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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丐妻妖嬈在線閱讀 - 第151節(jié)

第151節(jié)

    趙遷詫異道:“并非適合受孕的時候?這話怎么說?”

    吳朝清道:“她體內(nèi)寒氣重,極其不易受孕,雖一直在改善,可也只排出了一半左右。”

    趙遷凝重道:“難道是因為在這水上閣樓中,冬日濕寒較重,侵體所致?”

    丐兒怕太子讓自己再挪到地室去,忙搖頭道:“不是不是!我以前爬雪山過草地,進寒潭入冰xue,還在寒冬臘月天為被地當(dāng)床,沒寒死我就算命大,體內(nèi)有些寒氣算得什么?”

    這話丐兒說得極為自然,一氣呵成。想她前世,不是從冷宮冰水潭里穿越過來的嗎?在煙嵐城安頓之前,不是雪山草地都爬過嗎?她流浪到南蠻之地,不是被冰冷的鏡湖瀑布沖刷得撿回了魂魄嗎?

    趙遷憐惜地看著她,卻道:“那些是何時的事?你記得很清楚?”

    丐兒一凜,答道:“我也有些奇怪,貌似好多人我記不住了,但我自己單獨受過的苦,卻刻在骨子里,想起來就宛若歷歷在目,冷得發(fā)顫?!?/br>
    趙遷眼里憫意更濃:“以后在我身邊,你就不會吃那些苦了。”

    丐兒乖巧地點點頭。趙遷轉(zhuǎn)臉對“吳朝清”道:“你好好給她調(diào),要盡快些?!?/br>
    “吳朝清”點頭道:“不僅她,太子也不能大意。以前飲酒過多、睡眠太少,肝腎皆有一定程度的受損?!?/br>
    趙遷答應(yīng)道:“好?!比缓笪樟宋肇旱氖?,對她道:“咱們一起調(diào)養(yǎng)?!?/br>
    丐兒溫順地笑了笑。

    太子走后,丐兒呆呆坐了下來,摸著肚子,一遍一遍,極為失落。

    南宮峙禮靜靜地看著她,不語。神色擔(dān)憂而悲傷。

    丐兒仰臉問道:“為什么公主懷上了?我怎么沒懷上?我和他在一起那么多次,我怎么沒懷上?我如果早懷上,是不是就被宰相府接受了?是不是就不會進宮,不會委身于別人了?……我為什么沒懷上?你告訴我,為什么?……”

    南宮峙禮沉聲道:“是你們緣分淺,你命中注定沒他的孩子?!?/br>
    “你胡說!”丐兒指著南宮峙禮的鼻子,神情有幾分猙獰和凄厲:“你別胡說!”

    南宮峙禮嘆一聲,道:“我沒胡說。他的武力和醫(yī)術(shù),曾經(jīng)各方面都不遜于我,他怎不知你體內(nèi)的寒氣極重,為何不早點為你療治呢?我估計,一方面,你那時未必肯聽話,堅持吃一些驅(qū)寒的藥膳;另一方面,他若用內(nèi)力為你驅(qū)寒,只怕你會承受不住,因為你體內(nèi)已經(jīng)有那么一股屬于他的強烈內(nèi)力了?!?/br>
    丐兒道:“過去年輕,我性子倔,不懂惜福,就不說了??墒恰诳こ牵覞M心想和他那樣生活下去,過兒孫滿堂的生活,他為何也沒提我不適合受孕之事?為何不勸誡我注意膳食?”

    “他,怕你難過吧?!蹦蠈m峙禮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胡須遮蓋的臉面在發(fā)燒。

    如果他說,他為復(fù)仇計劃,在黑木崖時特意給她飲食中放了短時期避孕的藥,她會怎番憤慨絕望?會不會失去理智當(dāng)場揭穿他教主的身份?

    丐兒默然不作聲,眼神無光,良久道:“不管怎樣,是不是出于不可告人的權(quán)宜之計,還是謝謝你今天能替我解圍。不然若是這幾天就承寵,我真難以接受。”

    南宮峙禮字字緩慢而清晰道:“其實,你的寒氣已被我用黑木蓮精華驅(qū)散得差不多了。我之所以推延時日,也是考慮了你聽到公主懷孕后的心態(tài)問題?!?/br>
    第二四四章承寵

    素蔻公主被診出喜脈的消息,傳到郡城東方爺?shù)亩袝r,是個傍晚,他正教如谷從最基本的字體構(gòu)架學(xué)起。宰相府的人馬一路風(fēng)塵仆仆,滿臉雀躍地道出了這個事實,東方爺如遭雷擊,愣了半天,當(dāng)如谷勉強笑著比劃著動作恭喜他時,他回過神,即刻就平靜了下來,并沒多說其他,只對報信人員淡淡地道了句:“賞。”

    隨從拿著一包銀兩給了信使,那報信的接在手里,十分為難:“爺您倒是說句話??!不然回去我們怎么交待?”

