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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長江的密咒(出書版)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村子很小,世代居住在這里,平日里也沒有多少外人來這兒。我們就近找了個農(nóng)舍,談妥了價錢,進屋去烤火。等到衣服終于干了,幾個人這才算是緩下來一口氣,這會兒農(nóng)舍的主人端來了一些零散的吃食和咸菜,我們也都餓了,一陣狼吞虎咽,吃得一頭大汗。

    吃飯的時候,我還特意地注意了一下那個和我們一塊來的黑瘦漢子,他一臉平靜,只是眼神有些閃爍,不時地望向王老跛子。這原本也沒有什么的,只是我總覺他的眼神有些飄忽,不由得為接下來的行程感到擔心起來。

    等眾人填報了肚子,就舒舒服服地在農(nóng)舍的草垛子上閉目養(yǎng)神起來,現(xiàn)在大家都需要養(yǎng)精蓄銳,好好地休息休息,之前在江里面洗了個涼水澡,可著實被嚇得不輕。

    午后的陽光稍退,我們和黑瘦漢子說好了再付一倍的錢,他便把我們一行人送到滾龍壩子對面的山谷附近下船。

    這竹筏子也算是結(jié)實,雖然經(jīng)過了之前在江心中驚心動魄的一幕,但竹排還算是完好,沒有什么破損。我們四個人坐在竹筏子上,看著兩岸的樹林飛速地向后掠去,一個個都陷入了沉默中。

    江水湍急,竹筏子又是順流而下,很快就行出了老遠,我們一個個正在沉思呢,忽地就感到身下的筏子一陣震動,再次停了下來。我當時正在和三胖子扯淡,這一震嚇得我們差點跳起來,還以為又遇到了什么水怪呢。

    前方就是一道河灣,開闊平緩,波瀾不驚。江水從這里分了界,三分之二的江水沿著河道向著北方流去,另外三分之一的江水則順著一條約有六七丈的河道淹沒在不遠處的黑暗中,黑瘦漢子撐著竿把竹筏停了下來。

    我們都站了起來,想問問發(fā)生了什么事,黑瘦漢子指了指前方的一處黑糊糊的灌木叢,說道:“那就是滾龍壩子。咱們到了?!?/br>
    三胖子剛才被嚇得不輕,剛罵了一聲娘,就聽到說滾龍壩子到地方了。立刻就來了精神,探著腦袋朝前看。

    我看沒有什么危險,長出了一口氣,這時候竹筏子拐了一個彎,又向前行進了一些距離。我看到王老跛子和死人臉兩人都走到了牛竹筏的前面,也忙跟了過去。前面河岸伸出來的樹木枝杈被撥開了,前方的山壁下果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黑漆漆的大裂縫,足有三四個人那么高,里面看起來非常深邃,不知道要通到什么地方。

    “過一會大家進去的時候,千萬不敢再多說話了,更不要大聲,小心驚動了洞里頭的東西?!蹦呛谑轁h子一臉認真地說,“特別是看到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要驚訝?!?/br>
    “看樣子,你好像來過這個地方啊?!蓖趵硝俗記]有搭理他,反而意味深長地問他。

    “這山洞不長,就是有點邪乎。平日里是沒人敢到這里來的,我也只是去過兩次,取了些古代人留在那兒的陶罐罐。這次要不是你們付了大價錢,我可是不敢進去的。”

    “通過這壩子下的山洞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那要看情況了,這洞里的水流挺急的,按理說不需要多長的時間。就是里面的地形有些復雜,有幾個灣還挺險的?!?/br>
    “那里面黑咕隆咚的,你不會走錯吧?”

    黑瘦漢子出奇地流露出一絲的自得,嘿嘿笑道:“不礙事,咱好歹也是撐筏子撐了十幾年的老手了。走江賣力氣的,誰沒走過夜路。小心點,就沒事。何況,我也不是第一次進去,光憑兩個耳朵就夠使的了?!?/br>
    “你能光靠兩個耳朵過河,咱們可沒您那本事?”三胖子趕忙掏出來之前準備的浸了牛油的草把和火折子,沖著那黑瘦漢子嚷道,“我點根火把,總不妨事吧?”

    “點火把?”那人臉色一變,接著說,“要點你們就點吧。但是注意要小心點,惹上水里的東西,那可就麻煩了!”

    “有什么問題?”王老跛子意有所指,說,“你好像對里面的情況很熟嘛,可不像是只進去過一次兩次的???”

