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不是十多年后一般家庭的孩子上好的幼兒園都上不起地步，而且那還是在大城市，像是鳴縣這樣的小縣城，幼兒園一個月也才幾百塊，根本就不算什么。

    ……借口都能找到小孩子的身上，也是夠了。

    “是給他買房，還是買房基地啊？”方曉曉問。

    方正仁額角直跳：“你就別管這么多了，和你也沒關(guān)系，我就是問你mama今年掙了多少？”

    “剛才不問？”方曉曉問。

    “不是有別人嗎？”方正仁說。

    方曉曉揚(yáng)眉。

    她還以為方正仁對人家掏心掏肺！

    “我不知道?！狈綍詴曰卮稹?/br>
    “……”

    方正仁看向方曉曉。

    這孩子還以為他不知道？現(xiàn)在家里做主的就是她！

    “我打算借一點(diǎn)兒，就按照銀行的利息還。”方正仁說。

    “哦。”

    方曉曉恍然點(diǎn)頭。

    ……方正仁似乎知道一些事情。

    “我喊我mama過來?！狈綍詴云鹕砭鸵?。

    “你爸老了?！狈秸蕠@了口氣，“原來那些事兒不管對錯都過去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說一點(diǎn)兒也不后悔也是假的，可你還小，不管是現(xiàn)在的人際關(guān)系還是以后走上社會，人際交往都少不了，我是幫不了你什么，最cao心的也是你媽?！?/br>
    聽上去就像是是父親的忠告。

    可上輩子mama死，他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當(dāng)然人或許會改變，那他也改了？

    “我媽這么辛苦，您還好意思找我媽借錢？”方曉曉問。

    方正仁臉色一板，聲音都有些冷斥：“我都說了你還小，人情世故的你根本就不懂，你把你mama叫來，我跟你mama說?！?/br>
    一邊說一邊擺著手讓她走，嫌棄她很礙眼。

    方曉曉失聲冷笑。

    果然原形畢露。

    方曉曉去了廚房，跟mama說了方正仁是來借錢，就留了下來。

    張紅進(jìn)去堂屋，廚房里就只有鄧小愛和方曉曉。

    小小虎和小虎在廚房里打轉(zhuǎn)，“呼哧呼哧”的沒有絲毫寒涼冰冷的氣氛，反而溫暖和諧，可即便如此鄧小愛的后背還是驀然發(fā)麻。

    原來她就有些怵頭這個年齡不大的女孩子，尤其是從方正仁嘴里聽說的和她親眼看到的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樣子，鄧小愛就更不想深思原因，甚至想到某個可能她的腦門上都在冒汗。

    ……如果當(dāng)初那件事真的是方曉曉做的，那真就是太可怕了。

    所以今兒進(jìn)來這邊她連視線都沒有和方曉曉對視，而現(xiàn)在又是不得不面對。

    “曉曉，你也知道你爸爸的脾氣，是他執(zhí)意要來的，我也沒辦法……”

    “除了推給他，你還會別的嗎？”方曉曉冷然。

    鄧小愛目光躲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我的家不歡迎你?！狈綍詴阅恳曕囆?，“這是最后一次，如果下次我看到你再邁進(jìn)我家的家門，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br>
    鄧小愛咬唇，看看方曉曉又轉(zhuǎn)過目光看別處。

    “你爸也就是過來來一次，怎么說你也是他女兒。”

    “嗯。”方曉曉點(diǎn)頭微笑，“你下次可以試一試。”

    不就是想要知道她怎么個不客氣嗎？她肯定不會吝嗇的！

    溫軟的聲音一點(diǎn)兒的威脅冷意都聽不出來，可就是讓人心里頭發(fā)虛。

    “哎呦，剛才顧著說話，沒注意菜熟了……”鄧小愛趕緊的走向灶臺。

    “……”

    堂屋里說了什么，方曉曉不知道，反正最后方正仁和鄧小愛沒吃飯就走了。

    方曉光喊著“餓”，方正仁也沒放手，院門關(guān)上還能聽到方曉光從胡同里傳出來的哭喊聲……

    這個畫面，方曉曉就很喜歡，所以又何必問mama到底和方正仁說了什么？

    當(dāng)然其實方曉曉還是很好奇的，不過mama應(yīng)該會告訴她。

    可惜，mama什么都沒說，然后轉(zhuǎn)眼就到了大年初四。

    大年初四照例回娘家，兩個舅舅早就打了電話過來。除夕夜，大年初一，幾乎每天都來一通嗲話，不是問方曉曉喜歡吃什么，就是囑咐大年初四一定要來，不用來太早，十二點(diǎn)鐘之前就可以。

    九點(diǎn)，方曉曉從屋子里探出頭，看到mama還在看書，根本就沒有動身的意思。

    九點(diǎn)半，mama還在看書。

    十點(diǎn)，方曉曉剛探頭，mama抬頭看她：“你著急了？”

    方曉曉搖頭：“沒有，他們和一起也沒有mama你做的好吃。”

    張紅笑了笑：“你舅舅說了等飯做熟了去就行，我估摸著時間十一點(diǎn)我們走，十二點(diǎn)正好到。”

