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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卿卿如此多嬌(重生)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舒明悅聞言當(dāng)即大驚,立刻奪門而出,朝臨華殿放下奔去,不忘吩咐自己帶來的宮人趕快去幫忙,帶上水桶去救火。

    倘若姬不黷真燒死了,舅舅就真的只剩下一個兒子了!

    二皇子能不能成才另說,只有一個兒子的皇帝,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江山不穩(wěn)的前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姬不黷去死。

    臨華殿方向火光沖天,濃煙滾滾,舒明悅一路跑過去,急得直咬唇,待臨近之后,方才知道不是簡單的走水。

    整個宮殿都被火勢包圍了,顯然是人為,火苗順著夜風(fēng)竄起丈高,燒得人眉眼一燙,而在熊熊烈火噼啪聲中,里面竟然還有刀劍廝殺的聲音。

    舒明悅心中猛地一跳。

    因為火勢過猛,外面的禁軍持刀握劍,一時也無法沖進去,只能等宮人先行把殿門出的火撲滅,也好開出一角路,讓禁軍沖進去救人。

    不遠處的山上,樹木蔥蘢遮掩下,一行黑衣人看看向遠處臨華殿火光沖天得一點,心胸?zé)o比暢快。

    旁邊一人匆匆上前道:“主上,嘉儀公主也在驪山?!?/br>
    “是么?”姬崇文和姬不黷都死了吧?也不差一個嘉儀公主,為首之人聞言,陰森森一笑,“一塊殺了吧!”

    “殺了多可惜。”旁邊一人上前搖頭打斷,嘿笑道:“我聽聞嘉儀公主傾城之貌,每逢出游,長安少年郎必然爭相追逐,不知何種模樣?”

    “那就抓過來?!睘槭字瞬灰詾橐?。

    ……

    宮女和內(nèi)侍們穿梭來往,將水一桶一桶朝烈火猛潑去,終于在殿門處澆開一個缺口,兩扇殿門已經(jīng)被燒得焦黑,形態(tài)脆弱。

    禁軍抬腿一踹,便將搖搖欲墜的殿門踹開,旋即一涌而入。

    舒明悅站在不遠處,身邊被層層禁軍守衛(wèi),目光焦急地看著臨華殿。

    “派人回長安了嗎?”她問。

    “已經(jīng)去了?!卑冗B忙道。

    快馬疾馳,小半個時辰便能到長安城,但估摸著消息層層往上遞,等那邊來人,也得兩個時辰后了。

    舒明悅攥著手指,心中不安慎重,不遠處烈火灼人,濃煙止不住地往胸腔里鉆,不消一會兒,她雪白臉蛋上就蒙上一層臟污,捂袖咳嗽不止。

    阿嬋揮手扇了扇煙塵,低聲道:“殿下別在這兒站著了,我們先回宮殿吧,有這么多禁軍在,世子和三皇子定然無事?!?/br>
    舒明悅點了點頭,知道自己站在這兒只是空著急,便帶著阿嬋和護衛(wèi)們轉(zhuǎn)身朝回走,甬路上光線昏暗,宮人們紛紛神色慌張地提著水桶快步奔跑。

    舒明悅一邊側(cè)身避開,又想起來,問道:“太醫(yī)叫了嗎?讓他們在臨華殿外邊候著。”

    阿嬋點頭道:“都候著了?!?/br>
    舒明悅放下心來,恰在此時,忽然一路黑衣人朝她沖來,身手矯捷,所過之處銀光一閃,血腥味便蔓延開來,伴隨尖叫聲四起,宮人四處逃竄。

    “保護殿下!”

    阿嬋神色一驚,連忙轉(zhuǎn)身護著舒明悅往后退去,身旁的禁軍們則齊刷刷拔劍上前,與那些來歷不明之人廝殺起來。

    兩方人馬皆訓(xùn)練有素,一時間對峙不下。這種場面,直和上輩子的記憶隱隱重疊,舒明悅神色恍惚,呆了一呆,待反應(yīng)過來,拉著阿嬋扭頭就跑。

    然而沒跑兩步,從另個方向又沖出來一隊黑衣人,他們竟然騎馬而入!

    為首之人眼神一掃,視線準(zhǔn)確無誤地落到了舒明悅身上,她發(fā)髻有些散亂了,頗顯狼狽,卻不掩明艷傾城之姿,反而叫人平添幾分憐愛,頓時眼神一驚艷,心中澎湃,握韁繩低喝,騎馬沖了過去。

    舒明悅瞳孔倏然睜大,反應(yīng)倒是極快,一把伸手將阿嬋推開,突如其來的沖力亦叫她身姿不穩(wěn),驚叫著往后跌去,電光火石的功夫,那人伸手將她撈上了馬,揚長而去。

    阿嬋一屁股跌坐在地,再一抬眼,便見殿下已經(jīng)被人擄上馬,當(dāng)即神色大駭,然而她年紀大了,那一摔摔到了骨頭,竟然疼得站不起來,只能著急狠狠捶地,一身狼狽地扭頭朝另個方向與歹人對峙的禁軍喊,“殿下被擄走了!快追!”

