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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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就你知道正事要緊,人轉(zhuǎn)過去!”昭律簡直要惱羞成怒了。就憑著這點,他這次也一定能控制住自己!就算真起來了什么,不是還有其他宮妃嗎……呃,不對,想到這里就沒興趣了。應(yīng)該說,再怎么樣也還有自己的手嗎……呃,也不對,其實他真的只想要這女人,還不能碰! 瞧這嫩白的皮膚,優(yōu)美的頸項,蹁躚欲飛的蝴蝶骨,沒入水里的細腰……便是再不小心再粗糙的人,也不敢使什么重力,擦都怕擦紅了。緊接著,昭律深深知道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入目是活色生香的場景,手里是吹彈可破的肌膚,再加著水波蕩漾,他的心也跟著蕩起來了。 話說回來,他是多久沒瀉火過了? 話再說回來,他一早就該讓虞嬋把侍女叫進來的吧?何必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呢? 昭律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他非得憋出病來不可。他湊過去,在肖想已久的肩膀上烙下一個親吻,準備虞嬋再一開口就順理成章地把外頭的人叫進來。只是他這么做完才發(fā)現(xiàn)不對—— 虞嬋一動不動,依舊趴在池壁邊上,竟然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昭律嚇了一跳,趕忙湊過去看。只是這看清楚以后差點沒跳起來,虞嬋睫毛低垂,呼吸綿長,竟是不知何時睡著了。 發(fā)現(xiàn)這個事實的時候,昭律徹底熄火了。這是真累了,還是敢情他太小心翼翼,以至于力道小到連虞嬋都不覺得有威脅了嗎?那他剛才如此糾結(jié)、覺得肯定會被臭罵一句的心態(tài)到底是為了什么?忍便罷了,還被人完全無視了? 按理來說,這時候昭律只要出個聲,自然有一堆人來做后頭的工作。只是他的嘴張到一半,又舍不得了。想之前,他悄悄地進門還能被他這愛姬精準地踢一腳,如今竟然倒了過來,明知他在身后,她也能睡著了。 昭律一瞬間心情復雜,但里頭最明顯的還是高興。之前為的事情他也不想再提了,只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到邊上尋了一條柔軟寬大的寬大浴巾,在矮榻上鋪好了,才下池子去把虞嬋抱起來。他不敢仔細擦,又怕虞嬋著涼了,只能里三層外三層裹好,再抱出去。他還以為這過程會比較痛苦,但是見得那張熟睡的臉,不知怎地,之前的那些火氣就莫名其妙地無影無蹤了。 書芹和書依沒能攔住昭律,一直在外頭心有惴惴地守著,隨時聽著里頭的動靜。還好,愣是沒被她們聽到一點點的問題。昭律出來的時候,她們直接嚇了一跳,夫人怎么了?怎么看起來就是個被子卷?還有王上這衣服,在滴水啊…… 不過看到昭律的臉色,她們愣是生生地把驚呼吞進了喉嚨里,眼睜睜地看著昭律把虞嬋抱到床上放好。兩人再跟他著出到外間,昭律才吩咐道:“夫人洗著睡著了,你們小心點看著。夫人若是吹了風著了涼,仔細你們的腦袋。” 書芹和書依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驚詫。她們夫人睡覺警醒著呢,至少之前每次昭律半夜里找夫人過去,夫人在她們進門之前就已經(jīng)醒了,又如何能在洗澡時睡著?只是這話肯定是不能對昭律說的,故而兩人只連連應(yīng)是。 昭律吩咐好,突然不知哪里吹了一陣風過來,他身上還穿著濕衣服,冷不防一個噴嚏。見兩人慌張地急忙準備叫人,他皺了皺眉道:“你們進去罷,這事情不用你們管了?!?/br> 書芹和書依不敢違命,只行了禮就退回去了。