    “嘿嘿,老哥你不信我的話?過江渡河的手藝人,別的我不敢說,走過的河道只要過去一次,第二次就算是閉著眼也知道怎么走。就是這洞里水里的東西,我也不敢說什么。只是進去的時候,你們小心點便是……”黑瘦漢子說了一句,就閉上了嘴,似是不愿意在這個話題上和老跛子多做糾纏。

    說著,我們乘坐的竹筏子已經(jīng)臨近那個洞的邊緣了。說是洞,其實更不如說是個從山壁間裂開的一條大裂隙。之前這裂隙隱藏在一片枝繁葉茂的長青植物的遮擋下,加之我們距離很遠,才下意識地把它看做是個洞。但是真正深入其中,才發(fā)現(xiàn)這條裂隙還真是出奇地大,橫寬大概有幾十米了。

    如此大的裂隙,真像是一條龍從山腹中鉆出來的一般,怪不得被當?shù)厝私凶鰸L龍壩子了。三胖子看著前面盡是一片黑色的山壁,寸草不生,甚至連青色的苔蘚也不多,不由得有些失望,怪叫道:“我cao,這地方也太寒磣了?!?/br>
    “咦……”

    突然,他眼神一滯,嘴巴張得老大,指著不遠處的一個石壁,說不出話來。一個很大的爪印,烙印在上面,光爪子就有一人多高,大得嚇人。

    “這是一只多么大的恐怖的生物,才會有這么大的爪子!”

    眾人都被三胖子的舉動吸引了注意,我也被嚇得心驚rou跳。這樣一個地方,看樣子不像是有什么大型猛獸居住,怎么留下這么可怕的爪子烙印,而且有如此巨大。

    我更加小心了,這個地方,看來還真是邪乎得緊,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蛟S就如剛才那黑瘦漢子所講的那樣,這洞里面的東西還真是招惹不得。

    當然,我也更加好奇了,這滾龍壩下到底還隱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和隱情,到底有沒有我們要尋找的老山古龍,還有這洞究竟要通向何方,真是傳說中古巴族巫氏族人的禁地嗎?

    一切都是未知的,就像是始終蒙上了一層面紗,讓人難以揣測。更別說,有人會知道終點是什么樣了。

    現(xiàn)在這幾個人中,王老跛子和那個眼上蒙著黑布的死人臉,都不是表面上那般簡單。而這個撐竹筏子的黑瘦男人也像是知道某些秘密,反而只有我和三胖子兩人被蒙在鼓中,我有些擔心,之后的旅程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變故了。

    三胖子被那大得可怕的爪子烙印,給嚇得一愣一愣的,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他自語道:“媽呀,這是什么玩意兒?莫非咱們是進了怪物窩了?”

    “這還不算是最大的,里面有一段,還要有更大的爪子印呢?!痹谥穹ぷ忧懊鎿未暮谑轁h子說道。

    王老跛子嘿嘿一笑,看了三胖子一眼,道:“胖子,這就把你給嚇住了?你也不看看這里叫什么名字,滾龍壩子,你以為真是開玩笑的。”

    他這話一說,三胖子的臉上就掛不住了,脖子一梗,就要說話。這時,我就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黑瘦漢子沖我們做了個奇怪的手勢,王老跛子和一直不說話的死人臉都是臉色一變,趕忙拉住了三胖子。隨即我們就感覺四周一暗,竹筏子已經(jīng)進洞了。

    三胖子連忙點著了手里的火把,又遞給了我一支,整個山洞非常深邃,陰氣極重,剛開始進洞時還能夠看到點亮光,等進洞不久,就什么東西也看不到了。四下里漆黑一片,只有借著手里的火把頭查看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了。

    “跛子爺,這地方怕是有些古怪啊?!蔽覓咭暳艘幌滤闹埽櫰鹆嗣碱^,“你瞧,這四下的洞壁像是被人加工過啊!”

    “那當然,之前不是給你們說過嗎,這里另有乾坤,以前是古巴族分支中最神秘的巫氏族的遺跡,看這洞壁上的痕跡,已經(jīng)有上千年的時間了。”

    “嘿嘿,聽這話,看來幾位非要進這洞,怕是另有目的啊。我就說嘛,尋常人哪里有那么大方,渡一次船,就給一個金豆子。”那在筏子前面的黑瘦男人一邊撐著船,一邊轉(zhuǎn)頭沖我們說,“不過啊,我勸各位,還是小心點好。這附近的古怪地方不少,就數(shù)這里最邪乎,經(jīng)常出事情。進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死在這兒了,各位還是打起精神來吧,別在這兒出了什么意外,就算是死也沒人知道哇?!?/br>
    “哦,看這情況您還真是知道得不少啊?!蓖趵硝俗有α似饋?,腳下卻不露痕跡地向那個黑瘦漢子移了幾步。

