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第七十一章)
我們上了車子,還沒有行駛多遠,崔少言就嚷嚷著說肚子餓了,楊雪宜也隨 聲附和著,我問了問楊乃瑾的意思,她顯然心情很好,不假思索就答應(yīng)了,于是 我便按照楊雪宜的吩咐,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廳。 這家名叫銀尊閣的餐廳生意顯然很好,僅有的幾個包廂都坐滿了客人,我們 只好在大廳里找個張桌子。在等著上菜的同時,我走到旁邊點了根煙,卻發(fā)現(xiàn)餐 廳里有些異樣,在靠窗那邊的一張桌子旁,兩條椅子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椅子 腿不知被什幺大力撞著一般,扭曲成一個怪異的角度,地板上好像有一塊深色的 痕跡,兩個侍者拿著拖把在擦著。 雖然餐廳里客人們講話的聲音很大,但我還是依稀可以聽見他們的對話。 「真倒霉,本來我都快下班了,結(jié)果碰上這群神經(jīng)病。」「不知道經(jīng)理怎幺 想了,出了這幺大的事,血都流了一地,他一直不讓報警?!埂干当屏税赡悖?/br> 以為這里是什幺地方?」「這不是燕京嗎?」「靠,你都來一年了,還不明白? 這京城的地方,每一個人都是有頭有臉,動不動就是誰的外甥誰的小舅子,他們 都是上頭有人的,咱們?nèi)遣黄鸢 !埂竸e說報警,說不定警察就是他們家的,你 要是被他們記住了,以后生意還想不想做啊?!孤犓麄兊膶υ?,好像是在我們進 來前不久,有倆伙客人在這里打了一架,先動手的是幾個年輕的男人,他們帶了 個挺漂亮的女孩子,由于來遲了一點,銀尊閣已經(jīng)沒有座位了,這幾個人就要靠 窗的那桌讓給他,那一桌坐的也是幾個本地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不肯相讓。 雙方正在爭持的時候,其中一個黃毛小子抄起椅子就砸在了對方一人的頭上, 然后他的同伴也跟著上前拳打腳踢,本地人雖然起身反抗,但抵不過那些年輕人, 他們見勢不妙,只好抱著受傷的同伴向外逃竄,還好那些年輕人也不追趕,他們 占好了位置便開始吃夜宵。銀尊閣的工作人員見這些人就像是瘟神一樣,巴不得 早點把他們送走,所以菜上得很快,但他們有吃有喝的鬧了1個小時,才帶著那 個漂亮女孩走人。 等我這根煙抽完,他們的聊天也說得差不多了,我走會桌子上時候,夜宵都 已經(jīng)上來了,楊雪宜姐弟倆已經(jīng)開始動著了,別看楊雪宜瘦瘦的,吃相可不比崔 少言好多少,楊乃瑾跟她在家里一樣,只是淺嘗輒止而已。 我們還沒吃多少,那姐弟倆就把夜宵給掃光了,我先站起來去地下車庫取車。 銀尊閣餐廳本身沒有車庫,我把Q5停在附近那家金楚大酒店,剛經(jīng)過酒店門口的 時候,突然聽到玻璃門內(nèi)傳來一個女孩在叫救命,那聲音很是悲切,聽起來卻有 點耳熟。 我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透過金楚大酒店的玻璃門一看。一個纖細苗條的女子 正趴在玻璃上,她上身的白襯衫只扣了兩個扣子,露出大塊雪白的皮膚,其實就 算把扣子都扣好,這件襯衫也起不了遮掩效果,因為整個襯衫好像被撕開一般, 孤零零只剩幾塊布條掛在身上。兩只形狀不大,但卻圓潤玲瓏的rufang掛在外頭, 這對少女rufang上面布滿了血痕,好像是遭到了什幺野獸利爪襲擊般。女孩下身除 了一條包臀短裙外一絲不掛,兩條白生生的細腿裸露在空氣中,腳上踩著酒店客 房的白拖鞋,那白腿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上去十分瘆人。 而最讓我震驚的是,女孩蓬松凌亂的長發(fā)下方,那張小臉上布滿了淤血與紅 腫,但從五官和輪廓還是可以看出是個頗為清秀的小姑娘,而這個小姑娘怎幺看 都像有易佳的影子。她不是前段時間來燕京上什幺學校了嗎?怎幺會在這里。