    然而夜色濃稠,甬路四通八達,待禁軍抽身上前,舒明悅已經(jīng)徹底沒了身影。

    ……

    雖然這次以裴家子的身份來長安,裴應(yīng)星卻并非一人獨往,在長安城角落,分散了許多他從北狄?guī)淼挠率?,一行人集合之后,便?zhǔn)備返回北狄。

    先東行,去驪山。

    裴應(yīng)星不急不徐,輕扯了下唇角,這還得多虧那東西,帶了許多令人嗜睡的迷香來長安。等小公主睡著,他便可以悄無聲息地把她綁上馬車,趁夜一路北上。

    腳程快一些,兩天后這個時候他們就至雍涼了,到了那里,就是北狄地界。

    他心里盤算的很好,滿意地唔了一聲,卻不想,剛到驪山地界,遙遙便見火光沖天,裴應(yīng)星的眼皮跳了一跳,臉色立刻沉下。

    “駕——”

    他帶人疾馳,轉(zhuǎn)瞬之間,便至溫泉行宮。

    行宮看守松懈,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

    裴應(yīng)星眉頭深皺,伸手抓住一個踉蹌往外跑的宮人,沉聲問:“發(fā)生了何事?”

    那人神色驚慌而恐,磕磕巴巴道:“歹人縱火,三皇子和趙郡王世子困于火海,尚未救出,嘉儀公主剛、剛剛,也被歹人擄走了!”

    擄走了?裴應(yīng)星倏然抬起眼,神色陰沉地掃視那蔥蘢連綿的驪山,目之所及,夜色濃稠,山脈俯臥,如同吃人巨獸。

    原本,這是他帶走小公主的最好掩飾,現(xiàn)在,卻成了歹人擄她的屏障。

    第35章 撞入他懷里

    再有意識的時候, 舒明悅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馬車里,手腳都被捆綁住了,嘴巴上也塞著一個布條, 馬車顛簸得厲害,似乎是在疾馳趕路, 耳畔不斷傳來若有若無的聲音。

    “該死!去往灞河的路已經(jīng)封了, 真不該綁這位小公主, 徒惹了一身麻煩!”一人聲音似乎十分懊惱,“五哥, 接下來我們該怎么?”

    “掉頭, 走山路,去北邊?!?/br>
    “去北邊!?難道五哥想去涼州?”

    “不然呢?溫泉行宮鬧出那么大動靜,長安的援兵很快就到了, 現(xiàn)下灞水已封,我們的計劃全打亂了, 如果繼續(xù)往南邊去,再怎么走都在巽朝地界,日日東躲西藏, 保不準(zhǔn)哪天就被抓了, 到?jīng)鲋? 那是北狄地界!等風(fēng)頭過了再回來?!?/br>
    “五哥言之有理,那兄弟們就先去涼州避一避,可是這小公主怎么辦?”

    他聲音似乎咬牙切齒, “若不是她, 灞水何至于被封!五哥,不如我們就地把她辦了吧,也不枉白辛苦一場!公主的滋味, 兄弟們可都沒嘗過,不知道和普通女人有什么不一樣,哈哈。”

    話音入耳,舒明悅的魂兒都嚇飛了,身體僵硬如石頭,大氣不敢喘。

    “行了!都閉嘴!什么時候了還想著這檔子事兒!”

    領(lǐng)頭人似乎有些不耐,喝止住了余下幾人的下流話。

    舒明悅心口稍微松一口氣,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她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里,意圖用疼痛緩解著胸口那股因為顛簸而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感。

    ……

    所有離開驪山的道路都被封死了,無論是水路還是陸路。

    偌大的山脈如何搜?放眼望去一片烏漆抹黑,長安的援軍還沒有到,裴應(yīng)星手中握著驪山山脈的地圖,面色冷凝。

    子善率人回來了,匆匆道:“主上,東山腳下找到了馬車和馬蹄痕跡。瞧方向,應(yīng)當(dāng)是往灞水被攔,折返北上?!?/br>
    裴應(yīng)星是視線落在地圖上的一點,忽然明悟了,如今離開驪山的主路已然被封,逆賊只能四下倉皇逃竄,既然是為了活命,十之八-九會選擇往北去。

    去北邊避了風(fēng)頭再回來,總比舍命南下強。

    “傳我令,命屠必魯仔細排查每一隊入涼州的中原人,身邊有十五六歲的美貌姑娘者,直接扣留?!?/br>
    涼州是連通西域與中原的商路,雖然為北狄所控,但并不限制中原人和西域人的商貿(mào)往來,來得越多越好,反正他們只需要收取賦稅。

