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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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淺蕪四處打量了一番,看見周圍時而不時駐足的百姓頗多。也能理解的了,十幾年人跡罕至的鬼院,忽然一道官文下達,說要拆棄了去,新建房舍發(fā)展商業(yè),誰能不好奇想要湊個熱鬧呢? 東方碧仁還有其他的事要忙,眼下并沒在場,不然照他的敏銳度,估計該感覺到薛淺蕪和繡姑的存在了。這事他只委托幾位得力心腹來辦,冽風、擎霜、溪雨、辰雪。這四個人,都是東方爺身邊的暗衛(wèi),不常在公眾前露面,但薛淺蕪大約還是認識的。她在明,他們在暗,她既然認識他們,他們肯定也是認得她的。 薛淺蕪來京城這事兒,宰相老夫婦被瞞下了,風霜雨雪這四大神秘人,應該心照不宣。畢竟從煙嵐城到京城,他們一直隱形地跟著東方爺,盡職盡責守衛(wèi)著爺?shù)陌踩?/br> 薛淺蕪不想驚動他們,拉著繡姑從一處林子茂密的地方,矮下身子準備鉆入。然而武功高人就是高人,當場發(fā)現(xiàn)了她們,為首的冷面英俊男子喝道:“來者系誰?” 薛淺蕪眼看形跡暴露,乖乖的站住腳,一臉討喜地打招呼道:“你可是傳說中的冽風嗎?還有這三位,可依次是擎霜、溪雨、辰雪?” 幾位男子自是認得她的,卻不期然她能張口叫出他們的名字,還能一一對號入座,不禁怔怔疑惑起來,是他們藏得不夠隱蔽?還是爺把信息透露給了眼前的丐姑娘?虛實未明之時,誰也不便多話開口,生怕一個不慎,就怠慢了未來的“爺夫人”。 薛淺蕪怕東方爺來了不讓她進,所以當機立斷,不想再耗時間,抱拳拜道:“哥兒們通融下……我素來是個好奇愛探險的,聽說此地有鬼,多年以來嚇得很多人們硬是不敢越雷池半步,今兒個仗著你們都在,我就想去瞧瞧,看看究竟是怎樣的森然可怖,讓人們有如此深的陰影?一傳十十傳百,都震懾于鬼的傳言?” 冽風有些遲疑地恭敬道:“爺都說了,不過是些謠傳!但是里面多有毒蛇怪物,所以爺特意下令說,閑人誰也不得進去,否則按律法辦!” 薛淺蕪笑道:“律法是死的,人卻是活的,你沒察覺就連爺?shù)倪@話,也是有漏洞的嗎?” 四圍暗衛(wèi)聞言皆愣,他們眼中的東方爺,是天衣無縫的存在,怎會隨便被人捉到馬腳? 薛淺蕪巧笑著:“爺說閑人不得進去,那我算是閑人嗎?” “這個……”當然不能說爺?shù)膽偃耸情e人,冽風知道眼前的丐姑娘刁鉆,謹慎斟酌著道:“您雖不是外來閑人,但這院子是誰也進不得的。” 薛淺蕪半笑著哦了一聲,復又問道:“誰也進不得嗎?如果我說,我姐妹倆是這兒的承包商……這處宅子未來的主人來了,還沒權利看看它昔年的模樣嗎?” 冽風也知道這事實,頓時無話可說,和其他三人大眼瞪小眼,無奈看著彼此。良久,只得側(cè)了下身,放二女子進院去了。冽風怕出差錯,示意溪雨、辰雪在后隨著。薛淺蕪卻嫌他們麻煩,不好與繡姑暢懷舊敘幽情,于是在草藤子里七拐八折,專揀茂盛地兒走,她們小巧柔韌的身子占了優(yōu)勢,很快將二跟班撇得不見了蹤影。 