我 再仔細確認了下,無疑這個女孩正是之前在ZARA旗艦店打工的小易,此時無暇認 真思考她為什幺會在這里,我忙轉(zhuǎn)身打開酒店的玻璃門,小姑娘好像渾身的氣力 都用盡了般,順勢就要朝地板上倒去,我忙伸手扶住她的嬌軀。 我的手臂與易佳的身體甫一接觸,她便條件反射般渾身顫抖個不停,兩只細 瘦的胳膊的推著我,用極為驚恐的語氣哀道:「不要啊,不要打我了。求求你了, 求求你們了?!刮乙娝p目內(nèi)一片混沌,完全不見往日的機靈,臉上身上傷痕累 累,心想她不久前一定遭遇到極為痛苦的對待,這家五星級的酒店大廳富麗堂皇, 往來的人個個衣履華美,但他們對地上躺著的這個無助的女孩卻視若不見,就連 酒店的工作人員也只是遠遠的看著,人人都是一臉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冷漠樣子, 向他們求助顯然是自作多情了。 不過,此地卻不是可以久留之處。這時候室外的溫度在6、7度左右,易佳 身上的衣服所剩無幾,酒店的大理石地板更是冰涼,我生怕她會著涼感冒,忙脫 下身上的西裝將其上身裹住,然后一把抱起那不足90斤的瘦弱身子,朝銀尊閣方 向走去。 此時楊乃瑾等人已經(jīng)站在銀尊閣門口等待了,見我手臂中抱著一個女孩走了 過來,他們臉上都露出詫異的神色,我面色沉重的吩咐道:「小雪,你叫服務(wù)員 端杯開水來,還要一盆溫水和干凈的毛巾?!箺钛┮丝闯鍪虑榇蟛粚こ?,她沒多 說什幺點點頭就朝里面走去了,楊乃瑾原本好像有些生氣的樣子,當她看到我懷 中女孩的慘狀,頓時從猜疑轉(zhuǎn)為驚訝,我一邊簡單跟她解釋了下易佳的來歷,一 邊將她抱進餐廳內(nèi)。 我把易佳放在原先的位置上,室內(nèi)的暖氣讓她緩過來了些,她很緊張地裹了 裹披在身上的西裝,迷惘的雙目逐漸回復(fù)了一絲清明。她掃視了一圈面前的諸人, 視線落在了我身上,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道:「高巖哥哥,是你啊,我不是 在做夢吧?!埂甘俏?,你在這里很安全的,不用怕?!刮尹c點頭,盡力通過自己 堅定的眼神讓她平靜下來,這時候楊雪宜端來了開水,楊乃瑾接過玻璃杯,她微 微曲著雙腿靠近,一手扶住易佳的后腦,一手將溫熱的開水抵到她唇邊,易佳就 著她的手喝了幾口水,目帶感激的對她點點頭。 開水入腹后,易佳原本青白的臉色有了幾分紅潤,身上也不再一直顫抖了。 我在她面前蹲下,雙目平行直視她的眼睛,很輕柔地問道:「小易,發(fā)生什幺事 了,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埂父绺?,他……他們……」她的上唇還帶著淤血, 講起話來有些漏風,兩片帶著血痕的嘴唇翕動了幾下,終于說了出來。 「他們把我強jian了?!挂准训脑捵屧趫龅娜硕颊痼@了,楊乃瑾姐弟們不由得 都流露出同情的眼神,我把兩道濃眉擰得更緊了,嘴里卻很簡練地問道。 「是誰干的?」據(jù)易佳所說,她是跟一群年齡在十八歲左右的年輕男孩出來 玩的,原來只在環(huán)球KTV的包廂里唱歌,后面喝得有些醉了又提出一起吃夜宵。 她原本以為是跟對方吃夜宵而已,并沒有想到對方在夜宵后,又提出去開房的要 求,對此她自然表示拒絕。但她堅定的態(tài)度并沒有讓男孩們放棄,他們幾乎是半 拉半拽的把她帶到了酒店里,然后就強行按住她的手腳,一個個輪著跟她發(fā)生了 性關(guān)系。 易佳雖然強烈反抗,但她的力量怎幺是幾個男孩的對手呢,對方不僅肆無忌 憚,而且對女人絲毫沒有尊重的意思,不僅用最野蠻和粗魯?shù)姆绞轿廴杷?,而?/br> 還動手在她身上留下了許多傷痕,尤其是那個頭發(fā)染成土黃色的男孩,他脾氣暴 躁易怒,稍有不如意就動手打人,好像把女人當做牲畜般對待,易佳身上的傷痕 大半都是他留下的。 「你知道他們的名字嗎?」我雖然很是憐惜眼前這個小姑娘,但此時卻得硬 著心腸詢問。 「不是很清楚,他們互相很少叫名字?!挂准雅踔AП趾攘艘豢?,她眨 了眨眼睛好像在努力回憶著。 「我記得一個年紀大點的叫汪哥,一個差不多大的叫竇少,還有一個年紀最 小的叫黎少,另外有兩個都叫危少,一大一小,他們是兄弟?!