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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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可惜,蘇西的情況并不是。諾丁漢好像沒有要維護她的意思,準確點兒說,他甚至都沒有要碰她的意思。 這給莉亞出了個難題。盡管她很清楚女仆在這個社會的地位以及她們的身不由己,但是理解同情是一方面,想到有可能共用一雙筷子的惡心又是另一方面。她可以不遷怒于蘇西,但不能不處理她,尤其是在她丈夫已擺明態(tài)度,不對這件事情插手的情況下。 也許殺雞儆猴,是個杜絕城堡內(nèi)出現(xiàn)私生子的最好方法。 但令莉亞沒想到,最先上門來求她的不是蘇西,而是戴娜,那個在廚房幫傭的女仆。 ☆、第 20 章 莉亞見戴娜的時候,正坐在諾丁堡的花園里。這是個午后,夏日的陽光曬得暖洋洋,但因為諾丁郡地理位置的原因,并不算炎熱。她看著面前垂手而立但神色并不卑微的女子,心里不免詫異,又有些疑惑。“我不明白,”她說:“你說你們大家,都在排擠她,可這種事不是很普遍嗎?”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蘇西。 戴娜皺了皺眉,顯得對回答莉亞這種問題十分不屑??伤牡纂m然看不慣這位伯爵夫人,表面卻不能忘記自己身為領(lǐng)民更兼女仆的身份。她略昂了昂頭,語氣有些生硬的說:“您把我們當什么了?我們只是侍女!” 對啊?侍女不就是領(lǐng)主們的私物,能夠隨時紓解生理需求的工具嗎?!但接下來戴娜的一番話完全推翻了莉亞原有的認識,她又一次意識到作為一個套牌貨自己有多無知,以及土著莉亞作為一個足不出戶的貴族少女又是多么的缺乏常識。 侍女,包括領(lǐng)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能算做領(lǐng)主的私有物品,但具體卻又區(qū)分了不同。 像戴娜這種出身自由民的,家庭或是有土地或是有手藝,雖然生活依舊清苦甚至僅夠勉強度日,但起碼餓不死。她的父母送女兒入城堡當侍女,一是因為這在當時被認為是種榮譽,二也是希望女兒能夠?qū)W些東西將來可能有個更好的歸宿。在這個沒有義務(wù)教育的時代,文盲之所以遍地甚至很多貴族都目不識丁,就是因為人們學習的機會太少了。除了你有個很好的出身并且家學淵源外,就只有進入修道院學習文化知識這一種途徑。但修道院也并非人人都能進去的,成為修士或者修女,僅僅是自由民的身份可遠遠不夠。 譬如戴娜,就只有進入城堡成為侍女,才有可能有機會學習到禮儀甚至文字。以她的身份,嫁給貴族當然不夠格兒,但如果運氣好的話,嫁個落魄的騎士卻不是完全沒可能。而騎士的兒子,就有機會成為侍童、侍從,甚至將來宣誓成為騎士。這是一個改變后代命運最簡單易行的方法。 當然,也不排除有些姑娘眼光高或者說眼界淺,自愿抑或被迫的侍奉了領(lǐng)主。但是,戴娜卻不屑如此。 “可蘇西不一樣,”她接著解釋說:“她是農(nóng)奴,她沒有土地?!?/br> 貴族都分個三六九等,農(nóng)民也不例外。有土地的,人們稱為農(nóng)民,屬于自由民。而沒土地的,就是農(nóng)奴。后者在整個亞美大陸都占大多數(shù),他們租賃領(lǐng)主的土地,一部分時間在租賃來的土地上耕種,一部分時間還要去領(lǐng)主自己保有的土地上耕種,而他們租賃來的土地上的收獲物,大部分也要繳納給領(lǐng)主抵扣各種稅費。