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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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姑娘蹲了下來,和田晉中面對著面,然后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林間濕潤的泥土之上,寫道:[我是林觀音,他們說你是天師府的人,你能帶我去龍虎山嗎?] 田晉中頓時瞪大眼睛,心想,活見鬼了。 -------------------- 第39章 紅江 ===================== 當(dāng)年,金陵遭難的時候,張靜清怕張之維出事,就讓田晉中陪著張之維去金陵。 田晉中去了,也見證了真正的人間地獄,張之維自知道金陵屠城之后,一向滔滔不絕的人變得沉默寡言,也時時出神。 屠城之后的金陵城道路兩旁都插滿了日本旗,十室九空,幸存下來的人不得不忍耐著繼續(xù)活下去,他們彎著腰幾乎都要趴到地上去了,無光的眼睛里什么都沒有,也什么都不敢有,四處巡邏的日本兵經(jīng)常會無緣無故地挑刺。 不夠恭順,不夠感恩,不夠幸福。 任何一個無中生有的東西都可能讓他們當(dāng)街喪命,更別提屠城后城內(nèi)飛漲的物價,壓著人,讓他們根本抬不起頭,伸不直腰。 就算是活下來了,他們也和死了一樣。 道路兩旁,甚至連水溝里,高高的臺階上還堆著沒有處理完的尸堆。 活下來的,或者馬上就要去死的人,還得幫忙解決他們同胞的尸身。 看到此景,田晉中已經(jīng)對林觀音活著這件事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他陪著張之維去了他們當(dāng)時住的地方,屋子里什么都沒有,除了滿地潑墨一樣的血漬和被人踩到變形的銀簪。 張之維沉默地?fù)炱疬@枚銀簪,然后聽到屋子里忽然傳來的沉悶的咚聲。 田晉中看他一眼,急匆匆地檢查,然后聲音來自某個巨大的貨箱,雖貨箱巨大卻還不至于藏個成人。 等等。 成人。 田晉中脊背發(fā)涼,他又看了一眼張之維。 張之維還是那副沒什么表情的模樣,他甚至有閑心拿衣袖擦了擦銀簪上沉積的灰塵,聽到田晉中要開貨箱,平靜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走到貨箱旁,等著他開箱。 田晉中打開箱子,入眼的就是兩具早已腐朽的尸身,發(fā)著nongnong尸臭,刺鼻的臭味鉆進(jìn)田晉中的鼻子里,差點(diǎn)讓他當(dāng)場昏厥過去。 他捂著鼻子,退了兩步,反而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是個兩個孩童,一個緊緊擁抱著另一個。 “師兄。”田晉中有些不敢看了。 “嗯?!?/br> 張之維將銀簪仔細(xì)放在懷里,然后伸出手,將里面其中一個孩子抱了出來,是個小男孩兒,他的衣服從背后被人劃開,應(yīng)該是有人就著貨箱向里面捅刀,然后這孩子被捅死了。 這兩具尸體至今未被人察覺,恐怕是男孩子忍著巨大的痛苦和恐懼,一聲不吭,將貨箱里的另一個小孩兒保護(hù)起來了吧。 哎,他明明還這么小。 張之維將孩子抱到床上,看了他許久,男孩兒的面目已經(jīng)模糊,看不清生前的模樣,但卻是安詳?shù)?,真奇怪啊,死前那么痛苦,竟然是安詳?shù)厮廊サ膯幔?/br> 為什么呢? 是覺得自己成功保護(hù)了別人嗎? 可是啊,另一個人也死掉了。 “成溪?!睆堉S喊著他,幻想著這孩子能蹦起來,又向他耍賴皮。 金成溪自生下來就沒有父親,所以他把張之維當(dāng)作了自己的父親,所以才會那么喜歡纏著他,在他心里,張之維是最高大的人,他無所不能,像一座無法翻越的高山,讓他無比敬仰。 “師兄。”田晉中抱貨箱里的另一個小孩兒抱了出來。 小孩兒緊緊縮成一團(tuán),手里捏著一個撥浪鼓,即便已經(jīng)死去多時了,也不曾放開手里的鼓。 小孩兒死的應(yīng)該比金成溪晚一些,面目還很清晰,張之維走過來,輕輕掀開她凌亂的頭發(fā)看清了一張熟悉而稚嫩的面孔。 是蕭茵茵。 真奇怪。 還僵硬著的蕭茵茵,在被張之維觸碰的一瞬間,軟了下來,她在田晉中懷里變成一團(tuán)軟rou,手里緊緊抓著的撥浪鼓,也摔到了地上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鼓聲。 和林觀音搖出來的撥浪鼓的聲音是一樣的。 是不是她死前還在想著那夜隨著被林觀音抱著,被他背著,沒有辱罵,沒有爭吵,沒有遷怒,就是一家人出門忙碌的簡單而幸福的時光呢? 張之維彎下腰撿起來那個鼓,然后看到田晉中涕泗橫流,淡聲道:“人死不能復(fù)生,你哭什么?” “師兄,他們還是小孩兒,”田晉中哽咽道,“為什么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畜生不分這些。” 張之維拿著那個鼓,放到了金成溪的身邊,沉默良久,道:“把他們葬了吧?!?/br> 他們在金陵城滯留了一段時間,田晉中知道,張之維其實(shí)是想找林觀音,可這場有規(guī)模的屠殺里,這條巷子就被包括在屠殺的名單之內(nèi),林觀音恐怕早就被當(dāng)作垃圾扔出城外了。 張之維和他最終出了城。 田晉中眼見著張之維站在被人血染紅的長江江邊,靜默地望著長江滾滾東逝,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可在等待著什么呢? 張之維站了一天一夜,黎明時的旭日東升,乍破天光,才終于動了動。 田晉中陪著他困得睡過去了,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就看到張之維緩緩走到長江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