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上午十一點(diǎn)出頭，小虎和小小虎狂吠出聲，小虎叫了幾聲就不叫了，回頭看院子里聞聲出來的方曉曉和張紅，小小虎則還在叫。

    院子里沒有別的犬吠聲，不要說多么的爽。

    “砰砰。”大門被敲。

    “好了，別叫了?！狈綍詴砸策m時(shí)的喊了聲。

    小小虎停止了犬吠，方曉曉也到院門口去開門，剛到那邊就聽著小孩子的哭聲，“嗚嗚，不要去，怕——”

    “不哭，咱們吃完飯就走?！奔t孩子的女人是鄧小愛。

    “對對，爸爸給你買糖瓜吃。”后面說話的是方正仁。

    方曉曉打開門，門口夫妻兩個(gè)抱著孩子，胡同散開的大紅的煙花鞭炮皮屑下，一家三口頗有些般配，就像是爺爺帶著媳婦抱著孫子串親戚。

    已經(jīng)六歲的方曉光被方正仁抱在懷里，眨巴著眼睛看著她，看到方曉曉看過來，方曉光扭身趴到了方正仁的肩膀上。

    這一瞬間，方曉曉小時(shí)候曾經(jīng)被眼前這個(gè)男人抱在懷里的一幕也一閃而過。

    方曉曉淺淺的呼了口氣，彎唇。

    “過年好。”

    “……”

    客廳里溫暖如春，方正仁坐在沙發(fā)上，方曉光坐在方正仁的腿上，一雙小眼睛盯著桌上擺著的瓜子糖果一動(dòng)不動(dòng)。

    方正仁看看張紅，又看向的鄧小愛。

    “拿過來?！狈秸适疽?。

    “這不好吧。”鄧小愛看向張紅，眼角余光往方曉曉那邊瞄。

    “怎么不好，這是自己家?！狈秸侍Ц吡寺曇?。

    哈！

    張紅臉色一繃，方曉曉笑出聲。

    “是不是自己家不重要，大過節(jié)的小孩子吃個(gè)瓜子糖自己去拿就好了，咱家里也沒人拉著不讓吃??！”方曉曉笑瞇瞇的看向方曉光的那雙眼睛，“不會(huì)是臨來的時(shí)候家里爸爸mama說到了這邊別隨便吃東西，這邊的東西不好吃?。　?/br>
    方曉光眼里一亮，小孩子的眼里鮮活的透露著“你說對了?！薄澳阍趺粗?？”的意思。

    方正仁轉(zhuǎn)頭看向鄧小愛，鄧小愛笑著說：“曉曉開玩笑呢，平常曉光都是你爸爸管，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爸的性子，曉光啊，不管是去誰家都聽話著呢，大人不說從來不隨便拿東西吃，對不對，曉光？”

    方曉光抿著唇，一縮頭躲進(jìn)了方正仁的懷里。

    “曉光這是害羞不好意思說話呢，是不是啊，正仁？”鄧小愛輕聲的問方正仁。

    方正仁眼底有些復(fù)雜，沒看鄧小愛，指著那邊的瓜子糖果：“拿過來?！?/br>
    沒提名字，可明顯是對方曉曉說的。

    方曉曉還沒動(dòng)，張紅往瓜子糖果方向伸手。

    方曉曉拉住張紅，說：“讓他自己去拿吧，喜歡吃什么就拿什么?！?/br>
    方正仁也覺得有道理，低頭跟方曉光說了，方曉光小臉兒一喜，立刻的從方正仁的腿上跳下來跑到桌邊上拿瓜子糖果。

    小手抓不住這么多，“嘩啦”的就掉到了地上，方曉光不管不顧的繼續(xù)挑拿自己喜歡的，還往自己的兜里裝，兜里裝不下轉(zhuǎn)身跑到鄧小愛身邊讓鄧小愛幫著拿。

    “拿著，別掉了?！狈綍怨庹f。

    “曉光，可以了，吃完了再說。”鄧小愛有些尷尬。

    方曉光仰頭瞪著眼：“是爸爸說可以隨便拿的?！?/br>
    轉(zhuǎn)身又去拿。

    方曉曉莞爾一笑：“小孩子真可愛?！?/br>
    方曉光回頭得意洋洋的咧開嘴，繼續(xù)往自己的兜里揣。

    張紅看了眼方曉曉。

    大年初一也有小孩子往家里頭來拜年，歲數(shù)比這個(gè)孩子還小，方曉曉給那孩子拿什么，那個(gè)孩子接著什么，還一直說“謝謝”，當(dāng)時(shí)曉曉說的就是這句話“小孩子真可愛?！?/br>
    完全不一樣的孩子，一樣的評語？

    方曉曉看著方曉光，笑容更大。

    她是故意這么說的，上輩子mama的葬禮上她見到的方曉光就是被嬌縱的不像樣子，她還真不相信這輩子方正仁早早的就守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就不嬌縱了，反而管的更嚴(yán)。這果然人家拿糖果拿的這么痛快，不止都是挑的貴的拿，說話表情完全就沒把家長大人當(dāng)回事兒。

    有好東西只往鄧小愛那邊拿。

    還有穿著的鞋的鞋底上沒多少泥，再想到她開門看到的方正仁抱著，想必人家這一路上都沒走幾步路，換言之辛苦累活都是方正仁在做，方曉光又怎么可能乖乖的聽方正仁說的“嚴(yán)厲規(guī)矩”？

    方曉光都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了，她說“可愛”，方正仁還與有榮焉的神色，也真是讓她嘆為觀止。

    “我去廚房看看，還有幾個(gè)菜就好了。”張紅在客廳待不下去，轉(zhuǎn)身往廚房過去。

    鄧小愛怵頭方曉曉，也不在這邊待著，忙著說：“我也能幫個(gè)忙?！备餐鶑N房去了。

    客廳里只有身帶血緣的三口。

    方曉光坐到凳子上嗑瓜子，“咔吧咔吧”的一聽就是老手。

    “誰讓你拍電視的？”方正仁語氣不善。

    “是宣傳片?！狈綍詴哉f。

    “管它到底是什么，簽合同了？”方正仁瞪方曉曉。

    方曉曉點(diǎn)頭：“嗯?！?/br>
    “啪！”方正仁一巴掌拍到桌上。

    方曉光就像是沒聽到，方曉曉看了眼也別過視線。

    方正仁臉有些發(fā)白。

    原來他一巴掌拍下去，方曉曉都嚇一哆嗦，現(xiàn)在……他只有手疼。

    “什么合同，給你多少錢？”方正仁問。

    方曉曉扯唇：“我mama知道。”言外之意，你現(xiàn)在管不著。

    方正仁臉色發(fā)青。

    “你媽知道個(gè)屁啊！”

    “還有我呢?！狈綍詴哉f，“我們學(xué)校也有律師專業(yè)?！?/br>
    “哈！別以為你上了華清大學(xué)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我告訴你，就算是大學(xué)生也有的是被拐賣到山村溝溝里的。”方正仁說。

    方曉曉點(diǎn)頭，他說的是實(shí)話，這種新聞到十多年后偶爾她還能聽到。

    可如果他是真的關(guān)心她的話，先問的就不應(yīng)該是錢。

    “你，做生意虧了多少？”方曉曉問。

    方正仁一滯：“……”

    這孩子真是變得一點(diǎn)兒也不聽話了。

    “是虧了點(diǎn)兒，要是沒有你弟弟也沒事兒?！狈秸收f。

    換句話說就是因?yàn)橛兴?，所以有事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