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的匆匆一瞥，該看到的他也看到了。

    一個院子里，同樣的女人，同樣的小孩兒，不一樣的男人。

    他都懵了一瞬，就更不要說她了。

    可剛才她還在安慰他。

    他終究是男生。

    怎么會還沒有她的承受？

    又何必的左顧言它？

    她，是擔心他。

    就像是先前他說了不用她管，她還是跑到江巧跟前解釋，如果不是他碰巧聽見，他都沒想到她會說出那樣一番話。

    這個傻丫頭……

    即便再怎么假裝，終究也只是女生。

    假裝的強大，只讓人心疼。

    “抱歉?！表n漠說。

    “沒關系?！狈綍詴哉f。

    聽到少年的道歉，方曉曉臉上的表情都有點兒繃不住。

    她是故意那么說的，就是要挑起這少年的愧疚。

    不過這少年大概也是誤會了什么。

    她可是盼著能看見某些事兒。

    這樣她拍出來的效果也就更好。

    方曉曉笑了笑，也想起來她來這邊的目的之一，說：“其實我還有件事兒……”

    熟悉的“嗚嗚——”聲恰恰響起。

    圍墻下面被主人拋棄的時間太長的小虎把前腿搭在圍墻上，發(fā)出不情愿的聲音。

    再不下來，它可就要發(fā)飆了。

    方曉曉顧不上韓漠，從圍墻上翻下去，揉著小虎的脖子撫慰。

    小虎蹲坐在地上，晃著尾巴一副小滿足的狗樣兒。

    韓漠坐在圍墻上，微微的瞇起眼睛。

    小虎感覺到了某種危險，狗頭揚起來繼續(xù)晃尾巴。

    方曉曉只以為是小虎的狗脾氣，在小虎的頭上拍了下，這才把她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坦誠相告，她說了她意外看到江巧在劉琳琳家的漢堡店打工的事兒，當然并沒有說江巧不讓她告訴韓漠的話，畢竟就算是她不說，也瞞不了幾天。

    “……我告訴你不是因為別的，是我覺得劉琳琳她哥不太像是好人……”方曉曉說。

    韓漠沒想到她說的是江巧，不過江巧打工的事兒，在她說之前，他還真不知道。

    “我知道了?！表n漠說。

    方曉曉點頭，想了想又說：“其實也說不定是我想多了?！?/br>
    當初劉國良曾對她有過不堪的想法，雖然江巧也漂亮，還在漢堡店里打工，劉國良也未必會有一樣的心思……

    只是理智這么告訴她，腦袋里卻是不禁的想到那張惡心到她曾做了幾年噩夢的面孔還有那幾乎成夢魘的笑聲，方曉曉揉著小虎脖子的力道都不自覺的大了幾分。

    本來孤獨的在圍墻下面待著小虎就不高興，好不容易等主人過來了，還要警惕某種生物，這突然間的不舒服只讓小虎的耐性到了極點，脖子晃了晃，嘴巴張開就叫出聲。

    等方曉曉回過神，狗嘴里已經(jīng)在嗚咽著犬吠。

    “嗚，汪，汪汪……”

    清亮的犬吠乍起在夜色里。

    ……隔著近十分鐘距離之外的方曉曉家，方正仁突然好像是聽到了什么聲音，側耳挺了挺，又把電視聲音調到最低：“小虎呢？”

    正在織毛衣的方mama頭也沒抬：“曉曉帶著出去玩兒了?！?/br>
    “每天都出去？”方正仁問。

    方mama手里的毛衣簽子微微一頓，又繼續(xù)的執(zhí)起來，“就是偶爾?！狈絤ama說。

    方正仁瞥著方mama：“偶爾？偶爾也不行，都什么時候了晚上還出去玩兒？剛調了班，你也不管她！”

    之前方正仁也沒少說這種話，方mama也早就聽習慣了，可今兒就是有股子的氣直沖腦門兒，方mama放下毛衣簽子，問：“你管嗎？”

    “呵，你閨女我管什么。”方正仁哼了聲。

    方mama咬牙：“你不管，那你管我管不管！”

    方正仁陡的火大：“你什么意思？哦，我不管她能長這么大？”

    “那你說，你管她什么了?！?/br>
    “要不是我，先前那場病她就……”

    “別提那回病，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再說孩子有病不看，你就不怕你們同事戳你脊梁骨?！狈絤ama眼睛發(fā)紅的低喊。

    “你，行！”方正仁瞪著眼睛指著方mama，“我這好不容易有天不出去，你就見不得我好是吧?！?/br>
    方正仁說完進去了屋子，沒一會兒穿著外套摔開門出去。

    院子的大門打開，方正仁的腳步聲很快的遠去消失。

    方mama站在堂屋里，淚水無聲流淌。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方曉曉壓低的聲音和小虎的嗚嗚隱約傳來。

    方mama趕緊的擦去眼淚。

    小虎突然的犬吠，什么江巧還有誰誰的方曉曉誰也顧不上，只來得及揮了揮手就扯著小虎就逃離了事發(fā)地。

    人家走幾步就能蹤跡全無，她可不行。

    院子里的人或許因為某些運動還沒有完成沒辦法抓個正著，被胡同里其他人看到也不好。

    可還沒到院門口，一抬頭就看到院門大敞四開，一瞬間方曉曉的心都提了起來。

    “媽——”方曉曉沖進去，眼尖的看到mama正擦著眼角，眼里還冒著紅血絲。

    這根本就是連想都不用想。

    “他又說什么了！”方曉曉聲音都發(fā)抖。

    本來以為那個人還有點兒良心知道丁點兒的心虛，連著好幾天不在家，這好不容易在家一晚上好歹能收斂點兒脾氣，結果卻是她高看他了。

    女兒臉上明顯的怒氣險些讓方mama再次紅了眼。

    原來都是她擋在女兒前面，現(xiàn)在女兒為她撐腰的感覺真的好窩心。

    “好了，你這是干嘛？回頭你爸看見了就又該火了，你作業(yè)寫完了嗎？寫完了就早點兒睡，你爸剛出去了，我給你泡杯牛奶喝，我看書上說了，睡前喝杯牛奶，睡的好?！狈絤ama似若嘮叨的說著，即便是先前的委屈難受也在女兒的那句話里轉眼遮掩的什么都沒有。

    早已經(jīng)不是十七歲女孩兒的方曉曉卻更心疼，不過她也聽到了mama說的那個人出去的話。

    他出去了。

    或許就是去了那邊。

    如果在小虎叫聲之后，那兩個還在翻滾的話，說不定就會被他撞個正著。

    原來她不太希望他這個時候看到，現(xiàn)在她還真想他親眼看到人家最，高，潮時候的表情。

    比電影大片都帶感。

    “媽，我們一人一杯牛奶，都睡的好好的。”方曉曉挽著方mama，整個人都快掛到了方mama的身上。

    女兒的撒嬌邀寵就是最暖心的棉襖，方mama笑的眼里都濕潤的溢出水光：“好，我們都喝。”

    乳白溫和的牛奶入喉，暖暖的。

    即便再疲憊，再累也感受不到。

    一覺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