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與朝廷為敵?他還沒那個膽量!”許翰想起楚天涯縱橫捭闔對付金人、弄死了童貫與劉延慶的這些事跡,沒來由的一陣手心發(fā)涼。想想,當初楚天涯只是光竿一條,現(xiàn)在還有了兵馬……但許翰嘴上可沒露怯,還不停的給屬下壯膽。 細細思忖之后,許翰決定還是派人再去一趟太行山進行摸底與交涉再說。 “要不,咱們先下手為強先把西山干掉、也了削了太行的羽翼、斷了楚天涯的根脈?”手下的將軍建議。 許翰直擺手,“不行!既然孟德是得到了七星山的支持才重新起家,那他們就是同氣連枝的。咱們怎么能先打了西山、又去招降太行?官家已經(jīng)許下重賞要招降太行諸寨了,這些個山賊響馬做夢都想做回良民、升官發(fā)財,不愁他們不就范。太行若是降了,西山也就不在話下。若是不降,再打不遲。至于楚天涯這個重犯,現(xiàn)在必須要先穩(wěn)住他,等收編太行之后再將他秘密拿下。不然,單說是激怒了孟德局面也不好收拾,現(xiàn)在官家又催得緊,咱們沒時間跟他們磨蹭了——就說,朝廷已經(jīng)赦了楚天涯無罪、并要對其委以重任了!” “恩府果然妙計!” 在這大半個月的時間里,太行的山里山外,完全是兩個氣象。一邊是孟德的激情飛揚迅速壯大,一邊是七星寨的死氣沉沉人心惶惶。 針對招安的爭議,已經(jīng)嚴重影響了七星山的人心穩(wěn)定和發(fā)展前進。盡管如此,山寨內(nèi)部仍是無法找到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身中?,F(xiàn)在,七星寨的人真正是“當局者迷”了。盡管他們也想尋求突破、穩(wěn)妥解決這一矛盾,但是他們又被一個“義”字嚴重束縛了頭腦,因此根本放不開手腳來大刀闊斧的進行一番變革。 所以,當許翰的使者再次上山時,守關(guān)的大首領(lǐng)破軍星君湯盎,當場就要一刀砍了他,理由是——“你這鳥廝又上山來作甚?還嫌把咱們山寨折騰得不夠亂嗎?” 他的耿直與火烈差點就壞了大事,也一句話就把山寨當前面臨的內(nèi)亂危機暴露給了使者知道。 當然,最終使者還是活出了一條性命,并且見到了關(guān)山與焦文通。他出示了官家正式頒布的圣旨,許諾要重賞太行義軍并對其委以重任,讓他們駐守太原抵御金兵,為國效力。并且,朝廷已經(jīng)赦免了王稟與楚天涯等人的罪行,并予以加獎委以重任,讓他們各自肩負起護國安民的重任。 聽到這個消息,關(guān)山與焦文通都各自吁了一口氣——至少兩大矛盾解決了! 第一,不用為搭救王稟費神了;第二,不用擔(dān)心因為招安而出賣楚天涯了! 此時,使者又不遺余力的勸說兩位當家,讓他們盡快收拾人馬投靠朝廷,為國出力保境安民,也不枉費七星寨忠義二字。 伸手不打笑臉人,關(guān)山與焦文通就先口頭應(yīng)承了下來,將使者打發(fā)了回去。然后,緊急招集全寨首領(lǐng)與楚天涯一起到場,連何伯也請來了,大家共議此事。 通過大半個月的歇養(yǎng)與調(diào)理,何伯的傷已近痊愈,蕭玲瓏恢復(fù)了以往的雪膚如脂國色天香。楚天涯在太原之戰(zhàn)時落下的傷病與虛弱已經(jīng)好了大半,不僅氣色恢復(fù),還開始每天練武了。 眾人共聚七星堂正廳,關(guān)山當眾出示官家圣旨。 這玩藝兒就像一枚重鎊炸彈,當場讓所有人心頭一震。 “回朝做官我沒興趣,但是只要眾家兄弟們同意,我也不反對。不過,谷神我不會輕易交出去,除非我先看到我妻子出現(xiàn)在我面前。否則,女真人頂多收到一堆尸骨!”這是薛玉的態(tài)度。 “你們知道的,大哥叫俺死,俺馬上抹脖子。大哥去哪里,俺就去哪里!”每次議事,湯盎好像都只會說這一句。 