而她們掩上門,外頭昭律的腳步聲響起又消失,就聽得虞嬋的聲音道:“過來給我解開。”原來昭律把她裹得太嚴實了,她在床上翻了兩下,完全就是無能為力。 見她神色鎮(zhèn)定,明顯也就是聽到前面的話了。兩人也不敢多嘴,一人一邊幫她解開,然后又服侍她穿好衣裳,再侍弄頭發(fā)。 虞嬋坐在銅鏡前頭,似乎又恍惚看見了過去某一瞬間的情景,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兩個侍女臉上的那點驚訝她自然沒錯過,因為她自己也很驚訝,剛才她竟然真的有一瞬間睡著了,在昭律給她擦背的時候。以她的體質(zhì),這真的不多見。 不過在昭律起身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醒了。不得不承認,她后頭裝的成分比較大,但也不是一開始就是故意的。只是昭律的舉動……不得不說,也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虞嬋手放在梳妝臺上,心不在焉地擺弄一只青玉鏤空兩頭龍鳳紋佩。這東西十分華貴,不過昭律賜給她的,還有很多。她以前只當寵姬該有的待遇,并不代表什么特別的其他意味;而如今…… 她是不是可以,再爭取多一點呢? 于此同時,昭律已經(jīng)到了嵐儀殿門口,只覺得春日如醉,心情舒暢。他坐轎回去朝明殿,然后召了幾個大臣來覲見,勢必要在最早的時候先一步把焦端和桂葒踩到泥里。敢算計他,就要做好承擔后果的準備。宮監(jiān)給他換衣裳時沒忍住的驚異表情他都當做沒看見,滿心都在盤算著這幾件事。 桂葒估計有田克撐腰,一時半會兒沒法解決。不過田克的野心只可能比他大,不可能比他小,肯定也是不會為一個女人付出多少的,不過也是以后的事情。真是開玩笑,江山和女人,這選擇的答案對于田克來說是明擺著的。若是田克不愛這江山,那之前何必趁著他冠禮之時跑到呈都來呢?軍政策略什么的,就更不用說了。 至于焦端,就沒這么好運氣了。他竟然真的能為一個利用他的女人做到這種程度,都不能說是眼睛瞎了,而該說心是瞎的。桂葒那么明目張膽地勾引樂常,他都能當看不見,估計是喜歡那女人喜歡到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昭律早知道這人沒用,但沒想到能沒用到這程度。他之前已經(jīng)氣過,此時冷靜下來,不由得突然意識到,這給了他一個絕好的借口。焦端叛國罪名無疑,若是自己說要借著此事清查官員,沒人能反對。焦端又是秦黨那頭的,這一查下來,不知道能連根拔起多少秦黨暗中的釘子。 這倒是不錯!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剪除秦黨羽翼,這時竟然能轉(zhuǎn)禍為福了! 昭律想到這里,真想撫掌大笑。不論是桂葒還是田克,之前定然都沒料到這招!到時候他就要看看,到底是誰先氣死?果然嬋兒比桂葒不知好出多少倍,有她在身邊,定然是什么事情都能解決! 只不過昭律的心情愉快得太明顯,以至于來的幾個大臣都面面相覷:他們來之前都做好了被昭律一通怒吼的準備,就連該勸什么消氣的話都想好了。結(jié)果,王上竟然一點也不在乎嗎?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第四十章誰是唯一 于是踏青回來的第二日,眾位大臣還在那種激動興奮的情緒里,結(jié)果一上朝就被兩個消息炸得頭昏眼花。 一是郊尹焦端里通外國,昨日下了白馬山之后不久便攜妻潛逃,通緝令已經(jīng)發(fā)向全國。這里通外國的外,除了魏國沒別人了——因為雖然許多國家暗里都對越王稱王的行為各種詬病,但也就只能嘴上說說,只有魏國才能在實際上和他們抗衡。 二是為防此類事件再次發(fā)生,全國上下的官員都要進行一次大審查。若是查出任何魏國相關(guān)的問題,定然從重處理。這目的性就很明顯了,肯定是從焦端平日里關(guān)系不錯的官員查起,然后再到全國。