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這么說，兒啊，娘就代替蘇家列祖列宗，將這幅擔(dān)子當(dāng)著諸位叔伯兄弟的面交予你手，從今日起，你便是蘇記大東家，一切事務(wù)可自行和諸位掌柜的商議定奪，無需來稟報為娘，娘終于可以卸下這千斤重?fù)?dān)，享享清福了?！?/br>
    蘇錦見王夫人面帶笑容，眼眶里隱隱有淚花閃動，心感動不已，從今日起，他便正式鳩占鵲巢，成為不是蘇錦的蘇錦了，從此以后自己便和這廬州蘇家的榮辱綁到了一起。

    蘇錦撩袍跪下，恭恭敬敬的給王夫人磕了三個頭，既表示謝意，亦表達(dá)歉意。

    王夫人坦然以受，待蘇錦磕完頭后，起身拉起他，拍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兒啊，好好干，看你的了。”

    蘇錦笑道：“放心，兒定不負(fù)娘親期望，不負(fù)蘇家列祖列宗之期望。”

    王夫人展顏笑道：“那便好，昨夜你和我所談之事，娘同意了，入仕亦是光耀門庭之舉，只是吾兒無須強(qiáng)求，不了科舉天也不會塌下來?！?/br>
    蘇錦如奉綸旨，王夫人終于答應(yīng)他成立蘇記管理長老會的建議，同時自己抽出時間去讀書應(yīng)考了，干任何事都要里外齊心，王夫人已經(jīng)同意，這便掃除了蘇錦心后一點擔(dān)心，他可以放手去做了。

    王夫人起身拜別諸位掌柜，晨間禮佛時間到了，眾人起身相送。

    王夫人的背影使女的簇?fù)硐孪?nèi)宅門內(nèi)，標(biāo)志著從此以后，蘇記正式開始一個的時代，一個由十歲的大東家蘇錦掌舵的時代。

    第九十六章變革時代上

    時間：20120809

    眾人的目光回轉(zhuǎn)，落蘇錦身上，蘇錦一襲藍(lán)衫，腰間懸大三元玉佩，滿頭黑挽起，用紫色金絲線扎起，面目英俊，神色恬然。

    “坐，桌上的果品和糕點請隨意享用，我知道你們有人是空著肚子的，自家人此，不必過于拘禮?！?/br>
    有人笑道：“多謝少東家款待，如此便不客氣了?！?/br>
    侯大掌柜道：“怎地還是少東家、少東家的叫，今后要改口叫大東家了?！?/br>
    眾人交口稱是，蘇錦哈哈一笑道：“這有什么區(qū)別？‘少’字改成‘大’字，我蘇記的生意便紅火些么？還是我蘇錦便多出一塊rou來呢？”

    眾人哄笑起來；張大掌柜拱手道：“大東家，話不是這么說，名不正則言不順，萬事終有個規(guī)矩方圓，既然是大東家，大伙就該這么叫?！?/br>
    蘇錦哈哈笑道：“好好好，你們想怎么叫便怎么叫，我沒意見，直呼其名我也不會見怪；蘇錦畢竟是初出茅廬，今后便仰仗諸位全力幫我了?！?/br>
    “哪里哪里，大東家恁般客氣作甚，都是應(yīng)該的?！北娙思娂姷馈?/br>
    “那么，咱們便言歸正傳進(jìn)入正題，今日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跟大家宣布，可能有人已有耳聞，沒錯，就是關(guān)于店規(guī)的修改和諸位的福祉；張大掌柜，咱們老店規(guī)用了多少年了？”蘇錦收起笑容，肅容問道。

    “回大東家，店訓(xùn)是令祖父順德公所擬，用了少十八年了?！?/br>
    蘇錦咋舌道：“居然比我的歲數(shù)還大，真可謂是古訓(xùn)傳家了，但不知其內(nèi)容具體如何？誰能背的出，便請他當(dāng)眾背上一背，能背的舉手示意一下。”

    蘇錦話語一出，頓時十幾只手舉了起來，蘇錦挑了一位看上去年輕的伙計道：“這位哥哥來背，我見你面熟的很，一時間倒想不起你名字來了，見諒見諒。”

