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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七零年代小美人(作者:三春景)在線閱讀 - 第106節(jié)

第106節(jié)

    當(dāng)讓,如果只圖能聽到,滿足最基本的需求,那倒是不用糾結(jié)這些了。

    “這個、這個...還要這個!”毛思嘉要了好幾樣熟食,不只是粉腸和雞腳。正等著老板娘裝好時,外面又進來人了。

    “老板一碗打鹵面,rou絲的,切一盤紅腸,還要一杯啤酒?!蹦贻p男人的聲音。

    老板娘忙著給毛思嘉稱東西,老板便在灶臺后忙碌起打鹵面來。毛思嘉無事做等著,下意識地看向了點餐的年輕男人,這是一個穿藏藍色夾克衫的男人,年紀不好說,說他二十幾三十幾都可以。

    感覺上比毛思嘉要大幾歲,但筆記這個年代而立之年的男人,他又多了幾分朝氣。也是因為這個,他的年紀讓人不確定起來。

    最重要的是,毛思嘉真的對覺得對方有點兒眼熟。

    相比起毛思嘉的生疏,對方顯然印象深刻的多,看著毛思嘉站了起來:“毛思嘉?”

    “誒?”毛思嘉拼命回憶,挖空心思想要知道這個人是誰,自己和他什么時候接觸過。

    付宏業(yè)就這樣看著毛思嘉,毛思嘉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毛呢大衣、黑色毛衣、黑色彈力絨褲、紅色皮鞋,扎兩邊折辮用的緞帶也是紅色...基本上就是黑紅配。扎眼的不行,也漂亮的不行。

    這兩種深刻的顏色趁的她皮膚雪白,洋氣又復(fù)古,就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人物。

    相比起來,當(dāng)年穿紅毛衣的小姑娘要土氣不少,但付宏業(yè)就是想起了那一年也是差不多的時候。毛思嘉穿著紅毛衣匆匆忙忙從大雜院里跑出來,因為胡同墻壁上亂寫的污言穢語害怕又難堪的樣子。

    那個時候他就覺得這姑娘像是一團火,能燙到自己的眼睛,燙到自己的心。

    就看了那么一眼...說起來那個時候還當(dāng)是自己想拍婆子了,就和其他時候看到個漂亮姑娘想要拍婆子差不多。但時光真的過去一年又一年,才慢慢確定,不是那樣的。因為他可以記得她,一直記得她。

    不激烈,但確實是一直記得的。

    直到再次見到這姑娘,一切就都回來了——他早就不再是當(dāng)年年少輕狂、十幾歲還戳塊兒地盤的小頑主‘紅葉’了,感覺那就是小孩子的游戲...事實上,看著現(xiàn)在那些所謂的頑主、佛爺,他也確實是這么想的。

    可是再看到這姑娘,他第一個念頭還是...上前拍她一道!

    “你不記得我了?”付宏業(yè)撇撇嘴,眼睛里卻笑著,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指了指自己:“當(dāng)年戳西單那塊兒有個小頑主紅葉...當(dāng)年還有個小頑主‘鷂子’一直想拍你一道...還記得嗎?”

    毛思嘉這下想起來了!雖然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但因為這件事給毛思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她多少是記得這件事。又看著男人幾眼,毛思嘉才記起來他是誰:“我記得你,你還幫過我?!?/br>
    “就是我...不過那個時候你把我當(dāng)鷂子一伙兒的?!备逗陿I(yè)笑著搖了搖頭。

    時過境遷之后,曾經(jīng)懼怕、討厭的人這個時候也可以平靜看待了——當(dāng)年那些小流氓很多也不過是特殊時代、特殊年紀里做了自己都不見得明白的事。等到大家都變成符合社會規(guī)則的人了,也就可以平靜相處了。

    毛思嘉很自然地道:“因為我聽說過小流氓的伎倆,聽人說你們拍婆子的時候會有人□□臉,有人唱白臉,用來擊潰女孩子的心理防線...難道不是?”

    “事情是這樣沒錯,不過我當(dāng)初可真不是和鷂子一伙兒的?!备逗陿I(yè)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要解釋。

    “嗯嗯嗯!”毛思嘉點著頭:“我知道,后來你都要和那個‘鷂子’動刀子了,那肯定不是一伙的?!?/br>
    慢慢的,當(dāng)年的事毛思嘉就全想起來了。

    付宏業(yè)看著毛思嘉,聊道:“你現(xiàn)在是住這兒?還是在這附近工作?”