光是查里通外國還好說,若是查到其他的東西,比如說貪污行賄什么的,那要怎么辦? 一時間人心惶惶。俗話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時候就很容易看出來,到底誰心里有鬼。當然,也不乏依舊不動聲色的人,比如說秦興思,但這畢竟是少數(shù)。而且昭律說完以后就在打量滿朝文武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把該記的人記得七七八八了。 這擺明了要削弱秦黨的利益,秦興思就算再不想當這個出頭鳥,這時也必須說話了:“王上,焦端一事實在是令老臣痛心疾首。但是若是只為他一人而懷疑我越國朝堂上上下下,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也教眾人心寒。” 昭律就知道他不會輕易答應(yīng),挑了挑眉道:“寡人也覺得這事情要做很久。不過心寒么,寡人相信絕大多數(shù)愛卿都是唾棄焦端的,如今排查一下,不也正好證明自己毫無異心?免得日后大家心里都在相互猜疑。不如這樣,縣尹什么的也就罷了,我們便只查這中央官員。秦愛卿,這樣如何?” 這聽得倒是合情合理。但是秦興思知道,這其實對他更不利——他的手再長,也還沒能長到能伸到越國各個郡縣的程度。也就是說,他在地方的根基淺薄,大部分門生弟子把持的都是呈都內(nèi)的職位,一查全部跑不了。昭律這么說,基本上是擺明了要查秦黨。而他之前已經(jīng)推脫過一次,昭律又在表面上先退了一步,再說不行的話,就顯得他是在心虛了。 “王上英明?!鼻嘏d思說這話的時候,明明是在咬牙切齒,面上卻依舊帶著和煦的微笑。哼,要查便查,真逼急了,難道他們還不會毀尸滅跡、栽贓嫁禍么? 前朝轟轟烈烈地鬧了開來。按理來說,這種事情不應(yīng)該牽扯到后宮,但偏偏還牽扯到了。因為后宮妃嬪,多的是和朝臣的關(guān)系,昭律為了避被吹枕頭風之嫌,宣布在調(diào)查期間不宣相關(guān)妃嬪侍寢。 這一來,后宮可鬧騰開了。這次就連秦文蕙都在這范圍里,更別提其他女御美人了。結(jié)果到頭來,這事情的好處全落在了虞嬋頭上——她娘家遠在樊國呢,和這件事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就算是眾人再妒忌,這也是沒有用的。難道能妒忌虞嬋投了個好人家么?那之前樊國被圍的時候又怎么不嫉妒?難道能妒忌虞嬋能讓昭律清查朝臣么?也太開玩笑了吧,清君側(cè)這種事情,就算是言官也要和天借幾分膽子才敢做,虞嬋難道是吃飽了撐著的嫌命太長,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傻子也不會做這種事,更何況虞嬋還不傻。 這結(jié)果,眾妃嬪就只能自認倒霉了。而朝臣這么多,從選派何人來清查到如何清查,從如何算里通外國到順帶的貪污舞弊如何處理,朝廷上也一天吵得比一天歡實,絲毫不遜色于東街口的菜市場。 這件事折騰了大半年,結(jié)果就是,昭律終于清掉了一些呈都里的釘子,晚上睡覺的時候總算覺得安穩(wěn)了點。秦興思損失了幾個好不容易安在軍營里的左史之類,氣得牙根疼。當然,他也實現(xiàn)了他的誓言,也順帶拉了幾個王黨的官員落馬。本該是說傷敵八百自損一千這樣半斤八兩的事情,他愣還是覺得被比下去了,這次斗輸了—— 因為虞嬋孝期已經(jīng)在他們熱火朝天的對掐中不知不覺地過去了,而秦文蕙的肚子依舊沒動靜。是啊,怎么可能有動靜呢,昭律都名正言順地只宿嵐儀殿,其他妃子真有反應(yīng)才見鬼吧? 沒錯,昭律現(xiàn)在要么就睡自己的朝明殿,要么就睡虞嬋的嵐儀殿。只不過正值朝中多事之秋,他每每累得半死,又或者就被虞嬋用各式各樣的理由推搪過去。他看出來了,他這愛姬就一個意思,反正就是不從。 昭律想起來的時候,覺得這件事簡直能比秦黨的事情還煩心。他自覺得盡心盡力,對著其他妃嬪連個好眼色都沒給,虞嬋也不該是吃醋吧?