    東方爺神色蒼疲,想了想,嘆一口氣:“就說我知道了?!?/br>
    不僅報信人員,就連東方爺?shù)碾S從,也都大眼瞪著小眼,覺得這樣回復(fù)太無味了,會讓人傷心的。可等了好久一會兒,也沒聽東方爺補充什么。只好作罷。

    隨從安排報信人員住了一宿。忐忑等到翌日,東方爺仍是沒再說別的話。直到上路之前,報信人員看看東方爺?shù)哪樕?,猶豫不決問道:“爺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東方爺不語,隨從忙對那人使眼色道:“你就說東方爺歡喜得很啊,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對!”報信的一聽,大是歡喜,策馬回京去了。

    這天,東方爺處理起各種事情,都是沉默寡言、恍惚不定,空閑時也沒教如谷寫字。如谷為他精心做的飯菜,他也沒吃。夜幕襲上,如谷就在門口靜靜候著,不過來打擾,卻也不遠離半步。東方爺最后看不下去了,對她道:“你回房休息吧?!?/br>
    如谷含著憐惜的水眸無聲看著他,搖了搖頭,似在堅持說:“東方爺不睡下,我就不走?!?/br>
    東方爺走到她身旁,輕輕道:“這固執(zhí)勁兒,是跟著你丐兒主子學(xué)來的嗎?!闭f罷,居然笑了笑:“別擔(dān)心,我也就休息了。”

    如谷看到東方爺?shù)男θ?,長舒了一口氣,整張小臉都泛起了光芒,她乖巧地點點頭,去自己的房間睡了。

    東方爺在她走后,躺了下來,大半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想,眼前一直浮現(xiàn)丐兒在郡城對他說那些話時的幸福表情:“就算懷了孩子,我自生自養(yǎng)著,就說孩兒的爹在遠方富人家務(wù)工,難得告假,每次晚上回來,連夜就又走了”“養(yǎng)個孩子,有什么作難的。壓力、世俗眼光,我何曾畏懼過?!?/br>
    他們雙雙做好了要孩子的準備,為何上天遲遲不給他們送來?

    他知道丐兒看起來性格很男孩子,實則體質(zhì)相當(dāng)?shù)娜?。吃過的許多苦,她不覺得是苦,可是苦已化作病根,在她身體里儲存下來了。

    他想著能夠改善的,雖不易孕,但只要行房較頻繁,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何況他們在一起時如同魚水融樂,那么默契,配合到了極致。按說如果房事能夠行云流水、酣暢淋漓,應(yīng)該能夠克服體質(zhì)局限,而加大懷孕幾率的。

    可是,結(jié)果叫人失望。

    這并非有絲毫怪丐兒肚子不爭氣的意思,而是恨造化捉弄。這個寶貝的遲遲不到來,讓他和丐兒陷入了多么深的被動。甚至以后,連拿孩子與家族做斗爭的可能性都沒了。

    他日再與丐兒相見,她會如何接受?他該如何面對?如果說她的過去是因為被惡人陷害出現(xiàn)幻覺、身不由己致成的,那么他呢,能說是親生母親設(shè)計了自己嗎?更甭說他并非身不由己、而是毫無知覺就發(fā)生了!

    東方爺越想越心腸如煎,實在躺著難受,就披衣坐起來,一夜無眠。

    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了半個月。如谷看他難受,就不再怎么練字了,只不遠不近看著他。到了第十八天,東方爺才重新研了墨,教如谷繼續(xù)學(xué)寫字,也好借此平心靜氣、消除煩惱。

    卻說丐兒自從得知公主懷孕之后,糾結(jié)悶躁,每每走出閣樓,面臨茫茫湖面發(fā)呆。趙遷白天多忙公事,一般在晚上不定時過來看一看,南宮峙禮白天有時在,有時候忽然消失一會兒,丐兒知道他行動詭秘,或許是辦事去了。如果偶爾趙遷白天來了,丐兒甚至?xí)湍蠈m峙禮圓謊,比如說他找藥引子去了,如是等等。

    她也說不清是何種心態(tài),她對南宮峙禮,多數(shù)時候是怨和怒,覺得他死了她就解脫了,但事到臨頭的抉擇,她仍是站在了他那一方,而背棄了太子。

    難道僅是因為南宮峙禮牽涉到諸如西門少將軍等太多人的命運嗎,還是有別的因素在其中?南宮峙禮報仇,與她又有什么相干?如果報仇中輸?shù)氖勤w淵和太子這邊,不是也要有許多人的命運卷入其中嗎?

