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jié)
七年不見,當年如同書生般儒雅的年輕元帥劉子羽,也因為戰(zhàn)爭的疲累與歲月的洗禮,而平添了幾許蒼桑,同時也變得更加的沉穩(wěn)與成熟。相比于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楚天涯,年齡相若的劉子羽顯得要老成一些。但是,盡管在外形上有了差距、七年之間也未曾蒙面,劉子羽與楚天涯之間的默契與情誼,卻沒有減弱半分。反而因為七年的同舟共濟與親密合作,更加的深厚。 二人在酒席之上對飲,時時發(fā)出大聲暢笑。旁觀的人心里都清楚,毫無疑問,經(jīng)過七年的征戰(zhàn),本就深受楚天涯信任的少壯派軍帥劉子羽,已經(jīng)成了如今大宋天下最為雄勁的軍派領(lǐng)袖。他麾下的軍隊,也將是大宋最為輝煌、最具戰(zhàn)力的軍隊。 按照大宋的一貫做法,劉子羽這樣的軍帥率軍歸朝之后,肯定是要卸去兵權(quán)、入朝為官的。可是楚天涯一改前輒,讓劉子羽繼續(xù)率領(lǐng)這支百戰(zhàn)雄師坐鎮(zhèn)關(guān)中護衛(wèi)兩京。原本的京畿宿衛(wèi)部隊、同樣是楚天涯心腹愛將的王荀麾下所部,還被調(diào)到了東京開封去。 劉子羽及其麾下一群將校原本以為,歸朝之后固然是能結(jié)束征戰(zhàn)之苦過上安逸日子了,但是權(quán)力和自由也將受到極大的限制了??墒鞘聦嵶C明,楚天涯對劉子羽有著絕對的信任。這深深的打動了這群熱血漢子,他們對楚天涯、對朝廷的信任與感激,上升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此前,大宋對武人一向采取的是猜忌與制約態(tài)度與方針;現(xiàn)在楚天涯反其道而行之,給他們最大的尊重與信任。其實以前,大宋的上位者們也不是不知道該要怎么樣才能真正的駕雙武人之心,才能發(fā)揮軍隊的最大效力??墒撬麄円蝗喝水斨兄挥姓谏顚m的帝王與不知軍事的文臣,沒人能有楚天涯這樣的絕對權(quán)威與強大自信,敢于真正這樣去做。 歸朝之后的劉子羽,馬上官拜太尉、樞密使,成為大宋首屈一指的武官。 劉子羽的飛黃騰達,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但是同時又有許多人在想,當年和劉子羽一樣同樣深受楚天涯器重與栽賠的另一名少壯派軍帥,七年來只在河北一帶的真定、河間與中山之間種田養(yǎng)馬,他看到如今劉子羽的成就與輝煌,會做何感想? 岳飛。 他在河北駐兵七年,默默無聞,幾乎消失在了國人的視線之中。在劉子羽凱旋歸國之時,岳飛也派人前來表示了慶賀,這才讓一些人想到了大宋還有這一號人,曾經(jīng)和劉子羽一樣有前途的年輕將帥。 很多人設(shè)想,此刻的岳飛一定是嫉妒不安、暗叫不平的。曾經(jīng)同樣是做為楚天涯麾下的得力臂膀,一個遠征西域大展拳腳然后飛黃騰達,另一個花了七年的時間在河北養(yǎng)馬,除了吃糧耗餉好像什么事情也沒有干成……云泥之別啊! 岳飛肩膀上的壓力,斗然劇增。連劉子羽都隱隱感覺到,遠在千里之外的岳飛和他麾下一群將校,似乎都在死死的盯著他,滿眼的不服氣。劉子羽甚至委婉的對楚天涯提過,請楚天涯出言撫慰一下岳飛…… 楚天涯就笑了,說道:“如果岳鵬舉會因為你的成功而心生不忿或是嫉妒不安,那他就不會在河北駐兵七年默默無聞。七年的時間,女真人從未停止過休養(yǎng)生息與增強實力,我們只能比他們做得更多、做得更好。這些事情,全部都由岳飛在做。你在西域打得很辛苦很漂亮,岳飛在河北,做得不比你差。所不同的是,你的事跡天下傳頌,岳飛一直都在韜光養(yǎng)晦積蓄實力。