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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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zhǔn)!“ “阿彌陀佛,這是你修的鄴障,便由你來結(jié)果吧?!被廴谡f完,閉著眼,轉(zhuǎn)動著手中的佛珠來。 慧元咬牙,這晉王妃面相奇詭,卻不想手段也刁鉆,竟然半點虧也不肯吃,如今他那丑事有多少被她捏在手里,他竟是半點都不得而知。 明妃眉頭一蹙,她真沒料到這慧元這般沒用,幾句話就詐得他不敢吱聲,慧融來了之后,更是屁都不敢放一個。謝意馨的話,概不承認(rèn)又如何?她就不信她真能舀得出證據(jù)出來! 剛才明妃的失望與不屑他也看在眼中,心中不由暗恨,這娘們根本不曉得此事的厲害。就像一條蛇,任你平日再兇悍,被拿捏住七寸的蛇,還是得乖乖的,除非你不要命了。 他此刻就如同那條被拿捏住了七寸的蛇一般。試想,他的所做所為那么隱秘,連他的徒弟都不知道,為何這晉王妃會知道?而且還直指出來。 旁的都沒事,jian/yin女客嘛,雖然于名聲上不大好聽,但還是有借口的,大不了就說你情我愿的事??墒?,如果皇帝知道他被帶了綠帽子,那就不一樣了,搞不好呆會他就會橫著出去。 其實他是不甘心的,此次之后,他名聲已毀,再難在世間行走。況且名與利,對男子來說,實在是個大誘惑。 只是,他看了一眼他師弟慧融,眼一暗,他這個師弟秉性正直,定然不會幫他圓謊的。如果實在不行,他便把厲天行和他說的話招了。 這名和利啊,哪有性命來得重要?如果沒有慧融這個師弟在,恐怕他還要掙扎一番,畢竟欺君之罪也是死罪啊?,F(xiàn)在,好死不如賴活。況且有他師弟保他,能活著,他干嘛還要往死路上走? “晉王妃,皇上和太后都默許了讓兩位大師離開,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祝文況出聲相勸。 謝意馨看過去,嘴角彎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正欲說一句,‘祝尚書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合著剛才因為這老道的一番話差點被滅族的不是你祝家是吧?’ 卻被君南夕拉住,謝意馨微微一頓,只見君南夕已幫她出頭了,她心中一暖,安然地躲在他羽翼之下。 “本王素來知祝尚書好性兒,左臉被人甩了一耳光,還能把右臉湊上去讓人打。只是我們君家人和祝尚書不一樣,從來都不是那等軟趴趴的爬蟲,那人既然敢出手算計,就要有被揭穿的覺悟?!?/br> 君南夕說的第一句,是說當(dāng)初祝文況剛中舉時,得罪了一大官的兒子,當(dāng)時為了前程,那人打了他一巴掌,他立即狗腳地將另一邊臉湊上去,只為對方消消氣。此時知道的人挺多,只不過后來祝文況的官越當(dāng)越大,最后使了手段,將當(dāng)初辱他的那大官的兒子連帶一家都整治發(fā)配去了南韁,眾人便不敢再提此事。 今天不料卻被君南夕直直地說了出來,祝文況被這話羞得滿臉通紅,他從來不知道一向溫和的晉王說起話來,竟然這般犀利不顧人情面,簡直是哪里痛就往哪里踩。 接著,君南夕又慢悠悠地加了一句,“而且,所有人之中就祝尚書急巴巴地出來阻止,莫非祝尚書就是那幕后之人不成?” 祝文況一邊擦汗,一邊告饒,“晉王,微臣說錯話了,微臣閉嘴還不行嗎?” 謝意馨輕哼了一聲。 “說吧,慧元道長,究竟是誰請了你來的?” “這個問題你們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剛才我徒弟厲天行也說了,是他覺得即將發(fā)生地動的翼州很不對勁,又掐算不出原因,才把我請來的?!被墼袣鉄o力地說道,不復(fù)先前指點江山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厲天行,你怎么說?” 