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氣氛一滯,沈之川頓在半道,紅著臉退開:“我,我先接個電話?!?/br> 他慌張地從衣服里掏手機。 方顯氣結地盯著沈之川掏手機的動作,非要看看是哪個傻逼打擾他的好事不可。 沈之川的手機一拿出來,來電顯示上面大大的兩個字--“謝栗”。 接起來,不是謝栗,卻是程光的聲音:“老師,這邊出了點事,您能不能現(xiàn)在來一趟?我們在中心醫(yī)院?!?/br> 作者有要說: 方顯:怎么你老婆總當我愛情路上的絆腳石呢? 談?。赫f的好像你老婆當過我愛情路上的墊腳石一樣? 第52章 銀河系 十二 沈之川匆匆趕到醫(yī)院, 程光正在急診部門口等著他。 “唐灣灣晚上在辦公室突然流血,我們趕緊把她送過來。驗了血,醫(yī)生說判斷先兆流產(chǎn),宮腔內可能有積血, 明天再做 b 超, 現(xiàn)在已經(jīng)轉到婦科去住院了。她之前才做過檢查, 應該沒有器質性病變, 可能是壓力太大情緒不好外加疲勞過度, 建議我們通知她的家屬。但是唐灣灣死活不讓?!?/br> 程光為難地說:“這種事情我也不敢自己拿主意。只好給老師打電話了?!?/br> 沈之川聽得腦仁都疼。 當導師的最怕聽見這種事。 壓力大情緒差,然后呢, 是不是接下來就要想不開干點什么了? 沈之川至今想起當年帶過的第一個學生, 忍不住要給自己點根蠟。幸好那個學生只是鬧一鬧, 沒有真的想不開上天臺,否則他當時就該打包滾蛋了。 方顯在旁邊拉著沈之川小聲嘀咕:“你不是都同意她退了,還有什么壓力?” 沈之川心煩,擺擺手不想多說。 謝栗坐在病房區(qū)樓道的長椅上。唐灣灣就躺在他旁邊。程光拿著他的手機去給沈之川打電話了。 中心醫(yī)院的婦科病房常年人滿為患, 什么時候都沒有空床位。急診那邊直接把唐灣灣丟了過來, 值班護士只能從倉庫找個床, 叫唐灣灣先在樓道里躺著。 對面還有個病友,也是住院沒床位, 只能在樓道里躺著。 “師姐,要不還是幫你把家人叫來吧,不然碰上要簽字的事情怎么辦?!?nbsp;謝栗壓著聲音,苦口婆心地勸, “我跟師兄明天還得回去上課上班,你自己在這也不方便,總得有人來照顧你吧。” 唐灣灣躺在床上面朝墻壁,不說話。 謝栗覺得自己像個唐僧,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話念個沒完沒了。 對面孕婦的家屬大概也嫌煩了,重重地咳兩聲,謝栗只好閉嘴。 護士從值班站過來,提著一袋藥,又給唐灣灣量了一次體溫:“體溫正常,給你掛個止血針,后面還有個消炎的,明天早上上班就趕緊去做 B 超。早點通知家屬啊?!?/br> 護士給唐灣灣打上針,又一陣風一樣走了。 謝栗太不習慣這種環(huán)境了,來來去去的人都面色沉郁,偶爾夾雜著低低的爭吵和哭泣,沉悶得叫人喘不上氣。 他也不知道再該和唐灣灣說些什么,只好坐在旁邊默默地發(fā)呆。 唐灣灣突然翻了個身:“小栗?!?/br> 謝栗趕緊回神:“師姐,你哪里不舒服嗎?” 唐灣灣舔舔嘴唇,慢慢地說:“你們的那個模型怎么樣了?” 唐灣灣臉色有些蠟黃。在急診的時候她告訴醫(yī)生自己已經(jīng)流血三四天了。前幾天都只有一點點,她以為沒什么大事,就沒往心里去。 急診醫(yī)生當場翻了個白眼,大約是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心大的孕婦。 謝栗不知道唐灣灣突然來這么一句到底想問什么,只好隨便撿些東西扯。 “之前那個模型已經(jīng)不用了。我和師兄用重新寫了一個,去掉了亞網(wǎng)格算法,重新用四點有限差分來劃分網(wǎng)格,利用 leapfrog 積分進行時間積分,加入了更多的超新星事件?!?/br> 謝栗說起自己的專業(yè),就有很多話了。 “上次模擬的結果恒星太多了,我們在想,也許可以擴大黑洞的規(guī)模…” 他說著說著,一低頭,發(fā)現(xiàn)唐灣灣正在拿手擦眼角。 謝栗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慌得從椅子上站起來,蹲在唐灣灣的床邊:“師姐你別哭啊,你怎么了?” 他趕緊在口袋里找餐巾紙,但摸來摸去也沒找到。 唐灣灣沒打針的那只手忽然拉住他:“你覺得,我要是不要這個孩子了,行不行?” 謝栗被問呆了:“師姐,你…” 他半天說不出話來,行不行,這他怎么知道行不行? “師姐,要不叫你先生來吧,” 他握著唐灣灣的手。 唐灣灣的手指冰涼,在謝栗的手心里細細地顫抖。 “我覺得害怕。” 唐灣灣的聲音也在顫抖,好像極力壓抑著什么。 謝栗握緊唐灣灣的手,輕聲安慰她:“沒事的師姐,你的血檢結果醫(yī)生不是說問題不算大嗎,明天做 b 超只是確認一下。你和寶寶都會好的,別怕?!?/br> 唐灣灣使勁搖了搖頭,眼淚像決堤了一樣簌簌地往下落,流得滿臉都是。 “不是的小栗,是我害怕?!?nbsp;唐灣灣的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斷斷續(xù)續(xù),“我害怕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我一開始根本不知道…” 她說不下去,放聲大哭起來,像是受了無盡的委屈卻不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