等著吧,雖無飛,飛必沖天;雖無鳴,鳴必驚人……岳飛,正應(yīng)此語!” 一語點醒夢中人。 到這時劉子羽才知道,原來楚天涯把岳飛安插在河北的唯一用意,就是針對女真。 七年,會讓夫妻之間有七年之癢,對兩個宿敵之國之間的和平而言,時間也的確是太久了一些。 一鳴驚人——這是否意味著,大宋與女真的生死一戰(zhàn),即將驚世展開?! 第336章 心有猛虎 世上太多的偶然,都寓于必然之中。 七年的時間,對于大宋來說是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對于很多人來說是飛黃騰達或者脫離戰(zhàn)亂迎回了安定。 可是對薛玉來說,這七年的每一刻時光,都是煎熬。 七年艱辛的尋妻之路,讓他歷經(jīng)滄桑身心疲憊,原本大好的一個“美薛郎”也漸漸形銷骨立異常的蒼老。 至從楚天涯準了薛玉調(diào)撥到河北,他一面專心輔佐岳飛,一面使盡渾身解數(shù)來尋找他早年離散的妻子。幸得這七年的時間大宋與金國簽定了盟約沒有戰(zhàn)亂,薛玉也得以像大海撈針一樣的,在茫茫的北國不遺余力的尋人。 離散在戰(zhàn)亂中的人,是最難尋找的?;蛟S她早已死于兵荒馬亂,或許她早已另謀生路嫁夫生子,這都有可能。七年來不少人勸過薛玉放棄,趁青春正旺另娶妻室安生立命,但薛玉一直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從來沒有放棄。 皇天不負苦心人。 七年之后,薛玉終于打聽到他妻子的具體下落。原來當初燕山府陷落之后,薛玉的妻子就被金人擄去,一度淪為“浣衣婦”,也就是金國軍中的軍妓。幾經(jīng)輾轉(zhuǎn)和苦難,她被一個投降金人的遼國小官買了去做小妾,這名小官還是一個遼國治下的漢民。 這期間,她也對薛玉苦心思念,一心想要回到中原??僧敃r宋金兩國大戰(zhàn)不休殺得水深火熱,她一個弱女子怎么可能有這樣的機會?無奈之下,她只得暫且屈身跟著那個小官過日子。幾年下來那小官對她倒也不錯,使得她漸漸的安于現(xiàn)狀并給那個小官生了一兒一女。 可是好景不長,那個小官因為觸怒了他的女真上司千戶勃極烈,從而被被貶官發(fā)配,家小也一并流放充軍。身為小妾,她的命運只能是淪為千戶勃極烈的奴隸。再被凌虐了半年之后,她因為燒得一口好飯菜讓那千戶勃極烈對她有了一點興趣,巧不巧的,她還懷孕了,給那個勃極烈生下了一個兒子! 千戶勃極烈在戰(zhàn)場之上失去了兩個兒子正愁沒后,高興之下擺酒慶祝,還大肆宣揚他的這個兒子的母親,是南朝某位大將的正妻,借以來污辱薛玉并宣泄他對南朝的憎恨。 正因如此,薛玉才打聽到她的消息。 將近十年的離散,早已物是人非。如果薛玉另外娶妻成家也是說得過去的,但他偏就是一個癡情成狂執(zhí)著到家的男人,在十年之后打聽到了妻子的消息,也不顧一切的想將她帶回中原,哪怕她經(jīng)歷了種種不堪,哪怕她在北國有了幾個孩子! 起初薛玉完全只以私人、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去和那個金國的千戶勃極烈交涉。由于兩國正在盟約之中,雙方的身份又都比較敏感,金國那邊倒也十分警慎。來來往往的多次交涉,千戶勃極烈礙于上風的壓力勉強答應(yīng)放回女人,但孩子要留下;女人卻又舍不下孩子,又擔心薛玉無法接受現(xiàn)在的她……各種的問題與困難,讓薛玉飽受摧殘和折磨。他曾經(jīng)六次北上去金國,全都無功而返。 男人自古兩大仇,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對于千戶勃極烈來說,薛玉要奪走他的女人、他孩子的娘,心里也是異常惱怒的。