或者誰來直接告訴他,他到底是哪里還做得不夠? 和他們倆變僵的關(guān)系一樣,天氣也漸漸冷了。只是今年有件事情必須要做,就是所有國君都要前往洛都,給天子虞墴述職。蒲朝向來講究禮節(jié),宴會必不可少,夫人也就是絕對要帶的了。 這一回,沒人去和虞嬋搶。她能管天子叫一聲堂哥,就憑連昭律也做不到的這點,還有誰能比得過她? 洛都在洛水中上游,距離呈都一千五百余里,坐馬車過去的話,少說也要半個月。去到洛都還要慣例地走親訪友、拜謁王公大臣,走不了十天八天以上的,還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諸侯。所以基本上,遠一些的諸侯,比如說越國,在年關(guān)的前三個月就已經(jīng)開始準備各色事務(wù),前一個月就必須動身前往了。 按照昭律的意思,這絕對是在勞民傷財。各國國君為了這一次述職,前前后后要打點不知道多少洛都中的官員,送禮行賄蔚然成風,都已經(jīng)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了。因為天子虞墴是個不作為的,整天只知道吟詩作對寫書畫畫,弄得前朝一片烏煙瘴氣。 而后宮里也好不到哪里去。虞墴專寵麗妃,太后和御史大夫一遍遍勸一遍遍諫,他都只當沒聽見。御史大夫的意思是王上于后宮當雨露均沾,而太后雖然也是這么個意思,但好歹還是心疼自己兒子,不想強著來壞了母子情誼。若是麗妃是個強健的身子,能給她老人家抱個大胖孫子,太后也就認了。可是這麗妃身子柔弱,平時就要湯湯藥藥地將養(yǎng)著,若真是懷了,一尸兩命的可能性倒是十分大。 虞墴自然舍不得,也不覺得自己這么做有什么不對,反正他眼里只看得到麗妃。只是這事情折騰久了,宮里宮外怨言一片,就算是皇室秘辛,也已經(jīng)被抖摟得差不多了。 靡靡之音,敗國之象。 本來蒲朝就是讓各個諸侯分權(quán)自治,虞墴名義上是天子,但手里的兵師也就夠拱衛(wèi)洛都而已。再加上虞墴這么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一看就知道這位置做不長久,難免人心浮動,各個都在心里謀劃自己的小算盤。越魏兩國打了十幾年沒人管,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絕大部分人都在等著,他們中的哪個是不是真的能成事,是不是需要提前站好風向,免得蒲朝敗落的那天,他們就一朝從云端跌到土里。 昭律原本是很不耐煩來擺笑臉拉關(guān)系的,在他看來,洛都里的官員簡直比秦黨的官員還像國之蠹蟲。但是想到田克絕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他也就不能坐視不管。諸侯在洛都逗留差不多一個月,這時間足夠長到指鹿為馬了,田克的能力絕不可小覷。 越國車隊在路上顛簸了十幾日,終于遠遠地見到了洛都高聳的城墻塔樓。這一路上,昭律和虞嬋各坐一輛馬車,頂多就在吃飯的時候見個面,氣氛可以說是不能再僵硬了。不過眼見著到了地方,在洛都里就絕不能是這個樣子了。昭律就算再碰一鼻子灰,也終于忍不住先鉆進了虞嬋的馬車,道:“再個把時辰就到洛都皋門了?!?/br> 虞嬋一路上在心里思考了不少事情,對于洛都的事情知曉得也差不多了。至于昭律這頭,他臉色不虞也是正常的,但她也絕不會退讓。夫妻關(guān)系僵硬,那也沒辦法,日子還是要過的,也不能見臺拆臺。如今聽到昭律這么說,她也就應(yīng)道:“嬪妾知道了。”不就是演個相敬如賓么,又有何難?她再不濟也不可能叫別人瞧了自己家的笑話。 昭律見她神情平靜,之前感覺是冒火,現(xiàn)在感覺是挫敗。任誰再生氣,見對方毫無反應(yīng),也會覺得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上的。他頓了頓,又道:“洛都里多得是你的親朋,外出走動的時候也要小心?!