    那人三十四五歲的樣子，四四方方一張大臉，頗有些威武之相，只見他起身行禮道：“大掌柜見過我兩次，小人是蘇記染坊管事錢鶴年?！?/br>
    蘇錦猛然想起，自己做廬州布匹市場調(diào)研之時曾到過他的染坊數(shù)次，了解民間自織布的情況；民間有姓自己織些粗麻布匹自用，往往需要染色上料，蘇記這小小染坊便是為了方便姓所開設(shè)的，只因不是蘇記主流產(chǎn)業(yè)，所以蘇錦倒是真沒放心上。

    蘇錦忙還禮，打手勢請錢鶴年開始背誦，只見錢鶴年負(fù)手昂頭背道：“蘇記店規(guī)，其一、誠信為先，利之為后，無誠不力，無信不容，利取三分以養(yǎng)民，財不鉆營而為仁。其二、物以質(zhì)為先，忌次充好，以虧充滿，取不當(dāng)之利。其三、迎來送往當(dāng)禮到人情，忌欺客瞞客怠客之舉……”

    錢鶴年身形高大，語音洪亮，將蘇記店歸二十四條逐字不漏一一背出，每一字都清晰入耳，不帶半分拖拉。

    蘇錦暗自點頭，不得不說這店規(guī)定的有水平，從從商之道直到店員的行為準(zhǔn)則事無巨細(xì)均有所涉及，除了伙計們的日常工作有所規(guī)范之外，甚至對他們的行為生活也有所限制，譬如有嚴(yán)禁‘誘拐、jianyin、剽竊、私通’等等方面的行為準(zhǔn)則，幾乎涵蓋了方方面面。

    錢鶴年口齒伶俐，盞茶時間，店規(guī)便全部背誦完畢；蘇錦心里舒坦，帶頭鼓起掌來，頓時掌聲如雷，夾雜著彩聲。

    錢鶴年團(tuán)團(tuán)作揖，緩緩坐下，蘇錦笑道：“錢管事好口才，我蘇記店規(guī)好采，兩者相得益彰，聞之如聽詞一，一點都不氣悶，難得難得?！?/br>
    眾人心道：“你這也吹得太過了，店規(guī)能和長短句相比么？”

    “諸位覺得我蘇記店規(guī)如何？”蘇錦道。

    “順德公所擬之店規(guī)可謂字字珠磯，不但是我蘇記店人等之行為準(zhǔn)則，放諸于世，用以律人，亦是一篇育人之字?！睆垬s欽點頭嘆道，白花花的胡子不停地抖動，顯然極為激動。

    其他各位大掌柜也紛紛表示同意，蘇錦一笑道：“我看來，這店規(guī)好是好，只是有些方面已經(jīng)過于陳腐，故而今日我想對這店規(guī)稍加補遺和修改?！?/br>
    趙大掌柜忙道：“這店規(guī)我等并未看出有何不妥之處，大東家可切勿輕易修改，畢竟傳承十幾年，已經(jīng)深入人心了?！?/br>
    蘇錦道：“這個我自然知道，只不過古人云：世易時移，變法宜矣，時光過去近二十年，有些東西要改改了；譬如第十條言道：舉止有，端方有禮，穿衣勿以奢華為先，餐食需有五谷之末，出入不已車駕為榮……這一條后面的幾條便需修改，我蘇記現(xiàn)正大力推行高檔成衣布料市場，穿衣就是要得體，而且要貴重，每個伙計都是一個活動的衣服架子，要穿出神采和風(fēng)來，這樣才能吸引多的生意上門，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眾人沉默了，不得不說蘇錦所說的極有道理，高檔成衣布料市場的紅火，便是大東家請了青樓紅牌，選了俊美小伙計城隍廟前展示而開創(chuàng)的局面，這一招絕對有效，這是已經(jīng)證明了的，眾人無從反駁。

