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9420;.o#59336;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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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早秋朝艷灑落翠青山山巔之際,朱虹被那曬進屋內(nèi)的金芒喚醒,如往常要去幫著師兄姐們做早點,才到大廳打算先向師祖問早,卻不見松玉身影,只見一名陌生男子坐在主位上,正捧著書看。 男子身量與松玉差不多兒,同樣有著一頭如墨長發(fā),五官平凡,眉粗眼大,看起來有些冷酷,漆黑目光閃動如星,他見著朱虹,微微一笑,又令小珍珠感到親切。 「……師祖?」遲疑問著,朱虹聽到男子發(fā)出同松玉一般的笑聲。 「這麼厲害,竟給你看出來了?!顾捎裥Φ?,起身站到朱虹身邊,除了身高與黑發(fā)外,真是沒一處看得出來是那翩翩俊美、有著出塵之姿的綠松石精,「怎麼不覺得我是客人?」 搖搖頭,朱虹道:「就覺得是師祖。」他繞著松玉轉(zhuǎn)了幾圈,很是好奇:「師祖,您怎麼換樣子了呢?」 聽到他這般問,松玉笑容更盛道:「要出門呢。出門時,我都會換個樣子的?!?/br> 「出門?」朱虹抬手碰著松玉的臉,綠松石精也不阻止他摸,笑yingying的。 小珍珠發(fā)現(xiàn)那臉是真的,怎麼摸都摸不出古怪,越發(fā)驚嘆,問道:「為什麼要換個樣子呢?」 「他老人家的惡興味。」焦白霜剛巧端著早點跟幾名徒孫還有胡素一同走了進來,冷冷道:「不知道有幾百張臉可以換——師父,今天這張臉也太丑了吧!」 「你不是常說我太招人。丑點不好麼?」松玉抓過小徒孫的指尖,阻止他的調(diào)皮,道:「大概三百張吧?!?/br> 「招人也可以變得不要太招人而不是丑!」正放下早點的焦白霜噎了下:「等等,三百張?您老怎這麼閑,還真這麼多!」 松玉微笑,不再答話,反而是朱虹更加好奇,三百張臉?師祖是用術(shù)法變得麼?可摸起來像是真的。怎麼做到的呢? 「先吃早飯罷。不是巳時到就要出發(fā)?」胡素已經(jīng)先坐了下來,跟在他身旁的徒弟們則將菜布好,朱虹這才注意到今早來陪松玉用飯的人不少,且都已經(jīng)早早準備好早飯,無須他動手。 一張大圓桌坐了滿滿十人,是朱虹住到松玉這兒後,早膳頭次這麼多人一起吃飯。 人多熱鬧,綠松派沒有什麼食不語等等規(guī)矩,你添粥我挾蛋,你一言我一句的,在喝著粥聽大夥兒說話後,朱虹才弄明白,松玉的出門真是出門,還是出了好遠的門——北方大山里的黑蛇大妖要成親了,一早天未亮,就有小蛇妖喘噓噓送了喜果喜帖過來。 「玄公子修道要三千年,說不準這幾年就能化龍了,突然要成親,著實令人意外?!购刈藨B(tài)依舊文雅好看用膳,他耐心對充滿疑問的朱虹解釋。 朱虹對大妖修道三千年這件事不太明白,但知道能化龍的妖很是少見。聽到胡素說玄公子幾千年來一直親心寡慾,前幾年不知怎麼跌入情劫,轉(zhuǎn)眼就要成親了,這事在妖界中正傳得熱鬧。又好奇松玉怎會收到喜帖? 