彼鳛橐粋€國君,要做的事情也不少,自然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跟在虞嬋身邊。 虞嬋抬頭看了他一眼。她算是摸清楚他們兩個的脾氣了,都是嘴硬心軟的類型,誰都不肯先低頭。如今昭律肯對她說這么一句,也足見他的心意。“嬪妾會注意的。不過這洛都里頭,最遭人惦記的定然不是嬪妾?!?/br> 昭律聽她多說了一句話,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下來。當然了,他毫不猶豫地相信,麗妃才是這整個洛都里最遭人恨的那個,因著虞墴的寵愛。 哼,若是他在虞墴這位置,絕不能叫自己寵姬受了一分半分的委屈去了。 不對,那時候應(yīng)該是寵后了,他一定能立起來,哪里像虞墴迫于內(nèi)外壓力,只敢把王后一位一直空懸? 昭律先想到這兩點,然后才想到,這話從虞嬋嘴里說出來,似乎就有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了?雖然虞嬋和麗妃根本是兩個類型的女人,他和虞墴也是完全不同的,形勢如此,又怎么能一樣? “愛姬,別想多了。”昭律心中一動,就忍不住安慰了一句。話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一下,他平時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他這么容易心軟?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道:“你不是麗妃,寡人也不是你天子堂哥。” 虞嬋這次看他的表情簡直就是驚詫了。她當然知道不是,但是昭律竟然看出來了她深藏的憂慮?虞墴當然不是個好國君,但他很可能真的是個好丈夫,當然,僅對麗妃而言。也許她進了宮便能知道,這亂世中,是不是真有“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童話故事了。 昭律見她神色更是憂愁,正待再勸,突然就聽得外面馬蹄之聲,有一騎飛馬來報:“王上,洛都將至,御史大夫鄒南子正奉命在皋門相迎。” 這消息把剛才那點剛剛攢起來氣氛都沖光了。昭律和虞嬋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驚異。御史大夫鄒南子是洛都內(nèi)清流官員領(lǐng)袖,官職是十分大了,但出了名的食古不化愚忠于君,對著昭律這種明目張膽稱王的哪里可能會有好臉色? 這一開始,就要領(lǐng)一個下馬威么? 作者有話要說:蒲朝官職: 御史大夫最高的監(jiān)察官。 三更~ 感謝懶懶紅兮親的火箭炮~我是不是可以對你表白了~”o((>w< ))o”~ 第四十一章三千弱水 實話說,鄒南子的確對越國沒什么好感。在他眼里,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諸侯們便是分封出去了,也該對天子報以最大敬意。封了公更當感激涕零,又如何能有犯上之舉、自稱為王?簡直就是大不敬,犯上作亂!確切地說,他眼里只認皇室血脈;再確切一點說,無論虞墴做了什么,他都是虞氏正統(tǒng),都是這天下名正言順的主人。 若是昭律自己來,他說不定還沒心思拖著一把老骨頭在城邊相迎——他需要給這樣的人面子么?等到眾位諸侯都到齊了,他再慷慨陳詞一番,叫昭律當眾悔過,豈不是更好? 鄒南子一年多前的確是這么想的。只是時過境遷,越國里又多了一個他不得不注意的變數(shù),虞嬋。她血統(tǒng)純正,身份尊貴,性格賢良,不說名聲開始顯于天下,就連清流派都挑不出錯來,可以真心地贊一句,不愧是宗室里的人。便是知書達理,學以致用,他們也都覺得是件好事。 只不過,這點若是被昭律用在請樂常出山、以督軍工上頭,感覺就不大妙了。連年征戰(zhàn),越國封地本已占了蒲朝近一半的江山。若是再軍強馬壯,又有不臣之心,那就是蒲朝最大的威脅。