雖然有上風的壓力在,但他動了不少腦筋想要讓薛玉知難而退,包括許多齬齟的手段——比如讓他的手下輪流jian|yin薛玉的妻子,借此來打擊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薛玉幾度將要崩潰,還曾在金國那邊大病一場,險些喪命。 楚天涯在洛陽知悉此事之后,都曾寫過幾封信來勸慰薛玉。薛玉仍是不為所動,十年都堅持下來了,他不想在最后放棄! 這讓楚天涯很擔心。原本這是手下將領(lǐng)的家事,他這個執(zhí)掌大宋權(quán)柄的魏王不宜過問,但薛玉是他最早出生入死的兄弟……于是,楚天涯以私人的身份,給金國的主和派宰相、魯王完顏昌寫了一封信,請他私下調(diào)停此事,莫要因為一些私人恩怨而影響到兩國邦交。 完顏昌是金國皇室與朝廷之上,少有的主和派。收到楚天涯的私信之后,他馬上意識到薛玉的事情再鬧下去,可能真會鬧大。于是他派人專司調(diào)解此事,勒令千戶勃極烈盡快放人。 事情到了這份上,原本就該結(jié)束了。薛玉的妻子回歸之后能否和薛玉相處得好,只是他們的私事,與國事已然無關(guān)??墒窃谧詈蟮年P(guān)頭、薛玉都在約定的地方等著他妻子的時候,意外發(fā)生了! 一隊賊寇不知道突然從哪里冒了出來,將薛玉的妻子半途截殺了! 薛玉找到他妻子的時候,她還在流血身體還是熱的。賊人仿佛有意讓薛玉親眼看到,他的妻子死在他的懷里。 薛玉徹底崩潰了。 正在這時候,千戶勃極烈聞訊趕到。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加上薛玉的妻子剛剛死在了自己的懷里,聯(lián)想到以往種種,薛玉都有理由相信是千戶勃極烈最后臨時變卦,心狠手辣的殺死了女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雙方爆發(fā)沖突,薛玉武力本就驚人,震怒狂暴之下立殺十數(shù)人,血戰(zhàn)力竭重傷被俘。 消息傳出,兩國震驚! 薛玉的事情早早就在河北三鎮(zhèn)一帶、尤其是軍隊里廣為流傳,眾人無不感佩他的癡情與執(zhí)著。再加上薛玉平常的為人就很不錯,因此頗受將士們的愛戴和擁護。 在得知薛玉的遭遇之后,河北三鎮(zhèn)已是軍心激昂邀戰(zhàn)成風,誓要救回薛玉嚴懲兇手。 而金國那邊也有說法,他們已是答應(yīng)放人但半道被賊寇所殺,這種事情他們也不想發(fā)生。但事發(fā)之后薛玉不問青紅皂白就在金國領(lǐng)地殺人,已是觸犯律法當治死罪! 很顯然,金國根本沒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再軟下來。 消息很快傳到了兩國的朝堂中樞。這時,劉子羽凱旋歸國還不到半年的光景。楚天涯連忙召集文武參議決定,先盡量通過外交的途徑來解決此事。同時,楚天涯暗令河北岳飛積極備戰(zhàn),隨時準備應(yīng)付突事件! 大宋的外交使節(jié)剛剛到達金國,金國這邊的朝堂之上發(fā)生了大事——主和派完顏昌下臺了! 取而代之的,是金國四太子、勇戰(zhàn)派代表,完顏宗弼——也就是民間所說的,金兀術(shù)! 至此楚天涯心里已然有數(shù),薛玉一事看似偶爾,其實寓于必然之中。雖然他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真實的真相,但是通過最近發(fā)生的這些事情他可以相像——其中必然有金兀術(shù)的手筆! 金兀術(shù)是繼宗翰與宗望之后的金國兵馬大元帥,他心里的想法肯定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南征,報仇血恨! 但是宋金兩國的一紙盟約和主和派宰相完顏昌的存在,就是金兀術(shù)最大的障礙。