胡素優(yōu)雅吃著包子,笑笑回道,原來松玉早年與那黑蛇君玄公子熟識,平素一直有在聯(lián)絡(luò)。玄公子這次與人結(jié)契為道侶,婚宴不愿鋪張,只愿與熟悉道友同歡,故此請?zhí)l(fā)出甚少,松玉得了其一,必然是要去慶賀的。 胡素也與玄公子有些緣份,又同為妖族,這次便要一同前往。 焦白霜接著道,說松玉就是喜歡換張臉兒在外頭亂走,平常沒事想到就會出去個幾日,一張臉又換過一張,還真沒幾人能馬上認出。要朱虹不用驚訝,有時松玉想到出外走一圈,就這樣亂換,回來也不把臉換回,反而到處在門派里走動,有時還會嚇著弟子們。 就這兩個月比較乖,沒到處跑,朱虹才會第一次見到他換臉。 被三徒弟這麼講著的松玉也不氣惱,悠悠哉哉喝著粥,拿那張平凡又冷峻的臉對朱虹笑了笑。 「那、那師祖會去多久呢……」朱虹跟在松玉身邊兩個月,還不知道他有這樣頑皮的一面,心中高興又知曉了師祖一些地方,卻又失落松玉要出遠門,那要有好幾天、好幾天要看不到師祖了。 「這一來一回,最快半個月,慢些一個月罷?!顾捎翊?,抬手摸了摸朱虹的發(fā)頂,「你也要一起去的?!?/br> 朱虹眨了眨眼道:「咦?」 見他傻住,正拿帕子擦嘴的胡素,掩嘴輕笑:「你不想一起去麼?朱虹?!?/br> 小珍珠忙搖頭,「想!想的!」但答完他又苦惱起來,出遠門,這樣他的修行會不會跟不上呢?師父跟師兄會擔心罷,而且他什麼都不會,會不會造成大夥的麻煩?還有朱孤鶴對他發(fā)出的通緝令…… 他一邊想著這些,心里卻著實想跟在松玉身邊,越想越發(fā)糾結(jié),細眉都要擰成繩結(jié)似的,忙不迭地吐出心中這些憂慮。 松玉笑笑,指尖輕撫開他的眉間,笑道:「想什麼呢?傻孩子。沒事。要帶你一起,你就別想那麼多?!?/br> 松玉又道:「玄公子為人風趣和善。原身乃是條半山大的黑蛇,鱗片像是黑珍珠一般的亮,眼睛像是紅瑪瑙的艷,十分好看。他的蛇蛻亦是好物,入藥後的效用b尋常小蛇好上許多,你四師伯常吵著要我替他弄些來。他平素甚少出山,都在領(lǐng)地里潛心修煉,連百獸仙宴也不太去。如今要成親,大黑蛇穿上喜服,這樣珍稀的蛇妖難得一見,你不想見見他麼?」 在旁兒的焦白霜與其他幾名徒孫聽了甚是無語——人家好好一條大蛇妖君,怎被您老人家講的像是什麼關(guān)在牢籠里欣賞的寵物!而且誰會沒事把原身現(xiàn)給人家看?大黑蛇穿喜服能看麼?給人家玄公子知道您這樣說,都不知道要不要生氣了。 朱虹聽了忙點頭道:「想看的!」 松玉輕輕一笑,「那就一起去看罷。」 一旁胡素摀嘴笑了聲,焦白霜無奈看他一眼道:「你也不阻止他老人家亂拐孩子?!?/br> 「他要拐,誰阻止的了呢。你自己也清楚得很,不阻止還說我。」胡素端起茶啜了口,笑瞇瞇道:「是不啊,糖霜霜。」 「……閉嘴,糊糊?!?/br> 焦白霜與胡素就這麼斗起嘴來,在朱虹眼中溫雅如玉,似蘭幽靜的五師伯會這般跟人爭嘴,還是跟在他眼中聰慧厲害的三師伯,如此相處的二人令他又覺好奇有趣,禁不住就看了過去,松玉淡笑一聲,把他小腦袋扳回來,「好了,先吃飯?!?/br> 朱虹乖乖應(yīng)是,邊吃著邊聽大夥說笑談?wù)摚嘏c焦白霜你來我往一會後,又將話題轉(zhuǎn)到蛇妖玄公子身上,還有門派內(nèi)種種事務(wù)。 