    “這條店規(guī)只需改成‘穿衣得體，無需過追求奢華’便可，蘇記所有伙計將統(tǒng)一定制夏冬兩季衣衫，統(tǒng)一著裝，統(tǒng)一材質(zhì)，大掌柜另做兩件藍(lán)色錦緞馬甲以象征身份?！?/br>
    “另外‘餐食需有五谷之末’也要改，現(xiàn)可不是吃不飽穿不暖的年月，身體是革命……唔干活的本錢，哪有既要馬兒跑，有要馬兒吃枯草的道理，這一句刪了?！?/br>
    “后面關(guān)于車駕的也要改，傳遞消息，送貨收款講究的便是迅捷快速，有車不用用腿走路，倒是培養(yǎng)了吃苦耐勞的品質(zhì)，但是多耽誤事兒啊，這一條刪了，加上一條，各店定規(guī)騾車兩架，掌柜出入用一架，另一架伙計出門辦事，視輕重緩急，酌情使用。”

    蘇錦一連串提出十多處刪減修改之處，蘇福一一記錄修改，諸位掌柜的和老人們敵不過蘇錦的如簧之舌，見他說的也確實理，便無聲默認(rèn)。

    其讓人驚訝的便是第一條的修改，原條款涉及的僅為誠信二字，蘇錦道：“誠信二字只需一字便可概括，而商家自然要逐利，將第二條和第一條合并；除此之外我認(rèn)為不僅是聚攏財富，而應(yīng)該擔(dān)負(fù)多的社會職責(zé)，故而我要加上一個字，那便是“義”?！?/br>
    眾人訝然不解，蘇錦解釋道：“我大宋之所以重輕商，跟商家唯利是圖不無關(guān)系，誠然逐利沒錯，做生意便是要賺錢的，但為富不仁之舉確是世間為痛恨之事；饑荒年月，災(zāi)民成堆，手家萬石稻米任鼠蟻啃食，卻不肯拿出半碗熬一鍋稀粥以全他人性命，這便是不義之舉，所以我蘇記要改變別人對于商家的印象，不管他人如何，從我做起。”

    張榮欽聽到頻頻點頭，撫須晃著脖子道：“然則，大東家是要講這一條改為‘利、信、義’嘍？真是胸襟博大之舉啊，老朽佩服了?！?/br>
    蘇錦笑道：“這三個字是對了，但是順序需要顛倒過來，第一條蘇記店訓(xùn)便是要遵循‘義、信、利’之序，義字當(dāng)頭，誠信為本，再談逐利之舉?！?/br>
    一席話，說的場諸位心悅誠服，無一人不佩服這位十歲的大東家的胸襟之開闊，眼界之高遠(yuǎn)；這些話也恐怕只有大東家能想的出，自己這幫人一輩子也考慮不到這么長遠(yuǎn)。

    全場靜默半晌，忽然間掌聲四起，響徹整座庭院。

    第九十七章變革時代中

    時間：20120810

    蘇錦看著眾人欽佩的目光，心里有些感動，時代雖有所不同，但純樸向善的思想?yún)s比后世人容易深入人心；不夸張的說，后世，像蘇錦這般隨口就能說出來什么‘義為先，信為本’之類的話的人比比皆是，可是口是心非沽名釣譽者占絕大多數(shù)，往往說一套，做一套。

    道德的枷鎖用來鎖住他人，是后世人的普遍心理，到了自己頭上，他們便將之拋到霄云外去了。

    而這個時代的人，他們接受了，便會遵守，而且奉為信條；蘇錦毫不懷疑眼前這幫蘇記的掌柜們和老人們會將‘義、信、利’的店訓(xùn)執(zhí)行到底，這正符合了這個時代的潮流：儒學(xué)即將大展，禮學(xué)即將大繁榮。

    “諸位，店規(guī)修改的部分便告一段落，以下是要添加的關(guān)系諸位福祉的條款，請諸位仔細(xì)聽聽?！碧K錦待掌聲停息起身道。

    眾人側(cè)耳以待，關(guān)系到自家的福祉，顯然是眾人為關(guān)心的話題。

    “關(guān)于這方面，經(jīng)過深思熟慮，我打算添上‘身股’這一款，先給諸位解釋一下何為‘身股’，說白了，蘇記是我蘇家獨有的蘇記，賺了虧了都是我蘇家的，諸位的角色其實是幫蘇記做工而已，我們之間是一種雇傭的關(guān)系；就算是蘇記賺了一座金山，諸位也只是拿些薪水，多再拿些紅包賞錢，這對于諸位而言是極為不公平的，因為店內(nèi)外絕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諸位做了，而我蘇家只是坐享其成，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

