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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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剛登船后便遭人暗算,同行三十人要么被害要么落水失散,僅有藍道一人被過往的行船救了下來。年輕騎士本還以為自己要糟糕,因為這船人怎么看怎么像是海盜,他還在糾結(jié)是表明身份賭一把海盜的貪婪做筆先交貨后付款的贖金交易、還是等被當做奴隸賣掉后再想方設(shè)法逃回王城完成任務(wù)的時候,海盜船靠了岸,他竟然被送到了諾丁郡人的手里。藍道也聽說過諾丁漢伯爵跟海盜們之間有默契、有交易,他原還想著見到伯爵表明身份順便尋求庇護,但對方卻連問也不問,直接扮作商隊護送他進了王城。 等見到諾丁漢,藍道才知曉,原來伯爵已經(jīng)被指控謀害國王了。是真是假他不敢妄下結(jié)論,但國王可不是這么交代的,他在遇襲當天的現(xiàn)場也不是這么見到的,況且作為使者,他只需要傳達國王的旨意,其他的一概不需要他來評價。 但藍道也有私心,略去了海盜那段,只說被諾丁漁船所救。然后他也從斗篷下的掏出一個包裹,打開一層層的油布,舉起一沓尚未被海水浸透的羊皮信封來。 你有國王的印鑒?我也有。 你有國王的親筆書函?我也有。 我還有諾森威爾伯爵、斯托克伯爵、瓦利男爵、霍克男爵、羅貝爾男爵等等托他捎回來的親筆家書,王城中不乏幾位伯爵、男爵的府邸、仆從甚至家眷,這一大堆筆跡可做不了假。況且除了這幾位能書會寫的貴族,藍道把包裹抖開,里面還有一堆諸如胸針、袖子、腰帶甚至酒壺一類的東西,那些不認字兒的老爺們,就靠這些信物給家里報平安了。 真假使者,一目了然。 “國王陛下是在洛薩境內(nèi)遇襲的,當時正值夜宴,一支羽箭當空襲來,多虧諾丁漢伯爵封臣、布魯克男爵縱身勾手一撥,羽箭才只擦著國王頸邊而過,陛下只受了輕傷?!彼{道口齒清晰,闡述的明明白白,也難怪理查德派他來當使者。 “說不定這只是賊喊捉賊,”主教一看現(xiàn)場諸人聽完敘述,都有要站到對方一邊的趨勢,急忙道:“諾丁漢自編自導(dǎo)了這出戲,不然為何現(xiàn)場那么多封臣,偏只他的封臣發(fā)現(xiàn)及時,救了陛下?” “國王設(shè)宴款待,很多大人都喝醉了,”諾丁漢還沒開口,藍道便先解釋起來:“況且未至洛薩境內(nèi),咱們的軍隊就跟斯卡提的起了沖突。伯爵領(lǐng)內(nèi)騎士大多傷于此役,陛下關(guān)愛,準其提前折返。監(jiān)察官每日都做統(tǒng)計,在受襲之前兩日,諾丁郡在東征部隊中就只剩了布魯克男爵一人?!毖韵轮獬司锐{的布魯克男爵自己,還有誰能扮作刺客偷襲國王?! “那就更可疑了,”主教大人拍案而起,怒瞪這個幾次三番跟自己唱反調(diào)的年輕人,“為什么別人的人還在,偏只諾丁漢的人不見了?這說不定就是他提前布的局,把自己的人撤出部隊,又埋伏到前方去偷襲了?!?/br> “事后偷襲者就被捉拿了,雖然他已畏罪自殺無從審訊,但觀其體貌,可一點兒都不像北方人?!敝Z丁郡地處東北,在其他奧丁人眼中,諾丁人就是北方人。 “那說不定是殺人滅口,說不定他是雇傭了殺手,可以是南方人,可以是洛薩人,說不定還是泰坦人呢,說不定……” “您的說不定也太多了,”諾丁漢一開口,就打斷了主教的喋喋不休。