    那黑瘦男人也不在意,就是搖搖頭,說:“那您太抬舉我了。我一個老長江里撈尸的手藝人,能知道什么?只是見過的死人多,也就知道些平常人不太了解的東西罷了。我說我的,您老也別太在意哈?!?/br>
    我和三胖子也不露痕跡地對視了一眼,都暗自開始戒備起來。老跛子雖然還和那個撐筏子的黑瘦漢子兩人有說有笑,但是個人都聽出了那話里的語氣有些不對勁。山洞里氣氛一下子冷了起來,其實每個人知道事情恐怕不妙了。我心里罵道,他娘的,之前就看這撈尸的不是好東西,沒想到報應來得這么快。

    早知道財不外露,這人怕是看上了王老跛子身上的金豆子了。

    我在心里一個勁地安慰自己,我們這方好歹人數(shù)上占優(yōu),再加上深不可測的死人臉,對方即便是還有只從小吃死人的成了精的水老鴉,真的干起來,誰死誰活也不見得。不過,我總覺得這黑瘦漢子有些手段還沒使出來,從見到王老跛子給他的那粒金豆子起,他恐怕已經(jīng)預謀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正在對峙之間,忽然就看見死人臉把手一擺,示意我們安靜下來:“有動靜?!北娙硕际切念^一驚,忙靜下心來,就聽到對面的山壁夾角處,突然傳來一陣咳咳,類似于人咳嗽的聲音,聽得我們心驚rou跳的。就在這時,身后撲通一聲,似乎有什么重物墜入水里了。我們心叫不好,忙轉(zhuǎn)過頭來,只能看見竹筏子下江水震動的波紋,那一直撐筏子的黑瘦漢子竟然消失了。

    “媽的,這狗日的給老子玩了個調(diào)虎離山?”王老跛子氣得差點跳起來,他大罵道,“胖子,你見那只水老鴉了嗎?”

    “他娘的,跑哪去了,”三胖子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也蒙了,“剛才那玩意兒還在這兒,怎么這一會就突然不見了?!?/br>
    “終日里打雁,這次卻被雁啄了眼!”王老跛子臉色陰沉,“剛才那聲音,怕不就是那‘養(yǎng)俎’發(fā)出來的。這東西都是長江里成了精的,能夠?qū)W習人的聲調(diào)。只是這狗日的撈尸的腌臜貨,竟然玩了個調(diào)虎離山,這兒等著我們呢!”

    “他娘的,有種就蹦出來,躲起來算什么本事!”三胖子也顯得憤憤不平,對著洞口就罵道,“要是個男人就給老子出來,看胖爺能不能一把捏碎你的卵蛋,讓你一輩子不能人道?!?/br>
    “算了算了,別再那里亂叫了,你叫得再歡實,他也不會蹦出來的。咱們還是小心點吧,免得他在暗處使絆子。”我忙制止住三胖子的叫罵。

    突然,一直悶悶的死人臉走到竹筏子的最前面,指著遠處黑咕隆咚的洞壁頂端:“別說了,他在那兒!”

    一聽他這話,我和三胖子忙把火把舉了起來,對準死人臉所說的地方照了過去,果然,就看到黑糊糊的洞頂上,倒掛著一個什么東西。

    再仔細一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就是給我們撐筏子的那個黑瘦男子。他正以一種很奇怪的,不似人類的姿勢趴在洞壁上,披頭散發(fā),一動不動。

    這情景實在是詭異,讓人毛骨悚然,尤其是在這種深邃的山洞中,一片漆黑,正是人想象力豐富的時候,眾人立即被嚇得臉色蒼白。

    我頓時就被嚇愣住了,他是什么時候爬上去的?我的天,什么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爬到十幾米高的洞頂上去?

    眾人正在駭然間,就看到了更恐怖的一幕。那個黑影突然動了,三胖子忙把火把舉得更近一點。我們借著火光,就看到他以一種人類不可能完成的動作,簌簌地沿著洞頂向黑暗處爬去了。

    看他那姿勢,那動作,那神態(tài),倒不像是個人,反倒是像一只趴在洞頂?shù)拇笙x子。

    這情形實在是有些詭異,山洞一下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感到身上一陣陰寒。我正要說話,誰知道,這時候我們腳下的竹筏子忽地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一陣晃動。

    眾人正在害怕的節(jié)骨眼上,被這么一驚,驚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我和三胖子趕忙舉著火把靠了過去,剛一湊近,就看到水里面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嗖地游了過去。

    那是什么,三胖子雖然大大咧咧,但此刻也被嚇得臉都白了,張大了嘴巴,咯咯咯地愣是沒有說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喘過氣來,大罵道:“狗日的,那又是什么玩意兒?”