雖然稱王并不是昭律提出來的,但昭氏這一脈相承,他總不能見著自家人胳膊肘兒往外拐,幫著昭氏來滅了虞氏自己吧? 所以,這才是鄒南子要來迎越國這一行的主要目的。而與其說他是來迎昭律,不如說他是來迎虞嬋。聽說虞嬋甚是受寵,若是能從她這里下手,說服昭律的事情也不用擺到明面上了,說不定還能事半功倍。 而虞嬋這邊,早就看到了高聳森嚴的城墻。洛都為天子之都,自然要比諸侯的國都大得多,正是所謂的非壯麗無以重威。按照慣例,諸侯進城之時,定要棄車馬而步行,以表敬意。尤其鄒南子身為御史大夫,在洛都里和丞相平起平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想在后頭那大半個月里在洛都里過得不那么糟心,現(xiàn)下就最好讓鄒南子滿意而歸。 臨近皋門之時,昭律先下了馬車,然后幫忙把虞嬋扶下來。他們本就長得登對,如今一個淺笑倩兮,一個曲意柔情,這種動作看起來就是相敬如賓的夫妻典范。知曉各國國君將至,路邊上早就圍了一些平民百姓,此時不由得紛紛露出艷羨表情。 鄒南子原本板著一張臉,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稍稍松緩了些??雌饋碛輯鹊拇_頗為受寵,他的計劃就先成功一半了?!拔⒊监u南子,恭迎越伯及夫人?!彼隽藗€揖,并不跪。這里是天子腳下,他自然只跪天子。 昭律早有所料。這個開頭已經(jīng)比他設(shè)想的好太多,他還以為可能會被當街相斥——武王昭崇就曾經(jīng)被鄒南子在天子殿上含沙射影過。故而他只做了個虛扶的動作,道:“鄒大人客氣了。到了洛都,你我都是臣下,之間又何必多禮呢?”雖說洛都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但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便是言語上讓了一二,也不虧什么。 而他說到也是臣,正好戳中了鄒南子的心思,神情也為之一松。昭律剛過二十,在他看起來還是個黃口小兒,還是沖動的年紀。就是打了場仗,那仗本也就是不戰(zhàn)而勝的。若是之后能慢慢潛移默化,說不定還能掰回來?!霸捠沁@么說,但君臣之禮自然也不能廢?!?/br> 昭律聽他這一句話,就知道對方的確甚是迂腐,而且還對他心存疑慮。反正他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他又只在洛都待不到一個月,應(yīng)付著便過去了。于是他臉上也沒顯出什么別的神色,只端著笑容說了幾句客氣話,幾人一起進了皋門,再換車改轎,前往洛王宮。至于隨行的越國衛(wèi)隊,按規(guī)制,大部分被留在了城門外。 洛都為天下繁華之所,凡是街道酒肆、雜攤食處,無不熱熱鬧鬧、人滿為患。虞嬋聽著外頭的聲音,心里不由得對她從未見過的天子堂哥起了一點揣測。也不知道這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天子是不是如同傳說中的一樣?再想到這次是各國諸侯齊會,她肯定能見到她親哥哥,不由得又安心了些。且不論這都城是歌舞升平的金陵還是風雨欲來的汴梁,她也總是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 洛都驛館離洛王宮并不多遠。此時眾諸侯已經(jīng)來了一些,但這時間緊迫,越國一行人并未一一見過。鄒南子和虞嬋說了幾句話,虞嬋一一客氣地答了。他覺得這女子還甚為知書達理,定然需要再慢慢打通。不過現(xiàn)在不是時候,他只能望著昭律和虞嬋輕車簡從往洛王宮去,心里還想著要不要稟告一下太后。 而驛館中,人人都知曉,越國和魏國是諸侯國中權(quán)勢最盛的兩國。若是論距離,魏國絳都離洛都的距離還近些。如今越國竟然先到了,議論的風聲不由得就變了風向。 不過這點虞嬋暫時不知道,她的注意力全被別的東西吸引走了。此時宮殿都是高臺建筑,將土夯在底下做成一階一階的土臺,房屋便依著這地勢而建,層層往上,高大巍峨。