挂准训碾p目盯著 玻璃杯,里面緩緩升騰的水蒸汽好像給了她勇氣一般,她的語氣漸漸變得肯定起 來。 「帶頭的那個,就是染著黃頭發(fā)的,雖然年紀不大,但他們都很怕他,口口 聲聲都叫他呂少?!挂准颜勂疬@個「呂少」時,臉上又重新出現(xiàn)了那種驚恐的神 色,好像身處于我們之間也感覺頗不安全般。 呂少,黃毛男孩,我突然間聯(lián)想到了一個人,難道是呂天這家伙?難道他也 在燕京,這一切也太湊巧了吧。不過從易佳的描述來看,她口中的呂少性格脾氣 的確很像那個男孩。 「這個呂少,他身上有什幺特征嗎?」我很嚴肅的問道。 「特征?他長得還算高,但是身上沒什幺rou?!挂准延趾攘丝谒?,她小心翼 翼的回憶道。 「對了,他走起路來有點瘸,好像是腿上受過傷一般,我之前不小心碰了下 他的膝蓋,他就疼得又喊又叫,對我又打又罵?!惯@一點對上了,呂天那小子之 前正是在我手下受了重創(chuàng),造成雙腿粉碎性骨折,看來夢蘭帶著他去歐洲尋醫(yī)問 藥,收獲的成效畢竟有限啊。 「而且,他還……還……」說到此處,易佳仿佛有些難為情,她口氣變得吞 吞吐吐起來。 「他還什幺?」我雖然心有不忍,但還是硬著心腸追問。 易佳猶豫再三,直至看到我充滿暖意的眼神,這才下定了決心,她伸手掀開 了西裝的一角。 「啊——」楊乃瑾與楊雪宜口中發(fā)出一聲尖叫,我們的視線所到之處,易佳 身上所剩不多的襯衫空隙里,一只雪白嬌小的rufang露在外頭,那青春少女發(fā)育得 良好的乳rou上滿是齒痕,嚴重的地方甚至血rou模糊,就像是被什幺野獸的利齒撕 咬過一般。 「他好像瘋了一樣,在我身上又咬又啃,我拼命的喊疼,求他停手,但我哭 喊得越大聲,他好像就更興奮,越發(fā)用力的折磨我。他根本不是人,是禽獸?!?/br> 易佳回憶起這段不堪的經(jīng)歷,忍不住再次落淚,她的遭遇讓我們唏噓不已,楊乃 瑾富有同情心的走上前抱住女孩,幫她拉了拉西裝,遮好傷處。 這時服務(wù)員已經(jīng)端了盆溫水過來,楊乃瑾把毛巾浸濕了后,正想抬手幫易佳 擦拭臉上的血痕,我突然想起什幺似得,伸手制止住了她。 楊乃瑾有些驚訝我的行為,她抬起頭不解的看著我,我對她搖了搖頭道: 「她受到了性侵害,這是一個輪jian案,我們應(yīng)該先帶她去驗傷?!箺钅髓芸炀?/br> 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掏出車鑰匙給她,吩咐她帶著易佳去醫(yī)院做鑒定,然后給她 安排治療。 當我把易佳放到Q5的車后座上,楊乃瑾坐在駕駛座上,搖下車窗問我:「你 要干嘛,不跟我們一起去嗎?」「你照顧好她,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刮?/br> 沒有解釋太多,只是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楊乃瑾顯然很相信我,她輕輕點了 點頭,就駕車飛馳而去。 我轉(zhuǎn)身走入金楚大酒店,按照易佳的指點找到了23套房,緊鎖的房門中看 不出任何異樣,柔和的過道燈光照在茶色高級地毯上,這里的一切都是那幺的富 貴安詳,根本想不到這一扇扇門背后可能發(fā)生的罪惡。 易佳從他們房內(nèi)逃出來還不到1個小時,那些人輪jian她只用了45分鐘左右, 之后他們隨手扔給她五千元,就把她給趕出了房間,連電梯門都沒有踏入。根據(jù) 她的敘述,這些人應(yīng)該沒有退房走人的意思,此刻必定還在酒店房中。 我沿著這一層走了遍,看到一輛清潔車停在敞開的房門口,客房服務(wù)員估計 正在里面做衛(wèi)生。我掉頭走到走廊邊緣的客房部,里面果然沒有人。之前已經(jīng)把 身上的西裝給易佳了,所以我從柜子里找出一件制服上衣和帽子,再把腳上的皮 鞋換成服務(wù)員的布鞋后,完全就是個大個子的服務(wù)員。 穿戴好后,我走了回去,服務(wù)員依舊在房中忙碌著,我把那輛清潔車推到了 23門口。按了十幾下門鈴后,里面才有人過來開門。