他身形本就高大,即便同時站著,依舊給人以俯視的壓迫感,靜靜地盯著穿圣袍的老年人?!罢f不定,是有人陰謀篡位,意圖栽贓嫁禍呢!”眼角的余光,瞄到了正坐上首的攝政王。 約翰心頭一緊,似被只無形的手一把攥住。 而人群中卻像忽然劈過一個炸雷,嗡嗡嗡,由寂寞無聲、交頭接耳變成大聲喧嘩起來。這場審判,演變到現(xiàn)在儼然成了一出鬧劇,真假使者,真假內(nèi)情,真假猜測,以及真假陰謀……人人心里都有一桿衡量的秤,但天平上擺放著信任的一端,顯然不是向攝政王跟大主教傾倒的。 約翰擦了擦汗,主教咬了咬牙,這場鬧劇就此收場。諾丁漢?當然是無罪,無罪,呃,請便,反正也沒能抓起來過。至于那個假使者,自然成了背黑鍋的不二人選。 “我還有陛下的旨意呢,”藍道見眾人悻悻然便要撤場,急忙開口。開什么玩笑,他萬里奔波可不是為了作證來的,他可是國王的使者,帶著國王的命令而來?!氨菹抡f,因東征途中屢起沖突,又于洛薩受襲,軍中難免士氣低落。為完成教宗賦予的神圣使命,為鼓舞將士士氣,請王儲萊頓公爵召集封臣,赴東親征?!?/br> 前面都是虛的,最后這句才是重點,國王都能遇襲,王儲說不定就更不安全了。理查德對這個侄子繼承人還是非常滿意的,急忙把他召到身邊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當然,這也是諾森威爾伯爵的反復(fù)勸諫起了作用。 現(xiàn)場大部分人都不傻,也大多明白了國王的用意,但是看看萊頓公爵…… 亞瑟滿面沮喪跟絕望,要是您能早明白,要是您的使者能來早點兒,要是……他拍拍自己的腿,坐在高轎上低頭對藍道說:“你看,我這樣,還能出征嗎?!” 藍道愕然。他剛才站在騎兵中間,聽見了公爵說話,實沒瞧見公爵的臉,而他偽裝進城后,就被護送來參加公開審判,也沒人告訴他公爵殘廢的實情。實在是,實在是…… 年輕使者低頭默了片刻,接著又想起國王的第二道旨意。“陛下又言,為防鄰國斯卡提借機生事,命諾丁漢伯爵務(wù)必守好東部邊境,嚴陣以待?!?/br> 奧丁跟斯卡提是老冤家對手,東征一路上也是摩擦不斷。理查德遇襲,首先想到的并非內(nèi)部爭斗,而是懷疑斯卡提國王對他別有用心。他要防的也并非繼承人們,而是他的這位老對手。即使諾森威爾伯爵百般分析千般勸誡,國王也不肯相信自家人會害自己。 可是…… “咳咳,”諾丁漢故意輕咳兩聲,在上千雙眼睛注視下,一臉正色道:“某奉攝政王之召,率此三百騎而來,領(lǐng)內(nèi)未留一兵半卒。”睜著眼睛說瞎話。 眾人縱然知道他所言不實,可也說不出別的話來。人家確實是受命而來,人家大部分騎士還在東征途中受傷未歸,人家封臣還剛救了國王的命,人家……嘿,人家不管怎么說,都有理。 藍道,連帶一眾貴族及圍觀者,扭頭望著攝政王的眼神兒,就變得有些微妙了。 “我們該怎么辦?!”約翰這輩子跟主教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們該怎么辦,當然在他心里默念最多的,其實是“老不死的”這詞兒。可他這回兒確實有些害怕了,“怎么辦呢,理查德一定是起疑心了,不然為什么在這個時候召亞瑟出征呢?