    眾人有些傻眼，這事他們從來也沒考慮過，本錢、鋪面都是人家的額，自己只是帶著雙手雙腳去干活，東家開出的薪水也不低，這已經(jīng)是他們能想到的天下公平之事，可是到了大東家嘴里，就變成不太公平了，而且是對眾人不太公平，這有些難以理解。

    蘇錦見眾人疑惑的目光，忽然現(xiàn)自己犯了個錯誤，自己試圖向他們談這些經(jīng)濟(jì)上的剝削關(guān)系，實是太傻了，這件事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能理解的，再說下去，恐怕會引大的慌亂了。

    原本是打算讓諸位理解自己的意思再實行，現(xiàn)看來只需要將這項政策當(dāng)做東家的恩典推行下去便罷，諸位即將到來的感恩戴德，自已也只能勉為其難的坦然受之了，誰叫你們聽不懂呢?

    “這樣，蘇管家，我說你記，咱們也不用那么復(fù)雜，這一條直接實行便是。”蘇錦對蘇福道。

    蘇福提筆待命，只聽蘇錦道：“從今年起，各個鋪子每年終盤點盈利，將凈利分為份‘身股’，凡鋪子三年以上的老人，可拿一份‘身股’，五年以上老人拿兩份‘身股’，十年以上的老人拿五份‘身股’，大掌柜拿七份‘身股’，其余一年以上，三年以下頂半份‘身股’；簡單的拿大掌柜身份打個比方，若鋪子里年入一千貫，大掌柜除了正常的薪水之外可得七十貫身股錢，若是年入兩千貫，則拿一四十貫，以此類推，伙計們，老人們亦然?！?/br>
    蘇錦此言一出，不啻為平地一聲驚雷，將場諸位轟的外焦里嫩呆當(dāng)場，蘇福提著筆桿張著嘴半天沒寫下一個字來，呆呆的看著大東家。

    “怎么了？都傻了么？蘇福，記下來，記下來?！碧K錦就知道有這種效果，他不以為意的端起茶盅喝茶，肚里暗笑。

    眾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大東家傻了還是我們傻了？大東家這是玩我們么？哪有這么白送利錢給自己的，恐怕是大東家試探我等?！?/br>
    “少東……不不……大東家，不可啊，我等無一本金，怎能坐收東家之利，這不是陷我等于不義么？”張榮欽顫顫抖抖的站起身拱手道。

    “是啊，是啊，大東家，咱們領(lǐng)著大東家的工錢，年底還怎能從東家的腰包里掏錢，這還是人么？”眾人也紛紛道。

    蘇錦大為郁悶，有這樣的么？給錢還不要，這要是后世某朝人，來者不拒，或許還因為分多分少吵鬧不休呢。

    蘇錦笑著擺擺手道：“諸位稍安勿躁，你們聽我細(xì)說，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日我便將心底里的話跟諸位掏出來；我蘇記歷經(jīng)二十余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從一間小小的糧鋪，到今日的規(guī)模，誰是大的功臣？照我看是座的諸位，和已經(jīng)離開蘇記的一些老人們，沒有諸位的忠心幫襯，僅憑我蘇家祖父、我父、抑或是我母，都無法將產(chǎn)業(yè)延續(xù)下去?！?/br>
    蘇錦伸手制止欲要說話的侯大掌柜，接著道：“我知道你們要說什么，或許有人認(rèn)為，伙計是靠著東家吃飯的，沒了伙計東家完全可以再招一批，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人多的是；誠然，一家店鋪不缺的就是人手，大街上有多少閑漢找不到事做，街頭亂逛亂闖？多的是！但我看來，一家店鋪為寶貴的不是貨物，不是招牌，甚至不是口碑，而是忠誠的掌柜和伙計們，有了這些人，什么口碑招牌之類的通通都能做出來。”