第九三章歪打成正著,生死須臾間 這片敗落不堪的荒宅,雖然約摸只有東方爺新府邸的一半大小,可也比得尋常家戶的十來倍了。置身其中,古藤老樹遮天蔽日,枝枝礙路,葉葉障目,視線所見不過數(shù)尺之遠,滿瞳孔里盡是綠意盎然。因為沒人修整的緣故,長勢恣肆茂盛,無拘無束,頗有幾分原始森林的神秘與沉悶感。腳底下的枯葉常年堆積,腐化不及,竟積攢了水桶深的厚厚一層,踩上去軟綿綿松墊墊的,恍然一失足就會陷進去,沒入微生物的海洋。 薛淺蕪和繡姑無法并肩,無法牽手,因為縫隙能容一人通過就奢侈了。用手拂開眼前的藤蔓時,一些帶刺的條兒還在手背上揦下了長長的痕跡,血珠似浸非浸而出,點點斑斑。更有些撲扇著透明綠翅膀的小蟲子,黑色的豆子眼險惻惻的,似乎在充滿敵意地警惕著你,你縱不傷害它,它也要趁你不防之時陰你一下不可。 越走越是寂靜,靜得聽不到了街市上的喧嘩叫賣,只有二人的呼吸聲,以及此起彼伏的蟬鳴蟲叫,偶爾還會傳來怪異的嘶沙聲,大約是不常見的獸類所發(fā)。薛淺蕪饒是膽大,可也僅是憨膽罷了,與人逞強好勝時有些精神勁兒,一旦來到野生世界,遇到的可能是比她更憨膽的動物,贏的未必就是她了。 繡姑以往修心,夜間都是在林子里懸繩睡的,但是那片林子疏朗多了,小小蚊蟲之類縱不乏缺,野獸卻無隱蔽藏身之處。人被蚊蟲叮咬兩口,裸露的皮膚上偶爾起幾處紅斑點,總不致于送去性命。這兒就不太一樣了,既得擔心頭頂上面,又得注意腳板下面,甚至身后也需回顧著點兒,以免背腹受敵。 繡姑腳步很躊躇了,幾次費勁兒拉住前面的薛淺蕪,想要退到出發(fā)地兒??墒敲苊茉言亚l萬縫之間,哪有一路可供回頭?薛淺蕪道:“這還沒看到什么呢,你想往哪兒去?” 繡姑急道:“等看到什么時,可就晚了!當務之急,我們需要安全地退回去……” “你童年在這兒生活過,在眼前的雜亂之中,尚且沒有方向感……”薛淺蕪道:“想要走出局去,談何容易?索性不管不顧,走到哪兒算哪兒了!” 繡姑皺著眉道:“現(xiàn)在你我受傷還不嚴重,如果再走下去,手臂上被掛傷的地方越多,血腥味兒越大,怕會引來一些兇猛蟲獸之類,那時我倆就避不及了!” 薛淺蕪忖著此話有理,她寧可被南宮峙禮暗算死,也不想填充野獸腹,思量了片刻道:“要不咱們找個草木稀疏的落腳地,觀察一番形勢再說?” 繡姑搖頭道:“縱是草木最稀疏的地方,以咱倆的高度,也觀察不到林子外的形勢……” “那該如何是好?”薛淺蕪亦不想在這周轉(zhuǎn)不開身子的地方瞎攪纏了。在密林叢里摸索了這么久,風透不進來,空氣流通不動,感覺胸腔悶得生疼,似乎微一低頭,張開嘴就能吐出一升血來。 繡姑極力在腦海中搜索著這片故宅的殘留信息??上М敃r年幼,在成長的時光里,很多東西都模糊成了一片渾渾沌沌,能記得的只是整體影像,關于細節(jié)布局早已淡去。 薛淺蕪看她冥神苦思,忍不住提醒道:“有沒有這樣一塊地兒,明顯高出別處許多,人立上去,一覽眾物皆渺小?” 繡姑忽然現(xiàn)出一抹喜色,說道:“家父所居閣房后面,有一座不很大的假山,山石皆是從偏遠之地運來的花崗巖,塊頭兒大,分量又極重,堆砌在一起很穩(wěn)固,就跟天然形成的山巒一樣。