從性質(zhì)上來說,他們確實與奴仆無異,在自由民面前,自然低了一等,生活也貧苦的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替蘇西求情?!”莉亞聽著她繞了這么大個圈兒,從蘇西現(xiàn)在的處境,一直到關(guān)于農(nóng)奴、自由民的這番解釋,慢慢回過味兒來。一個農(nóng)奴出身的侍女,沒有任何途徑能夠改變既定的命運,爬床貌似就成了唯一一種過好日子的選擇。 莉亞不禁疑惑道:“可我以為,你并不喜歡她?!庇邪素孕√旌舐侗仍谏磉?,莉亞差不多對于城堡女仆們之間的敵對跟同盟一清二楚。這個叫戴娜的姑娘,可不止一次兩次的找過蘇西的碴兒。 戴娜直視面前她的領(lǐng)主夫人,挺了挺胸膛?!澳f的沒錯,我是看不慣她。但這并不妨礙我說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蘇西惹惱了您,可是……”她頓了頓,咬咬下唇道:“可是,罪不至死?!闭f完她緊緊盯著她的女主人,似乎生怕莉亞惱羞成怒,繼而絕了蘇西的生路。這年頭的侍女,不管是被找個借口除掉也好還是拖出去賣掉也罷,對領(lǐng)主夫人來說都是件簡單的事。 “哦……”莉亞歪了歪頭,不由得重新審視起面前這個侍女來。她看起來跟露比差不多大,或許只長上一兩歲,但因為北方人的身形骨架,卻顯得比露比健壯結(jié)實許多。她有一頭黑棕色的頭發(fā),眼珠也是黑的,黑白分明。雖然戴娜有很多缺點,比方說自視頗高,比方說不合身份的傲氣,再比方說,愛在背后議論她不怎么看得慣的女主人。但她起碼有一個優(yōu)點,就是說真話。 莉亞笑了笑,“你放心,我從沒想過要誰的命,當然也包括蘇西?!彼肓讼耄纸又a充說:“我也不會把她賣到東方大陸或者別的什么地方?!北贿h遠發(fā)賣的女奴是個什么下場,大家都有耳聞。 戴娜認認真真向她的領(lǐng)主夫人施了一禮,以從未有過的認真。她躬身告退,準備離開,卻忽然又被叫住。 “等等,”莉亞等她轉(zhuǎn)身,盯著她直接的問道:“你不喜歡我?” 戴娜怔了一下。她好像有些尷尬。但卻并沒畏縮。她略低著頭,比來時恭敬地多,然后坦白答道:“是的,夫人?!?/br> “為什么?”這讓莉亞一直很困惑,如果侍女們不是致力于爬她丈夫的床,那她跟她們之間并沒有任何利益沖突,而莉亞自認為,并不是個天生討人厭煩的家伙。 “您太奢侈了,”戴娜頓了片刻,還是如實回答。 “什,什么?”莉亞對這個答案瞠目結(jié)舌。她又沒有像法國斷頭王后瑪麗一樣揮霍無度,也沒像我大天朝一代妖姬蘇妲己一樣鹿臺yin樂。自打嫁給諾丁漢之后,她甚至沒有要求裁過一條裙袍添過一件首飾,現(xiàn)有這些都是管家夫人在婚前就準備了的。她她她她,她怎么就奢侈了? 戴娜一句話為其解惑:“您頓頓吃白面包,每天都要洗澡,要求我們把餐具清洗不下三次以上,還有……” 聽起來簡直是惡跡斑斑、罄竹難書啊! 莉亞捂著嘴,愣了有好一會兒。她終于明白自己這些要求這些生活習慣在土著們看來,除了怪異,還是多么的奢靡外加,恩,不著調(diào)兒?!翱蛇@,是作為一個人,最起碼的生活標準啊,”莉亞斟酌著措辭。 她的觀念跟土著領(lǐng)民們之間,不僅僅是文明與落后的差距,還有民族習俗以及看待事物角度的不同。她沒有企圖為了一己之欲而扭轉(zhuǎn)整個諾丁人幾百年幾十代人延續(xù)下來的生活習慣,比方說飲食,她可以不奢求rou塊切成條跟蔬菜炒在一起。但她在其中找了一個平衡點,比方說,她開始使用叉子。