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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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那膽量!把肚子里的水按出來,不就是一個沒斷氣的女人了?只要沒斷氣,管那么多作甚!” 丐兒只覺得肚子上被人擠得一陣接一陣痛,腦袋好似被水淹了,水不斷從喉嚨間溢出來。七魂六魄都丟了去。 肚子終于不再鼓脹著難受了。她想要睜開眼,奈何眼皮如千斤重,怎么也看不到亮光。“嘶”的布料破裂聲音,刺耳地劃過了耳膜,她腦海中似有若無飄來剛才那兩人的對話,驚得冷汗?jié)B出:這是剛出虎xue,又入狼窩了嗎? 那人捏了她一把,笑道:“我說她沒死吧?你看她還知道疼呢!冷汗都出來了!” “你不要這樣……將軍禁令嚴明……”另一人規(guī)勸道。 “你真是戰(zhàn)場上的英雄,女人堆里的膽小鬼!這兒只有你我,難不成還被將軍發(fā)現(xiàn)了不成?你怕,我不怕,你為我把著風……”說著,他便把丐兒拖到了一處深草地。 丐兒想罵,但是罵不出來。想咬那人一口,卻連脖頸兒都抬不起來。心里恨不得千刀萬剮他,也只能躺以待斃了。 正自絕望,覺身上一下子輕了。耳邊有哆哆嗦嗦地求饒聲:“西門少將軍饒命……” “你講?!币荒粶喓竦哪械鸵艉喍添懫?。 求饒的那人戛然閉了口,另一個人把事情的始末細細講來。如何遇見溺水之女,那叫池寅的登徒子如何見色起意、不聽勸告,全都述畢。 “以軍法處?!绷粝逻@四個字,丐兒被一雙寬厚的手掌扶上馬背,拓拓噠噠地帶走了。留下那男子匍匐著跪地鬼哭狼嚎。 與她同騎在馬背上的那個人,把一件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兩個字命令道:“系好”。 丐兒手腳綿軟,目光渙散,連看手指都是重影兒,哪里能系好寬松飄飛的衣帶?汗水直流,也不能把對襟扯到一塊兒去。 那人似乎不耐煩了,放下手中馬韁,雙手從丐兒的腰后側(cè)圍上來,三兩下便為她系牢了衣帶。 這人脾氣似乎不好,丐兒暗暗下了定論。 不敢吱聲,只悄悄地祈禱多福多運罷。他沉默寡言,她一聲不吭才是對策,省得說錯了話,被扔下了馬背喂狼,那真可謂死無葬身之地。 第二〇五章西門少將軍 丐兒默然坐在馬背上,就那樣跟隨一個陌生人走著。她腦海中并無太清晰的意識,只知此行要去軍營。軍營是個什么概念,此時于她來說不過類似地名。 她之所以不反抗,一是因為接近垂死邊緣,無心無力;二是因為這石頭般冷硬的男子,應該是仗義明是非的。 丟掉一個地方的全部回憶和哀樂,過一段與風花雪月、糾結(jié)傷神無關(guān)的生活,豈不妙哉? 趙太子可能想她逃至了煙嵐城吧。再怎么著,他也不可能輕易尋找出她的下落。 一路上,男子與她無話,像對待傷病員一般照拂著她。她的性別、她的來歷,他根本不好奇,或者說是與他無關(guān)。仿佛救死扶傷、幫老愛幼,是他天生的職責本分,無須過問,無須多知。孤竹王朝的每個人,都是這片土地上的子民,在他眼中都如兄弟姐妹吧。 丐兒在漫無邊際的平靜和寂靜中,療養(yǎng)身心,漸漸能走路了。中了水毒而昏翳的眼睛,也慢慢能看清了周圍的景物和人。 偶爾駐地歇息的時候,她像個被遺棄的小貓,蹲坐一處,托著臉兒,靜靜看著那位沉默男人的身型剪影。