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教你，你可以自己翻書學(xué)習?！笨死锼雇∫贿吙磿贿呎f，“難道你不識字嗎？”

    簡直是撥云見日。艾莉由于文字的原因，一直忘了閱讀這回事。記錄古代魔法的書籍都是古文，她完全可以看懂。而且因為中級惡魔的事情，教會又給她升了兩級，現(xiàn)在她是叁等牧師，再加上懲戒牧師的身份，藏書館的大半任憑她瀏覽。

    “不過，艾米那件事你想好怎么辦了嗎？”

    “……”

    “你就是倒霉蛋本蛋?！笨死锼雇『敛涣羟榈卣f，“趕緊拜托神賜你好運吧！”

    “委托的反饋如何？”艾莉問。

    克里斯汀眼睛也不抬，“是個很厲害的行內(nèi)名人。正在調(diào)查中，回信給我說一個月內(nèi)帶回消息或人。他覺得希望很大，至今為止都是教會公布的那樣。”

    艾莉回教會時路過了奧布萊恩餐館所在的街道。

    房屋和街面完好，似乎從未受過損害。但是，沒有人煙，死一般的寂靜。大部分原住民死于惡魔游戲，剩下的都搬離了這里。鐵銹的氣味和恐懼瘋狂的感情猶如趕不走的烏鴉，它們用鮮紅的小眼睛盯著每個路過的人。城里的人寧愿繞路也不愿意穿過這條街。

    她匆匆走過。

    藏書館在主樓左邊的塔樓，共五層。實際感覺到的面積比外面看大多了。艾莉猜測使用了珍奇的空間魔法。塔樓中間貫通，書架依著墻面一圈圈向上。

    艾莉登記名字后，隨手給自己附加了飛行魔法，一直飛到不能逾越的高度。她抬手觸摸透明的薄膜，薄膜泛起青色的花紋，手掌刺痛。

    于是，艾莉從上往下尋找需要的書籍。

    不出所料，但還是有點失望，完全沒有和懲戒牧師的魔法相關(guān)的書。倒是讓艾莉找到《劍士的技能》，《信仰的力量》和《教會的歷史，牧師的歷史》。

    艾莉帶著這叁本書回到宿舍。

    懲戒牧師的宿舍在地下，兩人一間，獨衛(wèi)獨浴，有木桌和衣柜。她原來的舍友是詹娜·麥克貝恩，現(xiàn)在只剩下她一個人。

    照明魔法懸浮在艾莉的頭邊，盡職盡責地為她照亮書頁。艾莉有照明魔法石，也有煤油燈。

    她認為這樣可以鍛煉控制魔法的能力。

    《劍士的技能》介紹了劍士的通用技能和比較多的劍士分支的獨有技能。插圖會活動，展示如何cao作技能。艾莉挑出適合自己練習的技能，依葫蘆畫瓢地做樣式。一半的精靈血統(tǒng)發(fā)揮了作用。她毫不費力地模仿出來，就是缺少“勢”。

    劍士的技能需要“勢”來催動。“勢”由劍士的師父或教師傳承教授，書上不會有記載，也沒法記錄。別的職業(yè)的人想要參透“勢”就像沒有魔法因子的人妄圖成為法師。

    卡爾好像提到過。艾莉回想。他教她格斗的時候說過。說過什么來著？

    ——拜托你照顧克里斯汀了。

    恍惚間，艾莉看到了他面色死白，雙目緊閉的模樣。穿著牧師制服，領(lǐng)口有圈荊棘。他直挺挺地，僵尸般地躺在地上。

    幻覺一晃而過。眼前的文字和動作的插圖回旋扭曲。絢爛到惡心的光斑不停地跳動。艾莉緊緊閉上眼睛，復(fù)又睜開，一切如常。

    卡爾……懲戒牧師……尸體……艾莉怎么也無法把這叁個詞組合到一起。卡爾出發(fā)的時候，懲戒牧師的復(fù)興尚未明晰。而且，克里斯汀活的好好的——可能沒有那么好。

    ——勢就和魔法因子差不多，但它游走于經(jīng)脈中，而魔法因子充盈身體各處。

    他說的是這句話。他繼續(xù)說，沒人能一邊控制勢一邊控制魔法因子，畢竟它們分屬于兩個系統(tǒng)，這也是沒有雙職業(yè)的原因。

    艾莉嘗試著感知經(jīng)脈里的勢。結(jié)果濃稠的光魔法因子無時無刻不在搗亂，遮蔽她的感知能力，仿佛是得知自己要有個弟弟或meimei的乖孩子開始叛逆。

    試了一會兒，艾莉感到頭痛，遂翻開第二本書——《信仰的力量》。

    作者是個狂熱信仰者，所有的好的，奇跡的事情都是神的恩賜，與人本身的努力沒有任何關(guān)系。原本艾莉要放棄讀下去，因為其中的字詞句似乎在對她大吼，逼迫她贊同作者的觀點。但她看到了“懲戒牧師”的字樣，故而忍著那樣叫叫嚷嚷的字詞句繼續(xù)閱覽。

    作者的言語中透露著對懲戒牧師的厭惡，他稱呼他們?yōu)榭珊薜膼耗А！澳切┛珊薜膼耗У膹姶罅α吭从诳謶?。他們的信仰已?jīng)偏離了神。他們遲早會墮入真正的惡魔領(lǐng)域?！?/br>
    直到艾莉翻到最后一頁，也沒有找到更多和懲戒牧師有關(guān)的文字。