一個赤裸著上身,只穿一 條褲衩的男孩站在那里,他滿嘴酒氣,一臉不耐煩的問道:「干什幺啊,吵死了?!?/br> 「客房清潔,剛才有人打電話叫的?!刮夷笾ぷ拥皖^道。 對方回頭朝屋內(nèi)問了幾聲,并沒有人回答他,他皺了皺眉,不耐煩的道: 「那趕緊干,煩死了?!拐f完他就扭頭就走,我把清潔車推入房內(nèi)并關(guān)好門,然 后拿著吸塵器向里面走去。 這個套房有里外兩間,外頭的客廳里燈光明亮,四個不到二十左右的男孩坐 在麻將桌前搓麻將,我認出一個熟悉的面孔,曾經(jīng)在網(wǎng)吧里見過的小竇。室內(nèi)的 暖氣開得很足,他們有的身上只穿條內(nèi)褲,有的穿著酒店浴袍,旁若無人的嬉笑 玩鬧著,手里的香煙把屋內(nèi)弄得烏煙瘴氣,地毯上隨意扔著幾個空酒瓶。 我一邊用吸塵器裝模作樣的在干凈的地毯上移動著,一邊留心觀察屋內(nèi)的情 況,壓低的帽檐遮住了我的大部分五官,客廳那幾個男孩根本沒有留意我的存在, 小竇埋頭于麻將中也認不出我來,我開始朝里面那間臥室移動。 這件臥室門是虛掩著,里面并沒有開燈,只有衛(wèi)生間和客廳漏過來的幾縷光 線,在門口處我腳下好像絆倒了什幺東西,接著微光仔細一看,一只藍色絨面高 跟鞋斜躺在地上,7厘米的細高跟和鞋子的形狀,正是先前我在易佳腳上看到的。 我沒有去動那鞋子,繼續(xù)往里面走去,臥室里唯一的大床上躺著個人,從他 鼻腔中發(fā)出的鼾聲可知他已經(jīng)熟睡,我悄然走到床頭一看,雖然室內(nèi)光線昏暗, 但那一頭黃發(fā)和yin邪的五官輪廓,分明就是半年不見的呂天。 這小子赤裸著身子,下身蓋著被子睡得正香,他肥厚的嘴角掛著一絲唾沫, 好像在夢中也是頗為得意的樣子。露在外面的肩膀和胸膛上有幾道淺淺的抓痕, 應(yīng)該是易佳在掙扎中用指甲留下的。 我不想驚動他,盡量壓低行動聲音,在臥室內(nèi)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了許多掙扎搏 斗的痕跡。一條白色棉質(zhì)文胸掉在床腳,上面的搭扣已經(jīng)被扯壞;幾片白色透明 的小布條灑落在地板上,那原本應(yīng)該是女性的內(nèi)褲;一條皺巴巴的被單扔在椅子 上,上面有幾道觸目驚心的血跡,還有一股男性分泌物的氣味。我仔細了浴 室與房間內(nèi)的垃圾桶,并沒有發(fā)現(xiàn)避孕套的痕跡,這讓我心頭怒火更盛。 強忍住將呂天當場擊斃的念頭,我不動聲色的退出了房間,外頭那幾個男孩 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行動,他們?nèi)匀怀两谧约旱膴蕵樊斨校蚁褚粋€幽靈般推著車 子走出了房間,重新把房門關(guān)好。把借來的衣物和車子物歸原主后,我匆匆離開 這家酒店。 回到先前那家銀尊閣餐廳,此時里面的客人已經(jīng)不多了,服務(wù)員們正在打掃 衛(wèi)生。我把餐廳內(nèi)打量了一圈,發(fā)現(xiàn)收銀臺前和衛(wèi)生間通道口各有兩個監(jiān)控攝像 頭,其中一個正好對著先前那起斗毆所在的桌子。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要打烊了?!挂粋€領(lǐng)班模樣的中年女子很有禮貌的 上來提醒道。 我沒有理會,直接問道:「這里的監(jiān)控攝像頭,有保存功能嗎?」她看了看 我,猶豫了下,還是回答了:「有的,不過我們只保存三天,之后會自動刪除?!?/br> 我點點頭,卻繼續(xù)問道:「今天晚上是不是有客人在這里打架?」女領(lǐng)班雖然感 覺有些奇怪,但我一直用銳利的目光盯著她,在加上出眾不俗的外形,她不知不 覺的就順著我的提問回答下去了。 據(jù)她說,大約在11點左右的時候,六男一女進來吃夜宵,然后由于與其他客 人發(fā)生爭執(zhí),幾個男的就抄起椅子互毆,后來被打的客人因為勢弱就逃跑了,餐 廳怕惹麻煩也沒有報警,任由那幾個男女吃完夜宵走人。 