朱虹也是今日才知曉,原來胡素五師伯常不在門派里,是因要去管理一些師祖在外的產(chǎn)業(yè),綠松派的許多開銷能支撐住,都來自於此;松玉擁有的產(chǎn)業(yè)不少,如今大都交由胡素負責打理,焦白霜則負責門派內(nèi)大大小小事。 兩人一外一內(nèi),可以說是綠松派重要的支柱。 小珍珠心想,原來綠松派能這麼和樂,大家都能吃飽飽穿暖暖的,不只是因為師祖厲害,還是有著師伯師叔師姑們齊心管理。 他不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這次同師祖、五師伯一起出門,必然要好好跟著學些,將來才能替大夥分憂解勞,不能再當個鎮(zhèn)日白吃白喝的珍珠精了…… 如此一頓熱鬧晨餐結(jié)束,朱虹才要幫忙收拾,就被聽到消息沖來的花醆拎去一旁好生叮嚀。 花醆知曉松玉出遠門還要帶著朱虹,是因要幫他拔除那古術(shù)之故。 花醆於術(shù)法方面專精熟擅,自是知道這個過程萬不能斷,那古術(shù)留在小徒弟身體里越久,傷害越大,朱虹這樣徒有龍息護t的珍珠精,元神真要損耗下去,怕有一日就真變成珍珠粉了。 而雖明白這個綠松石精師父厲害,但花醆還是感到不放心,拉著朱虹跟他囑咐許多。尤其是要他千萬別輕易離開松玉身邊:「你師祖雖然個性這樣、這樣……但總歸是可靠的,放眼目前修界,能打贏他的應(yīng)該也沒幾個,但能打贏他的大概都龜著在等天雷打了,所以跟好他就是安全,知道不?還有路上別亂吃東西,想要買什麼,跟你五師伯要,他可有錢的。還有,也別像在門派里這樣,傻傻見人就笑,咱們門派里你可安心,但外頭啊,危險的很。你長的好,有些壞心眼的拐子,見到像你這樣長的好看的,手段可多了,等你回過神就被拐走了,你都不知道我從前在青樓里,看過多少……」 蒼風在旁聽著,都要替朱虹聽暈了,再見一旁已經(jīng)打理好的松玉笑yy望過來,他隨即知趣伸手摀住花醆的嘴,安撫道:「師父。好啦,他也不是真不懂事?!?/br> 花醆氣惱往後踢了這可惡的大徒弟一腳又打了幾下,蒼風被他揍了幾拳,見花醆要咬人了,乾脆把人圈進懷里,箍個緊緊,要師祖等人快些出發(fā),別理這師父鬧脾氣了。 朱虹看著打鬧的師父與師兄,乖巧道:「師父您安心的,我一定跟緊在師祖身邊,您說的都會記好,師兄,師兄,你手都被咬紅啦……」 蒼風一手箍著花醆,還能分出手來拍拍這小師弟的腦袋瓜,笑道:「沒事兒,不痛。倒是你,雖然師父說了不少,師兄還是多嘴幾句,你路上千萬要小心。不過難得出去,也要玩得開心些。等你回來,師兄應(yīng)該還在閉關(guān),這一路看了些什麼,你先同師父好好說,等師兄出關(guān)了,你有閑咱們再聊?!股n風其實對上次帶小師弟出門卻遭追殺一事多少還是感到郁悶,對於自己道行不足照顧不了師弟、護不好師父更是氣惱,故此最近修行更為認真,這幾日就要閉關(guān)去了。 見朱虹要同師祖出遠門,又想他入了山門後幾乎都沒出去過,聽聞從前也是一直被關(guān)在皇宮中,要不就是流落在許多人手上,沒真正見過這世間熱鬧,這次跟著師祖出游,想必能好好玩耍,蒼風也替他開心。 花醆被大徒弟這樣壓制住,力氣畢竟沒有他大,掙扎一下就放棄了,也知道自己實在太羅唆,卻實在舍不得又擔憂這小徒弟,他看已經(jīng)收拾好正在等待的松玉等人,戳了戳蒼風要他放開自己,再向前抱抱小珍珠道:「好孩子,難得出去,好好玩,開心些。