    “沒呢,在附近上大學(xué)。”這個時候身后的老板娘招呼了一聲,是東西都裝好了,毛思嘉將錢交給老板娘:“室友都愛吃這邊的熟食,讓我跑腿來著...今晚估計要睡得很晚了,寢室里放音樂不知道要放到什么時候?!?/br>
    這個時候的大學(xué)生精力充沛,什么活動都覺得有意思!晚上睡覺多沒意思???大家關(guān)了燈之后光聊天都能聊到凌晨!如果沒有學(xué)生會過來查寢,強制關(guān)燈睡覺,大家各種串寢,各種活動能通宵!

    “你在附近上大學(xué)啊...”付宏業(yè)的聲音一下低了不少。

    毛思嘉這就要走了,忽然想起什么一樣,笑著道:“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們呢...我和我愛人熟悉起來就是因為那一次的事——我愛人就是那次把警察招來的那個,后來我們就漸漸交往多了...”

    “吶...我要回學(xué)校了,再見!”毛思嘉招招手,走入了已經(jīng)暗下來的天色中。

    付宏業(yè)看著門外良久,心里大起大落,然后是極端的煩悶...在煩悶之中,他忽然想起,好像還沒有告訴毛思嘉他的名字。

    短暫的交集,然后再相遇是很多年后了。付宏業(yè)沒讀過什么書,但他父親曾經(jīng)是個老師,很喜歡掉書袋來著,他好像說過...‘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他們還是相識的,但也沒什么分別了。

    毛思嘉并不知道曾經(jīng)有個男孩是真的這樣認真喜歡過自己,畢竟當(dāng)初小流氓拍婆子怎么看怎么像小孩子的游戲。

    就像幼兒園時說我喜歡你,我們要坐在一起,你只許和我玩游戲,過家家是我是爸爸,你是mama...長大之后想起來變成一段可以向孩子說的樂事。如果還和這個朋友有聯(lián)絡(luò),那就是相聚時能夠拿出來的共同回憶了。

    除此之外并不會有別的。

    在這個小小插曲之后毛思嘉提著一兜熟食回了寢室,這個時候?qū)嬍依镆呀?jīng)吵翻天了!

    大家在爭論幾個著名的音樂家誰更偉大,當(dāng)然了,別看爭論的這么厲害,又是貝多芬,又是柴可夫斯基的,到最后真要放的磁帶那還是鄧麗君這樣的。

    “真好聽...資本主義社會的靡靡之音,難怪不讓聽,聽多了讓人骨頭都酥了!”姚小芳是在來北京之后才接觸到這些的,相比起更多的大城市同學(xué),她之前真可以說是兩個世界的人。

    趁著和隔壁寢室交換磁帶的空當(dāng)(磁帶也是有檔期的,和旁邊幾個寢室共用幾盒磁帶,常常是你用完了找我換,我用完了找他換),黃兵兵開始煮面條。

    宿舍里煮面條,這可不是幾十年后的大學(xué)生才有的!

    不過這個時候缺乏可用的工具,電飯鍋、電磁爐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學(xué)生們在寢室里搞點兒東西吃,也只能土制一個加熱工具,湊合著還能煮面條了——土制加熱工具很簡單,就是搞兩塊泡沫磚,里頭掏出放電阻絲的空間,然后挖出走電線的溝槽。

    就很簡單的、電線都裸在外面的‘爐子’,鐵皮飯盒、搪瓷飯盒什么的直接放在泡沫磚上,插電了之后就可以煮面條。主要是用了泡沫磚之后非常隱蔽,檢查寢室的學(xué)生會也不會查看窗臺上的兩塊磚。

    這也是為什么毛思嘉沒把自家的電飯煲拿來用的原因,電飯煲安全、好用,但是會被檢查出來?。?/br>
    這種‘餿主意’也不是毛思嘉寢室想出來的,而是黃兵兵對象的‘功勞’。黃兵兵談了個物理系的對象,人在自己寢室里弄了這個保證能吃到熱乎乎的宵夜。出于討好對象的心思,給毛思嘉她們寢室也給整了一個。

    “這光只有面條也不好吃??!”黃兵兵煮面條的時候暗示道。

    “不還有熟食嗎——算了,我這兒還有兩個咸鴨蛋,上次早飯時買的,因為上課鈴響了沒吃。還好是咸鴨蛋,現(xiàn)在天氣也冷,不會壞。你要是也給我煮個面條,我給你分一個?!睂嬍依镆粋€室友說著就趿拉著鞋子找自己放飯盒里倆咸鴨蛋去了。

    煮面條冒出一層層白氣,再加上各種食物的氣味,這在幾十年后的大學(xué)可能會引起公憤——有喜歡這種熱鬧氛圍的,當(dāng)然就有想要安靜整潔的。不過這個年代還不太強調(diào)個人空間,在寢室這么個普遍認知中的‘公共區(qū)域’,也沒有人強調(diào)‘你不睡我要睡,明天還上課呢’‘別人不休息的嗎’這樣的話。

    如果你要休息、要學(xué)習(xí),那就去??!