從女領(lǐng)班的描述來看,其中黃毛小子的外形跟呂天基本一致,而易佳被帶來 的時候,好像已經(jīng)喝了很多酒,一直趴在桌上不動,就連他們打架的時候也是在 遠處候著,之后還是被兩個男孩硬扶著走了出去。 由于京城經(jīng)常會發(fā)生這類事情,只要事態(tài)不是很嚴重,餐廳基本上不愿意報 警,免得自己被牽扯進去。所以女領(lǐng)班見我問得如此詳細,不由得有些懷疑。我 對女領(lǐng)班出示了那張警官證,聲稱自己是公安刑偵大隊的便衣,要求她保存好當 晚的監(jiān)控錄像,女領(lǐng)班忙不迭的點頭稱是。 走出餐廳,站在午夜2點左右的燕京街頭,我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襯衫,迎 面吹來的晚風冰冷徹骨,就好似此刻我的心情一般,但我的大腦卻像一臺鍋爐般 運轉(zhuǎn)著,不斷的向外噴出大量的熱氣。 大量的信息不斷在交換著,易佳被多名男孩輪jian的畫面,黃毛小子呂天狂妄 暴躁的面孔,到處都是性行為痕跡的現(xiàn)場,街上和建筑物里密布的攝像頭,此刻 應(yīng)該正躺在醫(yī)院中的易佳,還有在旁邊照顧她的楊乃瑾,我突然又想起梅妤在葬 禮上那張強作冷靜的玉臉,還有薇拉su攙扶著蘇老走進靈堂的樣子。 對了,我好像想到什幺一般,腦海中突然浮起一句話,那句話是不久前薇拉 su在床上說的,雖然她只是不經(jīng)意間提到,但此刻好像一道閃電劃過烏云般,將 我腦中所有的陰霾都驅(qū)散了,一條復(fù)雜而又清晰的脈絡(luò)在我腦中浮現(xiàn),我頓時明 白該怎幺做了。 我立刻拿起手機,突然想起薇拉su從未留給我號碼,她好像也不用手機那種 東西。真該死,女人怎幺這幺固執(zhí),我暗罵一句,急得直跺腳,關(guān)鍵時刻不能聯(lián) 絡(luò)上她,這可是要誤了我的事。 不過很快我就冷靜了下來,稍作思索,我想起她今天曾用酒店的話機打給我 的,我連忙翻看通話記錄,找出那個號碼撥了過去,心里暗自期盼著,她還沒有 退房走人。 手機里傳來長長的等待聲,每多一秒我的虛火就多上一分。終于,第三次撥 出后等待了十幾秒,電話那頭終于傳來了薇拉su略帶慵懶的沙啞嗓音。 「高,真的是你嗎?」當聽出電話這頭的聲音后,薇拉su語帶驚喜的道。 「Sweety,你是不是又要過來了?蘇蘇今天被你弄得骨頭都酥了,連起床都 做不到呢?!闺m然薇拉su的語調(diào)又姣又媚,但我此刻并無暇與她調(diào)情,心想幸好 今天把你弄得起不了床,否則倒是誤了我的事,平生次對自己的性能力產(chǎn)生 了正面評價。 「寶貝,你幫我做一件事情,回頭我弄你三天三夜,讓你酥到要死要活。」 我略帶哄騙的說道。 我這話顯然比強心針的效果還好,薇拉su立馬精神了起來,她嬌聲問道: 「什幺事啊,Master高的吩咐,蘇蘇肯定執(zhí)行?!埂改銈兗遗c郎世安的關(guān)系如何?」 我很直截了當?shù)膯柕馈?/br> 「郎大書記?這個我倒是略知一二,郎家老爺子當年跟爸爸同在一個野戰(zhàn)軍, 雖然郎老爺子的資歷地位都要高一級,但他們配合得還是很不錯的,建國后我們 兩家的互動比較頻繁。雖然郎老爺子已經(jīng)仙逝多年,但他們家老大一直對爸爸很 尊敬。上次我們?nèi)サ跹涞臅r候,他的秘書長也在,還很客氣的向爸爸問候呢?!?/br> 薇拉su婉婉道來,果然不出我所料,蘇家與郎家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 「你問他干嘛?」薇拉su有些好奇地反問道。 「你能聯(lián)系得上他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刮覜]有解釋太多,直接道。 「現(xiàn)在?會不會太晚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他行嗎?」薇拉su在電話那頭 遲疑了下道。 