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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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先生的側臉格外好看,想來是因為鼻梁很挺的緣故,方晴覺得。與鄭衍的風流飄逸不同,韓益長得是標志周正。該種相貌的好處是特別禁得起時間的刻畫,便如美酒,越有年歲越香醇。 二人一邊走,一邊閑聊,卻再沒說什么深入的話題,只泛泛地聊些各地燈節(jié)風俗之類的話題,如此一路走到方晴住處樓下。 方晴微笑著再次跟韓益道謝,“謝謝你送我回來,韓先生?!?/br> 韓益笑道,“應該我說謝謝才是?!?/br> 方晴微低下頭,笑笑,抬起眼,“再見,韓先生?!?/br> “再見,方小姐?!?/br> 方晴轉身走進樓去,不敢像對鄭衍似的那樣隨意地回頭揮手喊,“回去吧,我上樓了!”而是端著膀子硬著腰,“自然”地走進了樓門。 進了門,開了燈,方晴不自覺的走到窗前,恰看到韓益正要離開的背影。 呵,真是個周到的人。 一股惆悵之意涌上心頭,方晴輕嘆一口氣,旋即搖搖頭,笑了。 方晴走去伺候貓大爺,在貓大爺責備的審視中,拿出備好的貓食,又清理了貓砂盆,才去洗刷自己。 睡前,方晴用鉛筆在小日歷牌上畫個圈,又是一天過去了。 出自《菜根譚》。 2出自《飲中八仙歌》。 第44章 三人行時光 韓先生一回來,方晴頗有點為難。韓先生與鄭衍同住——如今自己再于休息日往人家跑,豈不招人煩?畢竟男女有別,也不方便。 自己這邊雖然是一個人住,可也住不了多久,房子到六月份到期。方晴漲了薪水,如今雖也能獨立租起這間公寓,但心里覺得那樣未免太過奢侈。想到又要重新租房搬家的事,方晴覺得很是頭疼。 眼前,沒辦法,暫時先挪到自己這里來吧。 要說人的底線一旦打開缺口,就掉得厲害。以往方晴還為去鄭衍住處躊躇,如今已經(jīng)想到請對方來自己家了。 卻不想鄭衍覺得方晴小題大做,“瞎琢磨!”又笑話方晴,“你說你,該細心的時候,心大得像娘娘廟上供的饅頭,這會子又心細起來,真是——” 既然鄭衍這么說,方晴也就只好假裝心大地繼續(xù)去鄭衍住處處理漫畫的事。 韓益頗為忙碌,在北洋工學院——就是幾經(jīng)改名的北洋大學堂謀了教職,又在遠洋船業(yè)公司做技術顧問,身兼二職,并不是每個休息日都在家。 若在家,韓益一般做些案頭工作——方晴覺得許是在備課。 若閑暇無事,韓益會澆花、看書、烹茶——閩中所謂之功夫茶,小小的茶壺茶杯,每杯只有兩口的量,方晴嘗不出什么,鄭衍倒是很喜歡。 也偶爾,三個人會坐下聊會天兒,話題不拘,文學藝術歷史時事傳聞典故無不可聊者。 春日的陽光從玻璃窗灑進來,三個人一邊品茶,一邊胡扯。方晴想起周作人先生寫的《喝茶》一文,現(xiàn)在這般倒有點周先生的意趣了。 有一次三個人聊鄭衍的新。中一個音樂家對弟子說,“彈琴,到了一定程度,拼的就不再是技藝,而是人格錘煉、道德修養(yǎng)和文化積淀?!?/br> 方晴笑問鄭衍,“這約莫是小時候長輩教導你的?” 鄭衍點頭。 方晴笑道,“我幼承庭訓,家父也說過類似的話,且還引申開來,所有的藝術形式、文學,乃至所有,要想取得高的成就,都要有好的人格和道德?!?