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盡管沒有前言沒有后語,駱塵凈仍是聽懂了我的問題,他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回答我道:“沒下去手,他終歸是我的爹爹?!?/br> 這個結(jié)果,其實我早就料到了。 駱塵凈本就不是那狠厲剛決之人,更何況,他飽讀圣賢書,弒父這么違背禮教的事,他絕對做不出來的。 “那。。。他承認了么?” 這個問題,駱塵凈似乎有些疑惑了:“他承認安安是他殺的,可對娘親的事,他始終沉默不語。” 我驚訝道:“別有內(nèi)情?” 駱塵凈沉重的嘆息了一聲:“不論我怎么問,他都沒有說。照他的性格,只要是他做過的事,他絕對不會推搪,可娘親的事,他卻沒有承認,我也懷疑這里面有隱情?!?/br> 我忽然想起了杜明鋒。 若不是聽到四哥提及,我恐怕終其一生也不會知道他愛過娘親。 他的情感,從來沒有外露過哪怕半分毫。 而十公子,那么高傲一個人,會不會也象爹爹一樣,將感情深深的埋在心里呢? 于是我試著分析道:“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他愛你娘親,而你娘的去世是他心里的痛,他不愿想起這些傷心事,所以才要保持沉默呢?” 聽了我的話,駱塵凈失聲道:“這不可能,他那種人,只知道要名要譽,怎么可能會愛別人呢?何況,那天夜里,我親眼看見他在往外搬娘親的尸體。” 想起當初十公子對駱塵凈那低聲下氣的聲音,我很難認同駱塵凈的話。 若他不愛駱塵凈,又怎么會那樣苦苦哀求? 我反駁駱塵凈道:“他怎么不會愛別人了?至少他愛你這個兒子。再說了,你沒看見他殺你娘,沒準你娘是自殺呢!” 駱塵凈搖頭道:“不可能是自殺,娘那么疼我和安安,又怎么可能自殺呢?” 可能想事情耗費了我的精神,我只覺得頭腦發(fā)沉,眼睛發(fā)花,開始犯困了。 再也管不了他爹娘的閑事了,我打著呵欠,只想睡覺。 駱塵凈發(fā)現(xiàn)我困得不行了,連忙扶我躺下,幫我蓋好被子,輕聲道:“粥里我放了安眠粉,你多睡睡覺身體才會好的快。好好睡吧,不要怕,我在旁邊陪著你?!?/br> 還沒來得及再向他說句話,我迅速進入了夢鄉(xiāng)。 作者有話要說:困了,必須得睡了,不閑聊了。 ☆、第 107 章 這一覺,自然是睡得無比的沉,等我醒過來時,明亮的陽光已經(jīng)從窗簾縫隙射了進來,照得房間里亮堂堂的。 看著陽光這么好,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很長時間沒有好好曬過太陽。 心情霉爛的時候,曬曬太陽,總是會讓人感到愉悅一些。 穿好衣服下了床,我把窗簾拉開,讓燦爛的陽光傾泄?jié)M室。 屋子里亮了,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好好洗了洗臉,然后我坐到梳妝臺前梳頭。 拿起梳子,習慣性的往后面遞了過去,梳子遞過去了好大一會兒,仍沒有人來接,我怔忡了一下,才意識到胡夜鳴不在。 把梳子落到頭上,我緩緩的梳著長發(fā)。 是從什么時候,我是如此的依賴胡夜鳴了呢? 時到今日,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在不知不覺中,這個人,已經(jīng)慢慢的融入了我的生活了。 鏡子里,我纖白的手指正在發(fā)間穿梭,那一絲一綹的頭發(fā)滑在手上,沒有任何感覺。 總覺得這把秀發(fā),只有在他的手上,才會如絲般光滑,如云般美麗。 那個漂亮的男人,專注的為我挽頭發(fā)的樣子,美的好象一幅畫。 我想起我們新婚的第一個早晨,我望著鏡子發(fā)愁,他嬉笑著接過我手里的梳子,那么靈巧的就解決了我的煩惱。 似乎從那時開始,我就開始習慣了事事依賴他。 衣食住行,我從未cao過心,自有他將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 現(xiàn)在想來,家中的一切,都是他在張羅,而我,除了替他沏杯茶,似乎再也沒干過別的。 他將心思全放在了我的身上,給我關懷,給我溫暖,還給了我他的心。 而我,又是如何回報他的呢? 表面上,夫唱婦隨,我們是恩愛夫妻,可恩愛夫妻的殼子下,我可曾付出過自己的真心? 嫁給他之前,我的愛情給了別人,嫁給他后,縱使舉案齊眉,心中卻總是隱隱有著不甘。 雖未曾埋怨過他在西山上的過失,卻也總是覺得若無西山那事,我和駱塵凈還會有一絲機會。 是以,不管他對我如何的好,當駱塵凈再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仍是亂了分寸。 