    “沒事,別胡咧咧?!蓖趵硝俗拥闪怂谎?,“小心點就好。鬼才知道,那是個什么東西?!?/br>
    “我這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這叫戰(zhàn)術,懂嗎,這叫戰(zhàn)術。何況,跛子爺,這水里的東西也忒大了點,咱們幾個怕是還不夠它開牙縫的?!比肿硬环獾卣f道,只是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悸地看了看水面。

    “去你奶奶的!”王老跛子更來氣了,“你懂個屁,老子我嘗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動搖軍心,咱們這兒現(xiàn)在要人有人,要武器有武器,還怕個鳥。不管來了個什么東西,也管得叫它有來無去?!?/br>
    我也被嚇得心驚rou跳,不由得咽了咽唾沫?,F(xiàn)在眼見這一老一少爺倆又突然杠上了,趕忙讓他們都別吵了。我舉著個火把,看了看四周的水面,一片平靜,就對王老跛子說:“跛子爺,現(xiàn)在不是爭論的時候。這山洞里有古怪啊,現(xiàn)在看來,那東西待會恐怕還會蹦出來,咱們小心點,還是先出去要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算,你說是吧?”

    王老跛子和三胖子都不說話了,在這種環(huán)境下,所有人的心里其實都有點瘆得慌,巴不得早出去呢。只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想要安然無恙地出去,怕也是件難事。

    眾人這時候不由把目光都放在了那個死人臉的身上,說也奇怪,自從他在江面河道上表演了一手堪稱可怕的身手后,所有人對他都有了種出奇的信任感。這個時候,眾人在作不了決定的時候,都想聽一聽他的意見。

    最讓我奇怪的,反而是王老跛子對他的態(tài)度。

    雖說這小子有些身手,但依照王老跛子的背景、手段和性情來講,他未必會真的在意這些。但我在這些時間所看的卻是,老跛子似乎對于這個蒙面的瞎子小哥始終抱有一種非常忌諱的感覺,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

    死人臉這次終于沒再保持沉默,他看了看四周的江水,指著前方的黑暗處,道:“我能看清方向,你們撐筏子,先離開這兒?!?/br>
    他剛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沒在意。現(xiàn)在這一聽,突然發(fā)現(xiàn)我和三胖子似乎都犯了一個認識上的錯誤。

    既然是看得見的,那么這小哥或許并不是一個瞎子。只是,他為什么要用塊黑布蒙上眼睛呢。

    我們繼續(xù)往前,由我和三胖子交替著撐筏子。沿著水流行進了幾分鐘后,在通過一個轉(zhuǎn)彎處的時候,前面水面的黑暗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咕咚咚”的水流撞擊聲,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快速向我們逼近。

    眾人當下都是心頭一驚,我舉著火把,沿著所聽到的聲音的方向探了過去。借助著火光的映襯,前方的水面波光粼粼,蕩起一層層巨大的波紋。“咕咚咚”的水流撞擊聲再次出現(xiàn),我終于看清楚了,在距離我們七八米的水面上,出現(xiàn)了一道三角形的水痕,一個巨大的黑影迅速沒入水中。

    我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王老跛子已經(jīng)看清楚了那東西的模樣,大叫了一聲:“大家小心,那東西又來了?!?/br>
    王老跛子雖然是這么說,但那黑影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在深水里的速度奇快,距離我們又那么近,只是一眼,就見對面一道急速穿刺的三角形水痕,那東西已經(jīng)沖到了我的跟前,在身后留下一片被攪亂了的水浪。

    我心里暗叫一聲,倒霉,他娘的,什么壞事都讓老子給趕上了。但此刻也來不及多想了,正好我手里還沒有什么防身的器物。就順手抄起了手中的大火把,揮了過去。

    火把被我這么一揮動,借著那股風勁,反而燃燒得更加劇烈了,映襯出對面怪物烏黑的巨大身軀,剎那間就已經(jīng)來到了我的面前。

    我已經(jīng)作好了拼死斗爭的準備,卻沒有想這東西或許是長時間待在水里,對于火這種燃燒的物體有著本能的畏懼,臨到跟頭,竟然猛地一扭身,撲通一聲,再次落入了黑色的深水中,攪動起一連串的水浪。