    反正不能要求別人完全配合自己...這也算是時代的不同認知了。

    就是這個時候,有一個和鄭芝關(guān)系很好的別寢室妹子急匆匆跑了進來,她們都是上海老鄉(xiāng),所以關(guān)系走的很近。她拿出一盤磁帶遞給鄭芝:“真該謝謝我,知道這是什么嗎?好多人都問我有沒有,有的話借他們,我一個都沒答應(yīng)!”

    毛思嘉記得這妹子一直很摩登,據(jù)說是有臺灣親戚來著。再加上自己家里條件本來就好,她來讀大學(xué)家里支援也是不斷的,所以各方面的新東西她都屬于頭一批用上的。

    這個時候磁帶被鄭芝拿去放了,這妹子就看到了毛思嘉下鋪邊上一雙紅皮鞋。一看就知道不是毛思嘉下鋪的鞋子,這妹子常常來毛思嘉她們寢室,對每個人都有一定了解。這個時候就驚訝道:“思嘉這雙鞋子是從上海那邊買過來的吧?”

    毛思嘉這個時候已經(jīng)躺在床上了,一邊聽歌一邊看外文小說——以此時的大學(xué)氛圍,如果無法做到鬧市之中專心,那可能就讀不了書了。

    聽到妹子和自己說話,從商鋪伸出了身子:“那雙紅色的?嗯,是上海買的。我爸爸是長途貨車的司機,常常去上海呀...上海那邊這些東西比北京這邊花心思呢,精致一些?!?/br>
    “對呀對呀!”這妹子似乎挺高興毛思嘉能這么說——這很正常,誰都愿意別人說家鄉(xiāng)好話呢!

    上海是這個時候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城市,有人說上海人看外地人都看不上,這話過于夸張了,但并不是空xue來風(fēng)...因為各方面的原因,上海人心氣高一些也是有的。不過這種事上海也不是孤例,在全世界很多國家的發(fā)達城市都有同樣的情況。

    非要說上海還看得起哪座城市,那肯定就是北京了,畢竟首都。

    這妹子仔仔細細看了看毛思嘉的鞋子:“我是看到鞋標了,知道是哪個廠子的才曉得這是上海貨...不過這種皮鞋好像還沒看過呢,怪好看的。”

    “這很正常撒,你現(xiàn)在都在北京讀書了,和我們都是一樣噠,怎么能知道上海又出了什么新東西呢?”毛思嘉笑著從自己枕頭旁抓了一些上海糖果給她:“嘗嘗我這個北京人給你這個上海人帶的家鄉(xiāng)味道。”

    聽毛思嘉這么說姚小芳就笑了:“思嘉,你先你先收收你那湖南口音行不行?”

    上海來的同學(xué)肯定帶了不少上海特產(chǎn),但關(guān)鍵是這時候開學(xué)都多久了?原來的上海特產(chǎn)早就不剩下什么了!毛思嘉說讓人嘗嘗家鄉(xiāng)味道,倒也不算是多此一舉。

    于是上海糖果全寢室都吃到了。

    吃著糖果,妹子又說:“我回頭讓我媽給我寄一雙這鞋來...我前幾天才在東單逛過,怎么沒見有差不多的鞋子?奇怪!”

    雖然上海東西走在了這個時代國內(nèi)風(fēng)氣的前列,但背景作為首都也是不虛的!整體沒有上海時髦,可要說上海有的東西,這里也不存在找不到!事實上,北京幾家名氣很大的商場都是能夠全國采購商品的!

