄孩子似的輕輕拍著她,偏偏兩個人都抽抽搭搭的。

    他咳了咳,“二哥二嫂,起來吃飯了?!闭f著,放下碗,抬手取下搭在衣架子上的巾子,負手走到炕沿前。這個時候,還講究什么避諱,他也不想避諱,禮儀規(guī)矩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而他們是他的家人,需要他照顧的家人。

    聽到薛柏的聲音,葉芽總算清醒了些,在被子里悶聲道:“阿樹,你和三弟先吃吧,我現(xiàn)在吃不下。”

    媳婦終于不哭了,薛樹心里好受了些,抬頭看向薛柏,眼淚又掉了下來,“三弟,媳婦說她沒法給我生孩子了,你幫我勸勸她吧,我不要什么破孩子,我只要媳婦好好的,她別哭就行!”

    頭頂傳來他的傻言傻語,換做平常,葉芽定會堵住他的嘴的,可現(xiàn)在她腦袋里亂哄哄的,肚子疼得厲害,心里也苦得厲害,她不知道自已能不能好,要是好不了,就算薛樹不會嫌棄她,他的哥哥弟弟,甚至二叔二嬸都會嫌棄她吧?娶媳婦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的,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誰待見?

    她很委屈,為什么她要這么命苦,好不容易以為日子安穩(wěn)了,偏偏得了這樣的毛病。她也很害怕,她怕他們嫌棄她不要她了,要知道,多少窮光棍費勁巴力的攢錢娶媳婦,哪怕是又老又丑的也要娶一個,還不就是為了生個娃留個種嗎?

    想到這些,她狠狠攥緊了肚子,恨自已的不爭氣。

    她臉蒙在被子里,薛柏根本看不見她的模樣。

    他深深吸了口氣,揮手讓只會掉眼淚的薛樹坐到一邊去,自已坐在炕沿,伸手把她身上的被子褪到了肩膀。

    哪怕屋里光線暗淡,乍然從黑暗里露出頭,葉芽還是本能地閉上了眼睛,想把被子拽回來。

    她的頭發(fā)凌亂,慘白的臉上都是淚痕,眼睛都哭腫了,可謂十分狼狽,但是擔憂了這么久,終于能看見她了,薛柏的心還是不爭氣地加快了跳動,有種許久未見的喜悅,也有抑制不住的心疼。

    “二嫂,你先別哭了,肚子還疼嗎?”薛柏壓住她的被子,低頭看她。

    他輕柔的聲音太近了,葉芽猛地驚醒,原來不是薛樹在拽被子!

    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現(xiàn)在這副模樣,在薛柏眼里,是不是像個潑婦?

    她想坐起來,但是肩膀被人按住了,才要說話,眼前伸過來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手上托著干凈的巾子,“二嫂,先擦擦臉吧,擦完了,咱們好好說話,你這樣哭,都把二哥嚇到了?!?/br>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溫柔,葉芽不安的心慢慢平復下來,用巾子遮住臉道:“三弟,我,我不該這樣嚇你二哥的,你先出去吧,我收拾收拾就起來?!辈还茉趺礃?,日子都要過下去,沒準兒,沒準兒她能養(yǎng)好呢,孫郎中不是說了嗎,吃些花生紅棗就行了,她多繡點東西,買這些還是夠的。

    “二嫂,你都疼成這樣了,還收拾什么啊,老實躺著就行,家里又沒有外人,收拾得整整齊齊給誰看?給二哥嗎?他啊,只要你不哭了,他就高興了。二哥是不是?”薛柏朝薛樹使了個眼色。

    薛樹忙撲到葉芽身邊,“媳婦,你不用收拾,你現(xiàn)在就挺好看的,快躺著吧!”

    一個笑著打趣,一個傻乎乎的夸人,葉芽被他們倆鬧得臉頰越來越燙,再也顧不得那些煩心事了,羞惱地轉(zhuǎn)過身,面朝墻壁躺著,留給他們一個單薄的背影。

    害羞總比難過好,薛柏松了口氣,挨著薛樹坐在炕頭,終于開始勸人:“二嫂,你別想太多,孫郎中行醫(yī)行了大半輩子,既然他說你的問題不大,那你肯定能養(yǎng)好的。咱們家雖然窮,可紅棗總還買得起,你擔心什么呢?怕我們買了紅棗被二哥搶了吃?”