小的時候,我常常帶領別院的孩子們在那頂上戲耍,爬來爬去,總被娘親責罵……曾經(jīng)有一次,京城連續(xù)下了三天三夜暴雨,很多房屋都被沖垮了,那座假山卻自巋然不動,連半塊石頭都沒滑落甚至錯位……” 薛淺蕪心大動,朝著四面八方踮腳仰臉,向高遠處望了許久,除了高高低低的樹梢,哪有山的影子?想必比之真山,那定是一座假侏儒了。 繡姑看出了薛淺蕪的失望,又補充道:“那山頂上有著一間祠堂,里面供著祖宗們的牌位,在當年滅門時,祠堂自然不會被留下來。但是祠堂的四角,分別栽種了一棵柏樹,我離家的那年長得很挺拔了,再憑著高一籌的地勢,現(xiàn)在定然是所有樹中的佼佼者。我倆只需徑直往那方向走去,便可出了眼前困境?!?/br> “這真真好標志!”薛淺蕪依著繡姑所言,抬眼再望,果然看到斜前方?jīng)]多遠處,呈矩形狀,分布著四株頂梢兒秀于林的樹。蒼深翠綠,該是柏樹沒錯。 兩姑娘的力氣漲了很多,磕磕絆絆一路艱難行去。薛淺蕪心里激動之下,沒有看清腳下的路,突然被一堵很矮的墻根絆倒。說是墻根,是因為墻面被摧毀所致,只剩下了墻基,如淺淺的柵欄一樣穩(wěn)穩(wěn)扎著。 薛淺蕪經(jīng)這一絆,直接往前栽去,一頭倒栽進了一片茂盛毛竹之中。膝蓋不知被什么硬物扎了一下,溫熱的液體從小腿肚上流下,黏黏的與衣服粘在了一起。繡姑慌忙去扶,看到薛淺蕪流到腳踝上的血時,暗叫不妙,想要背起她快走。 薛淺蕪神智是清醒的,斷斷不肯讓繡姑背自己,不然耽擱的就是兩個人了。勉強拱起身子,伸手觸摸到了那個扎破她膝蓋的罪魁禍首,原是一塊拳頭大小、有棱角的泛著光澤的奇怪石頭,質(zhì)地堅硬,入手沉甸甸的,讓薛淺蕪直接想起了化學書上曾學到的金剛石。 “你揀塊破石頭干嘛?”繡姑依舊固執(zhí),俯下身以jiejie的口吻命令道:“顧不得太多了,我來背你!” 薛淺蕪不想和她拗,真?zhèn)€兒趴在了繡姑的背上,雙腳卻不離地,任繡姑使足了勁兒憋紅了臉兒,竟背不起她分毫。薛淺蕪咯咯笑道:“算了,我沒這福氣!體重彪不能怪老天,我還是慢慢走吧……” 繡姑又氣又無奈,只得許她。兩人走了十余步,一股腥惡的陰氣撲鼻而來。心里不禁發(fā)驚打起鼓來,抬頭看時,臉色俱都駭?shù)醚┌?。從旁邊的一株石楠藤上,懸垂下一條蛇來,頭呈三角,背黑褐色,頭腹喉部白色散布少數(shù)黑褐圓斑,那蛇以慵懶散漫而極具潛在威脅力的姿態(tài),挑釁地半昂著頭。 薛淺蕪算是個見識廣的,立即斷定出這就是傳說中劇毒蛇種之一的“念珠斑”,被咬中者五步即倒,須臾斃命。繡姑也曾跟著獵人伯伯見過許多稀少蛇類,顫抖著音,擠出幾個字來:“念……珠斑……” 這種蛇性兇狠,就算是未受傷的正常人,也是見之必攻擊的,何況薛淺蕪的外傷引得血流不止。無論在任何時候,血的味道,都能讓本性無情兇惡的敵方更加興奮,以致嗜血殘忍。 眨眼功夫,這念珠斑已從藤上滑下,匍匐于地靈活前行,往薛淺蕪的腳脖子上咬去。根據(jù)記載,此類蛇的毒牙較長,是以釋放毒素較多,在外雖看不見那幾顆子恐怖利牙,想象之中足以讓人背脊森冷,雞皮疙瘩久久難消。 