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仁一晚上沒有回來，小虎也老實的趴在窩兒里，轉(zhuǎn)天早晨就扒拉著方曉曉緊閉的房門喊她起床。

    方曉曉在床上翻了個身按下還沒有響起來的鬧鈴。

    只要早晨方正仁不在家，她床頭的鬧鈴就是個擺設(shè)。

    小虎起的比鬧鈴還早。

    mama也已經(jīng)在蒸包子，包子的香氣蔓延在院子里，剛起床就有種饑腸轆轆的趕腳。

    方曉曉很快的收拾好自己，和mama一起去了攤位。

    黃晨也意料之中的冒出來，只是搭了把手，方mama就給了黃晨兩個包子。

    方曉曉覺得熱騰騰的包子還沒有接觸到空氣就被吃下了肚兒。

    黃晨很是給面子的豎起大拇指，惹得方mama樂不可支。

    只是方曉曉深深的認(rèn)為黃晨的肚子正以絕對不遜于某個位置的幅度增長，說不定很快就能超過那個地方的圍數(shù)。

    學(xué)校里，新的班級，新的同學(xué)很快的適應(yīng)和融入。

    昨天第一天上課，她就已經(jīng)眾所矚目，第一天的英語作業(yè)還沒交到老師手里就在班上某些同學(xué)的手里打了個轉(zhuǎn)兒。

    作業(yè)不難，就是正常的習(xí)題，又加上了一篇英文日記。

    英文日記就是作文的日常積累，多少字不限，老師也未必看，可方曉曉的作文就必須要看。

    老師都夸獎了不止一次，誰不好奇？何況十六七歲又正是嫉妒沖勁兒十足的時候。

    只是不看也就算了，當(dāng)看了方曉曉的英語作業(yè)本，高二文科一班的同學(xué)們很有種被打的“啪，啪，”作響的感受。

    別人的英語作文都是寫幾句就可以了，人家寫的丁點兒也不比考試的時候少，同樣的語言流暢，還有擬人的寫法。

    換做中文的日記也很優(yōu)秀了。

    當(dāng)然或許人家的英文底子就是好，可作業(yè)本上的英文單詞也寫的像是花兒一樣就很不好了。

    人家熟練的好像他們就是一群小菜鳥。

    “曉曉，你這字兒是怎么練出來的？這么好看？”方曉曉的新同桌胡清和高玲些微粗壯的身材很不同的嬌小玲瓏，唇角上還有顆小痣，據(jù)說學(xué)習(xí)成績也很不錯。

    “寫的多了就練出來了?！狈綍詴孕α诵?，“不過我考試的時候不這么寫?！?/br>
    方曉曉又在紙上寫了一行的英語單詞。

    每個字詞之間都沒有連筆，就好像是電腦打印出來的工整整齊。

    如果不說，絕對想不到是一個人寫的。

    “考試的時候?qū)懙恼R，就不會被故意扣分?！狈綍詴哉f。

    考試判卷，未必是自己老師給判，都恨不得能多扣一分是一分，語文數(shù)學(xué)都是老師天天念叨的卷面務(wù)必干凈整潔，英語也寫成這樣的話，就不怕老師嫌字跡連貫看不清“uv”了。

    不過看著好看，私下里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在寫字上。

    胡清對方曉曉的佩服油然而生。

    方曉曉倒是不覺得什么，現(xiàn)在判卷還是老師辛苦的兢兢業(yè)業(yè)，只要看著順眼就不會輕易給扣分，等若干年后變成了電子判卷，由電腦掃描過后，卷子上些許的龍飛鳳舞都說不定都能以為是錯別字。

    不過也正是因為方曉曉的這一筆英語作業(yè)，使得短短半天方曉曉就融入到了文科一班的大集體當(dāng)中。

    方曉曉也深深的覺得在文科班學(xué)習(xí)比在理科班學(xué)習(xí)要輕松很多，至少物理化學(xué)這兩門課程在上課的時候老師就不會自動自發(fā)的往深寬里延伸的好像能探索到究極奧義。

    中午放學(xué)，學(xué)校給了兩個小時的吃飯休息時間，原來方曉曉都是在學(xué)校吃，重回來之后方曉曉中午都是回家吃。

    小虎遠(yuǎn)遠(yuǎn)的從院子里興奮的沖出來，圍在方曉曉的車轱轆旁邊打轉(zhuǎn)。

    方曉曉把車子推進(jìn)去，方mama已經(jīng)在院子里，“今兒上午忙，中午就和吃一口，怎么樣？”

    “好，mama做什么我都喜歡?！狈綍詴孕ξ谋ё》絤ama深吸了口氣，“mama真香?！?/br>
    個頭已經(jīng)比自己還高的女兒做出這樣的撒嬌姿態(tài)，即便是再忙，也覺得全身的疲憊在這一刻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方mama笑著搖頭。

    方曉曉轉(zhuǎn)頭四望，“爸呢？”

    “你爸說中午有事兒就不回來了。”方mama說。

    “哦?！?/br>
    如果昨天晚上她想的事兒發(fā)生，就算是能忍一晚上，今兒中午也不會有心情在外面應(yīng)酬，換句話說昨兒晚上什么事兒都沒有。

    家里飯?zhí)米郎现皇窃俸唵尾贿^的西紅柿面湯，中間擺著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還有家里自制的醬菜，小虎搖著尾巴坐在旁邊巴巴的眨著眼睛瞧，母女兩個輕聲低語，淡淡的溫馨環(huán)繞，外面剛到十一月份兒的天兒已經(jīng)見了涼，屋子里仍溫暖的像是春天。