挺拔,厚實,樸重,皮膚有歷經(jīng)風吹雨打后的粗糙,寫滿了滄桑的味道??傆X得印象之中在哪兒見過。 她心安而踏實。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自己的,是故無所謂得到和失去。 她、男子,與那天在河邊存善心的士兵,一直前行了十天左右。原本他們可以日夜馳騁、速度更快些的,只不過暗中考慮了她一介弱質(zhì)女流的承受力,才放慢了行程。 丐兒有好幾次,覺得自己太不中用。若在以前,她小巧明快的形象、潑辣的烈性子,怎會甘居人后、拖人后腿?早就揚鞭驅(qū)馬,遙遙領(lǐng)先了。 士兵也是寡言少語之人。有什么樣的領(lǐng)導就有什么樣的下屬吧。 觸目所見的蔓藤、植株草被,越來越少、越來越矮,逐漸看到了裸露的地皮和黃沙。 丐兒如沒見過世面的孩童,興奮極了,那天竟然胸中澎湃,燃起了消失許久的詩情,隨口感懷吟道:“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fā)征夫淚。” 從意境中撿回神時,發(fā)現(xiàn)男子緊抿的嘴角翕動了一下。那位士兵已是熱淚盈眶,哭道:“老將軍五更而起,最愛和著胡笳唱這首詞了!” 丐兒訝異地道:“習武之人,往往粗獷豪邁,不通詩書,胸無點墨。你所說的老將軍,竟是文武雙全的性情中人了?” 士兵如看怪物,道:“老將軍和西門少將軍的鼎鼎大名,誰人不知?經(jīng)韜緯略、學富五車、身經(jīng)百戰(zhàn),哪一點不是驚天動地?疆場上無論是文斗還是武斗,都不曾輸于人!” “西門少將軍?”丐兒迷糊地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不開竅地自言自語:“他是誰?怎么有點兒似曾相識呢?我是不是在哪兒聽過或見過?” 士兵急了,臉色都變青了,話都連不成句了:“你……你……腦袋進水了吧?你竟不知……眼前……” 未等他結(jié)巴完,男子眼神凜然一掃,示意他不要再說了。士兵倏然住口。 丐兒越發(fā)的好奇了,問道:“那西門少將軍年齡幾何?是老將軍的嫡子還是庶子?生得樣貌如何,是否如李逵、花和尚魯智深那般,鐵拳如醋缽、倒拔垂楊柳?婚配沒有,娶的是哪一位名門閨秀?” 士兵滿頭黑線,目瞪口呆。男子仍自平靜,事不關(guān)己,一臉漠然。 丐兒知道,詢問士兵必不會有結(jié)果。于是從馬背上轉(zhuǎn)了方向,臉正對著男子的臉。由于早不復昔日的好身手,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差點摔了下來,幸虧男子淡淡地揪了她一把,她才勉強坐穩(wěn)。 視馬背如平地,丐兒與男子就那樣相對而坐。兩人中間,不過一拳之隔。士兵看得冷汗直流,咋舌不已。 丐兒開始發(fā)問了:“我好像淡忘了一些事情,我在哪兒聽過西門少將軍的名字呢?你們是要帶我去哪兒,見西門少將軍嗎?他好不好相處,會不會收留我?我看著你貌相頗是不俗,與西門少將軍可是至交?” 男子仍舊面無波瀾。 丐兒問得口干舌燥,都得不出一句答案。她氣餒了,歪頭嘟嘴,不再吭聲,很是委屈。 “給她幾口水喝?!蹦凶咏K于擠出了幾個字。 “我還以為你是先天性失語癥呢!”丐兒驚喜叫道:“我?guī)湍惘熤魏貌缓?!?/br> 士兵遲疑道:“西門少將軍,你確定要給她水喝?你不怕她無休無止、聒噪一路?” 