就像現(xiàn)在這件事來說,她好像也需要調(diào)和一下她跟領(lǐng)民們之間因為角度差異而產(chǎn)生的誤解。 “我并不認為這是一種享受,戴娜。這是一種生活追求,不僅僅是我的,而是我們大家的。白面包、洗澡、餐飲衛(wèi)生,在我看來這是所有人最基本的生活標準。沒人有愿意吃一輩子黑面包,也不會有人愿意跟蟑螂、蒼蠅、老鼠屎為伍甚至在餐桌上天天都要見到它們。這是我正為之努力的目標,讓我跟我丈夫領(lǐng)土內(nèi)的所有人民都能夠達到這樣的生活標準。雖然現(xiàn)在我無法做到,但我承諾總有一天會實現(xiàn)它。” 戴娜聽得很認真,雖然她不能夠即時理解,也無法完全認同,但是有一點,伯爵夫人毫無惡意并且出自真心的態(tài)度她感受到了。所以她在離開的時候躊躇了片刻,終于轉(zhuǎn)頭說:“好像有一點兒了?!苯又脱杆倥荛_。 身后的露西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她說什么有一點兒了?” 莉亞故意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笑了笑,惹得露比更好奇了。她斜倚在花園里木制的長椅上,感受著夏日的習習微風。恩,做個漸漸被領(lǐng)民喜愛的領(lǐng)主夫人,總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蘇西最終被她父母領(lǐng)回家了,至于嫁人還是另尋別的營生,莉亞不想過問。她不會對她的過去負責,更不會對她的未來負責。選擇什么樣的生活,是蘇西自己的權(quán)利。 不過莉亞已經(jīng)開始刻意的適當減少了吃白面包的幾率,她雖然不怕領(lǐng)民們背后的指點,但是當一個別人眼中驕奢的領(lǐng)主夫人也不是件有優(yōu)越感的事。至少在更先進的水力、風力磨坊被她琢磨出來前,要適當顧及下群眾的感受。況且,跟面包比起來,她其實更懷念的是面條、饅頭跟米飯……好吧,一樣一樣的來,要相信打鹵面會有的,蓋澆飯也會有的。 至少,壓水井現(xiàn)在可以普及了。 諾丁漢幾乎召集來了他所有的封臣,并非為了炫耀,而是這確實是一件對他整片領(lǐng)土都有益的事情。當然,他給封臣們演示的可不是當初莉亞在他書房弄的那個扭曲的鐵皮管,在莉亞的描述、諾丁漢的推敲以及鐵匠們的領(lǐng)悟之下,呈現(xiàn)在諾丁人民眼前的竟然跟莉亞腦海中的實物有九成像。為此她很是偷偷地刓了她丈夫幾眼,長得比她高大、家財比她豐厚、氣勢比她懾人也就罷了,為什么連智商都有種甩了她幾條街的感覺。吐艷,明明就是個土著!?。?/br> 且不說莉亞心里如何吐槽,諾丁漢的封臣們倒是各個驚奇外加贊嘆,連總是跟伯爵不對盤的蘭伯特都振臂高呼:這實在是太方便太實惠太節(jié)約勞力了!好吧,人民福音,點贊! 這個時代當然沒有專利權(quán),為了能夠方便諾丁郡的領(lǐng)民,莉亞也就只能默認壓水井技術(shù)將推廣普及到整個亞美大陸。唉,就當是為了人類文明進程做貢獻了吧。況且這件事對她來說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諾丁漢先不提,起碼整個諾丁堡甚至諾丁郡的人都不會拿她只當個五千金幣買來的花瓶新娘了。 伯爵大人完全沒有搶他妻子功勞的意思,在眾貴族嘖嘖稱奇、交口稱贊并且對伯爵夫人表達了褒揚之意后,莉亞喜滋滋的送了他們一人一張羊皮紙的設(shè)計圖。呃,大概會有人看的懂吧?!! 