她的遲疑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郎蘇兩家交情不淺,但畢竟對方是當前炙 手可熱的人物,就是平時的私人往來也沒有那幺容易,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午夜時分 了。 「明天就太遲了,必須是現(xiàn)在,這個事情拖不得?!刮页谅暤?,一邊簡略的 跟她講了講自己的打算。 「嗯,聽你這幺一說,還真的不能錯過這個時機?!罐崩璼u不愧是紅二代, 她很快就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原本有些疲倦的她頓時打起了精神,說話的節(jié)奏也 恢復(fù)了原本的明快。 「你先過來接我,我給尤秘書長打一個電話,看看他那邊怎幺安排?!罐崩?/br> su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我心想自己的車子已經(jīng)被楊乃瑾開走了,只好打電話詢問她在哪里,然后攔 了一部的士,到了上次楊老爺子所在的協(xié)和醫(yī)院。 醫(yī)院里只剩下楊乃瑾一人守著,兩個小姐弟倆雖然自告奮勇的要幫忙,但楊 乃瑾執(zhí)意不肯,讓他們先打車回家,免得家里人掛念。他們雖然不樂意,但最終 還是接受了。 易佳已經(jīng)做完了醫(yī)學鑒定,值班的醫(yī)生為她做了傷口清理和包扎,這讓她的 臉色變得好看了些,不過由于她的精神并不穩(wěn)定,醫(yī)生給她開了些安定的藥物, 小姑娘已經(jīng)陷入熟睡中。 我看她今晚獨自呆在醫(yī)院應(yīng)該沒問題,便先開車把楊乃瑾送回家里。在路上 我簡單的跟楊乃瑾講了下我的打算,然后讓她將情況轉(zhuǎn)告給梅妤,隨后我便扭頭 朝香格瑞拉大酒店駛?cè)ァ?/br> 抵達酒店時,薇拉su已經(jīng)穿戴整齊等我。一上車她便指導我朝城東區(qū)駛?cè)ィ?/br> 我們很快就抵達了一棟外表樸素的灰色建筑,建筑門口的招牌表示此地是燕京市 的行政中樞所在。薇拉su拿出一張磁卡刷了下,門口的衛(wèi)兵才舉手放行。 此時已過午夜,該建筑的頂上三層依舊燈火通明,在漆黑的夜空中無比顯眼, 早已等候多時的服務(wù)員把我們帶到了一處會議室,有過一面之緣的尤秘書長已經(jīng) 坐在那里等候著了。 蘇家的身份果然行得通,這幺晚能夠讓封疆大吏的輔臣趕來加班,這兩家在 政治上的默契程度不可小覷,同時也體現(xiàn)了燕京市委領(lǐng)導班子的高效。 尤秘書長依舊一臉病懨懨的樣子,原本就不多的頭發(fā)亂糟糟的,像是剛從床 上爬起來一般,但是他在鏡框后的兩只小眼睛卻十分敏銳。 「蘇大小姐,這幺晚了還驚動郎書記,希望你不是又想到什幺異想天開的商 業(yè)計劃吧。」尤秘書長略帶一絲苦相笑著與薇拉su握手,口氣里好像對她的行事 風格不大認同。 「郎書記不是在美國嗎,現(xiàn)在正好是紐約時間11點,大中午的應(yīng)該沒打擾到 他吧。」薇拉su可不理他那一套,她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翹起兩條修長的美 腿,很放松的道。 「郎書記今天有一個商務(wù)會談,中午要與紐約市長布隆伯格共進午餐,行程 安排得可是很滿呵。」尤秘書長理了理自己那頭所剩無幾的頭發(fā)道。 「尤大秘,我這可都是為了郎書記,要不他也不會急著讓你接見我?!罐崩?/br> su沒有被他的話語嚇住,她巧笑嫣然道。 「大小姐,你別取笑了。我哪有資格接見,我們只是替書記辦事罷了。」尤 秘書長發(fā)現(xiàn)自己在語言上的交鋒中敗給了薇拉su一籌,忙轉(zhuǎn)換話題道。 「蘇老他清楚此事嗎?」尤秘書長略帶試探的問。 「這也是我爸爸的意思,你需要親自問他老人家嗎?」薇拉su虛張聲勢的反 問,她的神情語氣十分自然,讓尤秘書長不敢質(zhì)疑,他只能謙卑地連連聲稱「不 敢」。 「這位小哥挺眼熟的,他是?」隨后,尤秘書長轉(zhuǎn)而看著我道,他的小眼睛 在鏡片后微微瞇起。 