丐兒的眼瞪得大了,她這會兒終于長了點心,傻傻問道:“你就是西門少將軍?” 然后,不可思議一般,自言自語道:“原來西門少將軍,就是一木頭似的鐵石人。” “你……”士兵覺得她不可理喻,對西門少將軍道:“她這樣的口無遮攔、毫不顧忌,不知營中的弟兄們可習慣么?只怕她啊,真按軍法處置,一天一頓棒子都不夠消化的!” 丐兒愕然:“多說話也要挨打嗎?”默了半晌,憋出一句:“我只是初來乍到,存有好奇心而已。等熟悉了,自然不會再問。提前把一切問明白,才能入鄉(xiāng)隨俗,更好地融入到軍營生活,免受皮rou之苦。你不是我,怎知我的謀略?卻不想你們這般的小氣,什么都不肯說?!?/br> 那士兵好氣復好笑,臉上的rou不知該怎樣的舒展才好,擠到了一塊兒。 西門少將軍勒住馬,跨躍而下。甩出一包行李,對士兵道:“喏?!?/br> 士兵麻利地接過來,取出一把剪刀,對丐兒道:“你也下來?!?/br> 丐兒死死抓住馬鬃,道:“你們要做什么?半路殺生?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 說到半截,覺得這話不對,像是自己咒自己了。忙岔開道:“西門少將軍,你嫌我話多,我不說就是了,干嘛要讓他拿個剪刀嚇唬人?咱們王朝軍法,難道有話多者要被割舌這一項嗎?” 士兵瞬間石化,艱難地道:“少將軍,我說吧……她腦袋有問題……” 丐兒道:“你們不是要割我舌頭嗎?或者,有更極端的……懲處方式?”她倒吸一口冷氣,話也說不順暢了。 士兵無語得剪刀都拿不穩(wěn)了,竟把尖端指向了自己。 “完不成任務(wù),或者計劃因被識破而失敗,就要自裁謝罪嗎?”丐兒忙去奪那剪刀:“你不要犯傻!” “她……是什么邏輯……莫非是搞歪理偵探的?”士兵向少將軍求助。 “剪刀給她?!蔽鏖T少將軍面無表情道。 士兵如臨大赦,慌不迭把剪刀遞給了她。丐兒接過,問:“這是讓我自裁,還是裁他?” “我說姑娘,你不要像個職業(yè)匪徒好不好?哪有那么多打打殺殺的?既入了軍營,咱們的目標是一致對外寇,怎會動不動就戕害內(nèi)部人,自損兵力?”士兵深感無奈,耐心解釋道:“這邊塞雖說秋來得早,天氣還是很炎熱的。你這一大把秀發(fā),若是不剪,帶軍帽不僅不方便,還熱得很……少將軍是為你好呢?!?/br> “?。俊必夯腥淮笪颍骸霸醪辉缯f!他一言不發(fā)、你掏出來個剪刀,我怎么知道你們的啞語?” 此時心情大為放松,丐兒齊根抓住頭發(fā),笑道:“這三千煩惱絲,居然及腰長了,時光過得真快。你們不提,我還忘了,我早想剪發(fā)了……剪得光禿禿的才好……” 丐兒剪刀一揮,耳側(cè)一綹頭發(fā)貼著頭皮剪落,露出一塊白生生的頭皮。西門少將軍咳了聲:“剪至披肩就可以了。” 丐兒道:“為什么?” 士兵忍笑費力道:“你是女的,留一頭長發(fā)不容易,說不定什么時候又回中原了。少將軍是為了你以后做女人著想?!?/br> “你們知道我是中原人?”丐兒聽得連連吐舌,眉眼里都是嘆服道:“沒想到少將軍還有這樣體貼、人性化的一面!” “廢話少說?!蔽鏖T少將軍沒料到她如此夸。撂下這么一句,一邊去了。健碩挺拔的身姿,讓丐兒忍不住想象他拉弓射大雕的場景。 在士兵的說服和幫助下,丐兒終是沒有剃成尼姑光頭。把剩余的齊肩頭發(fā)挽成了小發(fā)髻,戴上軍帽,穿上軍衣。臨水自照,還真是一副英姿颯爽的沖鋒士兵形象,可惜太清秀太羸弱。 或許,多少年后,她會像這兒的粗獷真爺們般,洗盡娘子氣,脫胎換骨吧。 