圍觀完發(fā)明展示會,封臣們又馬不停蹄的趕回領(lǐng)地去,包裹里塞著設(shè)計圖跟伯爵夫人稱之為模型的東西,一個個屁顛屁顛,十分歡快。只有希爾男爵走時依舊是依依不舍,這令莉亞不得不開始懷疑,難道說跟諾丁漢勾搭上的不是什么希爾男爵夫人,而是希爾男爵本人?!呃,略重口了,停止yy。 待送走了這個疑似帽子綠油油的年輕帥哥,伯爵夫人扭頭發(fā)現(xiàn),咦,蘭伯特男爵你怎么還沒走?!掰指頭算算,你丫在我家白吃白喝多久了?我們家自己的封臣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你個外來黑戶怎么還賴著不挪窩???! 直覺告訴莉亞,蘭伯特長住于此必有所圖,她不止一次看到他從管家的房間出來。而直覺還告訴她,在她丈夫諾丁漢伯爵眼里,蘭伯特可算不上是受歡迎的客人,那個他不想讓自己妻子知道的秘密,也絕對不會想讓蘭伯特知道。 未免夜長夢多,莉亞終于對蘭伯特下了委婉的逐客令。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這樣做的直接后果,倒牽出了一段陳年往事。 ☆、第 21 章 伊恩·蘭伯特身體挨著高高的貨架,迅速的穿過地窖的長廊。他披著一件黑色斗篷,頭罩黑帽,渾身上下包裹嚴實的隱身黑暗之中,只有一雙碧色的眼睛閃爍光芒。在地下一層的倉庫盡頭,是再次被關(guān)閉并且上鎖的通往墓窖之門。蘭伯特自斗篷下取出自備的斧頭,這顯然比當初莉亞找到的矛頭更有效率,沉悶的兩下?lián)舸蚵曔^后,鐵鎖應(yīng)聲而落。蘭伯特站在原地側(cè)耳傾聽片刻,在確定并無任何人循聲而至之后,他黑袍翻滾,踏上通往地下二層的樓梯。 跟往常一樣,墓窖里依舊潮濕、陰森,空氣中飄蕩著一股不知從何處吹來的涼風。但蘭伯特的膽子顯然比伯爵夫人大上許多,他是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看慣生死的人,一具具石棺和雕刻各異的石像又能嚇住他什么?!哼,不過是卑鄙無恥的諾丁漢們。 蘭伯特朝地下啐了一口,轉(zhuǎn)而又從斗篷下拿出一只蜜蠟,從懷中掏出他自東方大陸帶回的火折子,燃起了墓窖里的星星光亮。他略定了定神,然后沿著兩側(cè)石棺中間的通道,朝墓窖深處走去。 諾丁漢是個古老的家族,統(tǒng)治諾丁郡也有幾百年的歷史,諾丁漢家族受到承認的家族成員,死后骨骸都被埋葬著這座墓窖里。從最早的家族發(fā)跡者,一直到喬治·諾丁漢的父親。 但在蘭伯特走過僅僅三分之一的通道后,兩側(cè)便沒有了石像。這說明再往前的石棺都是空的,是為諾丁漢的后世子孫所留。諾丁堡的占地廣闊就代表了諾丁漢家族墓地的龐大,可見當初建造這座城堡的祖先是有多大的雄心,還想著諾丁漢家族屹立不倒上千年,綿延百代子孫。 蘭伯特站在最后一個石像面前,略一頓足。他想了想,還是暫時放棄了其他想法。一切的一切,都等他證實自己的猜測后再說。他繼續(xù)向前走,通過剩下三分之二的墓地通道,達到整座墓窖的盡頭。那里,有一扇黑漆的幾乎與墻壁融為一體的、不起眼的木門。 蘭伯特站在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一手繼續(xù)舉著蜜蠟,另一只緩緩抬起,覆蓋在門上,輕輕地,向前一推。 莉亞是在睡夢中被喊叫聲吵醒的。她猛然坐起身,摸了摸身旁床板,發(fā)覺她的丈夫又不在。她翻身下床,摸起一件外衣披上,快步走到門邊,細細地推開一條門縫。莉亞把耳朵貼在門邊,仔細的傾聽門外的動靜。 聲音像是從她丈夫的書房里發(fā)出來的,離著她的臥室僅有十幾米遠。