躲不及,亦無路可躲。繡姑對著薛淺蕪急切痛叫:“小心!” 可繡姑知道,再叫也是無能為力罷了。若是會武的人,尚能躲得一躲,她們兩個毫不會武的弱女子,怎堪避開? 急亂間,薛淺蕪本能地抽開腳,身子往后仰去,幾乎就要仰面朝天摔著后腦勺時,手無意識地只一甩,似有什么物件脫手而出。接著奇跡發(fā)生了,那蛇撲騰幾下,就地奄奄斷氣了。 繡姑不可思議瞪大眼,看到那念珠斑的腹部下方,有一觸目驚心的口子,在滴淋淋地涌著黑紅色的血。薛淺蕪很久才爬起來,怔怔地問:“怎么死的是它?” “你剛才撿的石頭呢?”繡姑有些恍然道:“你砸進蛇的體內(nèi)去了?那是什么石頭,竟能如此鋒利?” 薛淺蕪這才醒轉(zhuǎn)過來,忽然想起“蛇打三寸,擊中其頸椎脆骨,則蛇昏厥;蛇打七寸,正撞腹部心臟,則蛇命喪”的道理來,看樣子她是歪打正著了,于是噓口氣僥幸道:“我打在了它的七寸……至于那塊石頭,自是不同于一般的,它能劃開世上很多堅硬的東西,何況是皮rou質(zhì)的蛇……” “好狠的打法兒!”繡姑震了一會兒,說道:“你也不必把它打死啊,應該用的力氣小些,打在它的三寸處,把它打昏就可以了……” “我還管打法呢!”薛淺蕪沒好氣道:“確切的說,我就不知道自己出手了!早知道還能這樣弄死一條蛇,我就不用擔驚受怕到快死了……只可惜了我的寶貝金剛石頭,一時沒法兒取出了……” 繡姑生怕她再剖起蛇腹來,心有余悸趕緊勸道:“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些走吧?!?/br> 第九四章罪名莫須有,權色是禍端 故陳府的格局布置,并無什么奇特。從路過的殘址來看,也就是官宦人家普遍有的亭臺拱橋、香榭閣樓罷了。好不容易來到繡姑所說的假山,順著盤旋石階環(huán)繞而上,立在凸凹起伏的山頂,俯視腳下,薛淺蕪忍不住贊嘆了。山不在高險峻,設計卻是獨具匠心。在四周的林木陰翳之中,雖辨不清方位,可根據(jù)頭頂?shù)奶?,薛淺蕪也能大致猜得出來。 山的南面,即“向陽花木易為春”的地帶,是整座府宅的正房,輪廓簡約,線條疏朗,隱現(xiàn)主人生前之大氣風,應是繡姑父親的住處了。山的北面,喜陰植物郁郁蔥蔥,人工鑿出的一條特色羊腸山路,蜿蜒至幽深間,乃是一方占地數(shù)畝的菱形池塘,四圍種著清一色的蘆葦,時值夏季未盛之初,嫩綠瑩然,在水波里漾起一片古樸翡翠意。池塘的彼岸,斷壁殘垣難掩娟秀雅致,一大一小兩所套房故跡,像是女子閨室。女人本性屬水,喜臨水畔而居的女子,多是自憐自惜而有氣性的。 愿在如詩如畫的僻靜地,為一女子建舍,透露了男主人與此女子眷戀恩愛的訊息。這世間最深刻難忘的感情,往往藏在最不喧囂的地方,像是深泉流入心底谷澗,發(fā)出輕鳴淺唱的回聲。 山的東西面向,田園并些小型房舍之類,約是丫鬟仆人勞作起居的地方,已被各種藤木雜草占滿。山頂?shù)哪亲趶R,固然有人為毀棄的原因,更兼在這么多年風雨最直接的吹蝕沖刷下,痕跡不留,蹤影難覓??梢娋拥奈恢酶吡?,未必就是好的,被拔除得連根不剩,就連大自然也不容許太過頭的出類拔萃。