蕭玲瓏的態(tài)度則是更加鮮明,“我一介女流又是遼國余孽,肯定做不來大宋的官。但我不會以此為理由阻攔大家。如果山寨接受招安,我不反對。但我只好獨自離開,再去飄零江湖?!?/br> 關(guān)山和焦文通都挺無奈,原本他們以為朝廷做出的妥協(xié)與讓步,能讓山寨里的態(tài)度達成一致,至少以往一向持反對態(tài)度的焦文通都隱約快要妥協(xié)了,但眼前的開局就和以往的每次商議一樣,仍然昭示出“沒有結(jié)果”的結(jié)果。 局面一度冷場。 楚天涯第一次受邀參加山寨的核心會議,從進來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安靜的喝著茶。坐在他旁邊的何伯也是一樣的反應(yīng),好像眼前之事根本就與他無關(guān)似的。 這時,一只沉默沒有說話的白詡突然道:“不知楚兄有何高見?” “我?”楚天涯放下茶盞,笑了一笑說道,“眾位頭領(lǐng)能請我來參加,我倍感榮幸。但是說到底,這是七星寨的家事?!?/br> “既然楚兄要這么說,那好吧——就當是旁觀者清,楚兄可否說說自己的想法?也讓我們多一些參考與借鑒。”白詡堅持,非要從楚天涯嘴里扣出一點東西來不可。 關(guān)山與焦文通也都點頭,讓楚天涯發(fā)表一下意見。 楚天涯無奈的笑了一笑,便說了四個字—— “圣旨有詐!” 第146章 痛下決斷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楚天涯特意留意了一下在座眾人的表情,尤其關(guān)注了白詡。 大家的反應(yīng)大致相同,有驚愕有意外,唯有白詡,雖是不動聲色面沉如水,眼中卻露出一抹機鋒,仿佛是在說:果然不出所料! 楚天涯心里就在笑,白詡明明想到了這一層,自己卻不肯說出來。卻要假借我這個“外人”的口來講,分明是為了避嫌,怕討了兩位大寨主的不快。也罷,我就和他演一出雙簧也是無妨。這小子有意拉攏我和他站在同一陣營,我又何樂而不為? “既是圣旨,豈會有詐?”關(guān)山發(fā)話了,語氣倒是平和,完全是一種商議與探討的口吻在發(fā)表自己的見解,他說道,“君無戲言,什么事情都可以使詐或是開玩笑,唯獨圣旨不能。這上面黃帛金批的寫得很清楚,已經(jīng)赦免了王稟與楚天涯等人之罪,并要加封你們幾位太原守戰(zhàn)的功臣和我們太行諸寨的首領(lǐng),并許下承諾,讓我們繼續(xù)留守太原,抵御金人。這難道不是兩全齊美么?誠然我等并非是貪功好利要圖求什么官爵俸祿,但是外敵當前大局為重,為了保境安民就算是犧牲性命也是心甘情愿,暫時放下前嫌與官府通力合作,又有何妨呢?” “是啊!”焦文通也說道,“雖然焦某對官場與軍隊里的腐敗與墮落已經(jīng)深惡痛絕,對朝廷也失去了好感與信任,但是值此國家危難之際,我也只好拋下私怨,愿意為國出力、保境安民。做不做官,都不打緊。只要還讓我們留守太原、抵御金兵,那焦某也就認了!” 薛玉沉默,蕭玲瓏眼瞼低垂目不斜視,湯盎在那里輪著眼睛左看右看,憋不出一個屁來。 楚天涯略微一笑正待說話,他旁邊的何伯突然站起了身來,“我出去透口氣,你們慢慢談?!?/br> “師父!”焦文通急忙起身走到他身前,“你老人家也賜教我等晚輩幾句吧?在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正是需要你這樣的德望老者來指點我們。” “指點個屁。”何伯冷笑一聲,耷拉著三角眼環(huán)視了眾人一眼,甕聲道,“我懂的,我家少爺都懂;我不懂的,我家少爺也懂——懷抱玉如意,還求什么泥菩薩,問他就行了!” “這……”焦文通頓時愣了,臉色有點掛不住。 “師兄,就不要為難師父老他人家了?!毖τ裾f道,“就聽楚兄弟說說高見吧!” 何伯的脾氣,做徒弟的焦文通自然清楚,他苦笑點了點頭,“那就請師父先去歇息片刻,稍候徒兒再來伺候?!?