第二〇六章布兵與撤兵 一路顛簸,丐兒與西門少將軍終于到達了軍營。路上經(jīng)她反復周旋盤問,西門少將軍些微吐露兩個字,隨從士兵詳細解釋,她終于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河邊遇到的那兩位,是老將軍派遣尋中草藥給將士們解熱毒的,可是久去不歸,于是西門少將軍親自跑來了一趟,正好遇見丐兒被欺凌的一幕,遂出手相救并分別賞罰了二人。 提起熱毒,丐兒深有感觸。往事在她心間雖如混沌,一團霧蒙蒙的,但偶爾也能飄來一星半點如雨絲般的靈感。她回想起在水滸仙寨那會兒,最初生活條件不好,熱毒、瘧疾每每來襲,讓兄弟姐妹們痛苦不堪。她就用綠豆、紅豆、黑豆和薏米,天天熬湯代茶飲,堅持了兩個多月,慢慢都消下去了。這種湯也由此在當?shù)爻雒?,被譽為“黃金消暑湯”。 聽說軍營將士常受此苦,丐兒就把黃金湯的做法給他們說了。西門少將軍忖思了一會兒,點點頭,道:“回去一試?!?/br> 西門少將軍給丐兒安排了宿處,于他的帳篷中搭了個小帳篷,讓她住下,還交代道:“不得擅自亂走?!?/br> 丐兒皺眉道:“悶葫蘆里放個小葫蘆,你是不是打算熱死我???還是你看著我不胖,不像楊貴妃那般怯熱的?” “你到時候可別叫冷。”西門少將軍瀟灑地賜她幾個字,留給她一背影。 她抓住他:“喂,別走!”然后可憐兮兮地遲疑道:“你就不在乎男女之大防?不怕別人閑言碎語?” “記住,軍營不留女人?!蔽鏖T少將軍抬腳便要走。 “您的意思是說,我不僅要女扮男裝,而且要從表到里,皆要像個男人?不然被識破了,就會被趕出去?” 西門少將軍不回身,凝重地點點頭。 “可是……我再裝得好,可仍是女人啊!你確定不會對我起歹念?”她現(xiàn)在對男女情事怕了,必須先確定后才能吃了這顆定心丸。 西門少將軍側(cè)過半邊臉,口氣冷硬:“我對女人不感興趣?!?/br> 丐兒聞聽此言,如遭雷擊。見過奇葩的,沒見過這么奇葩的。曾經(jīng)有一個人,也說過類似這么一句話,但人家說:“我對你不感興趣”,而不是女人! “對你不感興趣”,尚且可以理解,那是個人口味問題。對女人不感興趣,這包羅的層面就廣了!值得推敲。 難道常年的軍營生活,使得西門少將軍心理發(fā)生了變化?丐兒瞬間浮起萬般猜測。 西門少將軍看到丐兒迷蒙著眼、若有所悟的樣子,不禁黑了整張臉,斷然道:“睡下!” 丐兒渾身一抖,哪有睡覺也帶強迫的?若非她現(xiàn)在不是他對手,她還真想與他扛上了! 無奈,力不如人,只能認輸。迫于他的威勢,點頭應允。 西門少將軍離去了。沒清凈多久,老將軍進來了,喊道:“義兒!” “義兒?”丐兒不做自我介紹,開口便疑惑道:“他是您的義子?” 老將軍瞧見了丐兒,駐足看了兩眼,并沒多置一詞。但這一眼,已足夠讓丐兒回味。他花白的眉毛挺入鬢發(fā),甚有拔劍弩張、須發(fā)先動的震懾感。那雙眼睛炯炯有神,威儀中略帶幾分的悟透笑意,仿佛任何魑魅魍魎的小計倆,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丐兒本身清清凈凈、坦坦蕩蕩,無什么可隱瞞計較。但她碾轉(zhuǎn)歷經(jīng)的人和事,使她的身份復雜了很多。 跟隨少將軍他們一路回來的士兵福喜道:“什么義子?‘義兒’是少將軍的名字!” “他叫西門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