惟余四株柏樹,堅韌隱默,披霜迎雪,用頑強的生命力堅定著神一般的守候。 繡姑看著這一切,淚水流了滿臉。黯然傷魂處,依稀故園情。 薛淺蕪不知怎生安慰她才好,道了一句:“都過去了,以后我就是你親人……”不矯情,不過問,只愿用最底層的心聲說話,盼著自己所喜所愛所欣賞的人安好。 繡姑視線落在山南面正房的殘址上,輕道:“那是家父的‘無為堂’,家父陳姓,表字臻,司通正職,月俸二十四石,在朝堂上也算是不小的官銜了。家父素來無爭,十幾年前卻被無辜扣上莫須有的罪名,說是壑賢王的余黨,必剿之而絕后患。可事實上,家父與壑賢王只是友情結(jié)交,并無任何政治圖謀,就再也沒了施展報復的機會…… 山后面有一方碧螺池,是母親在懷我那年,暑熱難耐,從來不喜興建閣房的父親,專為娘親而建,我出生后,娘親在大閣房里養(yǎng)身子,奶娘帶我在小閣房里住著,父親一天總要來看好幾次,還被娘親戲謔說是沉溺閨闈……可憐我那才情善良的娘親,在父親死后,投了碧螺池相隨他去。當然這些后話,我都是聽說的了……” “壑賢王是誰?”薛淺蕪問道。聽其名號,必是相當引人矚目的,然與東方爺在一起這么久了,從未聽他提及過此人,不禁有些好奇。 “就是當今皇上的二哥趙壑……”繡姑述道:“原也是東方爺那般的飄逸才俊,進退有度,中正不阿,從當初被封為‘賢王’就可度其人品極佳……可惜早已不在世了……” “病死的嗎?”薛淺蕪猜測道。因為既然甚受皇帝弟弟寵愛,就不該是死于權利傾軋之中。 繡姑搖搖頭道:“這段往事,我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畢竟朝野之事,不敢亂加臆測,事情又過去了許多年,誰也不想再因翻舊惹禍上身……” 在繡姑平靜的講述中,薛淺蕪心跳起伏,因為這段往事,竟與自己打了擦邊球。她苦苦探尋的所謂“身世”,豈料不經(jīng)意間,就得知了粗略大概,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當年,孤竹王朝有三位皇子,長子趙峰,次子趙壑,末子趙淵。薛大將軍本是皇儲趙峰的勢力,有一相貌丑陋的女兒,因為身份的特殊,擇低心不甘,擇高人不愿,所以一直沒有合適對象。薛大將軍希望把她許給趙峰,作為貴妃,但是趙峰自恃身份尊貴,不愿娶一丑女。 這時趙淵傳達意思,只要薛大將軍保他奪得皇位,就封將軍之女為皇后。薛大將軍為了寶貝獨生女大半輩子的榮華富貴,與趙淵立下盟誓,倒戈起兵反了趙峰?;蕛w峰死于兵敗。 江山易主,趙淵如愿以償,果然守約,封了薛家之女為后。不到一年,薛大將軍染疾去逝,趙淵就直接把那丑陋皇后貶到了冷宮,一晃就是十余載,沒去看過她的死活。 二王爺趙壑虛懷若谷,光風霽月,無心皇位,被封“賢王”,素來被皇帝趙淵信任,委以重任。也許是命中注定的糾扯,一次酒宴之上,“賢王”趙壑與趙淵寵愛的琴妃一見鐘情,私奔天涯。 趙淵大怒,派了各路高手,多年以來,一直沒有放棄對趙壑的追殺。趙壑和那琴妃疲于奔命,經(jīng)常困入險境,卻因壑賢王為江湖上很多義士所敬重,在逃亡的路上九死一生,多次被救。 如果說趙淵起先的憤怒,來自于心愛的女人和信任的弟弟給他戴了綠帽子,后來的憤怒,則來自于皇權的尊嚴被踐踏了。