楚天涯假設(shè)如果他自己是金兀術(shù),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挑起兩國爭端,最好還讓完顏昌給卷進去。薛玉一事看似是小,但他和金國的千戶勃極烈都是帶兵之人,身份極是敏感。如果金兀術(shù)知道了這件事情,只須要一句話,就能讓他手下的千戶勃極烈言聽計從。至于如何激怒薛玉、如何截殺他的夫人、最后又如何逼急薛玉讓他動手殺人,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細節(jié)了。 事情已經(jīng)鬧到這個份上,楚天涯和他身邊的大多數(shù)人都已經(jīng)不再天真心里有數(shù)——戰(zhàn)爭,已是不可避免了! 薛玉尋妻之事,頂多只能算是一個借口,或者說一根導火索! 七年的和平,七年的安逸?,F(xiàn)在,天下人的目光又再度凝聚到了河北三鎮(zhèn),凝聚到了大宋年輕的魏王——楚天涯身上! 是戰(zhàn)是談,再度擺到了大宋朝廷的紙面之上;為此朝廷之上再度分化為兩派,一主戰(zhàn)一主和。 今時不同往日,楚天涯不再一味的力挺主戰(zhàn)派,也不再一味的鄙視和打壓主和派。雙方爭論與分岐的出發(fā)點,不再是以往趙佶執(zhí)政時的那種自私畏戰(zhàn),而是都把目光放在了國家與民族的長遠利益之上! 這就是七年來,楚天涯帶給大宋朝廷的改變! 無論朝廷之上怎么爭論,楚天涯從來沒有放松過對河北的關(guān)注,也從來沒有間斷過或明或暗的給河北輸送兵馬錢糧。他之所以縱容朝廷上的爭論連綿不休,一是想要看清朝堂上的這些人,面臨大是大非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反應(yīng),借此來明辯jian偽擢賢廢庸。另一方面,他也想借此來放一些煙霧麻痹金國。 所以,楚天涯非常希望朝廷之上吵得越熱鬧越好。 漸漸的,有細心的人發(fā)現(xiàn),以往經(jīng)常跟在楚天涯身邊的虎將楊再興不知道去哪里了,楚天涯的說法是他回鄉(xiāng)祭母了;以往鎮(zhèn)戍陪都開封府的王荀離開開封了,楚天涯用一紙調(diào)令讓他去了太原把馬擴換回來;可是馬根本就沒有回洛陽,他因為突然被撤換有了情緒,因此被楚天涯尋了個過錯,一腳踢到了長城邊上的云中去養(yǎng)馬守邊疆了。除此之外,國庫里的錢糧賦稅總是無形的失蹤,下面的人有了查覺往計相許翰那里上報,總是如同泥牛入海沒有回音。為此,私下里還有了許多關(guān)于“許翰謀私”的傳聞。楚天涯也作勢對許翰進行過敲山震虎,差點就要對他來一番“撤查”。 薛玉的事情發(fā)生后,大宋的朝廷上仿佛還有點亂了起來。 與此同時,青衛(wèi)也很忙很忙。他們像幽靈一樣的穿梭在金國與大宋之間,好像哪里都有他們的身影,又好像沒有人能夠真的說清他們?nèi)チ四睦?,在忙活一些什么…?/br> 現(xiàn)在的大宋,就像是一臺電腦,而楚天涯就是坐鎮(zhèn)中樞的cpu。所有的事情全都由他一手掌控。在金國看來,大宋再度陷入了主戰(zhàn)與主和的黨爭之中,從朝堂到民間都有多股思潮在交戰(zhàn),大宋的內(nèi)部仿佛已是一團紛亂、出了大問題。 反觀金國,隨著主和派宰相完顏昌的倒臺,新一代的少壯勇戰(zhàn)派軍帥金兀術(shù),已如旭日東升一般強勢崛起,很快獨攬軍政大權(quán)。七年前的戰(zhàn)敗之恥、宗望與宗翰的生死血仇,讓金國人的戰(zhàn)意空前膨脹! 戰(zhàn)爭,終于是一觸即發(fā)…… 云中的冬日,總是很冷。仿佛除了巍巍的長城,沒有人敢于面對凜冽的寒風——但是,金國的鐵騎除外! 一旅金國拐子馬突襲云中邊境的集市,殺人越貨血洗全城,然后放火燒尸雞犬不留! 