    第叁本書《教會的歷史，牧師的歷史》封面呈深綠色，字體燙金。它與《拉比比利亞》不同，涉及信仰的部分很少，著重于教會的發(fā)展過程。其中提到了懲戒牧師。

    懲戒牧師自教會創(chuàng)辦之初就有。起初他們手段溫和，頂多是“為你祈禱“。直到露辛達·迪亞米克的出現(xiàn)。迪亞米克雷厲風行，強硬苛刻。她為教會從異族手上奪回拉比比利亞的手指。

    艾莉背部挺直，照明魔法隨之變亮。

    迪亞米克很快成為懲戒牧師之首。她與惡魔作戰(zhàn)，與異教徒作戰(zhàn)，與異族作戰(zhàn)，短短的叁十年生涯中戰(zhàn)功赫赫。教宗親自賜給她拉比比利亞的手指。

    和平時期到來，迪亞米克失蹤。有人說她是神派來的戰(zhàn)爭女神，有人認為她被眾多仇敵殺害，有人則說她與人私奔了。不管怎么樣，失去迪亞米克的約束的懲戒牧師依仗迪亞米克發(fā)明的攻擊性魔法胡作非為。當時的首領(lǐng)沉迷于強大的魔法，對以往的魔法加以改造，并且銷毀原有的書籍，只留下了他改版的魔法。

    等價交換是永恒不變的道理。強效魔法換來的是失常的精神。

    艾莉合上書本。

    拉比比利亞的手指和迪亞米克一并消失。阿爾說手指現(xiàn)在在格蘭迪教會。

    到底是怎么回事。艾莉感覺自己陷入越來越大的謎團之中。

    伍迪·屈伏塔和四人——艾莉，德凱·尤蒂爾，索尼婭·貝茨和諾維爾·萬斯，奔向任務(wù)地點。

    “根據(jù)消息來看，是低級惡魔?！敝Z維爾整理有限的信息，“專門攻擊女人。已有十余名女性遭到侵犯。它的移動速度很快，相應(yīng)的攻擊能力不強。附魔者是二十一歲的男性?！?/br>
    紫色的莓粢地映入眼簾。它們比人高，排列的十分密集。針狀的葉片交錯，保護著黃色的果實。農(nóng)民都是等到氣溫高的時候收獲，彼時針葉會枯萎，變成軟綿綿的長須。

    村莊在一望無際的莓粢地背后，但是他們不用到那頭。探查魔法已經(jīng)探測到了惡魔的位置，就在這片莓粢地里。

    他們行走在莓粢地間，最前面的伍迪大開大合地斬斷針葉。農(nóng)民出身的索尼婭心疼不已，卻又不好說什么。針葉斷掉的莓粢極有可能不結(jié)果，即使結(jié)出來，也是小小的苦澀的。

    惡魔移動了位置。五人轉(zhuǎn)身，現(xiàn)在它在另一頭。

    “這樣抓不住它?！蔽榈媳砬閼n愁，眼里卻燃起興奮激動的火焰，“分頭行動，包圍它?！?/br>
    德凱拒絕這樣做，小心翼翼地反駁伍迪，“太危險了?！?/br>
    伍迪的長臉在莓粢的映照下發(fā)紫，“低級惡魔而已。你要是害怕就和艾莉一起?！?/br>
    德凱的身體瞬間僵硬，而后問：“我可以和諾維爾搭檔嗎？”

    “當然可以！”伍迪惡劣地說，“神不喜歡基佬，但是我不介意?！?/br>
    從外貌上看，伍迪是個憂愁正經(jīng)的人，那種坐在辦公桌后計算稅務(wù)的人，但其實上他性格很惡劣，與他接觸過的人都說他被惡魔搞得神經(jīng)兮兮。

    諾維爾快速地回應(yīng)：“我一個人就行。”

    索尼婭說：“我和你一起。”德凱感激地看著她。她笑笑，溫暖可親。

    莓粢地里彌漫的甜甜的香氣被寒風送進呼吸管道頓時冷冽。艾莉頂著防護魔法和隱匿魔法向惡魔的方向而去。阿爾惡意的揣測宛若魔音貫耳，“德凱·尤蒂爾活著，說明他肯定殺了人。說不定還吃人了。嗬嗬嗬。我說牧師是表面不一的婊子沒錯吧？”

    “你怎么知道拉比比利亞的手指在教會？”

    “……”阿爾惡狠狠地唾罵艾莉，“你是婊子中的婊子?！?/br>
    “為什么會出現(xiàn)灰色的龍？”

    阿爾“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蓋子。

    艾莉嘴角輕微上挑。

    奇怪的淅瀝聲鉆過密密麻麻的針葉傳到艾莉耳里。她加快步伐，來到了一小塊圓形空地。惡魔正在吸食受害者的血rou。受害者漸漸變成一張空癟的人皮。四周的莓粢針葉上掛著數(shù)十張赤裸的女性人皮。

    惡魔警覺地抬頭，望向艾莉的對面。

    伍迪故意踏著重重的步伐。因為在此之前，艾莉都沒感知到他的身形。

    “你好，先生?！蔽榈喜[著眼睛，嘴角上揚，露出牙齦，松弛的皮膚堆積出數(shù)道褶子，“享用你的最后一頓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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