他一定是覺得咱們會對他不利,他一定是不敢再將王儲置于咱們眼皮底下,他一定……完蛋了,那個叫藍道的混小子還會回去復(fù)命的,萬一讓理查德知道亞瑟已經(jīng)殘廢,諾丁漢也被調(diào)離封地,他,他他……”約翰對他哥哥實在是又怵又怕,理查德比他大二十多歲,大凡兒子對老子八成都有這種感覺,即便老子什么都還沒做,一個眼神兒過來,兒子就先自亂了陣腳。 “怕什么?!”主教大人將心一橫,面露陰狠道:“事到如今,干脆手腳利落?!?/br> 約翰眼睛一亮,“把諾丁漢跟亞瑟殺了?” 主教冷哼,“你殺得了?!” “呃……”攝政王沉默。自打殘廢后,亞瑟出入也是前呼后擁,難以下手。諾丁漢就更不用說了,就他一個人都…… “還是送國王陛下去見亞美神吧,”主教兩手交握,陰惻惻道:“他怕斯卡提生事?哼,我們還唯恐他們不生事呢!” 夜半時分,兩匹快馬從王城側(cè)門出發(fā)。半個小時后,又是兩匹……如此反復(fù),總共是五撥人十匹馬。 主教坐在書桌前,將羽毛筆往桌上羊皮卷上一擱,大滴的墨汁很快便浸透了層層紙卷。五批人,總有一波會到達目的地,而只要對方接受了他的提議,那么整個奧丁,整個奧丁…… ☆、第 50 章 棕色頭發(fā)的侍衛(wèi)嚼著口中稻草,把手里的木牌往面前地上一扔。“兩個二,”他高喊一聲,得意的望著圍成圓圈的眾人,似乎覺得勝利已經(jīng)在望。 可惜,愿望總是難以實現(xiàn),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拔矣姓◤棧彼f,然后一張、兩張……慢慢地從手中抽出四張長方形薄木牌,挨個擺在面前的石砌地面上,最后又扔出手里僅剩的一張?!八膫€六,一個勾,我贏了,”他伸出手,企圖去拿走擺在牌局中央的籌碼,那是一小杯酒廠新產(chǎn)的高度蒸餾酒。 諾丁堡的侍衛(wèi)們伙食不錯,每月還有十個銅板可拿,伯爵夫人管這叫薪水。除此之外還有福利,夫人承諾每人每月可以到酒廠去領(lǐng)一杯約八盎司的新制葡萄酒,要知道對這群侍衛(wèi)們來說這簡直比銅板更有吸引力。他們可不在乎伯爵夫人口中所謂的口感,那是貴族老爺們才追求的東西,只要酒精度夠高喝著夠勁兒,就足夠讓這群粗壯大漢們趨之若鶩的了。 為了贏這一小杯葡萄酒,這群大漢圍坐一圈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 可惜,出炸彈的男人依然不能如愿,就在他右手食指剛剛觸摸到木制酒杯的剎那,另外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就把他拍開了?!凹笔裁??!”坐在他旁邊叫梅森的漢子說,接著把手中僅余的兩張木牌放到地上,木牌中間畫的都是諾丁堡,一個是黑白色的,另一個卻是上了彩的?!按笮⊥?,治你的炸彈!” 在眾人或惋惜或遺憾或羨慕的目光中,梅森得意地把木杯舉到嘴邊,正打算一飲而下。啪,一個手掌拍在他后背上。 “什么時候了,你們還在玩兒這個?”聲音在眾人頭頂響起。 “嘿,隊長,”梅森急忙站起身,轉(zhuǎn)過頭道:“還沒到我們的巡邏時間呢,我們,我們就是娛樂娛樂。” “我知道,”侍衛(wèi)長巴爾克說:“但是,夫人要的人都已經(jīng)到山腳下了,你們幾個,去廣場前維持秩序?!?/br> 眾人干凈利落的起身,挨個跑下塔樓,梅森猶猶豫豫的瞟了巴爾克一眼,接著把地面上的木牌收攏一起抱在懷中,風一般的緊追眾人而去了。侍衛(wèi)長站在后面看著,哭笑不得。 