在他眼中,他要追捕趙壑,殺之剮之,所有權都在自己手里,卻偏偏有那些不要命的人,逆而行之,觸犯圣顏。 作為皇帝,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更激起了趙淵的報復心。他重金收買了無數(shù)邪門異士,與那些正義俠客相抗,江湖上一時腥風血雨。這些年來慢慢歸于平靜,但再也沒了壑賢王的半點消息,有人打賭他還活著,可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縱然躲得再嚴實,在皇帝的有心剿滅下,天長日久,焉有不被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的道理? 所以,壑賢王該是死于非命了。至于琴妃下落何處,未可得知。殉情的可能大些。 “講到這里,你也明了……”繡姑低道:“家父就是在壑賢王逃脫后好幾年,皇上到處追殺依舊無果的情況下,被遷怒治罪而滿門抄斬的?!?/br> 薛淺蕪聽得忽然有些糾結(jié),她很難限定了自己的立場。雖是穿越來的,可她這具軀殼與原廢后是重合的,亦或是說她的靈魂寄附在了薛將軍女兒的身上,她能不認祖宗嗎?若認祖宗,薛大將軍乃是當朝的功臣亡將,與那老jian巨猾、過河拆橋的趙淵皇帝是一伙的,那自己與繡姑不就有了家族之恩怨嗎?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九泉之下的薛父,看到他死之后女兒所受的苦,會原諒趙淵嗎?估計做夢都恨不得剝其皮啖其rou,想把趙淵從皇位上趕下而后快吧?只是他沒看到這些。最起碼是沒能活著看到。 在世人眼中,薛家于皇家是有恩的。殊不知,卻亦是有隙的,甚至有仇。 如此一來,薛淺蕪就孤立了。不能選擇與虎謀皮,前路注定要失去皇家的靠山。薛將軍之女的內(nèi)幕若被曝光,又將失去繡姑這個好jiejie。 繡姑看薛淺蕪發(fā)起愣來,晃了晃她說道:“meimei,你的真名喚作甚么?我只聽東方爺昵稱你為‘丐兒’,我也便叫你‘丐meimei’了……那天晚上逛怡園,你被黑衣人截去,一整夜未回府,我和爺聊了幾句,不經(jīng)意間問到你的姓名,爺說你是孤兒,從小不知父母是誰,一直都是靠頑強的混勁兒長這么大的,所以無名無姓,只讓我挑個不拗口的叫著就行了……” 薛淺蕪的身形不禁一震。是啊,她叫什么?向來不太在乎是否有姓有名,認為身外之物,要之無用。然而此時,她強烈地覺得,該有個固定的、放之四海皆無懼的名字了。“薛淺蕪”這個骨子里的所屬名,是萬萬叫不得的。 第九五章粉淚拋紅豆,錯認守宮砂 東方碧仁心有隱憂,總覺難以安定下來。把手頭上暫能緩的公事擱置一邊,便去那座荒宅察看施工進展情況。聽得四大暗衛(wèi)稟告薛淺蕪軟磨硬纏拿他們當猴耍的過程,并且成功躲過監(jiān)控,目前尚未尋到她們二人下落何處時,當即憂急如焚,沒再多言一語,便飛身離去了。 一襲白衣從淺淺nongnong的綠色里掠過,好似灌滿了風的飄逸遠帆,航使在起浮碧波上,風正而帆懸,流落一水間。