厲天行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哭道,“皇上,師傅確實是我請來的。只是我?guī)煾悼v然德行有虧,可還是有些真本事的。臣請他來,也是出于為人臣子的本份,為著大昌著想,沒錯吧?怎么晉王和晉王妃就對臣喊打喊殺了?” 謝意馨看著,輕笑一聲,“剛才慧融大師已經(jīng)說了,剛才你師傅所說的話全是一派胡言,作不得數(shù)的。對此,你師傅也默認(rèn)了,難道你還要你師傅親口和你承認(rèn)他剛才都是一派胡言的不成?” 慧元聞言,氣苦無比,偏偏又不能反駁,嘔得差點吐出一口心頭血來。如今保住了性命,這招搖撞騙的污名他是逃不過的了。 君南夕問,“厲天行,你現(xiàn)在還不準(zhǔn)備說,究竟是誰授意你設(shè)這一個局的么?” 厲天行道,“有誰授意,不過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罷了。” 謝意馨耐著性子問,“你的意思是,這個局完全是你們師徒倆一手布署的?” “晉王妃怎么說就怎么是咯?!眳柼煨新柭柤?。 “不,你說謊!”謝意馨否定了他的話,“你師傅他自己必然也知道自己的斤兩??伤谷桓襾砘蕦m行騙,必有所圖,或者有什么不得不來的原因。而剛才慧元道長本人也說了,與謝家無怨無仇。那么會冒險前來,演這一場戲,無非是為了名或利罷了。嗯,他已犯了yin戒,或許還因為情之一字也說不準(zhǔn)?!?/br> 謝意馨最后一個理由,說得慧元及明妃兩人心中一顫。 明妃也是到了此時此刻才知道害怕。 “而顯然,他要的名或利,都不是你一個小小的陰陽司能給得了的,你背后必定有人!” 厲天行嘴硬,輕佻地說,“晉王妃,你錯了,我是給不了我?guī)煾得屠墒腔噬夏芙o啊?!?/br> 厲天行這話,算是間接地承認(rèn)了他師傅的確是招搖撞騙的了,承認(rèn)了慧元是為了名和利而來的,也否認(rèn)了剛才慧元所說的,他來此是為了蒼生而來的。 “不,還是那句話,你師傅有幾斤幾兩,他自己清楚。從今天的事情看,你師傅是那種比較貪生怕死之人。這樣的人不夠狠,也沒有那個孤注一擲的魄力。如果沒有強(qiáng)大的倚仗,他必不仗著自己這點微末道行進(jìn)宮的?!?/br> “厲天行,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晉王妃,你太咄咄逼人了。你雖然貴為王妃,這些朝堂之事,也不該由你一個婦道人家過問。”厲天行的神色中帶著倨傲和隱約的對女子的鄙夷。 謝意馨一愣,此人不是殷慈墨的人?如果他的主子是殷慈墨,他必不會有如此輕視女子的表現(xiàn)。不過她轉(zhuǎn)而一想,也是,此時殷慈墨正在坐月子呢,而且哺育兩個孩子,此時應(yīng)該還沒有精力策劃這一切才是。 “你太可笑了,污蔑本王妃是妖星,還不興我為自己辯解兩句?!?/br> “慧元道長,看來你這個徒弟很嘴硬啊。我們不妨再猜一猜。如果真的沒有這個人,那慧元冒險前來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必是為了情而來,宮中,有誰是你的老相識老相好嗎?其實這個老相好,也不難找,慧元道長是第一次入宮吧。既然說是老相識,那么你們倆個必定是見過才行的——” 這些話,謝意馨故意說得極慢,給足了他們時間思考。 君景頤一直都默默地關(guān)注著事態(tài)的進(jìn)展,此時他注意到他母妃的臉色極難看。他母妃這樣的姿態(tài)難免讓他多想,難道謝意馨所說的話竟是真的?君景頤不笨,他很快便想到他母妃時常陪著太后前往五臺山,而慧元又常年在五臺山盤桓,兩人有了私情也不無可能。 而針對謝家的計劃,他也曾隱晦地與他母妃提過,后來還是他母妃提議將厲天行的師傅找來的。這些蛛絲馬跡,讓他的心一緊,同時在心中也為他母妃的膽大包天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謝意馨不斷地猜測中,君景頤注意到他母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意識到不能再讓事態(tài)發(fā)展下去了。