    “我才不搶媳婦的紅棗!都給媳婦吃!”薛樹瞪著眼睛喊道。

    薛柏沒理他,見她的肩膀輕輕抖動,知道她笑了,又道:“你看,二哥都答應不跟你搶了,那你多吃點,一定會好的。當然,我們都希望你身子好好的,現(xiàn)在自然撿好聽的話說給你聽,可就算最后沒有成效又如何,你問問二哥,他會嫌棄你嗎?你這樣好的姑娘,你肯留下來嫁給二哥,肯用心照顧我們哥仨,那是我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只有你嫌棄我們的份,沒有我們挑你的地方?!?/br>
    “二嫂,咱們是一家人,你好了,我們都高興,你要是不好,我們只會更憐惜你,好好照顧你。不僅我是這么想的,大哥也是,大哥知道你難受,特意讓我來勸你放寬心。你看,現(xiàn)在咱們家你就是最大的,你病了你不開心,大哥愁眉不展,二哥哭的稀里嘩啦,我呢,我要餓著肚子擔負起逗你開心的大任,好二嫂,你忍心繼續(xù)這樣折磨我們嗎?你忍心讓我餓肚子嗎?”

    葉芽本來被薛柏前面的話說得挺感動的,眼淚不停往下流,可誰想到他最后又來了那么一句,她實在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就又哭了,“三弟,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再也不胡思亂想了,你,你快去吃飯罷!”

    薛柏拍了一下薛樹,指著那邊晾著的粥道:“二哥,那你一會兒喂二嫂吃飯吧,記得,一定要把二嫂伺候好,否則大哥要拿我出氣的!”

    說完,他抬腳要出去,忽的又想到什么,轉(zhuǎn)身倚在門板上,伸手將葉芽手里的巾子抽了出來。

    葉芽驚訝地抬頭,就見他一臉壞笑地看著她,“二嫂,你欠我一頓飯,以后千萬記得要還我!”

    她愣住,他卻似乎十分滿意的樣子,笑著閃了出去,只留她驚艷于那雙桃花眼最后望向她時的剎那風情。

    “媳婦,你轉(zhuǎn)過來,我喂你喝粥!”薛樹端著碗,跪坐在她身后。

    葉芽心里暖暖的,聽話地掉轉(zhuǎn)過去,側(cè)躺著喝薛樹遞到嘴邊的粥,安心享受他給她的縱容。

    因為是在屋里吃的飯,葉芽并不知道薛松在不在家,等她小睡了一會兒,醒后出去換布帶時,已經(jīng)很晚了,她只當薛松和薛柏一樣睡下了,還特意讓非要扶著她的薛樹關了門。

    回到炕上,薛樹想要像以前那樣抱著她睡覺,但那樣葉芽不舒服,就讓他轉(zhuǎn)過去睡。薛樹現(xiàn)在可不敢惹她,乖乖地聽話了,與她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慢慢就睡著了。

    葉芽一直醒著,肚子還是很疼,但她不想讓薛樹知道,他知道了,只是多一個人擔心難受罷了,于她的疼痛沒有半點作用,不如讓他好好睡??伤志鞈偎砩系臏囟?,便小心翼翼轉(zhuǎn)過身,換成她貼著他睡,沒想到肚子貼上他翹起來的屁股時,熱熱的還挺舒服,她驚喜于這意外發(fā)現(xiàn)的妙用,腦袋在他溫熱的背上蹭了蹭,抱著他的腰開心地睡了。

    可身上不便利,到底睡得淺,迷迷糊糊中,聽到灶房一陣輕響,葉芽立即驚醒,側(cè)耳傾聽,似乎聽到了咕咕嚕嚕的雞叫,就在她想推醒薛樹時,薛柏的聲音傳了進來。

    “大哥,醫(yī)館還賣烏骨雞?”

    “嗯,我去的是林家醫(yī)館,那家的伙計挺和氣的,我跟他打聽哪里有賣,他就去后院幫我選了三只,還有這些紅棗核桃仁,都是從那買的。你二嫂,她怎樣了?”

    “心結(jié)應該是解開了,就是身子還不舒服,強忍著呢?!?/br>
    “那你先去睡吧,我替她煎藥?!?/br>
    “現(xiàn)在?。慷撍税??要是她睡了,叫醒反而不好。”

    短暫的沉默后,薛松低沉的聲音幽幽響起:“沒事兒,現(xiàn)在煎好了,明早熱一熱就能喝了?!?/br>
    接下來,他們不再說話,只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和微不可聞的動靜。

    葉芽抱著被子,呆呆地望著窗外的明月,臉上有晶瑩的淚光閃爍。

    大哥竟然趕去鎮(zhèn)子替她抓藥了,這么晚才回來!

