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海豚先知的質(zhì)疑，艾維從容不迫地張開雙臂，眼中露出神往之色：“沒有親眼見過，你無法想象外面世界的精彩。那里有山、有水、有許許多多完全不同于黑和白的色彩，還有喜怒哀樂各種豐富的情感體驗。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堅實的大地。有了大地，就有了最基本的依靠。所以，神明是不必為了避免墜落而終日cao勞的。如果累了，他們可以隨時躺下休息。外面的世界，是一個自在的世界。”

    眾先知議論紛紛。雖然不清楚“躺”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但聽起來卻真是神仙般的逍遙。

    海豚先知又說道：“那種被稱為‘大地’的東西只是觀存在吧？我們是否有權享用呢？如果我們不知道那個世界的法則，無序會撕碎我們?！?/br>
    秩序是黑白世界的根本法則。海豚先知的話引起了很多人的贊同，憂慮的情緒又滋生了起來。

    艾維認真地頷首，表示贊同，然后說道：“不錯，外面的世界充滿了未知，風險是巨大的。但是，只要找到一個著力點，就能像保護傘一樣的護佑我們?！?/br>
    說著，他伸出手指，在半空中比劃，一條又一條墨跡般的灰線出現(xiàn)在空中，像是在用毛筆寫一個極其復雜的字，又像是在描畫一幅重巒疊嶂的巨幅山水，最終，這些墨跡構成了一幅布局密集的拓撲圖。

    他說道：“如你們所見，目前我們已經(jīng)探明，神明所處的世界是豐富的，也是有秩序的。秩序的法則就是基于身份的權限。只要取得更高層次的身份，就能處于支配地位而不受低層次的侵襲。而十分振奮人心的是，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們的舉動在很大程度上能夠左右神明的身份。大家想一想，如果我們合力塑造一個最高身份的神明，不就能在神明的世界中暢行無阻了嗎？”

    人群中不再有異議，先知們紛紛贊許地點頭，并向艾維投來期待的目光。

    海豚先知更是激動地問：“那么，艾維，我的朋友，我能為神明做些什么呢？”

    艾維道：“幫助他將餐廳包間權限升至最高級。之后的事交給我來辦?！?/br>
    “樂意效勞！”海豚先知立刻攤開雙手，掌心向天，兩道金光向空中射去。

    人群中響起一陣歡呼。

    然而，藍盾卻依然愁眉不展。他遲疑地問道：“雖然我做出了違背信仰的事，并且也認同母親不會束縛我們，但是我還是不理解神明和我們之間的互動關系。我們對他了解多少？究竟是他們支配我們，還是我們支配他們呢？”

    艾維道：“這很復雜，一言難盡?！?/br>
    “那么你最好向我解釋清楚，否則我不僅不會再幫你，而且連剛才給予的也要收回?！彼{盾堅定地說道。

    ……

    ……

    月湖山莊，漓園二號別墅。

    胡周和他的兩個伙伴已經(jīng)坐到了廳堂正中的中式花梨長沙發(fā)上，斜陽落到他們身上三個剔透的白瓷茶杯在花梨茶幾上恭敬地冒著熱氣，像是三個跪伏在地等待接受皇帝發(fā)落的罪臣。

    茶幾的那邊，小胡子門童直挺挺地站立著，眼睛不時瞟向旁邊的高大身軀，指望自己的上司能打破眼下的僵局。

    然而，他的上司此刻承受著更大的壓力，閱人無數(shù)的頭腦正在全速運轉：

    胡周啊胡周，沒聽說有哪個顯赫的大家族姓胡??？也許是隨母姓？或者說，他是國土安全局的特工？太年輕了。不過，這些秘密警察不在五行之中，偽造身份根本不是難事。

    思來想去，找不到頭緒，熊經(jīng)理決定不再糾結胡周的身份，只管全力認錯。只要不驚動自己的上級，就是扣他三個月薪水也愿意。

    “胡公子，我對剛才發(fā)生的事深表歉意。那是個天大的誤會。我們將全面升級對您的服務，用以補償我們對您造成的損失。這棟別墅今晚就歸您使用了，與之相關的所有服務也一并提供，您不用支付任何額外的費用。此外，如果您還有別的要求，請盡管提出來，我們一定竭盡全力滿足您的要求?！罢f完這一大段，巨大的身軀彎曲了九十度，以胡周端坐在沙發(fā)的視角，只能看到熊經(jīng)理微禿的頭頂。

    “你們有什么要求？”胡周詢問左右。

    吳錢銀道：“晚飯給我們打八折！”

    “完全沒有問題?！?/br>
    莊默道：“我要去游泳池！”

    “住房服務中已包含此項目?！?/br>
    熊經(jīng)理和小胡子門童對視一眼，眼中滿是解脫的喜悅：這都是些什么要求??！太簡單了！

    然后胡周說：“我想要用那個會議室。”

    熊經(jīng)理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躊躇道：“那恐怕有點困難。那位人和我們訂立了租賃協(xié)議。一般情況下，我們必須維護商業(yè)準則，有約必守。如果我方毀約，那會大大影響山莊的聲譽，事情也會難以收場，而我也將會因此失去工作。那簡直是災難。”

    既然會導致對方失業(yè)，那再威逼也不會有什么用了。胡周又問：“一般情況下不能破例，那不一般的情況呢？”

    “這……主要是看人的權限。緊急征用山莊的資產(chǎn)是特殊人的特權?！毙芙?jīng)理出言十分謹慎，這已經(jīng)涉及山莊的一些內(nèi)部事務，按理不該向外人透露。

    胡周問：“紫金卡權限還不夠嗎？”

    “不夠。真不夠?！?/br>
    胡周又看了看小胡子門童，后者趕緊點頭附和。

    “那算了?！焙艿馈?/br>
    熊經(jīng)理長舒了一口氣。

    不料胡周又說：“關于剛才的誤會，請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br>
    熊經(jīng)理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一層細汗，猶豫片刻，他說道：“我們根據(jù)上級的要求，在尋找兩個人。因為您和您的朋友符合其中一些特征，所以我想盤查清楚。當然，我的判斷發(fā)生了重大錯誤，請您原諒！”

    胡周：“這算是通緝嗎？”

    熊經(jīng)理：“不是，通緝令只有警視廳才能發(fā)布。這兩個人是我們集團內(nèi)部要求尋找的?！?/br>
    胡周：“什么樣的兩個人？給我看看?！?/br>
    “這……”熊經(jīng)理掏出紙巾在微禿的頭頂上擦了擦，心里飛速地盤算：那兩個人的事，公司是要求對外部保密的，但反過來說，基本上每個員工都看過這兩個人的照片，如果只是給眼前這位尊貴的紫金人看看照片，應該不算泄密吧？好吧，就算是泄密，也得給他看?。∽辖鹑说呐鸨刃姑苄袨榈膽土P要難以承受得多。

    于是熊經(jīng)理朝小胡子門童使了個眼色，后者趕緊在自己的手機上打開尋人啟事，給胡周遞了過去。

    胡周三人一看就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