依舊是閃電急襲,依舊是由先行金國挑起戰(zhàn)端。這一次,還是他們主動撕毀了兩國的和盟約書! 在金國看來,剛剛回到大宋治下的云中的防備,應(yīng)該是最為薄弱的。那里的地勢也是他們最為熟悉的,那里甚至還有許多女真人居住。所以,要破大宋先取云中,首先要打開他們南下的突破口——相比于銅墻鐵壁一樣的河北三鎮(zhèn),云中就像是紙糊的一樣! 破了云中南下太原,直抵洛陽擒殺楚天涯——這就是金兀術(shù)的戰(zhàn)略! 初期看來,他們的戰(zhàn)術(shù)好像也十分成功。一天之內(nèi)襲卷三百八十多里,金國騎兵的機動力和超強的冬季作戰(zhàn)能力,表露無疑。 可是當他們打到云中郡城下時,終于撞上了一塊硬骨頭。一個馬夫樣的中年漢子頂風冒雪的站在城墻之上連胡子都要結(jié)冰了,看到窮兇極惡的女真騎兵殺來,他仿佛還很興奮。一拳就砸到了城墻上,一個字—— “打!” 關(guān)門打狗的“打”! 城墻之上,豎起一個大大的“馬”字——大宋新任河東宣撫使馬擴,再度披掛上任! 城門大開,八千青云斬呼嘯而出! 精騎無數(shù)左右襲殺,領(lǐng)軍大將就是本該前往淮南祭母的,猛將楊再興! 幾乎是在同時,太原王荀領(lǐng)兵而起東出太行直指燕山府,切斷金兵后路;河北三鎮(zhèn)大軍誓師,蟄伏七年的河北軍師岳飛,率領(lǐng)大宋最精銳的虎賁軍向北方挺進,先鋒大將——韓世忠! …… 醞釀了七年有余的女真人,拿銹花針在云中扎了大宋一下;大宋給出的反應(yīng)是:一把三叉戟打了回去! 揮戟之人,就是高坐洛陽王府之中的,魏王楚天涯。 寒冬已至瑞雪飄舞,他正在品茗賞雪。坐在他身邊的,是薛玉。 從來都是,青衛(wèi)要殺的人,不可能活過既定的期限;青衛(wèi)要救的人,一定死不了。 經(jīng)歷了這一場大變,薛玉已是快要半死;但和楚天涯在一起喝了不到三杯茶,他感覺自己又快要活過來了。 “主公,我錯了……”薛玉低聲道,“因我一己之私,釀成兩國大戰(zhàn)。我錯了,錯得很厲害。 “你沒有錯?!背煅目粗巴獾难┚?,說道,“就算沒有你,宋金兩國也必有一戰(zhàn),或早或晚。你已經(jīng)做了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凡事,盡人事聽天命;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你再給出怎樣的心情也沒法改變它的結(jié)果。” 仿佛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薛玉嚯然而起,然后長跪在地:“主公教誨,讓屬下醍醐灌頂銘記在心!……屬下,已經(jīng)做完了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但是屬下做為一名將軍,還有許多的事情沒有做!” 楚天涯笑了,扭頭看著他。 薛玉流淚了,仰頭看著楚天涯。 “當”,一面虎符令牌掉到了薛玉的面前。 “早給你準備好了?!背煅恼f道,“河間府三萬青云斬跟了你七年?,F(xiàn)在除了你,沒有人能夠?qū)⑺麄儼l(fā)揮到淋漓盡致?!?/br> “謝主公!”薛玉雙手捧起虎符,突然放聲痛哭,哭得像個孩子。然后他拔腿就跑,在暴雪之中剝光了自己的上衣袒胸露懷放聲怒吼! 震落屋檐雪。 “去吧,薛玉。”楚天涯面帶微笑的看著窗外的薛玉,淡淡自語,“你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現(xiàn)在,是時候把那只虎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