/br> 鄭衍笑問,“后來才知道,品德和成就完全不相干?” “可不是嘛,可惜——”方晴嘆息道,“我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好人?!闭f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鄭衍哈哈大笑。 韓益靠在椅子上,雙手插在一起,也笑了。 方晴在心里嘆息,怎么有笑得這么好看的人。再看鄭衍,這廝連笑都這么肆意張揚! 還有一次,三人聊到科學與玄學。前幾年文化界曾爆發(fā)過科學與玄學的論戰(zhàn),大師們都有精彩言論,那時候韓、鄭都還是學生,“圍觀”了這場論戰(zhàn),方晴卻是正在“睜眼看世界”的階段,從方家訂的“旬報”上也窺得一點,奈何悟性差,對哲理性的東西不感興趣,對其背后的玄機又不曉得,便沒多少印象。 那時候,韓益是科學派,鄭衍則是張君勱的擁躉,想起曾經(jīng)的辯論,二人都笑了。 鄭衍笑著讓方晴當仲裁。 方晴?方晴哪懂什么科學。對科學,方晴有點像好龍的葉公,單知道“科學”好,“科學”有用,“科學”可以富民強國……然而也僅只如此了,科學在方晴這兒是個符號化的東西。 看方晴又露出傻呆呆的樣子,鄭衍嘲笑地虛指她兩下。 “我就是覺得,要是讓科學來管轄人生觀,這會是一件特別沒意思的事。”方晴笑道。 聽方晴這么不學術、這么帶有個人感情色彩的表述,韓益和鄭衍又都笑起來。 方晴仔細琢磨了琢磨,努力措辭,“而且有點可怕,普世的科學真理管轄下的人生觀——會不會千人一面、萬眾同心?‘萬眾同心’于做某件事固然是方便,但‘自由’在哪里?大家齊步走的社會是理想中的社會嗎?”方晴皺著眉搖了搖頭。 韓益緩緩地點頭,笑道,“方小姐天生慧根?!?/br> 鄭衍笑著斜睥方晴一眼,“你偶爾也有與我這樣的英雄所見略同的時候?!?/br> 方晴索性坦承,“我是真不懂這些,一看就頭大,這輩子是當不了哲學家了?!?/br> 幾個人又笑一回。 除了喝茶聊天,三個人的活動還延伸到運動。 某日方晴來到鄭衍樓下,恰碰到鄭衍、韓益手拿羽毛球拍廝殺正歡。方晴便在邊兒上觀戰(zhàn)。 方晴受舊式淑女教育,來津之前是不曾打過球的。小安卻各種運動都會一點,據(jù)說還會游泳,自稱比浪里白條不遑多讓。方晴是不信的,運動這種事,除了天賦,還要練習,小安卻實在懶。 方晴卻是有運動天賦的那種,剛開始是被小安逼著打的,后來覺得有意思,漸漸也就少了伸手伸腳的羞怯,越打越靈活,幾次以后,小安便不是對手。 韓、鄭二人,韓益穩(wěn)健縝密,鄭衍好用“奇兵”,總起來說,水平在伯仲之間。 最后“詭道”不敵“穩(wěn)健”,鄭衍告負。 鄭衍死鴨子嘴硬,說是因為自己感冒還沒好利索的過,讓方晴打。 方晴推說晚上涼風吹了胳膊,有點疼。 打個球還玩“三請三讓”,對方晴的矯情德行鄭衍知之甚深,一邊擦汗,一邊直接把球拍塞到方晴手里,“讓我見識見識你把朋友殺得丟盔棄甲的功力?!?/br> 方晴對自己的水平很了解,陰暗地想,鄭衍這是覺得獨自己輸不好看,要拉個墊背的。 扭頭看,韓益正微笑著等著,方晴便心甘情愿地當了這回墊背的。又慶幸,幸虧穿的長褲,若是旗袍,打起球來可不大方便。 方晴穿墨綠色長褲,西式白色襯衫,若不是頭發(fā)樣式,與同樣白襯衫的韓益、鄭衍倒也勉強可以假充兄弟。 “方兄弟”球技還有待磨練,但韓益的球與剛才和鄭衍對戰(zhàn)不同,扣殺的不那么兇殘,角度也不那么刁鉆,方晴倒也勉強接得住。倆人你來我往,看起來也像模像樣。 