    我正準備松一口氣,忽然,就感到身下的竹筏子一陣劇烈的震動,筏子下面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正在撞著筏子。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三胖子已經(jīng)叫了起來:“cao,這狗日的想給我們來個一鍋端啊?!?/br>
    我還正想著,他娘的,這該怎么辦。就在這時,只見死人臉一步踏在竹筏子被撞擊最猛烈的位置。也不見他說什么話,一抬右手,穩(wěn)穩(wěn)地,一根黑色的鐵釬刺破氣流,穿透竹筏子竹排間的空隙,一下子狠狠地插入了水中。幾乎就是一條黑色的線一閃,就聽到竹筏子下一陣撲騰,接著就有紅色的血水“咕嘟嘟”地冒了出來。

    過了好半天了,水下終于沒動靜了,死人臉用力拔出鐵釬,依舊是面無表情,眾人都松了一口大氣。我定了定神,身子向前探出了一步,想要看看這一直在折騰我們的到底是什么個東西。突然,一個碩大猙獰的頭顱一下子從竹筏子下沖了出來,直接把我整個人撲倒,慌亂間,我看到一個像是蝮蛇一般的怪物,張著滿嘴的獠牙向我的脖子咬了過來。

    情急之下,我想也沒想,一把便死死地抵在了那東西的腦袋上,一摸全是那種滑膩膩的鱗片,冰涼的,十分惡心。

    這個時候,一個人抓住我的手臂,一下子把我從那怪物的身下拖了出來。我抬頭一看,正看到一身是水,像是落湯雞一般的三胖子,正在那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怎么樣了?”他忙問,“沒給咬到什么地方吧?”

    我搖了搖頭,有些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就看到死人臉手握的那根鐵釬,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直接插進了那東西的腦門。剛才還垂死掙扎的怪物,直接斃命,癱倒在那兒。

    此刻,老跛子和三胖子也圍了過來,就聽死人臉冷冷地說:“之前就是這東西在作祟?!?/br>
    我等了好一會兒,確定這東西確實是死翹翹了,這才大著膽子蹲下身子查看。

    這條怪物最起碼有接近三米長,身體圓長,口大牙利,一身黝黑形似蛇皮的圖案,身上有黑白相間的花紋,形狀可憎。它的腦袋和后背上各有一個血窟窿,還在冒著血絲,一看就是剛才死人臉兩鐵釬給生生插出來的。

    “娘的,這不是頭烏魚嗎!怎么長得這么大的個,這么說剛才在水里作怪的就是這東西?”

    我不由松了一口氣,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條烏鱧(li),民間又被叫做蛇皮魚、火頭,是一種兇猛的rou食性魚類,常能吃掉某個湖泊或池塘里的其他所有魚類。只是這烏頭魚,個頭也太大了。到底吃什么東西才能長得這么嚇人?

    “是?!彼廊四樖掌鸷谏F釬,又不說話了。

    雖然還是心有余悸,但聽到死人臉這么一說,我們幾個人還是忍不住松了口氣。三胖子剛才被折騰得夠嗆,現(xiàn)在還氣喘吁吁的,看著筏子上一動不動的魚尸,還是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就踹了上去:“他娘的,差點把老子嚇個半死。搞了半天,是這玩意啊?!?/br>
    三胖子踹了兩腳還不解氣,就準備拿把刀把這魚給開了,一邊開刀一邊對我說:“媽的,咱們這一通嚇也不能白受了是不。這條魚長這么大也不容易,不如割下二兩rou來,回頭也好打個牙祭。”

    我此刻已經(jīng)累得是精疲力盡了,哪有閑工夫搭理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要吃你自己吃吧,鬼知道這洞里干不干凈。一想到這東西剛才還要吃人,我就覺得惡心?!?/br>
    三胖子這時候還在用刀子給那魚開膛,不知道是因為魚皮太硬,還是刀口太鈍,肚皮都已經(jīng)被開得稀爛了,那魚還沒被刨開。估計是想挽回點面子,三胖子有點惱羞成怒,一腳就踏在黑魚的肚子上,“撲哧”一股黏稠的綠水就噴了出來。

    王老跛子走了過來,用手指沾了沾那綠水,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駭然道:“我靠,怎么有股尸臭?!蔽覀兟牭靡汇叮加X得事情不妙。

    死人臉沒有說話,只是皺著眉頭,也像是在思考著什么。忽地,他伸出黑色鐵釬把大魚的肚皮側(cè)挑了起來,一橫一劃,就挑開了那魚的胃囊。頓時就是一股奇怪的惡臭,一大坨腐爛的食物殘渣都流淌了出來,這個時候死人臉又是一挑,“咕嚕嚕”一個圓形的東西從胃囊里跑了出來,幾下就滾到了我的腳下。

    我低下頭一看,差點沒給嚇死。

    娘的,那竟然是一個小孩的腦袋,頭上還用紅繩扎了兩個發(fā)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