一路平安?!?/br> 朱虹最是喜歡這個溫柔的師父,回擁著花醆,拿臉蹭蹭他,笑道:「好的,謝謝師父?!?/br> 如此,這般突然的遠門便倉促成行。 說是倉促,但焦白霜行動迅速,很快就打理好一切,甚至連要送什麼禮都已經(jīng)挑好讓松玉帶上。 巳時過半,綠松派山門前是換了張臉的松玉、胡素、朱虹還有被松玉點名帶著一起的九十九徒孫秋綟,出來送行的則有h蘆、焦白霜、花醆、李楊梅與紀無歡還有數(shù)十位小徒孫。 為首的h蘆反覆叮嚀松玉難得帶著徒弟徒孫出門可要將人顧好,松玉嗯著嗯著隨意回,始終笑著,也不知有沒有放在心里,令枇杷樹精甚是無奈。而就在四人將要啟程之際,向來少話的紀無歡突然道:「師父,弟子可否一起?」 正摸著掌上累攤睡著小蛇妖的松玉微笑,柔聲對紀無歡道:「小八,你近日修行也到一個坎了,好好修煉,等師父回來再檢視成果,好不?」 紀無歡冷漠面容上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并不因被拒絕而難過,他恭敬送著松玉,聲音低低道:「好的。師父,一路順風。」 「師父放心,咱定會督促子涅師弟?!估顥蠲沸?,他身旁的老虎精甩甩尾巴,亦道,「是呀,子涅,咱們一起努力?!?/br> 紀無歡應(yīng)了聲,不再多話,退了幾步到眾人身後。 「好了,h蘆,別羅唆了。安心罷。門派里就交給你了?!顾捎窨戳搜圻@樣的紀無歡後,笑笑制止還想嘮叨的枇杷樹精。 這回的確是他創(chuàng)建門派首次帶著徒孫徒弟出門,分明他修為如此,也好歹是個掌門,平素自個出去也沒受過傷什麼的,就不明白這大徒弟怎麼這麼煩憂? 松玉從袖中拋出個小舟到翠青山前的河上,小舟轉(zhuǎn)眼間變成巨大舒適的畫舫,他再一揮袖,就將徒弟徒孫都帶了上去,風吹船舶,無人劃槳,船身逕自動了起來,綠松石精道:「出發(fā)了。」 一行四人便向北為參加蛇妖玄公子婚宴而去。 *** 眼前江水翻騰,暖陽照耀,翠青山前的這條環(huán)山河道往北逆行一會後便進入百朝大陸東部這兒的大江——云河。 朱虹從前也是搭過船的,只是那時的他是被戴在一位富家千金頸子上,且那時他懵懵懂懂,因為離開故鄉(xiāng)感到失落,并無特別感受到什麼。 如今際遇卻是不同,江面映麗,云江乃是商道大江,游船商船如棋羅星布,來來往往,各式船舫有大有小,與早秋遠山白云相襯如畫,處處熱鬧,迎面爽風涼快,眼前一切開闊壯美,令珍珠精甚是興奮。 秋綟卻是緊張,他入門派三十年,修為一直沒太大進展,停在筑基已久,他這點修為能耐,若是出外太遠碰到個稍微厲害些的怕是小命早早就沒,故此平素都在門派里修煉居多,偶爾出門也是在綠松派附近領(lǐng)地跟師兄姐們一同。 這次被師祖點名,一同出游,令他甚是惶恐。 更何況聽聞松玉創(chuàng)門派這些年,從未攜弟子游歷、出遠門,他這次真不知是沾了什麼光,又想到自己修為低下,是個累贅,更是不安。 一上了船,秋綟便是趕忙巡過畫舫一圈,看有什麼可以煮茶燒水烹煮的地方,又看有什麼不足之處,想要弄得更舒適些,令師祖等人待的舒服。但他修為畢竟低下、見識太少,不知曉松玉拿出手的法寶俱是好物,就算只是一艘畫舫,里頭也是處處備齊,無一不精致安適。 