    想到那個男人匆匆趕去鎮(zhèn)子,在寂靜的夜里拍打早已閉館的鋪子,想象他對著伙計詢問那些補品,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想到他獨自行走于崎嶇的山路,現(xiàn)在正專注地為她煮水熬藥,想到那時他寬厚的肩膀和深沉的看不出情緒的眼睛,葉芽茫然地擦了擦眼角涌出的新淚。

    大哥為什么要對她這樣好?他們?yōu)槭裁匆獙λ@樣好?

    她只是一個被父母丟棄的苦命丫鬟,她何其有幸,遇上他們,得他們?nèi)绱苏疹櫍?/br>
    ☆、42晉江獨發(fā)

    葉芽一直呆坐著,夜里那么靜,靜的她能夠聽到柴禾燃燒發(fā)出的噼啪聲。

    大哥在為她煎藥,她要不要出去呢?

    淡淡的藥香飄了進來,葉芽想了想,輕手輕腳換上衫褲穿好鞋子,靠著炕沿坐下。如果一會兒大哥來叫她,她就開門,如果沒有,她就等他睡下后自已出去端藥喝。她想吃藥,一是肚子疼得厲害,二是那藥能治她的病,三是……她不忍心浪費他的一番苦心好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墻之隔的西鍋臺上,傳來湯水舀進碗里的聲響。

    葉芽完全能想象出薛松的動作,他盛了藥,端起碗,又放下,然后,朝這邊走了過來。當他在門后站定時,她的心倏地加快了跳動,要是,要是大哥叫她,她該立即答話,還是等一會兒然后再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應一聲?

    她緊張地等待著,因為緊張,身上的疼痛似乎都輕了幾分。

    門后的薛松,手已經(jīng)抬起來了,卻在觸及門板之前堪堪停下。他收回手,默默地站著,凝神聽里面的動靜。里面很靜很靜,只有二弟輕微的鼾聲,他努力尋找能證明她醒著的痛苦吸氣聲,或難耐的翻身聲,可是沒有,大概已經(jīng)睡著了吧?

    她睡著了,他總算放心了些,既然能睡著,說明不是那么疼了,而且他也不必跟她解釋為何深夜替她煎藥,現(xiàn)在他心里有鬼,他怕他的這番舉動讓她誤會。

    可是,為什么還有一點點失望?是因為沒能讓她知道他替她做了這些嗎?明明一開始就不想讓她知道的,為何如愿以償時,反而沒有那么豁達?是不是,其實他隱隱盼著她知曉,暗暗期望她會明白他對她的好,甚至,甚至因此也對他多出一分不一樣的感情?

    然后呢,就算她動心了,那又能怎樣?她是他的弟妹,永遠都是。

    所以,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罷,她若真的動心了,他的情意于她,也只會是種折磨。她不可能做對不起二弟的事,他也不會做。說到底,是他不該生出這種禽獸念想。

    薛松無聲地苦笑,轉(zhuǎn)身,將藥碗坐在鍋里,簡單收拾了下,回東屋去了。

    大哥走了,葉芽撲通撲通直跳的心慢了下來,她都不知道自已在緊張什么。

    約莫過了一刻鐘,確定外頭再也沒有聲響,確定薛松睡下了,葉芽悄悄撥開門栓,捂著肚子走了出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就算不點蠟燭,月光也亮的足夠讓人看得清清楚楚??上г罘坷餂]有紗窗,阻隔了皎潔的光線,葉芽不想再費事去點蠟燭,便摸索著走到南門前,很輕很輕地打開了門。月光如水,瞬間涌了進來。

    可就是這短短幾步路,葉芽就出了一身虛汗。她靠著門板歇了一會兒,然后一手撐住鍋臺,一手掀開鍋蓋。將鍋蓋放在邊上時,雖然她已經(jīng)盡量小心了,還是發(fā)出了一聲類似鐵磨石頭的悶響。她嚇了一跳,本能地回頭望向東屋,見沒有驚到那邊的人,輕輕拍了拍胸脯,俯身去端鍋里的大碗。

    鍋里的余熱熏燙了碗沿,葉芽忍著燙將大碗放在鍋臺上,伸手去摸耳垂。

    “藥很燙,晾一會兒再喝吧。”身后忽然傳來因為刻意壓低而顯得異常輕柔的男人話語。

    那一刻,葉芽覺得全身血液都涌上了頭頂,腦袋里一片眩暈,根本不知道該做什么該說什么,只能傻傻地繼續(xù)捏著耳朵,望著藥碗發(fā)呆。完了完了,大哥不是已經(jīng)睡下了嗎?為什么會突然出來,撞見她偷偷吃藥的樣子?

    “弟妹?”薛松見她一動不動,忍不住走近一步,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大哥,大哥你還沒睡啊?”葉芽緊張地垂下頭,看著自已的腳,然后,因為他一直沒有說話,她的目光慢慢移到地上的兩道人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