/br> “忙你的?!崩项^子有點不耐煩的悶哼了一聲,大搖大擺的就走了。 焦文通不禁有點尷尬,對薛玉道:“師弟,師父他老人家仿佛是對我不甚滿意,也不知焦某做錯了什么?” “不知道。”薛玉搖頭,“師父就是這么個脾氣,你莫非第一天見識?” “罷了,稍后焦某自去請罪?!苯刮耐嘈σ宦?,回到座位上說道,“大哥,不如就請楚兄弟說說他的高見?” “正好,愿聽楚兄弟指點。”關(guān)山笑逐顏開的道。對楚天涯,他一見如故,而且比較器重。 “多謝二位寨主?!背煅谋x過,暗暗的深呼吸,心中在仔細的組織言語。 何伯的突然退場看似是個無厘頭的插曲,卻無形之中斗然抬高了楚天涯在眾人心目標的價碼,尤其針對焦文通。相比于平易近人的關(guān)山,其實焦文通更難被說服與打動。因為他的性格里這樣四個字——傲氣凌云! 雖然他對楚天涯沒有成見,還算略有好感,但這不代表他會接受一個年輕后輩與山寨外人的游說。如果他真的很好說話,也就不會跟關(guān)山耗到今天才稍稍有那么一點妥協(xié)了。 何伯的良苦用心,楚天涯自然明白,因此他必須萬分的珍惜眼前這個直抒己見、影響焦文通等人的重要機會。 或許眼下的這幾分鐘,就關(guān)乎著自己和無數(shù)人的命運,就是改變一段歷史,也說不定。 “君無戲言,誠然無錯。正因如此,我才看出圣旨有詐?!背煅挠昧诉@樣一句自相矛盾的開場白,果然一下就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言下何意?”焦文通眉頭深皺細撫長須的道,“楚兄弟,你這話有點自相矛盾了?!?/br> “看似矛盾,實則合理?!背煅牟患辈幻Φ恼f道,“第一,圣旨最該提到了一件事情,沒有提。” “什么事?” “索要完顏希尹!” 眾人一怔,“對!” 楚天涯說道:“不難想像,以金國人一貫的作風(fēng),他們肯定會對我們的朝廷施加壓力,迫使他們交還完顏希尹這個重要戰(zhàn)俘。但是完顏希尹是在七星寨的手中,既然朝廷已經(jīng)下旨招安七星寨,又對眾位頭領(lǐng)加官進爵了,為何就不提一提交出完顏希尹的事情呢?交出這樣重要的一名戰(zhàn)俘,可以當作是眾位頭領(lǐng)進獻給朝廷的大禮之一,禮尚往來投挑報李。這本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不是么?但是,官家為何不提?” “我來回答。”白詡突然接話道,“不是官家沒有提,而是在另外一封圣旨里提到了。那就是,給許翰的圣旨。也就是說,官家給許翰的圣旨不能讓我們看到;但是,給我們的圣旨卻經(jīng)過了許翰之手。那也就意味著,官家對許翰還另有吩咐,卻要瞞著我們。因此,這其中必有貓膩。” “軍師睿智!”楚天涯贊許的點頭,正色說道,“具體官家對許翰還有什么特別的旨令,我們不得而知。既然是不想讓我們知道的,可見不是對我們十分有利的事情。否則,官家為何藏藏掖掖呢?” “或許,只是一時疏忽?或者,這樣的國家外交大事,不足以與我們相論?”焦文通說道,“許翰的使者上山來,倒是著重提過完顏希尹之事??梢?,官家并沒想真的要欺瞞我們。” “好,權(quán)且就當是一時疏忽?!背煅拿鎺⑿Φ睦^續(xù)說道,“還有一處重大的破綻,不知各位發(fā)現(xiàn)了沒有?” “什么破綻?” 蕭玲瓏突然冷笑了一聲,“圣旨當中,對我只字未提?!?/br> “對?!背煅恼f道,“當初完顏宗翰圍城之時,入城宣旨讓太原投降的路允迪所攜的那份圣旨上,白字黑字的寫著要太原交出遼國余孽、飛狐郡主。當時我就奇了怪了,遠在數(shù)千里之外的官家與朝廷是怎么知道蕭郡主在太原的呢?后來我一想就明白了。當初完顏宗翰曾經(jīng)追了蕭郡主一千多里而沒有得手,在打聽到蕭郡主的消息之后,就托人去了東京,將索要蕭郡主的事情拜托給了正在圍困東京的完顏宗望,讓他通過外交的手段捉拿蕭郡主。