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雁菱心疼不已，對俞青曼和涼婉香母女兩徹底改觀，怒道：“當真是斗米恩升米仇！”

    涼煙還嫌不夠，又提醒道：“母親，我們將軍府上下待那俞氏不薄，她一個妾室，我還管她叫著嬸嬸，行著長輩之禮，您更是給了一半中饋讓其打理，我行長輩之禮是無礙，但中饋以及那些良田鋪子，您可得一定防著些，若母親愿聽我一言，希望您能暗里查一下帳，莫要叫她中飽私囊給貪了去。”

    若涼煙以前說這種話，章雁菱定是不信且斥責的，但今日卻是不得不考量幾分，將涼煙攬得更緊，有些自責：“煙兒，你如今方才十二，本該是天真浪漫的年紀，卻有著超過年齡的成熟，你會這般，私底下定是吃了不少苦頭，我這個做娘親的，卻絲毫不知，實在是過于失職?！?/br>
    涼煙回攬住章雁菱，將頭埋在臂彎里：“母親，我們與她們不同，我們重情義輕利益，即便知曉她們如此，也不過是生著防備，不再付出真心，絕做不出趕走她們之事的?！?/br>
    章雁菱嘆氣：“煙兒說的是，不過你別怕，日后她們再敢有小動作，你盡管告訴我，母親替你討回來?！?/br>
    “母親，這樣算計防備的日子，不是我喜歡的，她們要與我為難，我避開便是，我愿隨著父親去軍營?！睕鰺熯@幾日正苦惱如何跟母親提及習武的事，此刻倒正好盤算起小九九，借機甩鍋給俞氏母女。

    章雁菱驚得一把扶住涼煙，詫異道：“軍營？胡鬧！”

    涼煙抱住章雁菱胳膊蹭起來：“好母親，您就答應我吧，如俞青曼這樣的人，待桑兒大一點了，指不定又要暗里欺負桑兒，我想去習武，她敢動桑兒，我也不與她掰扯，直接打到她知痛，打到她怕，肯老實下來為止?！?/br>
    章雁菱更是驚訝到上上下下看了涼煙好幾眼，半晌才說出話來：“煙兒，你怎地突然就轉了性子？習武又苦又累，那些個舞刀弄槍的你以前也說粗魯，現(xiàn)如今怎地非要習起武來了？”

    涼煙拉長聲音撒著嬌：“母親，您就莫要勸我了，此事父親已經(jīng)首肯，我也下定了決心?！?/br>
    章雁菱望著涼煙，一時間眼眶濡濕：“煙兒，你是真的長大了，許多事也不與母親說道了，鳥兒要飛，我只能等候歸期，煙兒，你隨行去軍營，母親想見見你，便難了?！?/br>
    聽到這番話，涼煙心里頭也有了酸楚，緊緊攬住章雁菱安撫道：“母親，還有桑兒陪在您身邊呢，我也至多隨軍幾年，待一些事情解決了，我便回來繼續(xù)陪伴您。”

    母女兩又細聲說了一番話，才各自回房，此時天邊已有光亮破開了黑暗，預示著新的一天就要到來。

    涼煙躺上床榻，朝冬亦輕聲道：“習武的事不可拖延，待外頭天光亮起，日頭將升時，你將我喚醒，我去跑步?！?/br>
    冬亦困得迷迷瞪瞪，聞言有些驚訝：“小姐，那您豈不是只睡個把時辰？”

    “嗯，即是要吃苦的，那就得付諸行動才是，待我去跑步的時候，你就在外間里休息，但莫要貪睡，沈先生的課你得抓緊了?！?/br>
    冬亦手腳麻利地給涼煙脫下外衣鞋襪，又拉上被子，點頭道：“小姐您放心，莫cao心奴婢了，您抓緊睡會?！?/br>
    涼煙早已困倦，剛闔上眼便沉沉睡去。她做了個夢，夢里漆黑一片，唯身前有一束光，印著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走得很快，她跟在后面快步追趕，腳下濕黏，如同陷在沼澤之地，她焦灼又慌亂，腿卻如同灌了鉛，怎么也走不快。

    那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最后再也看不到了，光亮隨著身影消失，前方漆黑一片?？謶智滞讨鴽鰺?，腳下似乎有松動，她在不斷下沉。

    “小姐，您醒醒，天亮了?！倍嘁恢焙钤诖策?，見叫不醒，涼煙又面露痛苦之色，趕忙伸手推了推。

    涼煙豁然睜眼，看到熟悉的床頂，緊張慢慢退去，周身酸軟無力，只想翻個身再沉沉睡去，咬了咬牙，涼煙撐著昏沉的腦袋坐起身來。

    冬亦忙伺候著穿衣洗漱。涼煙掙扎著不讓沉重的眼皮闔上，張開雙臂任由冬亦伺候著。洗過臉，涼煙稍稍回了一絲精神，讓冬亦幫忙將沙包袋綁在了胳膊和腿上。

    幾個小沙包袋不過拳頭大，但綁在涼煙身上，她幾乎都要走不動路，那感覺就像是剛才的夢里，深陷沼澤，寸步難行。

    推開門，衛(wèi)忱倉侯在門外。

    負重下，涼煙姿勢極怪異，注意力也盡放在了保持平衡上，頭也沒抬道：“我去跑步，你下去歇息吧?！?/br>
    衛(wèi)忱倉卻是身形一動，擋在涼煙面前。

    涼煙不解抬頭：“怎的了？”

    “小姐既然讓屬下來訓練您，自是要陪同一起。”

    “無礙，昨夜你和冬亦陪我入宮，都未能歇息，現(xiàn)在趁著我跑步，趕緊去休息吧?！?/br>
    衛(wèi)忱倉不動：“小姐，以您現(xiàn)在的法子，是無用的。”

    “那我該如何？”

    “屬下陪著小姐一起吧，跑步雖是基礎，但仍有訣竅。屬下希望小姐每日都能比昨日有進步，積累下來便是突破?！?/br>
    涼煙點頭：“好，你陪著我?！?/br>
    涼煙身上綁著四個沙包袋，她拼盡全力跑起來，速度也是不盡人意。

    衛(wèi)忱倉給自己也綁了沙袋，人頭大的，面不改色跑在身側鼓勵著。

    涼煙剛跑出府門，便已是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心跳快得就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一樣。更別說是腿了，已經(jīng)軟綿綿酸得使不上力，只能機械地向前邁動，時不時還會踉蹌一下，幸而衛(wèi)忱倉每次都會及時扶住，幫忙穩(wěn)住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