    “這樣真好?！狈綍詴哉f。

    方mama挑著面條的筷子停了下：“好了，吃面吧，你碗里的夠不夠，不夠我給你撥點兒?！?/br>
    說著就要把自己碗里的面條往方曉曉的碗里撥。

    方曉曉忙用筷子蓋住：“不用了媽，不能吃太多了，你注意到黃晨了沒，我覺得你給她包子給的，她肚子都大了一圈，再給她吃下去，回頭她就成豬了?！?/br>
    方mama被逗笑：“我這才給她幾個包子她就能吃成這樣，就說你小心眼兒，你還不承認(rèn)?！?/br>
    “我才不小心眼兒呢，今兒我在班上和同學(xué)們處的可好呢！”方曉曉否認(rèn)。

    女兒剛轉(zhuǎn)了轉(zhuǎn)，方mama本來就最是擔(dān)心，聽到女兒主動提及，趕緊的問：“跟我說說。”

    方曉曉就說了自己昨天的英語作業(yè)就讓同學(xué)們覺得厲害，還有幾個同學(xué)約好了早晨到學(xué)校對作業(yè)整理難題。

    “好，真好?！?/br>
    這幾年除了黃晨還有那個叫劉琳琳的初中同學(xué)，根本就沒有新同學(xué)來過家里，現(xiàn)在換了新班級，這么快就已經(jīng)有朋友了，真好。

    方mama的聲音不自覺的顫抖，方曉曉鼻頭也有些酸脹。

    她的mama這么好，曾經(jīng)的她又怎么能那么傻！

    幸好有機會重來一回。

    “媽，我說了我上學(xué)的事兒，你也跟我說說今兒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兒唄?！狈綍詴哉f。

    難得中午的時候方正仁也不在，母女兩個能有這樣閑暇悠閑的時光，又先聽到了女兒在學(xué)校里的事兒，方mama就把上午攤子上的事兒挑揀著說了，無非是說誰誰買的時候多給了錢，要不就是走的時候忘了拿包子之類，當(dāng)然也有在攤子上搗亂的。

    “……那個小年輕真是有點兒橫，聽口音就不是我們本地人，還咋咋呼呼的，包子錢不夠不說，還想白拿艾奶奶的茶葉蛋，最后讓你劉叔差點兒揍一頓?！狈絤ama說。

    艾奶奶是那邊攤子上歲數(shù)最大的老人，方曉曉還記得在她考上大學(xué)的那一年艾奶奶悄然的過世了，除了攤位上的幾個人，艾奶奶的葬禮上一個親人都沒有。劉叔的歲數(shù)和mama差不多，也常年在那邊擺攤，當(dāng)初方mama能在那邊擺攤兒還是劉叔幫了忙，劉叔的小車?yán)镔u的是大餅雞蛋也就是最早的大餅夾一切，上輩子mama的葬禮上劉叔也來了，滿頭白發(fā)飽經(jīng)風(fēng)霜，方曉曉差點兒沒能認(rèn)出來，也才知道劉叔的妻子意外摔到，家里花了不少錢，最后仍是生活不能自理，生活的困苦壓垮了劉叔的脊梁，現(xiàn)在的劉叔還是身材魁梧的男子漢，那邊的幾個攤位能安安穩(wěn)穩(wěn)也是靠了劉叔在支撐。

    “欺負(fù)媽和艾奶奶，劉叔便宜他了?！狈綍詴詰嵢?。

    方mama聽著直皺眉：“說話注意點兒。”

    方曉曉知道m(xù)ama希望她做個乖巧的女孩子，吐著舌頭嬉笑了聲，忽的又想到了什么，說：“這回是劉叔在，下回劉叔不在的話，那人要是再來怎么辦？”

    “劉叔已經(jīng)跟旁邊的打好招呼了，那人也好認(rèn)，黃頭發(fā)，左臉上還長了個痦子?！狈絤ama說。

    黃頭發(fā)，左臉有痦子。

    說的跟昨兒晚上她隔著窗戶拍到的人一樣。

    方曉曉立刻就知道那個黃頭發(fā)的家伙是誰。

    鳴縣不大，那時候也有太多的老百姓舍不得出門吃早點，可吃早點的地方總有那么幾處，距離那家里最近的早點處也不是mama還有劉叔艾奶奶他們，所以他就是故意去那邊，也是故意去找麻煩的。

    “媽，你沒有覺得染著黃頭發(fā)，還有臉上有痦子的那種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方曉曉說，“照我說，劉叔也太好好說話了，要是我非得教訓(xùn)的他走不了路才行?！?/br>
    方mama一杵方曉曉腦門：“越說還越來勁了是吧！”

    稍許，方mama還是補充了句，“你以后遇到那種人還是離的遠(yuǎn)點兒……不是好人。”

    “哦?！狈綍詴詰?yīng)，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方mama瞪著方曉曉，也“噗”的笑了起來。

    “嗚嗚，汪，汪——”丟棄在一邊被忽視的小虎不高興了，晃著尾巴叫了幾聲。

    方曉曉笑的更厲害，一指小虎：“媽，以后帶著小虎去，再碰上那種人就關(guān)門放小虎！”

    小虎不知道主人說什么，可聽著自己的名字，小虎的尾巴就晃得更厲害，“汪汪汪……”叫的也更歡，就好像是說：帶我，帶我，關(guān)門放我。

    “哈哈！”

    方mama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