鄭衍撇撇嘴,還真是友誼賽。結果輪到自己跟方晴打,到底也沒狠下心把她打得七零八落,球又高又穩(wěn),比賽成了純粹的鍛煉身體。 友誼賽以后,三人還結伴出去春游了一次。 說是春游,倒不如說是遛彎兒,因為地方很近,走著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對于這種偷懶的春游選擇,方晴很喜歡。 鄭衍卻笑道,“下次騎自行車去郊游。王家老三有好幾輛呢,可以騎他的?;蛘咴蹅冏约嘿I幾輛?!?/br> 方晴趕緊笑道,“別算我?!弊孕熊囘@樣的時髦東西方晴哪會騎,再說那也太過招搖。 “小小年紀,老氣橫秋!”鄭衍一猜便知道方晴是怎么想的,真真是個沒趣的人! 讓鄭衍笑話慣了,方晴并不在意。 微風拂面,間或有一支花從路邊的圍墻伸出來,韓益款步走著,滿眼都是春的生機勃勃,聽了鄭衍和方晴的話,不由一笑。 瑪格麗特公園不大,據(jù)說是由某個法國富商修建,為了紀念一位叫瑪格麗特的女士,這位女士的墓就在公園里。后來公園又被不同的人幾次整理加修過,私人園林便成了開放公園。 這是一座很典型的西式公園,低矮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灌木,路邊或粗或細的各種樹木,又有個小小湖泊,碧青碧青的水,映著藍天白云——與中式園林的暗香疏影小橋流水比,另有一種明明白白的風情。 在公園東側是一間尖頂子的天主教堂?,敻覃愄嘏康哪咕驮诮烫煤竺?。 白色巖石的墓碑上刻著生卒年月,方晴算一下,長眠地下的是一位紅顏薄命的女士,終年只有30歲。 那一長串的洋文,方晴不懂,虛心求教??纯脆嵮?,又看看韓益,最后把目光放在韓益身上。 鄭衍一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看方晴,又看看韓益,不說話。 韓益笑道,“阿衍,你的拉丁語不會都還給老師了吧?” 鄭衍笑著嘆口氣,對韓益道,“讓你說著了。” 方晴疑惑,看二位這眉眼官司,難道這句碑文有什么不好說的? 鄭衍彎腰扯了一枝早開的鈴蘭,聞了聞,轉過墓碑,去看不遠處的一塊刻字的大方石。 韓益微笑著對方晴道,“這是一句頗有名的詩,作者是十六世紀法國著名詩人阿爾芒,阿爾芒以擅寫十四行抒情詩著稱?!?/br> 方晴頓時明白了,只覺得從耳朵邊開始有點發(fā)燒,訥訥地“哦”一句便低下了頭。 韓益微翹一下嘴角,對方晴說,“我們也去那邊看看?!?/br> 三個人又一起去研究那塊大石頭。 很久以后,方晴才知道那句詩的意思是“愛,我不說,你卻知道。”2 三個人圍著小教堂轉了一圈,又轉回湖邊。 剛才來時,這邊有幾張長椅可以坐下休息。卻不想長椅上早已盤踞了兩對情侶,國人那對倒還好,西人那對卻做出些讓人非禮勿視的行徑。 得,方晴臉上剛退下的熱度又漲起來。 鄭衍雙手插在兜里,笑嘻嘻地打聲呼哨,惹得那西人男青年瞪他。 韓益笑瞪鄭衍一眼。 方晴假裝沒看見,快步走了過去。 三個人一直在瑪格麗特公園消磨到日上中天,才往回走。 不懂哲學,這段參考著資料瞎掰的。當時“科玄之爭”與我們今天理解的“科學”“玄學”不是一回事。 2這句話我是真的忘了出處,而且滿百度地找也沒找到,我記得好像確實是外文翻譯過來的。 第45章 終于成“家”了 三個人一直在瑪格麗特公園消磨到日上中天,才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