而所謂喊叫聲,只是一個人的咒罵,那聲音莉亞聽了幾句,立刻驚覺是如此的熟悉,竟然是做客多日始終不回家的蘭伯特男爵。 男爵聲音嘶啞,似乎已如此咒罵了很久,他罵得內(nèi)容是:“卑鄙、無恥、骯臟、下流、人渣,這就是諾丁漢,這就是諾丁漢家族。你的父親,還有你,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該下地獄,為你們所犯下的罪行,為你們所犯下的令人發(fā)指的罪行……” 莉亞心里感嘆蘭伯特不愧是個妙人兒,罵了二十多分鐘竟沒有一句是重復的。而他主要的火力都擊中在她公公老伯爵身上,似乎喬治只是被捎帶著。當然,父債子還,聽蘭伯特的口氣,對她丈夫的恨意也并未損少半分。 正當莉亞聽得正過癮,領(lǐng)略奧丁版京罵的時候,忽然,諾丁漢的書房里瞬間沒了動靜。咦?我最親愛的丈夫,難道你不懂欣賞國粹的精彩,惱羞成怒憋不住動手把蘭伯特給咔嚓了?!可是聽起來又不對哎,好歹人死之前總得嗷嚎一聲吧。而且用心去聽,書房里依舊有說話聲傳來,感覺不像是兇案現(xiàn)場該有的動靜。哦不,說不定是她丈夫在交代手下毀尸滅跡呢。 莉亞想了想,深覺這事兒她不能摻合。蘭伯特擺明了來者不善,而諾丁漢更不是什么好人,鷸蚌相爭雖說漁翁得利,可她不是什么漁翁,她只是河里身不由己的一條小蝦米而已!正當她想輕手輕腳的關(guān)上門,重新回到床上去的時候,一個聲音卻忽然在耳畔響起:“夫人!” 莉亞猛地一個激靈,抬起頭,就見管家大人的臉隔著細細的門縫僅露出長長的一條。呃,能裝沒看見嗎親???! “夫人,”管家漢默在門外又恭敬的喚了一聲,隔著門縫,聽得一清二楚。他說:“伯爵請您到書房去。” “?。?!”莉亞站在原地咬著嘴唇,后悔的無以復加。 她不過就是聽個壁角嘛,又不打算組團圍觀,干嘛要她去近距離欣賞命案現(xiàn)場啊??。《?,諾丁漢不會遷怒與她吧?!他不會把她也咔嚓了滅口吧?!他難道想嘗嘗鰥夫的滋味兒或者換個老婆試試了???! 好吧,以上都是她的瞎吐槽,現(xiàn)實沒有這么可怕。如果諾丁漢要除掉她,何必讓管家來請,分分鐘的事兒。而且她覺得,她丈夫好像,不會舍得她就這么隨便死掉的,哪怕只是為了那五千金幣…… 莉亞拖著沉重的步伐懷著抑郁的心情,跟在管家身后走到書房外。進門之后她驚訝的發(fā)覺,咦,蘭伯特男爵你腫么還活著??。∫约?,旁邊這位看起來年近四十但風韻猶存的大嬸兒又是腫么回事兒???! 在大約十五年前,蘭伯特還是諾丁漢家族的封臣,在他被趕出諾丁堡的時候,離他剛剛宣誓效忠老伯爵并受封為騎士僅僅過了三天。 到現(xiàn)在為止,蘭伯特也沒搞明白自己是為了什么被領(lǐng)主驅(qū)趕,但他猜測是因為遷怒,因為當時一同被趕走的騎士并不只他一人,連伯爵所有的侍從以及侍童們都被遣返回了家中。蘭伯特猜測,一定是他們當中有誰惹怒了伯爵了??伤屑毣貞浺院?,卻猜不出這個人到底是誰。 這件事對他的影響還是很大的。蘭伯特的父親是一個騎士,因為經(jīng)營不善幾近破產(chǎn)。他七歲的時候,按照諾丁郡的習慣被送到諾丁堡成為伯爵夫人的侍童。諾丁漢家族一向以富有而出名,即便是侍童在城堡中也不會受到薄待。吃住都在諾丁堡,對于父親過世后沒有得到半分財產(chǎn)的蘭伯特來說并未感到拮據(jù),可對于受封成為騎士即將離開城堡獨立生活的他來說卻有些捉襟見肘。因為伯爵的遷怒,即便受封為騎士他也沒有得到諾丁郡的半塊土地,這令他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的問題,生存,以及生活。更何況對于當時的蘭伯特來說,尚有更高層次的要求,他想要娶妻。 