有武有謀,姿態(tài)高遠,常人所恐懼的那些兇險詭秘,在他眼中不過如同泥塑蠟像。當他靜然立于假山上時,二位女子正自回頭傷往事。驚覺他的到來,俱是欣喜激動。 薛淺蕪知道他會尋來,只沒想到來得這么急切這么快。四目對望,薛淺蕪驀然想起與念珠斑蛇孤注一擲相搏的情景,那時倒不覺得什么,這會兒見了東方碧仁,心底的后怕涌將了來,化成冷汗從額頭和鼻尖上滲出,竟有劫后重生之幸感。 東方碧仁臉色凝重,似有愛怨交織,手臂一伸拉她近前,微微藏著慍氣問道:“受傷了沒?”薛淺蕪呆呆的,只是搖頭,不敢把驚險的那段說給他聽,怕他擔憂。 東方碧仁不再追問,嘆了口氣說道:“你是個冒失鬼急性子,有時頭腦一熱,心血來潮就什么也不管不顧了,可是那些掛念你的人呢,你就不知他們有多cao心?” 薛淺蕪心兒暖,夾雜三分慚愧,賣乖說著實話:“繡姑jiejie被我拉來墊背了……這世上除了爺您,還有幾個掛念我的?” 東方碧仁斜著眼,眸子里滿是讓人窒息的深情:“只我掛念,還不夠嗎?我若只被你一人貼心透骨地念,就已足矣……” 薛淺蕪抵抗不得這蝕魂的纏綿,紅著臉垂著頭,喃喃地吞吐道:“夠……了……” 東方碧仁看她難得這副小可憐的可愛模樣,也不忍再責她,檢查一遍看她沒傷,才對著二人道:“快回去吧。這破地兒,別人避都避不及,有什么好看的?” 繡姑和薛淺蕪意興闌珊著,隨東方爺一道,一起回了。 東方碧仁隨后又去察看的時候,聽暗衛(wèi)說發(fā)現(xiàn)了一條死蛇,不像是與同伴爭斗死亡,很有可能是被人襲擊而死的。東方碧仁忖著此處沒有外人來過,心頭一緊,忙吩咐暗衛(wèi)把那死蛇呈上。只看一眼,不禁欽佩起來,這蛇顯然是為利器擊中心臟斃命,依著傷口所看,那人的手法端的是狠而凌厲??墒撬紒硐肴?,也沒想出此人是誰。于是吩咐暗衛(wèi)包好了蛇的尸體,準備回家研究一番。 習慣性的,東方碧仁沒有控制住腳步的方向,徑往自己的新府邸而去。 薛淺蕪正采摘了大把大把鮮艷的鳳仙花,在雪白色的大理石上搗得碎爛如泥,殷紅的汁液散著一縷縷的清氣芬芳,仿佛整個院子都沉浸在了這種妖而不亂的水紅色中。繡姑在旁凝神蹲著,一片片整理著那些巴掌大的翠綠橢圓形葉子。 童真爛漫的感覺,恍若隔了萬水千山幾重時空。憶起第一次涂染紅指甲,是在前世沒幾歲的時候。幾個還沒扎滿牙的小姑娘玩伴兒,每到鳳仙花開的時節(jié),就把兜里塞滿了紫的粉的白的紅的花瓣,搗爛成泥,臨睡之前把花泥涂在指甲蓋上,葉子緊緊裹著,再用麻繩纏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稍作撓癢動彈地睡去。翌日清晨,十個指甲蓋兒便是盈亮亮的橙紅色了。 這通常是女娃兒們的最愛,男孩縱是艷羨,卻斷斷不能包指甲的,不然據(jù)說將來會被妻管嚴怕老婆的。所以看歸看,好奇歸好奇,卻是避之不及的,生怕真就失了面子丟了尊嚴,不僅惹得同齡人譏笑,長輩也會板著臉訓斥其沒出息的。 東方碧仁看她在那兒搗搗鑿鑿忙活得起勁兒,奇怪問道:“這又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