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姨力氣大，一巴掌下去，鄧小愛的臉上立刻出現(xiàn)了五個手指印。

    “啊——”

    鄧小愛痛呼的往后趔趄了幾步，一屁股的坐到了地上。

    地上的土沾在裙子上。

    先前還白凈如仙子的裙子隨即的臟污不堪。

    “你們這是私闖民宅……”鄧小愛捂著臉喊。

    “我呸！”曹姨把照片扔到鄧小愛眼前。

    鄧小愛眼睛霍得瞪大。

    怎么可能，他們怎么可能有這些照片！

    鄧小愛的表情幾個人都看得見，即便有人先前還有點(diǎn)兒懷疑，現(xiàn)在是一點(diǎn)兒懷疑都沒有了，曹姨的怒火更是燒的頭發(fā)都要變了顏色：“你還有什么好說的？長的人模狗樣的，凈干那些不是好人家閨女干的事兒，不要臉。”

    “你這閨女是家里沒有大人管??？”劉叔是男人，打女人這事兒干不來，曹姨的氣勢又這么盛，劉叔只能在旁邊附和了句。

    張紅看著倒在地上的鄧小愛，目光愣愣的什么都說不出來。

    鄧小愛的淚水一下子就涌出來，看著張紅淚眼婆娑：“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曹姨一樣就看出來鄧小愛這是在張紅跟前博可憐，兩步就竄到張紅前面把張紅擋在身后：“不是故意的？明知道人家有家庭你還貼上來，這要是故意的，你還想怎么著，你還想把我姐們弄個家破人亡怎么得？”

    曹姨一聲比一聲大，鄧小愛嚇得瑟瑟發(fā)抖。

    “哇，媽，mama……”

    里面的院子里霍得傳出來孩子的哭聲。

    站在屋子門口剛起床的小孩兒，腦袋上亂蓬蓬的，沒有照片里的干凈漂亮，可那眼睛還有鼻子一看就是方正仁的種兒。

    院子里頭還有個也明顯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男人正歪斜著臉，猙獰著往外頭走。

    “干嘛干嘛，大早晨的搞事兒啊！草泥馬的找死——”

    “砰——”

    一個沙包大的拳頭直接沖著那個男的臉上砸過去。

    劉叔動手了。

    “你踏馬的還嗶嗶，你就是故意到我們攤子上搗亂的?！币f先前對著鄧小愛，劉叔不動手是顧忌男女身份，可對著這個臉上有痣的家伙，劉叔是一點(diǎn)兒顧忌都沒有，腦門上的火兒比曹姨的還大。

    那天這小子過來攤子上不是說這個不好，就是說那個不好的挑事，還硬是說張紅的包子餡兒都是壞的，指不定是用什么破爛兒充餡兒才能賣的這么便宜，可最后硬是白饒了十多個包子才走。

    你踏馬嫌不好你還占便宜干嘛！

    因?yàn)榕赃呥€有別的顧客，劉叔一忍再忍。

    鳴縣街面上原來也能碰上這種不懂事兒的家伙，可這幾年好多了，場面上的事兒都不會鬧的太不好，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

    本來還想著這家伙沒有再來就算了，沒想到這家伙跟這姓鄧的是一家子。

    原來那天就是故意來鬧事兒的??！

    這要是不教訓(xùn)教訓(xùn)不得以為多好欺負(fù)呢?。?/br>
    鄧鵬被劉叔突然的一拳頭打的有點(diǎn)兒懵，可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反手的打回去，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鄧鵬三十出頭，正是年輕力壯，劉叔比鄧鵬大十多歲，可劉叔一直干力氣活，沒幾下曹姨就斷定劉叔占上風(fēng)。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编囆劭拗鴦?。

    孩子也抱著鄧小愛的腿“哇哇”的哭的歇斯底里。

    “媽，媽……”

    胡同里的人家不多，可在曹姨那幾聲喊叫的時候，四周就被驚起了好幾家，這會兒院子門口四五個人探頭探腦的看熱鬧。

    怎么回事？

    好像是說外頭養(yǎng)的？

    院子里還有個孩子，不會連孩子都有了？

    那家的媳婦可憐吶。

    最可憐的是孩子。

    低低的議論聲像是穿透了朦朧的霧海，一直都不可置信，在看到那個臉上長著痦子的男人更是腦袋里都發(fā)懵的張紅也陡然清明過來。

    那天在百貨大樓這個女人就認(rèn)出她來了。

    這個男人也是故意去她的攤位上找茬。

    連他們的孩子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看年紀(jì)這孩子出生沒多久，她的曉曉就病了。

    難怪這些年方正仁看她和曉曉怎么都不順眼，劈頭蓋臉的罵是正常，還有時候動手。

    人家是早就看不上她們母女了。

    人家是早就把她們母女當(dāng)成眼中釘rou中刺。

    昨天晚上閨女說那些話的時候，她還覺得閨女可能是想多了，結(jié)果卻是她想的太少了。

    “媽，找爸爸，讓爸爸教訓(xùn)他們……”那個酷似了方正仁的孩子哭著嘶嚎，那個女人哄著孩子，眼淚簌簌的流，柔弱的樣子讓誰都心生憐惜。

    哈——

    張紅深吸了口氣，原來一直默默流下來的眼淚豁的干了。

    旁邊有人在打架，有人在罵，有孩子在哭，還有人在看熱鬧。

    張紅只好像什么都沒看到，走到鄧小愛面前。

    “你你想干嘛？”鄧小愛抱著孩子一副柔弱不堪的樣子。

    張紅扯了扯嘴角，說：“有電話嗎？”

    鄧小愛一愣，眼里的淚水都凝了凝。

    她什么意思？

    張紅看出來了她的疑惑，忽的一笑：“你打電話吧?！?/br>
    “給他。”

    *************

    鳴縣財(cái)務(wù)局，新人接起電話。

    “喂？”

    很快，新人轉(zhuǎn)向方正仁：“方會計(jì)，電話?！?/br>
    方正仁眼睛瞪著從抽屜里拿出半截的照片，鼻子里都快冒出兩截白煙，根本就沒聽見。

    旁邊同事看出來方正仁這是氣的不行了，轉(zhuǎn)頭問新人：“誰啊？”

    “不知道，是個女的?！毙氯霜q豫片刻，還是說，“我聽著那邊亂糟糟的，有男的，有女的，那女的哭的可可憐呢，還有人喊姐夫?！?/br>
    姐夫？

    旁邊同事知道方正仁老婆有哥哥，可是沒弟弟，連表弟都沒有。

    “姐夫”這兩字是哪兒來的？

    只是“姐夫”兩個字顯然戳中了方正仁的某個神經(jīng)，方正仁像是被猛地驚醒的從座位上躥起來，比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還利落。

    “你說什么？”

    新人差點(diǎn)兒嚇一跳：“那邊說，姐夫？”

    方正仁瞬間瞪大了眼，轉(zhuǎn)身就往外跑。

    方正仁跑的太快，忘了自己的抽屜還半開著，里面的照片探頭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