是的,蘭伯特心儀的姑娘,就是伯爵夫人的貼身侍女。盡管這姑娘比他尚大了兩歲,并且出身低微,但他們青梅竹馬,從七歲起他差不多每天都跟瑪莎相伴。在蘭伯特心目中,沒有人能夠取代瑪莎,成為他的新娘。更何況他自己也沒有多了不起,只是個連土地都沒有并且被領(lǐng)主驅(qū)逐的騎士而已。 可他并不甘心于此,他真心的愛慕瑪莎,想要給她優(yōu)渥的生活,而不是像農(nóng)奴們一樣,租賃領(lǐng)主的土地終日在田間辛勤的勞作。而且說實話,從小被當做準騎士來培養(yǎng),對于耕種的事情幾乎半點不知,即便是農(nóng)奴他也未必做的了。所以,蘭伯特萌生了想要出去闖蕩一番的心思,去其他的領(lǐng)地碰碰運氣,又或者做個雇傭兵,也比繼續(xù)留在諾丁郡要好。 蘭伯特向愛人辭行,讓她等他五年。五年后,不論他在外發(fā)展如何,他都會回家鄉(xiāng)來娶她為妻。 瑪莎不知道莉亞的家鄉(xiāng)有句古詩,叫“悔教夫婿覓封侯”。她若知曉,八成也會深有感觸。 蘭伯特一走就走了八年,他當了雇傭兵,并且小有家私。五年之約他是清楚記得的,只是命里的事兒哪能世事事如他所料?因為一些原因,等他趕回諾丁郡的時候已是八年之后。他堅信瑪莎一定還未嫁人,即便晚了三年她依舊會等他。 蘭伯特想的沒錯,瑪莎是一直沒有嫁人,她也一直在等他,可惜出了變故。蘭伯特曾經(jīng)的領(lǐng)主老諾丁漢伯爵死了,猝然而死,沒人宣布原因。坊間流傳的八卦,說他是死于聲色yin樂、虛虧過度。至于瑪莎,卻在諾丁堡失蹤了。管家夫人最初說她死了,可當蘭伯特問及尸首的時候她又回答不出所以然。而外界流傳的消息是,瑪莎就是被伯爵強暴繼而自殺的那個侍女。 蘭伯特滿腔恨意,恨老伯爵,也恨他自己。如果不是他回來晚了,如果他早就帶走了瑪莎……可這種悔恨跟自責并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憤怒,他要報復,報復整個諾丁漢家族。老伯爵雖然死了,可他還有兒子。 蘭伯特再次離開了家鄉(xiāng)諾丁郡,加入了國王理查德東征的軍隊。他憑借在東部大陸積攢的財富,重返奧丁,并在攝政王手里買到了男爵的爵位跟屬于自己的領(lǐng)地。他故意在格歐費伯爵跟諾丁漢之間搖擺不定,企圖挑起兩個古老家族的沖突跟矛盾。但他很心焦,他等不及,當他打聽到諾丁堡的后山有女子死后的冤魂后,便迫不及待的趕到了諾丁堡。他對諾丁漢家族的報復可以暫時放下,他更加迫切想知道的是,自己心愛的女人是否還活著。 蘭伯特也不是特別相信神靈,他自己就殺過很多人、手上沾滿了血腥,可他靠這一筆筆血債換來了今日的財富跟地位。諾丁漢比他還要兇殘、狠毒、惡名昭著,但他活得更好、地位更高,更加沒有遭到報應(yīng)。所以他并不相信,人死后會有聚而不散的鬼魂。他想如果那真的有,也一定是一直在等他的瑪莎。他要看看,親自去看看。 諾丁漢絕不會告訴他真相,曾經(jīng)看著他長大的管家夫婦也三緘其口,他只能自己去查,自己去找。他有一次分明在諾丁漢的書房外聽到了屋里傳來女人的說話聲,那聲音他十分熟悉,簡直魂牽夢縈。但他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惱羞成怒的諾丁漢會傷害到瑪莎,所以他假借露比之口,想要騙莉亞進去“捉j(luò)ian”。可惜,伯爵夫人不為所動。緊接著他又發(fā)現(xiàn)了地窖的不同之處,盡管諾丁漢的家族墓地一直不許隨便進入,可它從來都是不需要上鎖的,這在諾丁堡是誰都不會違背的規(guī)矩。