    “誰知道呢?!庇腥穗S口回道。有些商品就算北京也有,也注定數(shù)量不多,有的時候不是逛遍所有大商場,是不會輕言放棄的(這年頭大商場又不是合作社,往往不是一個供應(yīng)體系)。

    更多時候逛遍所有大商場也沒用,因為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聽到這段對話的鄭芝忍不住露出羨慕的表情:“儂就好啦,想買什么買什么,新鞋子新衣服新磁帶換不完的。阿拉還要計較生活費,我媽想讓我節(jié)約一點兒,少寄點錢過來?!?/br>
    鄭芝年齡不大,上大學(xué)之前也才剛剛在上海城郊的農(nóng)場做多久,所以沒有工齡。大學(xué)生上學(xué)時之前有工作的就有錢拿,不過拿錢的多少就和工齡有關(guān)了。那些應(yīng)屆畢業(yè)生之前都是沒有工作的,讀大學(xué)時就只有最基本的一些供給。

    也因為這個原因,鄭芝甚至需要家里補貼大學(xué)生活費...光是滿足基本需求的話,應(yīng)該不用找家里拿錢,但基本的需求對她來說顯然不夠。

    這種煩惱也是大學(xué)生的‘可愛煩惱’了,毛思嘉在上鋪聽著都是要笑的——現(xiàn)在覺得好煩惱,將來再想想就只剩下有趣了。

    對于這群前途光明的年輕人來說,很少有真正的煩惱!就算現(xiàn)在會憂心一些事,也會覺得將來總是能解決的。

    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磁帶播放機里傳來毛思嘉熟悉的旋律與唱詞,她‘咦’了一聲。

    事實上,這是歌手最新的歌了,大概也就是一兩個月前出的磁帶,國內(nèi)能弄到這個磁帶的屈指可數(shù)——難怪妹子說別人都來借。

    確實不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5-19 13:57:25~2020-05-20 14:21: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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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屋外好一層大雪。

    付宏業(yè)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兒,手指中間夾著一支香煙走進了這個不起眼的房子。里頭煙味兒還挺重,不過一個個的老煙槍也不在乎,他抬頭問里面的人:“今兒怎么樣啊?”

    “嚯!當(dāng)是誰呢!紅葉啊...都開了兩桌了,一桌麻將、一桌撲克,你要玩嗎?”有人招呼他。

    玩點麻將、撲克什么的,這本身不算什么,就算是賭點錢也還好,親戚朋友聚在一起的時候常有這種事,就算這個年代也不例外。但在這個年代,需要這樣躲躲藏藏玩這些,這些人的賭本恐怕大的很。

    被抓住了就要進局子的那種!

    付宏業(yè)擺了擺手,他是不沾這些的...從小到大他學(xué)壞歸學(xué)壞,有些東西卻死都不沾。這大概來源于家里老爺子從小灌輸——他以為自己從沒把老爺子那些嘮嘮叨叨的訓(xùn)導(dǎo)放在心上,但真正長到如今再回首,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人生其實受父親極大影響。

    他之所以來這邊,是為了找人的。

    “小超來這兒了嗎?”小超算是他表弟,兩個人關(guān)系不錯。他舅舅舅媽今早找上門來,說這個表弟已經(jīng)兩天兩夜不著家了!雖說這個表弟一慣浪蕩,但并不是不著家的那種,心里一著急就到處找了起來。

    警局也去了,但現(xiàn)在還沒得消息。

    “小超啊?哦哦,昨晚上還在這兒呢,不過輸了一些錢,說是在這邊運氣不好,要換個場子改運氣,應(yīng)該去大頭那邊了?!边@邊看場子的年輕人對這些熟客都能記在心上。

    知道人在哪兒就放心了一半,當(dāng)下付宏業(yè)也不著急了。點點頭,給人讓了一支煙,打算抽完這支煙再去另一個場子抓人——媽的!一賭賭兩天兩夜?這傻小子該不會真的傻了吧!不知道輸了多少!

    付宏業(yè)不是人爹媽,這種事管不著!但都發(fā)生在眼前了,還是要管管的。

    就在這時,有個撒尿回來的賭客多看了他好幾眼,招呼道:“紅葉?”

    付宏業(yè)看他眼熟,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鷂子?”

    不怪他反應(yīng)了這么一會兒,實在是變化不??!想當(dāng)年他們認識的時候都還只是十幾歲的少年人,如今都三十上下了!雖說不至于連最基本的模樣都大變,但氣質(zhì)什么的真的有太多不同。

    “這些年去哪兒了?”付宏業(yè)讓了一支香煙給他。

    鷂子‘嘿’了一聲:“能去哪兒?從清河農(nóng)場回來之后就胡混唄,難混,后來干脆跑到南方去了,認識了幾個兄弟...南方有一門生意,偷渡去香港,那幾個兄弟認識香港蛇頭,需要有人在國內(nèi)聯(lián)絡(luò)...”

    “喲呵,這都‘投敵叛國’啦?”付宏業(y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