    “沒問題！”方曉曉利落應(yīng)聲。

    步入社會真真假假的話根本就分不清，說是讓你吃飯的時候去，其實是讓你早點(diǎn)兒去，真這么準(zhǔn)時會讓人笑話，以往張紅都是早早的就到了，一起準(zhǔn)備飯菜，甚至很多年都是張紅掌勺，照那兩位舅舅的話說是張紅的廚藝好，一年難得吃這么一次。去年張紅就沒做幾樣菜，到了廚房也被兩位妗媽給推了出來，今年即便是去的早了也幫不上忙，何況那兩位舅舅明顯是有事兒求mama，mama去的晚也是一種態(tài)度。

    雖然mama的態(tài)度對那兩位舅舅未必有什么用，可對方曉曉來說，很好。

    中午十二點(diǎn)，方曉曉和張紅到了大舅家，大舅家和去年完全不同，剛進(jìn)胡同就看到了修葺的整齊的甬路，大門也改了，門板又厚又重，門上的兩個銅環(huán)也厚實的可見奢華。

    “剛才還讓你二嫂去接你，你看看你二嫂剛回來你就來了，正好飯菜也熟了，來來，吃飯吃飯?！贝缶硕艘笄诘恼f。

    飯菜果然已經(jīng)備好了，有魚有rou，菜色也都是方曉曉喜歡的，更是好幾道菜都是張紅的最愛。

    “meimei，嘗嘗味道怎么樣？”

    兩個舅舅妗媽都給張紅夾菜，兩個舅舅的孩子張德和張梅也給方曉曉夾菜，也都是方曉曉喜歡的，不過臉上的笑容比那兩個舅舅要誠懇的多。

    “曉曉，有什么速成的竅門嗎？你也知道快高考了……”張德和張梅一臉諂媚。

    “我的輔導(dǎo)資料你們不是都有嗎？”方曉曉問。

    “那也太多了?！睆埫酚樣槨?/br>
    “想考好大學(xué)，就不要嫌學(xué)的多?！狈綍詴哉f，“你要知道別人想要我的資料都還沒有呢！學(xué)習(xí)這個東西，可不同別的，沒有不勞而獲投機(jī)取巧。”

    方曉曉的聲音并不大，可最后那幾個字卻還是落到了兩個舅舅還有妗媽的耳朵里，四個人不由的看向她，連剛才說的話都頓了下。

    家里頭做主的是張紅，可這個外甥女好像比張紅還厲害。

    方曉曉詫異道：“怎么了？我跟他們說學(xué)習(xí)呢?！?/br>
    “哈哈，好好，說的好?！贝缶嗣φf。

    二舅也連連點(diǎn)頭：“沒錯，沒錯，曉曉是華清大學(xué)的高材生，你們都好好學(xué)著?！?/br>
    “……”

    張紅看了眼兩個哥哥，抿唇不語。

    吃了飯，方曉曉幫張梅和張德解題，幾個大人在那邊的堂屋里說話，都壓低了嗓門，可偶爾還是能聽到幾聲高音。

    張德和張梅彼此看了眼，對方曉曉說：“其實我覺得大人的事兒和我們沒關(guān)系?！?/br>
    “對對，雖然你是我們meimei，可你學(xué)習(xí)好，比我們也有能耐，我們就服有能耐的人?！?/br>
    “沒錯，老師也這么說，跟著有能耐的人走，就不會走彎路?！?/br>
    “……”

    張德張梅你一言我一語，方曉曉感受到了熟悉的被“抱大腿”。

    下午三四點(diǎn)鐘，張紅和方曉曉離開，舅舅和舅媽送到村口，他們臉上都帶著笑容，可那笑容明顯僵硬，張紅就好像沒看到，和方曉曉上了車離開。

    寒假過后，因為首都的小園丁超市還有后面方曉曉想要和明傳成談的關(guān)于“食屋”合作的事情，要早點(diǎn)兒回首都，而張紅沒有陪方曉曉回去，決定留在巴江。

    其實巴江小園丁發(fā)生什么方曉曉都知道，包括兩個舅舅在小園丁做的那些事兒，在和mama從首都回巴江的當(dāng)天看到兩個舅舅的異樣，她就從方航那里知道了舅舅和舅媽的所作所為。

    公司的制度已經(jīng)盡可能的防止了舅舅們偷偷的做什么，可還是難免精明的舅媽從里面掏出點(diǎn)兒來補(bǔ)充自家。人有了權(quán)力就會想給自己弄點(diǎn)兒什么，后來漸漸的形成某些風(fēng)氣，就好像不自家沾點(diǎn)兒便宜就白在這個位置上，更何況本身就是喜歡“占便宜”。

    方曉曉沒有骨血親情的兄弟姐妹，沒辦法體會mama那種“打著骨頭連著筋”的難過，mama同意兩個舅舅來小園丁幫忙，方曉曉就知道有些事情避免不了，只是現(xiàn)在mama鮮明的表示，就意味著mama對他們的忍耐到了某種限度。

    mama的性子，方曉曉很了解，一旦mama下定了決心就不會改變，曾經(jīng)的mama不管受了多少苦都沒有去找過那個負(fù)心人，現(xiàn)在mama的信心更足，方曉曉也放了心的前往首都。

    方曉曉到首都的日子并不是開學(xué)高峰，火車站也沒有多少人，而當(dāng)方曉曉走出出站口，那邊赫然站著的人影只像是一道流光矗立在她的眼前明亮搖曳，方曉曉笑著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