九十九徒孫這樣看過畫舫一輪,只覺得世上再也找不到b這更為安好妥當?shù)拇?,一時間反而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捧著剛找出來的茶壺有些呆愣。 朱虹不明白他的惶恐擔憂,傻傻地跟在身後,有樣學樣秋綟做什麼便要幫著做什麼,他看秋綟捧著茶壺發(fā)呆,想想就端著茶杯站在旁邊,等著他下個動作,著實傻氣。 兩個小徒孫如此一陣忙亂,將手上小蛇妖放進玉盆里休息的松玉見了只是笑笑,胡素卻是善解人意,看著兩個小師侄忙到都要暈頭了,趕緊去舒緩他們情緒。 「別忙了,這次帶你倆出來,是要讓你們長長見識,順便玩的開心些,也不過就我們祖師徒孫三輩四個人,不用這麼多禮數(shù)麻煩了。先好好欣賞這早秋風光罷。」胡素笑道,一個抬手,便是用神通將兩個小師侄拉到船邊去看,「你師祖平素一個人到處走,也沒見他要什麼人伺候,秋綟,你就安心跟著玩。好不?」 秋綟被如此安撫,稍微安心些下來,但還是堅持要煮茶準備茶點讓師祖、五師叔享用,又轉(zhuǎn)身趕緊去把小火爐那些搬出來。朱虹這陣子學著煮茶一直不順,總覺得自己怎麼弄都沒有這位九十九師兄烹煮的好喝,故此精神匯聚緊跟在旁學著。 這艘畫舫雖不用船夫掌舵,但仍需用神識注意與控制,松玉慵懶坐在船首等著茶喝,胡素坐到他身旁,問道:「您老怎麼不跟那孩子說呢?」 松玉回道:「說什麼?」 胡素咳了聲,低聲道:「徒弟在妖界聽說過得,玄公子乃蛇族大妖,手上握有幾個秘方,他們那支族有個丹方,可幫助妖獸、凡人洗髓換骨,堪b洗靈根寶物,師父不是疼愛九九,想趁此機會,帶他去求那丹方?」 松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也不知求不求得來,說了讓他平添希望,不如不說。我與玄殷雖熟識,但這樣東西,乃是他們鎮(zhèn)族寶貝,平素不隨意拿出,怎可能說得就得。更何況,那丹方是真是假,是否真有用處,你我沒見過,又怎能確定真有用?」 胡素道:「這倒也是。洗靈根這樣寶物,整個修界數(shù)百年沒見了,妖族有那樣類似丹方甚是低調(diào),弟子也是一次偶然機會聽聞,不確定是否真有那樣厲害……也不知玄公子這次與他那凡人伴侶是否用上了那個寶貝來?!?/br> 看了眼端茶過來的兩個徒孫,松玉道:「屆時再問問罷。此事休再提。」 胡素微笑道:「弟子明白。」 不知道兩個長輩剛剛在說著緊關(guān)自身的話,秋綟端茶來時心情終於整頓好,已經(jīng)在心中決意這一路上要珍惜如此難得機會,有機會就多學,并且讓師祖、五師叔、小師弟都要過得舒舒服服的。 秋綟這點小心思松玉跟胡素自是明白,這九十九也是這點招人喜歡,一石頭精一狐妖也不多說,只是笑笑接過他的茶,而後便由見多識廣的胡素向兩個晚輩說起這一路向北行去,他所知的種種見聞奇談。 畢竟是這些年負責綠松派外頭產(chǎn)業(yè)的妖狐,胡素又最是擅長與人談天說地、閑話家常,不過一會兒,就將兩個小輩帶入種種故事情境中,甚是沈迷。 松玉時不時插嘴個兩句,不多時,便到傍晚,該用晚膳了,秋綟自是主動去備飯,朱虹跟在旁邊動手幫忙,胡素想了想,覺得他該貢獻點勞力,卻是被趕了出來。 