    “我蘇記能屹立幾十年不倒，是因為有張大掌柜、趙大掌柜、侯大掌柜這一幫忠心耿耿的老人極力支撐，不管遇到什么情況，別的人我不敢說，咱們蘇記一定不會出現(xiàn)樹倒猢猻散，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情形，相反，座諸位會齊心協(xié)力渡過難關(guān)，這才是為寶貴的財富?！?/br>
    眾人暗暗點頭，經(jīng)過大東家這一番剖析，似乎有點明白他要表達(dá)的是什么。

    “對于我來說，我要做的便是對所有忠心耿耿為我蘇記效力的人加以褒獎，我要給你們好的待遇，大的尊重，同時也要將蘇記的部分盈利作為獎勵，讓所有真心實意辦事的人獲得好的回報，這便是我要為諸位派身股的初衷?！?/br>
    眾人沉寂良久，各自思著蘇錦的話，趙大掌柜嘆息著開口道：“大東家雖年紀(jì)不大，見識超越我等倍，我老趙不是矯情，東家此舉是開創(chuàng)今古未有之先河啊，此條店規(guī)一處，蘇記的門檻怕是要被踏平了?！?/br>
    蘇錦哈哈笑道：“蘇記是那么容易進(jìn)來的么？以后進(jìn)人，須得嚴(yán)格把關(guān)，不能讓只顧利益的勢利小人混進(jìn)蘇記，秦大郎的事情諸位恐怕有所耳聞，差點要了我的命；但真正的人才要廣為吸納，因為我心的蘇記可不僅僅是立于廬州一隅，我要將蘇記的分號開到汴梁城、開到大名府、開到應(yīng)天府、開到揚州府、開遍大宋各地，需要的人手也會成千上萬，從現(xiàn)開始便要加以儲備?！?/br>
    眾人為蘇錦的氣勢所鼓舞，也為蘇錦的氣魄所震懾，雖不談他的志向是否可行，但是這番進(jìn)取向上的態(tài)，便是絕大多數(shù)人望塵莫及了。

    “如此，我等便謝大東家恩惠了。”張榮欽起身畢恭畢敬的拱手為禮。

    眾人齊齊站起，紛紛拱手以謝，感謝大東家的恩惠。

    蘇錦忙還禮道：“無需多禮，都是自家人?！?/br>
    眾人差點就要落淚了，大東家待自己這幫子人可謂是仁至義，今后只能甩開膀子苦干，否則還算是人嗎？有精明之人盤算出其另一層的意思，既然每人分了身股，實際上年終的盈利便有了自己的一份，多幫東家賺錢，東家分下來的股錢也就多，實際上等于自己是小東家之一，幫蘇記干也就是幫自己干，何樂而不為呢。

    幾位大掌柜也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由此他們對蘇錦的敬意深了一層，這么一來，誰還不賣力做事？大東家年紀(jì)不大，肚子的花花腸子繞廬州城三圈也繞不完，不過越想這辦法越好，直接抓住人心，幾位老掌柜也不得不對蘇錦五體投地。

    第九十八章變革時代下

    時間：20120810

    店規(guī)的事情一落實，接下來蘇錦宣布成立蘇記掌柜團(tuán)的事情，此事又讓眾人大跌眼鏡，按照蘇錦的說法，要讓七八名大掌柜組成一個蘇記掌柜團(tuán)，負(fù)責(zé)處理蘇記日常大大小小的事務(wù)決策，除了重大決策之外，此掌柜團(tuán)具有開銷五千貫以下的決斷之權(quán)。

    此議一處，頓時引來眾人一片反對之聲。

    “大東家，您這是要當(dāng)甩手東家啊，蘇記剛剛有所起色，您可不能貪圖安逸不管事啊，再說蘇記是蘇家的產(chǎn)業(yè)，這么大的權(quán)力我等可不敢要，沒得束手束腳反倒不美?！焙钌茦s快人快語，一蓬花白胡子吹得老高，激動直揪身邊馬大掌柜的肩膀。

    馬大掌柜死命忍住疼，跟著附和道：“大東家，侯大掌柜說的理，大伙剛剛有些奔頭，你就要甩開不管么？說老實話，現(xiàn)的蘇記老朽只聽你一言，其他的人我都不太放心?！?/br>
    蘇錦啞然失笑道：“兩位大掌柜莫激動，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成立一個掌柜會協(xié)助我打理蘇記而已，一人智力精力都有限，咱們一起共同出主意才會有好的辦法，諸位老掌柜都是生意上的泰斗，我一初出茅廬的小子，雖然不傻不笨，但是生意細(xì)節(jié)上難和諸位相比，但我有大的方向，大的想法；成立掌柜會便是將我們之間的優(yōu)劣之勢互補，形成好的合力而已。”