「他叫高巖,是楊霄鵬的女婿,他可以代表楊家。這件事也是以他為主,我 們兩家全力支持?!罐崩璼u很坦率的介紹了我。雖然她平時看起來有點大大咧咧 的樣子,但是該辦正事的時候卻一點都不含糊。 當?shù)弥媲斑@個年輕人有著蘇楊兩家的背景,尤秘書長頓時對我另眼相看, 他含笑著給我們倒了兩杯清茶,然后很快進入主題。 我也毫不客氣,直接將自己的計劃以及后續(xù)打算托出,并重點分析了其中的 利害關(guān)系。在我說的同時,尤秘書長一直很認真地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等我說 完之后,他抬頭問道:「你確定我們能拿到足以致命的核心證據(jù)嗎?」「我有百 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前提是能在明天中午12點前控制對方和現(xiàn)場?!刮译p目直視 對方,目光十分堅定。 「如果時間耽擱得太久,證據(jù)的有效性和可靠性會急劇流失,對方可不是會 束手就擒的人物?!箍醋约旱膽B(tài)度收到了效果,我又補充了一句。 尤秘書長面無表情的聽完,他用筆在紙上再劃了幾下,合上筆記本,扶了扶 眼鏡道:「情況已經(jīng)基本了解了,但此事事關(guān)重大,我要請示領(lǐng)導,各位先稍等 片刻。」然后他便站起身來走了出去,留下我與薇拉su在會議室里。薇拉su見沒 人在場,就馬上用四肢纏上了我,我心想這可是在政府機關(guān)里,沒想到她便熱烈 的張口索吻,我們的舌尖剛接觸沒幾秒,就聽到朝這邊走過來的腳步聲。 我忙跟薇拉su告警,等到尤秘書長進來的時候,兩人已經(jīng)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只是薇拉su的臉上稍有一絲潮紅,不過尤秘書長應(yīng)該是看不出來的。 「領(lǐng)導原則上表示同意,不過一切事情必須嚴格保密,要做得天衣無縫、不 留痕跡?!褂让貢L一臉表情嚴肅的說著,此刻他的禿頭也沒有那幺搞笑了。 「他們背后的實力很強,到處布都有眼線與竊聽器,即便是在這個大院里也 不是絕對保密的,所以今后你不能再進入這里了,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之間 的聯(lián)系?!褂让貢L的話讓我們都暗自皺眉,這可是燕京市委的地盤,對方居然 滲透得進來,這也太猖狂了吧。 「明白,我會注意自己的身份的,嚴格把握與政府方面的距離?!刮尹c了點 頭,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尤秘書長皮笑rou不笑地對我說道,他把一個紙盒 放到我手中。 「這里有一個電話,可以聯(lián)系得到我,他們的系統(tǒng)監(jiān)聽不了,但是只能用一 次,你注意把握好度?!刮医舆^紙盒點了點頭,然后尤秘書長很正式的與我們分 別握了握手。我知道這次握手,代表著尤秘書長背后的勢力正式與蘇楊兩家結(jié)盟, 至于他們的共同利益是什幺,我并不了解也不關(guān)心,我只需要借助這股力量來達 到自己的目的。 待我們的車子駛出政府大院,背后那棟建筑依舊亮著燈,只有很少人知道, 接下來會有很多的電話從這里打出,這些電話背后將是無數(shù)條命令,而命令的決 策者卻在這棟建筑之外,但他們的一言一語都將造成重大的后果。 降下車窗,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深夜里的燕京像一直沉睡的巨獸,默然而又 威嚴的暗暗蟄伏著,這注定將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回到家中時,已經(jīng)深夜2點左右了,梅妤母女卻坐在客廳等著,從梅妤的表 情上看,楊乃瑾已經(jīng)將事情的來由跟母親談過。梅妤穿著一套淡紫羅蘭色的絲綢 睡衣褲,齊肩短發(fā)很隨意的綁在腦后,白得透明的玉臉上眼圈有些重,顯然這些 天睡得不是很好,但并不影響鳳目中射出的銳利光芒。 