蕭郡主身份特殊,她既是遼國郡主,又是完顏宗翰鐵了心要的人,還是太原守戰(zhàn)的有功之人與七星寨的頭領(lǐng)之一??墒沁@一次,朝廷來的圣旨上逐一提到了諸位寨主的名字,就連楚某這個無名小卒也旨上有名,卻對蕭郡主只字未提。這合理嗎?” 焦文通的眉頭皺了起來,表情變得沉寂且嚴肅。 關(guān)山說道:“我想,可能是官家也覺得有點尷尬。一來,他此前為了解除東京被圍之危,權(quán)宜之下不得已出賣了太原、獻出了蕭郡主;現(xiàn)在蕭郡主卻是有功之人,按理說應(yīng)當封賞。但她既是女流又是遼國郡主,更是金國盯死了的人。官家是賞也不是、罰也不是,因此只好假裝疏忽,不予提及?!?/br> “一次可能是疏忽,兩次或許是巧合,但如此還有第三個破綻,那就真的只能說是暗藏禍心了?!背煅恼f道。 “還有什么破綻?”眾人不由得驚訝道。 “第三處破綻最明顯,就是關(guān)于我?。 背煅男Φ?,“諸位頭領(lǐng)都是太行山的抗金英雄,王稟父子是護國有功的大將,為了維持大局穩(wěn)定、照顧軍心民意,予以招安重賞或是破格法外赦罪,都算說得過去。但是,有什么理由要赦免我呢?——我既沒官爵名祿,也不是義軍首領(lǐng),區(qū)區(qū)一介小吏出身,又最招完顏宗翰忌恨——不是我瞎編,我曾經(jīng)轉(zhuǎn)托路允迪之口痛罵完顏宗翰并向他發(fā)出了赤裸裸的挑釁!完顏宗翰有什么理由忘記我?大宋有什么理由要赦免我?在現(xiàn)在的大宋與金國的兩國邦交之中,不交出一兩顆人頭來,肯定是無法讓金國平息怒火的——楚某這樣的肖小角色,不正是最合適的人選么?換作是任何一個稍稍有點頭腦的人,都絕對不會赦免了楚天涯的!” “難道不是因為官家看到你與王家父子還有我們,關(guān)系都很緊密,才特意對你法外開恩?”焦文通說道。 聽到這話,楚天涯當場就想笑,但總算忍住了沒笑出來。 只這一句話,便暴露出了關(guān)山這個豪氣干云的英雄好漢,在政治上的短視與幼稚。 “小生來說兩句?!卑自傔m時的接過了話,也算是給關(guān)山解了圍圓了場,他說道,“其實楚兄的意思我明白,凡此三處破綻,都指向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一次官家與朝廷,實在是太過大度,太度得都有點失常了。既不索要完顏希尹也不提及蕭郡主,更是破天荒的赦免了楚兄弟這個最該派去送死的戰(zhàn)犯。正如楚兄所說,偶爾一次可算疏忽,一而再、再而三的話——事有反常必為妖,只有這一個解釋了?!?/br> “那你認為,官家與朝廷的真實用意是什么?”關(guān)山臉色凝重的問道。 “還是楚兄發(fā)表高見吧!”白詡又縮了起來。 楚天涯笑了一笑,不急不徐的朗朗道:“綜上所述,楚某認為圣旨的過分大度與寬容,恰恰是暴露了官家的別有用心。官家或許真的是想招安太行諸寨,但是絕對不可能放過楚某與王稟、張孝純這幾個重要的戰(zhàn)犯。因為我們奪取軍權(quán)自主抗金的事情,已經(jīng)觸及了趙宋官家的底線,他是絕對不會容許天底下任何人干出這樣的事情的,不管出于什么樣的理由。這事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若不殺一儆百,官家都會認為從此大宋無以立國。再說了,太原這里還攤上了三條重要的人命,童貫、劉延慶與耶律余睹。這隨便哪一個的死,都可算是驚天巨案。你說,朝廷能不追查么?金人能不借題發(fā)揮、對官家與朝廷施壓么?” “有道理?!标P(guān)山與焦文通異口同聲的道。 “太多的含糊其辭與貓膩夾雜在這圣旨之中,只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官家,或者說是許翰,只是想要先穩(wěn)住我們,不讓我們生疑。