    她為何總是毫無緣由的偏向南宮大妖孽呢?薛皇后被廢進冷宮,她只是其他時空一抹魂,相當(dāng)于旁觀者,與趙氏有什么好過不去的呢?丐兒不解。

    或許是因趙壑夫婦臨死前與她的一面之緣,讓她感慨憫惜;或許是因南宮峙禮忽邪魅忽深情的迷惘告白;或許是因心系西門家族的命運興衰,或許是素蔻公主和李皇后這兩個皇家女眷,讓丐兒心存著嫌隙;或許是痛恨趙遷的自私毀掉了她與東方爺最美的愛情;或許是曾聽過的趙淵的那些狠毒、過河拆橋的做法,讓她覺得唇齒發(fā)寒……各種情懷穿織起來,造就了她的偏袒嗎?或者,還有很多她難以自明的奧妙?

    正月過完,已是二月。天氣雖寒,向陽的湖面上冰雪消融,清水萌發(fā)了幾分似有還無的春意。趙遷向南宮峙禮詢問的次數(shù)漸發(fā)頻繁,那語氣給人的感覺明擺著,如果再拖延說不是行房的好時機,就要廢了他這神醫(yī)、另尋高人去了。

    南宮峙禮只得給太子承諾道,待到二月八日時,就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接下來的日子,南宮峙禮孫子似的,做著丐兒的思想工作,勸她不要固執(zhí),不要再與太子過于撕扯反抗,順從了對雙方皆是好,否則身子吃虧更大。

    丐兒道:“來到太子府,我還不知道自己的使命嗎?不用擔(dān)心,我會調(diào)整好承寵心態(tài)的。”

    南宮峙禮還是放心不下,各種嘮叨勸誡。直到丐兒聽得不耐,罵道:“你再說一句,你有種在太子之前先以身試試,看我做好了準備沒!”

    南宮峙禮喉結(jié)上下滾動,憋了很久才道:“這話你敢在黑木崖的時候說!”

    丐兒道:“誰讓你先惹我急的?!?/br>
    南宮峙禮道:“我只是擔(dān)心你犯二,跟自己過不去?!?/br>
    “還有什么看不開的呢。”丐兒頓了一會兒,道:“我想問一句,如果在我沒懷上之前,已經(jīng)掛了,你怎么辦?”

    南宮峙禮道:“我會根據(jù)你的脈息,合理安排,保證在你能承受的范圍內(nèi)?!?/br>
    丐兒一聲笑道:“那就是要折騰得剩下一口氣、在將死的邊緣上輪回,對吧?!?/br>
    南宮峙禮不敢看丐兒的眼睛,低低道:“所以,你要聽話。爭氣一些?!?/br>
    “你初步是怎樣安排承寵時間的?”丐兒問。

    “自二月八日起,每二十天作為一個周期,依次是二月二十八、三月十八……”南宮峙禮毫無隱瞞道:“如果身體難支,可以靈活調(diào)整?!?/br>
    丐兒道:“就這樣吧。早些完成使命早解脫,我倒也期待經(jīng)歷一次天下大變呢。”

    南宮峙禮凝視她道:“從一開始和你并肩離開宮中,我就知道余生都要和你并肩同行了。雖然,你未必愿與我同行。”

    丐兒往厚厚的彈花長椅上懶洋洋的一躺,閉上眼道:“別聒噪了。我要閉目養(yǎng)神?!?/br>
    等晚飯后太子興沖沖地趕來,丐兒正在一方白玉池里舒舒服服泡著,氤氳的熱氣中,似乎忘了一切。

    “丐兒,你可好了?”趙遷在耳畔呼喚她。

    丐兒不作聲。

    趙遷溫柔地撫著她濕漉漉的頭發(fā),然后到肩、背,緩慢地滑。

    丐兒也不睜眼,靠在他的肩上。他吻上她,她不反抗,溫?zé)崴尯粑兊糜袔追謺崦?,趙遷把她從水中抱起,放在一塊大而細軟的浴巾里,為她擦拭干了肌膚,以防在灼熱的燃燒中濕邪侵入她的體內(nèi)。

    丐兒把滿腦袋排空,什么也不去想,眉目淡寧順從。趙遷誤認為她投入,呼吸漸發(fā)粗重,貪婪地游過她每個敏感部位,最后終于突破防線。

    原本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可當(dāng)趙遷滿足的發(fā)出欲仙欲死的低啞吼聲時,她仍是感覺到了一種被撕扯沖撞的痛苦。仿佛兩座移動的山巒相碰,轟然一聲,崩裂一地廢墟瓦礫,她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皆廢了。