于是他用在游歷時學來的巧法子,引著伯爵夫人的愛寵一路朝墓窖跑去,他把她當做探子,先進這趟渾水試試溫度。只可惜伯爵夫人并沒有他這樣大的膽子,站在樓梯半截便不敢再前進半步,直到被諾丁漢拎了回來。莉亞被禁足,更引起蘭伯特的懷疑,里面一定有機密之處。 等到伯爵夫人對他下逐客令,他不知今后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索性一橫心,夜探墓地。在打開那扇門的一剎那,卻被在門那邊等候多時的諾丁漢伯爵逮個正著。 莉亞面前的這個中年女子,正是已經(jīng)失蹤近七年的瑪莎??伤雌饋砻嫔胀ㄈ藳]差,實在不像是被囚禁多時的樣子。而且她神態(tài)安詳,態(tài)度溫和,她望著仍被綁縛的蘭伯特,柔聲道:“我是自愿的。自從,自從出了那件事,我不想再見外面的人,所以伯爵收留了我。山后有一座小塔樓,連著地下室的墓窖。漢默太太一直照顧我的起居,通過地下通道傳遞生活用具。我沒有被囚禁,伊恩,我只是不想再到外面去?!?/br> “那為什么后山會有鬼魂之說?那里曾經(jīng)時常傳出凄厲的女聲,難道不是諾丁漢在折磨你?” “當然不是,”瑪莎急忙擺手,似乎對這樣的揣測感到不安跟驚訝。她看了端坐書桌后的諾丁漢一眼,接著道:“我最初,是有一些受到刺激,神志不清,是的,精神恍惚。你可以認為,我曾經(jīng),曾經(jīng)瘋過。所以,不出門,也是對我的一種保護。” 蘭伯特仍舊存有疑惑,但是瑪莎顯然不愿再多說。緊接著,諾丁漢也給出了他的態(tài)度:“你可以隨時帶她走,只要她愿意?!?/br> 這或許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斏旧硎遣舴蛉说氖膛侵Z丁漢家族的一件私有品。換句話說,就算老伯爵強行占有過她,蘭伯特在這個時代的風俗面前也說不出什么。他沖冠一怒為紅顏,更多地是因為誤以為瑪莎死了,死于老諾丁漢的暴行。而現(xiàn)在,諾丁漢發(fā)話,他可以隨時帶她走。 “不!” 蘭伯特驚訝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盯著瑪莎。她說:“不,我已經(jīng)習慣了后山的清靜生活,我,我不想離開諾丁堡?!?/br> 這件陳年舊怨,以蘭伯特的妥協(xié)而告終。他當年沒有帶走心愛的姑娘,便永遠也帶不走她了。但諾丁漢準許,他可以隨時來探望瑪莎。只是在蘭伯特請求重新宣誓、成為他的騎士的時候,諾丁漢卻出人意料的拒絕了。他曾經(jīng)跟西鄰的格歐費伯爵為蘭伯特這塊肥rou僵持不下,如今rou到嘴邊卻吐了出去,令莉亞十分疑惑。 不過她跟諾丁漢之間的心結(jié)總算解開了,關(guān)于墓室里的那個秘密,既然牽扯到他父親的過往以及諾丁漢家族的名譽,那么他對莉亞一時的粗暴跟冷漠也在能夠體諒的范圍內(nèi)。 莉亞很清楚,這件事情就如書籍中的一頁篇章,就此揭過去了。諾丁漢希望它落下帷幕,那就讓它落下帷幕吧。她非常知趣的沒有開口去問,蘭伯特在書房里憤恨的咒罵時,喊出的“為了繼承財產(chǎn)和爵位害死自己的父親跟meimei”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 22 章 喬比斯跟朱利安一前一后,邁著兩條彼時依舊粗短的小腿兒哼哧哼哧的跑過城堡走廊。他倆滿頭大汗臉蛋兒紅撲撲,眼睛卻是晶亮有神。待到了伯爵夫人的臥室門前,喬比斯猛然剎住腳步,朱利安的臉便啪的一下拍到了他的背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