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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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罵自己小兔崽子的。范子墨不由笑了一下,轉(zhuǎn)頭小心翼翼地問小周悅:“能幫我把門卸了嗎?拜托你……” 小周悅聞言對著范子墨甜甜地笑了起來:“當然可以,你說什么都是可以的?!闭f完就一抬手,那扇門就被這么輕而易舉地卸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大周悅掉落下來的巨大聲響。范子墨無奈地看著周悅“砰”地一聲砸到地上,脖子上還掛著那半扇地窖的門。顯然小周悅對這家伙也是頗有微詞,不想讓他好過。不過這事也怪不了他,這孩子現(xiàn)在看著就有些神志不清,怕不是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地在做事。 周悅掉到地上以后,迅速站起身跟自己脖子上那個搞笑的木門再次奮力搏斗了一陣,見其又恢復了之前那油鹽不進紋絲不動的態(tài)度,不由呼出一口煩悶的氣來,對著小周悅怒道:“你以為栓狗呢?給老子解了!” 小周悅依舊笑笑不說話,看了那個無能狂怒的大版自己一眼,便了無興趣地轉(zhuǎn)頭對范子墨道:“程淼,你怎么在這里?你來接我放學嗎?” 范子墨和周悅俱是一愣,特別是周悅,整個人吸氣的頻率都陡然變快了不少。范子墨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問周悅:“他怎么回事,怎么看著精神狀態(tài)不對?” 周悅冷笑一聲:“我能封他一次,自然也能封他第二次,雖然效果比不上之前的,但多少還是能限制他的行動。”說罷,他也看向范子墨問道,“他傷害你了嗎?” 原來他最害怕的,還是自己親近的人受到傷害。范子墨想到,周悅之所以如此激動地限制自己潛意識的行為,無非還是被困在自以為誤殺的陰影里。他有些難過地回頭看著愣愣的小周悅,他比自己還矮了不少,只能抬頭看著范子墨,臉上堆滿無知的幸福感。范子墨搖了搖頭:“我都說了沒事?!彼肓讼胫暗姆N種問題,現(xiàn)在人物似乎都湊齊了,便直接問道,“程淼是誰?” 周悅的肩膀一瞬間繃緊了,范子墨看著他逐漸抿緊的嘴唇,想到現(xiàn)在的他一定雙手冰冷,但雙腿卻整個充血,想要為逃跑做出準備。他僵硬地開口,似乎不愿意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你不是應該猜到了嗎?” 所以程淼真的就是那個死于意外的戀人,范子墨思考片刻,又繼續(xù)問道:“他怎么會把我認成程淼呢?”他回頭看向周悅那張越來越不自在的臉,從他的臉上,范子墨看到了局促不安。他定下心來想了想,想到他第一次見面后就對自己產(chǎn)生了突如其來的喜愛和不可理喻的占有欲,第一次見面,如果不是因為電熱毯和辣子雞,那只有一個理由,“我們長得很像嗎?” 他開口的時候語氣輕松隨意,周悅卻越發(fā)不敢看范子墨的臉。的確,就是因為這個,就是因為范子墨那張長得酷似程淼的臉。那張臉從寒冷中給自己帶來溫暖,從饑餓中為自己遞來食物,就如同程淼對自己千百次所做過的那樣,從13歲開始,他就對這張臉充滿了數(shù)不盡的愛意,來自孩子的,或是半個成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純粹愛意。在他沉默的檔口,小周悅卻突然再次開口問他:“程淼,你來接我放學嗎?” “啊,對,是……”范子墨慌忙接口道,“我來接你放學。” “那太好了。”小周悅說著,他伸手遞給范子墨,只見他的手上再次開始長出那層瑩白色的橡膠皮,“我想先去小賣部買瓶汽水,你也要喝嗎?” 范子墨剛想要握住那只手,卻被周悅一把拽住,他指尖的冰冷逐漸傳遞到范子墨的掌心,同樣冰冷的還有他的話語:“他不會跟你去的,程淼已經(jīng)死了,你忘了嗎,周悅,是你親手殺死了他?!?/br> 小周悅猛然抬頭,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混沌的痛苦,似乎回憶正在撕咬著他的心。范子墨有些不忍,悄聲對周悅說:“你不要這么直接……” 周悅卻突然提高了音量,大聲道:“我要怎么不直接?難道他不知道嗎?明明就是我殺死的……”范子墨剛想反駁,只見周悅突然伸手掐住了小周悅的脖子,“別自欺欺人了!你騙得了別人,難道還能騙得了自己嗎?懦夫!懦夫!” 隨著那一聲聲的“懦夫”,小周悅的身體逐漸被越來越多的橡膠皮重新包裹上去,眼看所有的努力即將白費,范子墨急切地想要拉開周悅掐著他的手,掙扎道:“周悅!為什么不能好好面對他!這明明只是個意外!只要說出來,一切都……” “說出來?”周悅的臉古怪地扭曲起來,他一把放開小周悅的脖子,轉(zhuǎn)過身面對范子墨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出來?他最不會做的就是說出來!” “不敢說什么?”范子墨問 小周悅此時卻突然開口道:“我當時沒有敢跟任何人說,程淼的死,跟我有關?!?/br> 范子墨一愣,轉(zhuǎn)而明白過來兩人的意思。原來,在周悅的眼中,不但程淼的死是他的過錯,就連隱瞞了事實的也是他懦夫的證明。怪不得周悅會如此憤怒于14歲的自己,他無法原諒的是懦弱的,可恥的過去,而這份可恥的過去現(xiàn)在正明晃晃地擺在范子墨的面前,這個長得如此像程淼的范子墨正用那雙相似的眼睛看著周悅的兩個內(nèi)在互相折磨。 可如果他們只是為了互相折磨,那為什么潛意識的小周悅會如此性急地來敲響那扇門呢?誠然,現(xiàn)在的周悅已經(jīng)到了暴走的邊緣,如果還是沒有向?qū)У脑?,想必情況只會每況愈下;或許也是因為自己跟程淼的相似,讓周悅在潛意識動了惻隱之心,可無論是哪種情況,范子墨都有理由認為這是周悅正在呼救的方式,無論是哪一個周悅,他們都在向自己提出被拯救的訴求。而現(xiàn)在終于知道了一切真相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想辜負這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