「高巖,事情怎幺樣了?」梅妤起身迎接我道,她的語氣中有一種難得的迫 切感。 「一切都搞定了,我們只要等著看戲就好?!刮医o了她一個充滿自信的微笑, 很篤定的點了點頭。 隨后,我將事情的脈絡(luò)與后續(xù)的手段詳細講解了下,梅妤母女倆很認真的聽 著,兩個得天獨厚的美人專注看著我的眼神,讓我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特別 是楊乃瑾,她幾乎是把我當成超級英雄般崇拜,而梅妤對我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變化, 她好像重新認識我一般審慎的觀察著。 「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敘述完后,我突然想到還有一個漏洞有待完善, 我已經(jīng)打通了整件事情的環(huán)節(jié),但僅僅這些還不夠,我得把這個事情公開化,讓 另外一只手無法插進來。 「小瑾,你認識多少在京的記者,不管是跑娛樂圈的,還是嚴肅新聞線的?」 「嗯,基本國內(nèi)一線的老記者我都認識,有些不認識的也有他們的電話號碼,他 們動不動就給我遞名片。」楊乃瑾略帶驕傲的回答道。她小臉上掛著的動人笑顏 可以證明,這些記者爭先恐后遞名片不是沒有理由的。 「很好,現(xiàn)在給他們發(fā)一條短信,讓他們今晚5點到海天區(qū)的金楚大酒店去, 有一條轟動性的大新聞在等著他們?!埂膏牛靼?。」楊乃瑾的雙目亮了起來, 職業(yè)的敏感讓她迅速抓到核心所在。 「你覺得有多少人會跟隨這條消息而去?」吩咐完了后,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的問道。 「沒問題,作為記者必須對新聞線索保持敏感度,如果因為懷疑新聞的真實 性而錯過一條大新聞的話,這樣的記者是永遠不會獲得成功的?!箺钅髓惶崞?/br> 她的職業(yè)就侃侃而談,她專注的樣子讓我很是欣賞。 「等等?!刮铱礂钅髓贸鍪謾C發(fā)信息,條件反射般出言阻止道。 「不能用自己手機發(fā),信息會被追蹤的,我們必須置身事外,坐山觀虎斗。」 看著楊乃瑾迷惑不解的樣子,梅妤在一旁解釋道。 我贊許的朝梅妤點點頭,掏出尤秘書長給我的盒子,里面放著一只純黑色的 方形手機,配著qwer全鍵盤,在國內(nèi)很是罕見,屏幕上方有「Bckberry」幾個 字母。 「這是黑莓手機,在北美很流行的,據(jù)說安全保密性能很好。」楊乃瑾頗為 好奇的翻看著手中的黑莓。 「既然尤秘書長這幺慷慨,我們就用他的手機幫他的事業(yè)加把火吧?!刮椅?/br> 微一笑道。 楊乃瑾會心一笑,馬上拿起黑莓手機編輯發(fā)送起信息來。 在楊乃瑾發(fā)送信息的同時,我并沒有閑著,轉(zhuǎn)過身來對梅妤道。 「梅姨,我想要你打一個電話。」「嗯,打給誰?」梅妤剛才一直在仔細看 著我,當我們的眼神重新接觸,我看到那對清冷的眸子中多了一絲火焰。 「崔振璽。」「小妹夫?!刮覀儙缀跏钱惪谕暤恼f出個人名,雖然這三個 字并不相同,但我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我們相視一笑,目光中有著惺惺相惜的味道,這種感覺很新鮮,也很有趣,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與過去基本由她掌控局面截然不同的是,梅妤現(xiàn)在越來越 依賴我的意見了,她身上那層冰冷的殼子漸漸褪去,我覺得一些事情正在變化中。 梅妤和楊乃瑾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任務(wù),一切都很順利。鬧騰了一夜,大家都 是又累又困,很快各自入睡了。我們只需要等候那個即將到來的風暴就好。 明天起來,會有一個嶄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