    因此涼州境內(nèi)魚龍混雜,是掩蓋身份的最好逃亡去處。

    子善點頭應(yīng)下,立刻派人給駐守涼州的屠必魯傳信。

    裴應(yīng)星抬頭,望著濃稠夜色,神色沉沉如水,手指慢慢攥成了拳頭,隱約可見一根根青筋緊繃,他所做的這一切前提是舒明悅還活著,又或者,她可能正在遭受更恐怖的事情。

    ……

    舒明悅蜷縮在馬車里,也不敢睡覺,就這樣心驚膽戰(zhàn)地過了一晚上,終于在天色大亮?xí)r,一行人在一處山坳里的農(nóng)家暫時歇息。

    馬車上的男人先后下了馬車,隨后一人把她拎了下去,解開她捆綁住她雙手雙腳的繩子和嘴里的布條,還趁機摸了她手一把,直叫她心中惡寒不止。

    入了農(nóng)戶,舒明悅才敢抬眼開始打量這些人,約莫三十余人,個個身體強壯,為首那人也就三十出頭許,面上有一道從左眼角橫貫至鼻翼的傷疤,看起來猙獰恐怖。

    感受那那些男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黏在她身上,舒明悅一張蒼白小臉上又添幾分慘白,她忍著腹部翻涌的惡心,深深埋下腦袋,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回想著他們剛才在馬車上說的話,舒明悅攥起手指頭,深吸一口氣,走到領(lǐng)頭人面前道:“你們要去涼州嗎?或許我可以幫你們?!?/br>
    聲音墜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多了。

    方才在馬車里,她一直蜷縮著身體,眼睛也緊閉,凌亂發(fā)絲遮住大半面容,容貌瞧不太清晰,就連剛才一下馬車也死死低著頭,此時微抬臉頰露出五官,明明已經(jīng)狼狽不已,仍然美貌絕世。

    尤其是一口的嬌糯嗓音,因為宿夜未眠而帶著幾分慵懶沙啞,叫人心癢難耐。

    舒明悅感受到領(lǐng)頭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害怕得想哭,努力地克制著自己不要顫抖,深深埋下頭。

    “我會說北狄話,到?jīng)鲋葜螅梢詭湍銈兒捅钡冶恐苄?。?/br>
    舒明悅低小聲道。從未有一刻,她如此慶幸當(dāng)年虞邏逼她學(xué)北狄的文字和語言,甚至因為她偷懶而懲罰她。

    領(lǐng)頭人一雙眼珠子陰森沉沉看了她良久,就在舒明悅被看得頭皮發(fā)麻時,他緩緩開口了,“說來聽聽?!?/br>
    舒明悅立刻說了一段話給他。

    雖然他聽不懂,但這并不妨礙他能聽出她說得很流暢,淙術(shù)神色意外,顯然沒意料這個看起來很嬌怯的小公主能這么快拿捏住她的籌碼。

    沒錯,眼前領(lǐng)首的男人正是揚州淙家最后一個后嗣。

    七年前,燕侯姬無疾的鐵騎踏破整個河南之地,揚州淙家被打壓敗落。淙緒逃竄北上,于魏州復(fù)仇,殺姬青秋和舒敬昌,又殺燕侯長子姬頌,四女姬靈韻。

    姬無疾大怒,怒追淙緒六百里,將淙緒斬殺尤不夠,盛怒之下,直接屠殺了淙家滿門,無論男女老少,一個不留。

    自那之后,天下便再無淙姓之人,即便有,也紛紛改了姓氏。淙術(shù)是淙家最后一個嫡系子孫,這些年他東奔西走,聚集當(dāng)年南方門閥的殘余勢力,終于瞞天過海,偷偷送了一千二百人入禁軍,可就在兩個月前卻被舒思暕查出端倪,所有努力功虧一簣。

    事后,姬無疾再命趙郡王秘赴揚州,為了斬草除根。

    這兩個月,淙術(shù)因為趙郡王折了不少兄弟,心中恨意難忍,便北上長安。

    他埋伏在長安城已經(jīng)有七八天了,一直在秘窺趙郡王之子姬崇文的去向,偏長安的守衛(wèi)森嚴,一時無法下手,等了又等,終于等到了他前往驪山。

    萬萬沒想到,不止姬崇文來了,三皇子竟然也來了,哈哈,簡直天助他也!

    淙術(shù)對任何姬家人都沒有好感,眼前這個小姑娘也不例外,她身上流著一般的姬家血液,足以令他厭惡。

    可偏偏她又是姬青秋的女兒。

    倘若當(dāng)年兄長沒有殺姬青秋夫婦,沒有殺姬無疾一雙兒女,是不是就不會有后來的滿門被屠?有時候淙術(shù)也會這樣問,并且陷入深深的懊悔和怨念中。

    可是很快,這樣的念頭就會被nongnong的恨意淹沒。

    他兄長不過殺了四個人而已,可姬無疾那廝竟然屠了他淙家滿門,連稚語孩童都不放過,那可是數(shù)百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