這事兒要從他們的領(lǐng)主夫人說起,自從她閑來無聊,吩咐木匠制作了五十四張長方形薄透小巧打磨光滑的木牌、又命畫師在上面畫了不同的圖案后,這個叫撲克牌的玩意兒就在諾丁城里盛行起來。起初只是伯爵夫人拉著侍女、侍童們沒事兒消遣,后來就傳到了侍從、騎士手里,再后來侍衛(wèi)們、仆從們也深陷其中,到最后,整個諾丁城都被五十四張木牌攻陷。當然,夫人有令,不可玩物喪志,消遣無妨,耽誤了正事兒可不行。其實不用她說,下面的人也不敢,伯爵一貫賞罰分明,玩忽職守這種事情可幾乎從未在諾丁人身上發(fā)生過。 不過侍衛(wèi)長還是十分佩服他們這位領(lǐng)主夫人,她那個看著不大的小腦袋瓜,到底是怎么想出這么多花樣來的?六個人她會教你玩夠級,五個人她就讓你改打?;剩艘陨暇涂梢远返刂?,即便只有倆人也無妨,不是還有打百分、爭上游么。等全城居民都熱愛上這項休閑方式后,伯爵夫人又開始琢磨著向外推廣了。聽說她吩咐木匠、畫師趕工,把這成套的撲克牌做了幾十箱,準備海盜再次登門時候拉到奧斯海峽兩岸去賣。你別說,巴爾克覺得這事兒還真行,那些貴族老爺們沒見過這新鮮玩意兒,保不齊真會花大價錢買下來。諸神保佑,咱們這位領(lǐng)主夫人還真是個財神爺嘞。 侍衛(wèi)長快步走下塔樓,在大廳里見到了他們的“財神爺”?!胺蛉?,”他恭敬的說:“您召集的農(nóng)夫們,已經(jīng)集中在廣場上了?!?/br> 莉亞把手中的羊皮卷遞給侍衛(wèi)長,她知道巴爾克是諾丁堡為數(shù)不多的識字的人之一,“按照這個要求,進行初選,符合要求的進行復(fù)試,不符合要求的每人從谷倉領(lǐng)一小包燕麥,也別叫他們白跑一趟?!?/br> 巴爾克接過羊皮卷,心想其實不必如此,服從領(lǐng)主的命令聽從領(lǐng)主的召喚本來就是領(lǐng)民們的義務(wù),從沒有白跑一說。不過既然夫人吩咐了,他照辦就是,這位夫人在諾丁人眼中越來越高的評價度,也跟她一貫出手大方有關(guān)。 “還有,如果有不符合標準但又有特殊才能的,先站到一邊,等最后挨個挑選?!?/br> “比方說?”侍衛(wèi)長有些不解,這特殊才能是指什么? “比方說特別會爬樹的,比方說挖坑特別快的,比方說水性特別好的,再比放手口齒伶俐能說會道的……”打起仗來,什么人才都能用得著,“對了,留下的你再親自核對一遍他們的身份,哪怕親往村鎮(zhèn)跑一邊也無妨,一定要祖宗三代諾丁人一家老小都住在諾丁郡內(nèi)?!彼刹幌胝幸粨躩ian細來。 “是,”侍衛(wèi)長得了令,轉(zhuǎn)身走出大廳,去執(zhí)行領(lǐng)主夫人交代的新任務(wù)——征兵。 諾丁城每年入冬都召集附近農(nóng)夫來進行訓練,這莉亞已經(jīng)知道,她丈夫還對她說訓練的內(nèi)容只是聽話,其實不盡然。以諾丁漢的財力物力,裝備一支五百人的騎兵不成問題,所以在這每年受訓的一千多農(nóng)夫里,他會挑選體格健壯、服從命令又能在馬背上輾轉(zhuǎn)騰挪的編入騎兵隊伍。諾丁漢應(yīng)詔入王城,隨行的除了五十名騎士,剩余二百多騎兵就來自于這群久經(jīng)訓練的農(nóng)夫們,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已算是諾丁城的常備軍。 諾丁漢一離開,給莉亞留下的就只有以里奧為首的侍從和滿城的侍衛(wèi)。侍衛(wèi)也并非騎士,他們大多出身自由民,甚至農(nóng)奴。