秋綟好聲好氣道:「五師叔,您上次才燒掉半個廚房,出來時,三師叔已經(jīng)交待過,要這些事兒我千萬別讓您碰。」 正拿著蘿卜的朱虹歪歪腦袋一怔,燒廚房? 搖著扇子的胡素完全沒有半點羞赧道:「那是一時失誤!我怎知那個爐子受不了我的狐火?」 松玉道:「一般燒飯不用狐火?!?/br> 秋綟點頭道:「是的,不需要狐火。火符或是柴火就行了。」 胡素又道:「那我?guī)湍闱胁?。」他可是個好師叔,怎能都讓師侄們伺候呢? 這樣想的胡素卻是沒想過,他平素外出,都是吃好穿好,到那都有人伺候的好好的,回到門派徒弟們也是細心孝敬,著實是條尊貴的大狐貍。 知曉這條狐貍精師叔平常有多麼不愛動手勞動,對他一時心血來潮只感到惶悚的秋綟咳了聲,很是不好意思道:「那個,您上次說要削蘋果給三師叔吃,切到手流了好多血,他也吩咐過,這些事您別碰。」 朱虹心疼看向胡素的手道:「五師伯,不用您切菜。我來幫師兄就好?!?/br> 看到小珍珠的目光,胡素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怒焦白霜管這麼多,跟師侄們說些什麼,恨恨道:「什麼都你三師叔說!他誰!」 秋綟認真道:「是說一不二的三師叔?!?/br> 松玉笑道:「糊糊,別頑皮。去控船。老三要你別做就別做。別想燒了我的畫舫。」 胡素噎了聲,道:「……師父,您老不要在這些孩子們面前這樣叫?!?/br> 松玉道:「糊糊就是糊糊呀。狐貍精負責可愛逗人喜歡就好,不用做飯?!?/br> 朱虹點頭跟著應(yīng)道:「糊糊師伯可愛。不用做飯?!?/br> 正直的秋綟居然也跟著應(yīng)道:「師叔毛皮那麼漂亮,被刀傷到點都是可惜,千萬不要?!?/br> 「……」著實被自己師父跟師侄打敗,覺得自己化為人身分明就儒雅俊逸,還生得這麼高,怎在松玉眼中就是脫離不了那兩個字?而且被長得那麼俏的珍珠美人師侄說可愛,還被乖巧的九十九師侄說毛皮不能傷——這感受實在太微妙,胡素無奈去接手管船,迎著晚風嘀咕道:「回去定找焦白霜算帳……」 在船上燒火煮飯的經(jīng)歷很是特別,從小船艙中可以看見斜艷映著江邊白蘆花,遠山有薄月彎g,一片好景,令朱虹有些看癡,他切著菜的手停了下來,禁不住低嘆了聲。 秋綟知曉他身子不好,元神有傷,怕他是這一路難得出來走水路,身體不適,關(guān)心道:「怎麼了呢?身子還好嗎?」 朱虹搖搖頭,道:「只是覺得這江景好美,看了後,忍不住想嘆口氣出來?!顾魅藳]有太久,不知這種心緒該是什麼感受,只覺得內(nèi)心飽脹,很是奇特。 明明之前還被鎖在金冠里那麼疼那麼難受,到了綠松派的前半年也時常在驚懼緊張,還差點被晨星派的人抓走帶回去朱孤鶴那兒;轉(zhuǎn)眼間,這兩個月來,卻是能陪在松玉身邊,跟著師兄姐們修道練劍、修習弓術(shù),日日過得開心,心境安穩(wěn),今天又這麼突然被帶著要出遠門,但他卻沒有一點害怕驚慌,只覺得十分興奮,期盼萬分……這都歸功於師祖的存在。 而又能見到這樣的江景,嗅著他最喜歡的水氣,跟師兄一同替師祖做飯,令他感到很是快活。 種種情緒疊在一塊,令小珍珠莫名就想嘆口氣,但為什麼會想嘆氣呢?他也不明白。一邊小心地切著菜,朱虹將這些都告訴秋綟。 秋綟聽著,忍俊不住,滿面笑意將手洗了洗,rou著朱虹的頭:「哎,好孩子……你再長大點,就會懂了。