于是,他朝厲天行使了一個眼色。 好在他計劃時,已留有一手,現(xiàn)在失敗了,也不至于暴露。 厲天行沉默了一下,然后說道,“罷了,反正我也難逃罪責(zé),而且這件事藏在我心中也夠久了,那就說一說吧?!?/br> “快說?!庇腥舜叽?。 厲天行自顧自地說道,“那天我聽到七公主說討厭晉王妃,希望晉王妃消失最好?!?/br> 眾人意外地看向七公主君清溪。 “臣,心怡七公主久矣?!闭f這話時,厲天行似是很艱澀,“總想替她做些什么。臣想,既然她討厭晉王妃討厭謝家人,恨不得她消失,那臣就為她辦到!所以我計劃好一切之后,更用了一個借口,把我?guī)煾岛鍋砭┏??!?/br> “什么借口?” “這個借口就是,景王說,只要這一計劃完滿落實,他必會向皇上引見師傅做國師的。師傅如期而至,于是便有了今天的事。不過皇上,這一切都是臣自做主張,與七公主無關(guān),臣也愿意一力承擔(dān)!” 君清溪聽完厲天行的話之后,臉色那叫一個訝異,此刻又見眾人如此,頓時有些驚慌,她氣急敗壞地指著厲天行問,“你胡說,這根本就不關(guān)我的事!父皇,你不要相信他!” 周昌帝不悅地皺起眉頭,“吵吵鬧鬧,成何體統(tǒng),此事朕自有決斷,還不趕緊給朕閉嘴?” 七公主與晉王妃不睦,這些人都略有耳聞。 七公主會說出那樣的話,也不無可能。 眾人想明白這些關(guān)鍵,不由嘆了一句厲天行的癡情,沖冠一怒為紅顏啊,只是這手段未免太過毒辣了。 眾人聽聞景王也被厲天行拉出來做借口時,意外又同情地看了景王一眼。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你為了七公主,然后自做主張咯?” “是!” “你很聰明,其實幕后之人,幾位皇子及一些高位的大臣均有嫌疑。而由于殷謝兩家素來的仇怨,娶了殷慈墨為側(cè)妃的景王。幾個皇子中,景王的嫌疑是最大的,而你卻利用燈下黑的原理幫他洗脫了大半的嫌疑,而且這個借口編得很合情理。” “只是你別忘了,這個局環(huán)環(huán)相扣,瑣碎,需要的資料很多。殷崇亦預(yù)言浮陽地動至今不過三天的時間,區(qū)區(qū)幾天,你就能拿到謝家本家那么詳細(xì)的信息,甚至連去年挖了一條渠引水的事都知道。你一個欽天監(jiān)的陰陽司,不過是區(qū)區(qū)從五品的官兒,未免太過神通廣大了一點,這讓本王妃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那個一直刺殺皇室成員的黑衣組織人員之一了。”謝意馨直接給他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那些資料我早就在準(zhǔn)備了,不行嗎?”厲天行臉色微微一變。 “是嗎?需不需要本王妃提醒你,我與晉王成親不過半年,而七公主如果真說了討厭我恨不得我去死的話,也是在這半年里說的吧?你就那么閑,派人去了燕子湖就為查一條渠?還有,你也別拿七公主當(dāng)借口了,要是七公主真被你喜歡上,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br> 謝意馨不知道,她冷靜,抽絲剝繭慢慢將真相的一面,有多讓人著迷。 而整個過程下來,各人的表情不一。 君南夕站在她身邊,含笑地看著。 秦熙從站在一處角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帶著點點癡迷。 帝后及一些長輩或吃驚或欣慰,當(dāng)然也有一些人臉色發(fā)黑就是了。 “厲天行,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君,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周昌帝震怒,特別是剛才謝意馨提到那個黑衣神秘組織,讓他的目光更加晦黯難懂。 