胡夜鳴可以大大方方的說,西西,我愛你。 可我呢? 與他同床共枕了兩年多,卻始終沒有說過這三個字。 如果駱塵凈沒有再出現(xiàn),我或許仍活在夢里,與胡夜鳴在瑯上天做著所謂的恩愛夫妻。 可現(xiàn)在,當駱塵凈帶著深情再次來到我身邊時,我和胡夜鳴平靜生活下的危機立刻就顯露了出來。 若我和駱塵凈是因為我們倆的感情破裂而分開,我對他也就會徹底死心了。 可偏偏,我們是在感情最深的時候,迫于這樣那樣的事情而分開的。 駱塵凈放棄我,不是因為他心中沒我,而是因為他不愿我背上他那紛雜的往事,是為了我著想。 我放棄駱塵凈,也不是因為不愛他了,而是因為,我與別人有了肌膚之親。 就因為心中一直有著彼此,所以他一聽到我有事,會不顧一切的趕來,而我在面對他時,怎么也舍不得拒絕他的溫柔。 無心無情的梳罷頭,一轉(zhuǎn)身間,看見了鋪滿陽光的那張雕花大床,床上那一對繡著雙飛蝶的枕頭,整整齊齊的放在被子上。 前天晚上,在這張床上。。。 有個男人陪著我躺在這張床,我趴在他的身上,問他會不會離開我,問他是不是我的。 他說他不會離開我,他說他是我的,我也是他的,他說我們要做一輩子夫妻。 一輩子夫妻啊。。。 我望著那張空空的床,自嘲的勾起了嘴角:杜月西,你可真是健忘,才只過了一天,你竟然已經(jīng)忘記自己當初說過的話了么? 那日在車上,我對他說,有一只狐貍的漂亮殼子還沒摸夠。 前天晚上,我斬釘截鐵的說,我不會離開他,要一直和他做一輩子夫妻。 難不成,這些話,都算不得數(shù),都是騙人的鬼話不成? 難不成,兩年的夫妻情,敵不過那三個月的愛情么? 想事情的時候,時間過的格外的快,感覺過了沒多久,天色竟然已經(jīng)暗了下來。 又一個夜晚來臨了。 我知道今晚駱塵凈肯定還會來,不知是不想再讓他擔心,還是不想再讓他喂我,反正吃晚飯的時候,我主動端起了碗。 等三娘她們將飯菜撤去了,我穿著嚴整的衣服,坐在孤燈下,等候駱塵凈。 在陽光下曬了一整天,那些四哥離世帶給我的悲傷和軟弱,似乎都被陽光曬散了,我消失了許久的理智,也慢慢的回到了身上。 當我不厭其煩的想著胡夜鳴的點點滴滴的時候,我知道我已經(jīng)離不開他了。 那么多甜蜜的情話,那么多許下的諾言,那么多緊密的糾纏,已經(jīng)無法,再給另一個男人了,哪怕那個男人,是駱塵凈。 我和胡夜鳴,是夫妻,就是夫妻了,盡管當初有些無奈,但也是我的選擇。 和駱塵凈,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即便我現(xiàn)在撇了胡夜鳴與他在一起,我又怎么可能徹底的忘掉與我同床共枕兩年多的胡夜鳴,而沒有一點愧疚又理所當然的和駱塵凈在一起? 忘不掉,已經(jīng)忘不掉了。 有些東西,已經(jīng)刻進骨髓中,刻進血液里,永遠都忘不掉了。 夜半的時候,駱塵凈果然悄聲而至。 一進門,看見我如此盛妝以待,他竟然楞住了。 我指著桌子對面的椅子,淡淡一笑:“坐吧,等你半夜了。” 駱塵凈仔細的打量著我,含笑道:“今天精神不錯?!?/br> 我執(zhí)起茶壺,倒了杯茶給他:“嗯,這得多謝你了,從四哥去世后,我還是第一次這么清醒?!?/br> 是的,清醒,不能再沉湎于過去的夢里,確實是該清醒的時候了。 駱塵凈輕輕啜了一口茶,動作文靜又優(yōu)雅。 我垂下眼瞼,不再看他,這個優(yōu)雅的男人,是只能存活在我的記憶里,而不能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的。 駱塵凈輕輕道:“有心事?” 我笑了笑:“聊聊天吧,咱倆很長時間沒在一起說過話了。” 駱塵凈問道:“聊天?什么都可以聊嗎?” 我低低道:“嗯?!?/br> 駱塵凈端起茶杯,卻沒有喝茶,只是端著茶杯開始沉思。 過了一小會兒,我只聽他道:“月西,我有兩個問題想問你,可以嗎?” 我點點頭:“什么都可以問,你問吧?!?/br> “好,那我就問了。月西,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嗎?” “怎么這樣問?”我怎么也沒想到,他會問我這個問題,想了想,也不知道我和胡夜鳴哪里露出了馬腳,讓他起了疑心。 駱塵凈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我,我招架不住,低下頭去看手中的茶杯。 “你出了這么大的事,他竟然只回來過一次,匆匆一夜就走了,若你們是堂堂正正的夫妻,在這個時候,他應該天天陪在你身邊才是。月西,不要隨便編個理由敷衍我,我想聽真話?!瘪槈m凈的語氣,十分的嚴肅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