最高的宮殿自然就是正殿清平殿,其周圍全是整塊石頭鋪成的階梯。從下往上看,只能看到無盡石梯綿延,就連清平殿的一個龍騰卷云半圓瓦當都看不見。 “……這是要自己走上去?”虞嬋不由得愣了。昭律自然是去見虞墴,她是蒙了太后召見她這個侄女,就要在這清平殿前頭分道而行。天子王宮大得超乎她的想象,以至于她進了宮門以來就一直在腹誹勞民傷財,結(jié)果光這一個清平殿,又刷新了她的認知。這臺階沒一千級也有八百級吧?做了到底有什么用?讓人跑斷腿么? 昭律聽出來她的驚詫,不知道她是在覺得王宮建到這種程度真是揮霍無度,還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體力承受不了,不由得笑道:“前一次也不是這樣么?嬋兒,你許久未來洛都,和伯母長輩說些體己話兒也是當然的,不過切莫忘了時辰,我會在路門外等你?!甭宥伎刹槐瘸识?,他還是要上些心的好,別讓太后把人留在宮里了。 “嬪妾知道了?!庇輯嚷牫鏊难酝庵猓c了點頭。她對當人質(zhì)一點興趣也沒有,自然會裝得溫柔無害些。昭律現(xiàn)在說了在路門相等,那她到時候再怎樣也有借口溜了。話再說回來,如果昭律一直都這么對她,恐怕鐵石做的心也得化了。 昭律見她臉上淡淡地透著粉,只想將人摟入懷里憐愛一番。不過此時時候甚是不對,他干咳了兩聲,道:“你先去罷?!钡鹊接輯壬狭宿I子,他才開始往階梯上走。看他愛姬的表情,他肯定就只差一點點了,最后那一點點……到底是什么呢? 一個半時辰之后。 虞嬋從太后的永澤殿里出來,覺得她的腦細胞已經(jīng)死得差不多了。若是平時的嘮家常還好,她還能應(yīng)付一二。實際上一開始的確是的,太后問了下越王宮的子嗣,聽說也是一個也沒有,就催促了虞嬋兩句。不過想想,昭律才二十出頭,她兒子已過而立之年,她卻到現(xiàn)在也沒抱上孫子,就開始長吁短嘆。 這也就罷了,許是虞嬋表現(xiàn)得太謙恭,親緣關(guān)系又近,太后后頭干脆就拉著她的手開始家長里短。什么麗妃有多獨寵啦,什么麗妃平日里把藥當飯吃啦,還有什么……反正總結(jié)下來就是一個意思,麗妃既然生不出兒子,就應(yīng)該督促著虞墴去別的宮里,有個一子半女,也好叫她能入土為安。 太后可以抱怨,但這就不是虞嬋能議論的范圍了,還得裝作一出宮門就忘得一干二凈的樣子。故而虞嬋只能一路陪著小心,說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兒來寬慰太后。這可是件技術(shù)活兒,一定要說得哪邊都不得罪,畢竟虞墴是天子,和太后是母子,輪不到她指手畫腳。說什么、怎么說,她覺得簡直能愁掉一把頭發(fā)。 如果以為這樣就完了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就在虞嬋安慰到一半的時候,話題主角,也就是麗妃,掙扎著來給太后請安了。她身體底子差,虞墴本是免了她每日請安的,不過她自知不討好,也不敢再給太后添把柄,每日還是要來請安。只是這有病在身,行路的速度總是慢些,等到日上三竿才能趕到永澤殿。 婆媳相見,雖不說是分外眼紅,但氣氛也絕好不了。虞嬋夾在中間,只覺得她剛才的功夫在麗妃出現(xiàn)的一瞬間就付諸流水。瞧這不像是婆媳更像是仇人的氣氛……她暗自下定決心,出宮以后就趕緊找著沒見過的親朋好友聯(lián)系去,再也不能進這宮里來了。這種秘辛,知道多了也不是件好事。而太后見了麗妃,心情馬上不虞,她立刻就見機告辭。 所以虞嬋走出了兩條廊橋,這才松了口氣。這傳聞中的麗妃還真沒長三頭六臂,充其量就是個弱柳扶風的病美人。雖然麗妃脾性溫和,行止端正,但她毫不懷疑,若不是虞墴真心相護,這女人在宮里活不過兩天。 虞嬋正這么想著,又回頭看了看,結(jié)果正好遠遠望見麗妃從永澤殿里出來,另一頭天子華蓋也在匆匆靠近。看時候,虞墴估計剛下朝就奔這里來了,著緊程度可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