比方說侍衛(wèi)長巴爾克,他就是鐵匠的兒子。他身材魁梧力大如牛,卻不想如父輩般一輩子守著熱烘烘的鐵匠房,便自告奮勇做了伯爵的侍衛(wèi),后來又憑本事升到侍衛(wèi)長。 侍衛(wèi)們不訓練騎馬,也不配備像模像樣的鎖子甲,皮甲或單衣就是他們的全副行頭,他們手持弓箭,偶爾也握長槍、長矛。他們出身遠不如騎士、侍從,在和平年代混一輩子頂天就是個侍衛(wèi)長,但這里從來不是什么和平年代,跟騎士們一樣,他們也有跟隨領(lǐng)主出征的機會,甚至可以說,很多經(jīng)典戰(zhàn)役就是侍衛(wèi)們所在的步兵隊伍逆轉(zhuǎn)了戰(zhàn)局。只要上了戰(zhàn)場,他們就有機會立下戰(zhàn)功,憑借赫赫戰(zhàn)功,就有機會被領(lǐng)主破格提拔成為騎士,從而一躍進入中等階層。可以說,當侍衛(wèi)也是當時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改變自己出身的方法之一,盡管例子非常稀有,也足夠人們爭搶破了頭。 所以,當聽說伯爵夫人再次征召侍衛(wèi),并且人數(shù)足有二百名之多的時候,諾丁城附近甚至更遠領(lǐng)地的農(nóng)夫們立馬放下鋤頭,蜂擁而至。當侍衛(wèi)不但有機會換個好出身,每月還有十個銅板可拿,吃住都在城內(nèi),可比在家務(wù)農(nóng)還未必吃得飽強太多了。而還有個好處大家都心照不宣,那就是在領(lǐng)主跟前當侍衛(wèi),得青眼時就有可能被賞個侍女做老婆,再不濟也能在城中娶個自由民家的姑娘,跟鄉(xiāng)下那群滿頭草窩滿腳牛糞的農(nóng)家女比,簡直一個夜叉一個天仙,是個男人都知道該怎么選。 可侍衛(wèi)也不是那么好應(yīng)征的,雖然名額眾多,但伯爵夫人開出條件也不少。除了三代諾丁人并且老小住附近之外,還要在身高、體重、視力甚至臂力上也要符合要求。最后這條是侍衛(wèi)長提議加上去的,他手下皆是弓箭手,強勁的臂力必不可缺。 “不是有弩箭嗎?”莉亞對此十分好奇,在兵器庫里她看見過,“可我看你們訓練時,總是用長弓。”在伯爵夫人眼中,弩箭實在比弓箭技術(shù)先進多了,難道是因為制造困難成本太高所以棄之不用? “夫人,弩雖然簡單易學、對使用者要求低、易于瞄準,但它射程太近,不出百米便會力盡而落,并且裝填的步驟太耗時間。”巴爾克朝手下招招手,拿著對方遞過來的長弓向莉亞演示道:“拉弓滿弦則快速便捷多了,弩手裝填一支箭的時間,我已經(jīng)能射出三支。并且長弓射程遠勁力足,二百米外的鎖子甲也能輕易穿透,毫不費力。弩是遠遠做不到的,它們頂多射射皮甲而已?!?/br> 莉亞驚訝的張嘴,“鎖子甲?”不是夸張說法吧?!這個時期騎士們的標準配備也只是從肩頸到大腿再蓋住上臂的鎖子甲,是由小鐵環(huán)像編織毛衣一樣編制而成,便是騎在馬上長槍揮砍也未必能砍破,二百米外的箭只就能達到這個效果? 看到領(lǐng)主夫人的疑慮,侍衛(wèi)長決定親自示范一下。他吩咐手下清散了廣場人群,站在一頭瞄準遠在二百米外的靶心,拉弓,松手,黑色箭羽咻的一下隨著錐形箭頭射出,穿過五厘米厚的木制箭靶后還向前飛出二十多米方才停下來。 我去,這簡直就是騎兵終結(jié)者?。〔舴蛉藵M眼放光的盯著巴爾克手中近一人高的長弓,不亞于當初看到邪惡小土豆的表情?!