君南夕看了厲天行一眼,淡淡地提議,“父皇,這人明顯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建議上刑。他每說一次謊,咱們就卸掉他一條四肢。如今明顯是說了兩次謊了,最后給他一次機(jī)會。事不過三,如果他再說謊,咱們就將他的四肢全砍下來,人就做成人彘。” 厲天行大概也明白這是他最后一次機(jī)會了,最終無奈地供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她爹謝昌延的頂頭上司侯青鵬侯刺史,一個五十幾歲的老頭兒。 這人倒也硬氣,一力承擔(dān)下所有的罪責(zé)。 而且他給出的解釋都很合理,完全沒有厲天行剛才的漏洞。她再問,估計也問不出什么來了,索性就閉了嘴。 謝意馨冷眼地看著侯青鵬在相熟的求情下,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被摘了頂戴花翎。而厲天行也叛了被罷官然后坐二十年牢的刑罰?;墼晃哿嗣暎伊锪锏乇换廴诖髱煄ё吡?。 侯青鵬也算是一條大魚了,不,一條老魚,在任上,他經(jīng)常給她爹使拌子,收拾了也好。 可惜,后頭的殷家與景王埋得太深,牽扯不出來。 不過能有這樣的戰(zhàn)果已經(jīng)算不錯了。雖然他們有所防備,但此次確實也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此次能安然過關(guān),并且有所斬獲,多虧了上一世的記憶,以及今天一些幸運的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明妃與慧元的jian情,靠的是猜測是直覺,她手上真是一點證據(jù)也無,能利用這點猜測達(dá)到這些目的,已經(jīng)算是意外之喜了。謝意馨可沒敢奢望一下子就能把明妃扯出來。 明妃這個人,對付起來不容易,是那種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她和景王估計這會也猜到自己手上并無證據(jù)了,當(dāng)時不知道有沒有想到這一點。 只是可惜的是,就算明妃猜到了自己手上沒有證據(jù)又如何?大事上做主的是景王,他可不敢賭,他怕萬一她真把明妃慧元兩人的關(guān)系嚷了出來,引得周昌帝搜查的話,難保不會搜出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景王不得不妥協(xié),于是便有了后面這個結(jié)局。 而她也沒有證據(jù),只能雙方都沒辦法奈何對方。 ☆、第八十二章 處理了侯青鵬,周昌帝想了想,下令革了他兩個兒子的官職,永不敘用。 被押解出殿的侯青鵬聞言,噴出一口老血,扭過身欲說話,嘴巴卻被塞進(jìn)了一條帕子,人被拖著走出去了。 君景頤神色晦暗地注視著這一切,頂了罪還想翻供?沒門。 待人被帶下去之后,周昌帝轉(zhuǎn)過身對太后說道,“母后,今早兒子打擾了你的雅性。不過兒子保證,等有機(jī)會,兒子親自把慧融大師請來為你講佛經(jīng)?!?/br> 太后的臉色很不好,提起慧元就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受,“皇帝快別這么說,母后還慶幸呢,慧元那起子人,竟然敢來給哀家講經(jīng),沒得污了哀家的耳朵!要不是看在慧融大師的面上,哀家一定要治他的罪!” 周昌帝點頭,“兒子方才是在上朝之時領(lǐng)著眾臣過來的,文才慧融大師對浮陽將會發(fā)生地動之事也提點了兩句,兒子欲領(lǐng)眾臣回去商量出個對策來?!被廴诖髱熂纫寻凳玖说貏訒l(fā)生,那該做的準(zhǔn)備就要盡快做好,早一日安排好早一日安心。 太后忙道,“皇帝既有事,那就快去吧,哀家沒事,就不留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