    冷汗汩汩而出,意識陷入昏迷。是誰在自責(zé)道:“對不起,丐兒……是我太恣意縱情了,下次一定會體貼些?!?/br>
    調(diào)理、服藥,當(dāng)月信如約而至?xí)r,丐兒失望透頂,恨不得自己生來就沒有象征雌性特質(zhì)的大姨媽。

    南宮峙禮就像個婦科醫(yī)生般,安撫著丐兒的情緒。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南宮峙禮的醫(yī)術(shù)還是相當(dāng)不錯的,到二十八日時,丐兒居然不出他所預(yù)料,恢復(fù)了七八成。這次趙遷幅度小了很多,丐兒最終的情況跟第一次差不多,受苦但不致命。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療養(yǎng),到四月初八時,已經(jīng)是第四次。也許是暮春夏初,人本身就倦乏的緣故,這回寵幸過后,丐兒醒了三次昏厥三次,連湯水都喂不下去了。趙遷急得直拿“吳朝清”開涮道:“你不是說能撐住嗎?她若是不行了,你一起陪葬吧!”

    丐兒到四月十三日,才勉強辨出眼前的人影。嘴唇像是風(fēng)干的白蓮花瓣,她氣若游絲,對趙遷說道:“生死有命,如果我死了,不要怪罪于神醫(yī)……”

    趙遷難過,眼圈紅得駭人,每天忙完事兒,就匆匆趕到書院水上亭,守在丐兒榻前。

    丐兒神情奄奄,眼看就要朝不保夕,南宮峙禮為她把脈,但是脈太弱了,似有似無,間或一跳。除了把出暫時沒有斷氣之外,實在得不出任何訊息了。向來鎮(zhèn)定的南宮峙禮這次也慌了,常??粗海偶挪徽Z,目光里是陣痛和悔恨交加的傷。

    丐兒的神智時昏時醒,她有一次裂著嘴笑問南宮峙禮道:“距離下次房事安排,還有幾天?”

    南宮峙禮抱頭不語。

    趙遷看她這一笑,一絲蒼白的血從唇角溢出來,心疼得無以復(fù)加道:“你靜靜養(yǎng),不要說話。什么房事安排,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丐兒閉了眼微喘著,南宮峙禮掏出一塊帕子,遞給太子,太子輕輕地把丐兒那可憐的一點血擦掉。

    氣氛在丐兒的纏綿病榻中,繃緊得像一根細弦,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斷了,接不上了。兩男人連日來從沒稍微大點聲說過話,都是看著丐兒沉默。

    就這樣,一直到了五月十八日,原本這是第六次承寵的日子,可是丐兒絲毫不見好轉(zhuǎn),只勉強吞一些參湯維持生命。

    丐兒道:“棺材、壽衣之類,能給我準備的都先備好,到時候我要回水滸仙寨附近的胭山。”

    趙遷止不住涕淚,一一答應(yīng)下來。

    那天在離開丐兒住處時,趙遷忽然問道:“東方弟若回來,能救得丐兒嗎?”

    南宮峙禮深思很久,答道:“如果他肯犧牲些內(nèi)力,應(yīng)能支撐丐兒再活一段時間?!?/br>
    趙遷沉默了足有一頓飯功夫,道:“待我給他修書一封,讓侍衛(wèi)們加急送到郡城?!?/br>
    如谷靈性極好,一個季度的勤學(xué)苦練,字已認識不少。這天看到宮中侍衛(wèi)前來,她以為又是稟告素蔻公主孕后情況的,頗是擔(dān)憂了一陣子,不知東方爺如何打發(fā)呢。

    哪知東方爺接到信一看,血噴了滿信紙。血量估計有一小碗。但他顧不得身體的虛脫重創(chuàng),亦顧不得把事情委托給旁人,心急火燎策馬而去。

    如谷料想出了大事,或許是公主保胎出了問題吧。

    五月底六月初,丐兒只安靜地等死,只是聽說東方爺要回來,她強撐半口氣,等他回來,她有話要問她。

    南宮峙禮幾乎沒與東方爺打過正照面,這次該避免相見的,但他沒有。這或許不利于他的布局,但此刻心灰意冷的,仇不報又如何?報了又能得到幾多快樂?

    東方爺縱馬飛馳到京城,遠遠把太子派來報信的人甩在了后面。他沒回宰相府看一眼懷孕的公主嬌妻,而在蒼茫的暮色中,入宮直往太子府的書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