斑@個,這個,全奧丁人都用這種長弓嗎?” “不,夫人,”侍衛(wèi)長回答:“制造這種長弓需用紫衫木,奧丁不產(chǎn),是當初海,咳咳,海上的朋友從外面移植來的,現(xiàn)如今整個奧丁也就只有咱們在用長弓而已。那群南方的貴族老爺們,覺得弓箭襲擊,唔,不是太有風度。” 莉亞明白,這又是那鬼扯的騎士精神在作祟了,認為只有面對面的舉劍互砍才叫公平戰(zhàn)斗,被人遠遠射一箭就只能氣得跳腳仰天咒罵了。呸,你們不用我用?!敖o這二百新兵,包括之前所有侍衛(wèi),每人都配備上這樣一條長弓。每五天進行一次測試,十射九中靶心的,獎勵十個銅板外加一杯新釀葡萄酒;十射五不中靶的,罰去鐵匠房給你爹拉一天火爐,人手若太多使不過來就去磨坊拉一天磨;連續(xù)五次測試連靶邊兒都摸不上的,咳咳,編進內(nèi)務(wù)班?!?/br> 侍衛(wèi)長不解,“內(nèi)務(wù)班是干什么的?” “生火造飯洗衣服,日常生活里、行軍打仗時其他侍衛(wèi)不愿干的,他們?nèi)?!?/br> 侍衛(wèi)長把伯爵夫人的新命令向手下轉(zhuǎn)達后,新老兵丁全都變了臉。打死不能進內(nèi)務(wù)班,打死不能進內(nèi)務(wù)班,他們想的比莉亞考慮的寬泛,什么都得干,那還得了……訓練,訓練,玩兒了命的訓練。 五天之后,管家苦著一張臉來找伯爵夫人匯報,城堡里的木匠要求一口氣兒增加五個學徒人手,因為,這五天里,侍衛(wèi)們把倉庫里存的所有箭靶都射爛啦! 多了這近二百的弓箭手,莉亞心里不由得舒了口氣。這年頭,領(lǐng)主夫人可不是能生養(yǎng)、討老公歡心外加打理內(nèi)務(wù)這么簡單的,在領(lǐng)主離開領(lǐng)地的時候,她們還得兼顧守衛(wèi)城堡的重任。莉亞就更不用說了,如果諾丁漢去王城的目的,真如她所想的那樣是把這趟渾水攪得更渾的話,那么大戰(zhàn)可以說是一觸即發(fā)。她得保證王城那邊真有個風吹草動的時候,自己這大本營的安全。 但艾爾伯特卻提醒她:“夫人,您別忘了還有東邊?!?/br> “東邊?”伯爵夫人把關(guān)注在西南方王城附近的目光收回,轉(zhuǎn)而落在地圖上諾丁以東的位置,奧斯海峽,以及,“斯卡提?”她頓了一頓,“不是還有海盜們嗎?!”她對希爾達絕對有信心,想當初坎貝爾男爵反叛、斯卡提國王企圖侵入諾丁郡的陰謀就是被海盜們瓦解的,莉亞相信她丈夫跟姑媽早有默契,對方會隨時關(guān)注東部鄰居的一舉一動,絕不會叫外甥吃了虧。 “但是夫人,事易時移,”老仆從說:“斯卡提也是亞美最強盛的國家之一,國王若征召全部海軍,并非對海盜們束手無策,這完全取決于代價跟收獲的差距。只要籌碼累得夠高,斯卡提,很有可能也想來分一杯羹?!?/br> “你的意思是,他想趁奧丁內(nèi)亂,越過海峽來搶占我們的領(lǐng)地?” “非止如此,”艾爾伯特指著斯卡提王國東部漫長的邊界線,對伯爵夫人道:“就算他不出兵境外,僅僅封鎖自己的東部邊界,對國王來說也是一大麻煩,這等于是切斷了東征部隊的歸程路線。國王要么冒險乘船穿過屬于斯卡提的內(nèi)海,要么繞遠道由格拉斯或者沃徹通過奧斯海峽返回奧丁??刹还茉趺凑f,這全都加大了行軍的風險?!?/br> 這個莉亞明白,一個回不到家的國王,帶著一只疲憊的部隊在家門口游蕩,任誰都有可能撲上來咬一口。亞美眾國家近些年看似平靜,是因為有泰坦這塊大肥rou在眼前吊著顧不上旁的,但有人只要帶了頭,理查德跟他的部隊很有可能也會變成別人眼中的肥rou。 “你的意思是,攝政王或者大主教,很有可能已經(jīng)跟鄰國勾結(jié),他們想阻止國王回國甚至謀害他,繼而助攝政王登上王位?!”這很有可能,莉亞想,只要拿幾個郡的領(lǐng)土做報酬,諾丁郡很有可能已經(jīng)被約翰送給斯卡提或者別的什么王國,他八成是承諾了在對方出兵的時候,自己絕不派兵支援,說不定還會借機落井下石。 但艾爾伯特卻告訴她:“并非只是這樣,夫人。您應(yīng)該知道奧丁跟斯卡提的淵源?!?/br> “淵源?” “您的姓氏,夫人,王室的姓氏,以及王位的由來?!?/br> 她自己的姓氏了,莉亞當然清楚,杜布瓦。他們的王位來自于她的祖母,那位先先先王的唯一的女兒,在沒有兄弟活到成年的情況下繼承了奧丁的王位。至于她的祖父,就是原本的伊登伯爵,而伊登的領(lǐng)土,正在海對岸斯卡提的境內(nèi)。 “我明白了,就算沒有利益驅(qū)使,奧丁跟斯卡提的明爭暗斗也從沒斷過,起因就是杜布瓦家族的祖上是斯卡提人,而斯卡提的國王,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原本應(yīng)該是他封臣的理查德,現(xiàn)在跟他平起平坐同為一國之王的。”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紅發(fā)仆從對女主人的領(lǐng)悟能力很欣慰。 杜布瓦家族不是土生土長的奧丁人,正相反,他們來自于斯卡提,杜布瓦本就是斯卡提王室的姓氏。莉亞的祖父原伊登伯爵本是斯卡提的王室成員,盡管他的王位繼承順序要排到十幾二十幾,但他卻比其他繼承人們的命要好,他娶了奧丁唯一的公主,即后來的女王瑪?shù)贍栠_,輕輕松松便將一個強盛的大國置于掌中,連帶著他的領(lǐng)地伊登也劃入了奧丁的主權(quán)之內(nèi)。 從他的出身講,伊登伯爵本該是斯卡提國王的封臣,可從地位講,奧丁卻是個強大不輸斯卡提的國家。也難怪斯卡提國王心里會有些小別扭,這就好比是眼睜睜的看著昔日馬仔搖身一變成了大老板,還似模似樣的開著大公司跟自己搶生意,不爽,相當?shù)牟凰?/br> 直至后來,祖父的爵位傳給父親,父親過世后莉亞丟了爵位,理查德把伊登還給了斯卡提,仿佛兩個國王之間再沒有了隱形的君臣關(guān)系。哦不不,怎么可能沒關(guān)系呢?國王的母親還有爵位呢,領(lǐng)地也在斯卡提境內(nèi),等她過世后必會將爵位傳給她的長子,依舊是理查德,這種君臣關(guān)系再度出現(xiàn),反反復(fù)復(fù)的令斯卡提國王內(nèi)頭憋著一股火,勢要跟理查德爭個高下。 “他說不定還想干涉奧丁的內(nèi)部爭斗,選個唯他馬首是瞻的繼承人登上王位!”這很有可能,莉亞想,但那人會是約翰嗎?斯卡提國王已經(jīng)跟攝政王達成共識形成默契了? 老仆從輕咳兩聲,“王位的歸屬,不是臣民能夠揣測的?!彼坪跏窃谔嵝阉餮?。 “當然,”伯爵夫人昂起頭,一本正經(jīng)道:“我們只是在討論,如何保衛(wèi)自己的領(lǐng)土?!?/br> 艾爾伯特無聲微笑,她學得很快。 而莉亞則再次把目光落在地圖上,如果,斯卡提的軍隊真的跨海而來……她該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