    “那……恐怕也不行，您剛才說掌柜會有五千貫以下的決斷權(quán)，五千貫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萬一決斷有誤，豈不是讓蘇記蒙受損失，到時候掌柜會何以自處？”閔大掌柜插言道。

    蘇錦正色道：“此言差矣，生意上的盈虧乃是正常之事，我們所做的便是不違信義之下避虧就盈而已，諸位既然是我蘇記的大掌柜，怎可不肯擔(dān)負(fù)這責(zé)任；話說回來，諸位掌柜和每位老伙計伙計都占有我蘇記的身股，虧不是蘇記虧，而是大家都虧；原本就是一虧俱虧，一盈俱盈之事，何來如何自處之說？”

    閔大掌柜張口結(jié)舌，自己把占有鋪子七分身股的事情給忘了，剛定的規(guī)矩，有些不適應(yīng)呢。

    “當(dāng)然，諸位也無需憂慮，重大的決策只能由我來做出，掌柜會的職責(zé)只限于處理日常經(jīng)營、人事任命、鋪面進(jìn)出之事，掌柜會亦有機(jī)制相互均衡，決斷也是集體做出，不會有大的閃失?！?/br>
    當(dāng)下蘇錦將掌柜會的運作模式一一道來，簡單的來說，便是由蘇記八位大掌柜，加上蘇錦指派的柔娘、楊小四十人組成掌柜團(tuán)，由張榮欽擔(dān)任席大掌柜，每日晨間舉行一次晨間會議，商議決斷日常事務(wù)。

    決斷事務(wù)之時，八名掌柜位通過便可實行，而席大掌柜具有否決之權(quán)利，就是說即便其他七位同意，張榮欽也可一票否之。

    至于柔娘和楊小四兩人，不參與事務(wù)決斷，柔娘只是負(fù)責(zé)每日財物進(jìn)出之匯總，實際上相當(dāng)于總賬房之職，財物進(jìn)出須得柔娘認(rèn)可方可，但柔娘無權(quán)改變掌柜會的決策；至于楊小四，則是負(fù)責(zé)列席，將所有情況知會蘇錦便可，無實際職責(zé)。

    蘇錦的這番構(gòu)架，其實是后世董事會的雛形，只不過權(quán)力下放的有限而已，場諸位均覺得極為奇，這種干法當(dāng)今商家還是第一遭，也不知這小官人的腦子里是怎么想出來的。

    張老掌柜作為席大掌柜倒也罷了，畢竟他資格老，聲望也高；柔娘的進(jìn)入有些讓人奇怪，掌柜們都意識到蘇錦和柔娘之間定有著非同尋常的關(guān)系。

    好柔娘平日跟幾位老掌柜相處的甚是融洽，那日閑漢流氓拿著假衣服來鬧事，柔娘浣娘姐妹正是讓那幫人知難而退的席功臣，眾人倒也不好說什么，柔娘歌女的身份雖低賤了些，但大東家看的人，誰也不敢小瞧。

    蘇錦看著諸位的反應(yīng)不一，心里也明白這是正常的，畢竟有些東西直接灌輸?shù)竭@個時代還需一個適應(yīng)的過程，也不能要求大家立刻便能接受，但人是一種適應(yīng)性極強(qiáng)的動物，蘇錦堅信他們不出一個月就會適應(yīng)這種安排。

    “我來到這個不屬于我的時代不也是惶恐不安么？”蘇錦咬著一塊牦牛干帶著微笑若有所思：“現(xiàn)呢？爺還不是認(rèn)命了么？而且混的也不算太糟糕?！?/br>
    “大東家，老朽認(rèn)為您還是考慮考慮為好，畢竟這和祖制不合，說出去，其他商家亦會認(rèn)為我等越俎代庖干了東家的差事，會不太好聽。”張榮欽還是有些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