在招安大事完成之后,再行秋后算賬?!背煅奈⑽⒁恍Γ爱斎?,楚某肯定是死路一條,我早已心中有數(shù)。至于官家還對許翰下達了什么密令、要在招安之后再行解決哪些人物,我就不好妄自猜測了。大家各自尋思一下,哪些人觸到了官家與朝廷的痛處與底線,哪些人最招女真人忌恨,那就多半已經(jīng)在官家和許翰那里判過了極刑?!?/br> “小生雖然籍籍無名,但黃龍谷一役由我策劃,打得完顏宗翰威風(fēng)掃地顏面盡失?,F(xiàn)在他們或許還不知情,但只要完顏希尹一回去,小生必死無疑?!卑自倱u著扇子微笑道,“或許小生不像楚兄弟那樣大名遠揚,但小生的結(jié)局也不會比你好到哪里去,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蕭玲瓏冷笑一聲,“誰能擔(dān)保那昏庸的官家不會把我當奴婢一樣的捉去送給完顏宗翰?話不多說了,我死不降宋!” 薛玉本是一直沉默,這時也忍不住說了一句,“楚兄是我恩人和兄弟,蕭郡主與我情同兄妹,在座諸位的性命也都比薛玉重要——傷我兄弟者,死!” 焦文通發(fā)出了一記深深的嘆息! 關(guān)山眉頭深鎖臉皮都繃緊了,一時也沒了言語。 “大哥,現(xiàn)在咋辦哪?”湯盎急躁的問道,“你別聽了外人一通胡說八道就耳根子軟,你老人家要是決定了,俺就跟你赴湯蹈火!” “不能再這樣爭執(zhí)猶豫下去了?!标P(guān)山斗然站起身來,目露精光神色凜然的大聲道,“楚兄弟的話不無道理,但是關(guān)某認為,現(xiàn)在可能是七星寨找到真正出路的唯一機會。雖然風(fēng)險很大,但關(guān)某也愿試上一試——當然,關(guān)某不會讓在座的任何一人先去冒險。關(guān)某愿意帶上一部分兄弟先行接受招安。待查明真相、事實明朗之后,再來上山搬請各位兄弟下山!” 眾皆愕然! 看來這一次,關(guān)山是真的下了決心,必須要走出這突破性的一步。 焦文通也站了起來,“大哥,那楚兄弟與蕭郡主怎么辦?小弟也認為,朝廷可以放過任何人,唯獨不可能放過他們!” “就請二位去先去孟德所在的青云堡暫避一時。”關(guān)山斬釘截鐵的說道,“等我歸附官府之后,關(guān)某自會使盡全力為他二位脫罪。如若實在不能……再作決斷!楚兄弟、蕭郡主,非是關(guān)某刻薄寡情,為了全寨上下數(shù)萬人的生死攸關(guān),關(guān)某只好出此下策!” “在下理解?!背煅狞c了點頭,心中還暗吁了一口氣:也罷,看來七星寨這里的確不是我久留之地了。關(guān)山這一回是動了真格……其實這樣也好?;蛟S,他早該有所決斷了!只是這個方式略顯得個人英雄主義了一點,大有“風(fēng)瀟瀟兮易水寒”的味道。 蕭玲瓏站起身來點了點頭,“我早已把七星寨當作了我的家。雖然我不想再一次背景離鄉(xiāng),但是,眼下的確是沒有了更好的辦法。為了顧全大局,我愿意按照大哥吩咐的去做,暫且去西山避上一避。” 薛玉和白詡也都沒了話可說。關(guān)山今日表現(xiàn)得如此堅決,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已經(jīng)下了最大決心。 “大哥,俺陪你去!”只有湯盎跳了起來。 “安心呆在山寨,誰也不用跟去?!标P(guān)山將獨臂一揮,“關(guān)某至擔(dān)任寨主以來,從無建樹,也沒有為眾位兄弟謀得半點好處。今日,就請諸位兄弟不要相勸,成全關(guān)某一回。就讓關(guān)某,先去替眾家兄弟們探個路、打個哨。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