這是好事,知道不?」 我、我分明b九十九師兄歲數(shù)還大!我三百多歲了!朱虹原本想回這樣,但看看自己化成人的模樣,頂多十五六歲的少年外貌,又看著秋綟的青年姿態(tài),無奈道:「怎麼大家常跟我說,等我長大點就懂了呢……分明我很大很大了?!?/br> 很大很大,但卻是不懂許多世事的小珍珠呀——秋綟止不住笑,道:「是、是,你好大了?!?/br> 「秋綟師兄,您在敷衍我。這個我懂!」如此回著,朱虹卻也莫名跟著想笑,他露出如貝般的牙齒,笑的可愛。 兩名師兄弟在小廚房內(nèi)和樂相處,一會兒簡單晚飯便準備好了。 這一路向北乘船要花個天才能到玄公子所在的北方大山,松玉與胡素這般的修道者,其實可以辟谷數(shù)月不食,但秋綟與朱虹卻是不行,而松玉出外也不求講究,也不要他們準備太精致太多,簡單兩道菜與湯便是一頓。等用完餐後,胡素接手掌舵,順便帶著秋綟教導他如何運用神識控制這艘畫舫。 松玉則讓朱虹陪他到船尾去。 綠松石精的這艘畫舫長有八丈半,寬有三丈六尺,有二層樓。船尾處的小艙房內(nèi),竟是個可以洗沐的地方,木桶子里是凈過的河水,用了火靈珠蘊著熱水,上頭飄著鮮花竹葉,還有數(shù)種藥材,都是松玉趁著適才兩個小徒孫燒飯時準備好的。 朱虹又是高興又是歉疚,他本以為這次外出乘船,無法像往常那樣泡泉水療傷,他也不急,卻沒想到師祖如此用心,而小珍珠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便被松玉抱起,小心地放進桶中。 「船里不方便,桶子就這麼大,這幾日不能陪你入水了。」坐在木板凳上,用著那張假臉靠在桶邊的松玉微笑摸著朱虹長發(fā),問道:「溫度還可?」 松玉當然有法寶工具,可以一日數(shù)百里,向北迅速而去,但考慮到朱虹身體狀況,最後決定乘水路逆行,也是為了讓他每夜的調(diào)養(yǎng)不能斷。 這些用心他沒有說出,卻是點滴令朱虹感受到。 「很溫暖,很舒服……謝謝師祖。」朱虹也趴在桶邊,與松玉的臉貼得很近,那麼近看著綠松石精雖然換了張、眼珠顏色也不同的臉,但那溫柔的語調(diào),深邃的目光,令小珍珠內(nèi)心又涌起那種奇異的飽漲感。 卻又有些不同。 朱虹化出來的一顆心顫動著,像是江面擺蕩的湖水,像是隨著船身搖晃木桶中的水波。 「那就好?!顾捎裥Φ?,「接下來又是說故事時間了,期待麼?」 (待續(xù)) 小劇場們: 琴音繚繞二: 第二日,枇杷樹精已經(jīng)漸漸習慣翠青山的土質(zhì),且這座山靈氣濃郁,草木清新,對他來說其實是十分適合修煉之地。 「h蘆,還喜歡這兒麼?」 昨日經(jīng)過一番爭論,綠松石精還拿出不少雜書,其中有本書詳細記載各種喬木的特點別稱,里頭說枇杷樹別稱有金丸、蘆枝等等,枇杷樹精最後強力要求用那個蘆字。 綠松石精道:「叫h蘆,不特別呀。黃金丸,特別好聽,又好記?!?/br> 好聽的定義是什麼?我怎麼都高不懂了。枇杷樹精反問道:「那您為何叫松玉?」是挺好聽的,但也沒多特別。 綠松石精回答的理直氣壯:「綠松石玉石精,不就叫松玉。簡單易懂。好聽。」 「……」您自己替自己取名字就這麼正常!我當您徒弟您是這樣對我?不想跟這顆石頭說話了!不想!抖著樹葉,枇杷樹精覺得自己就是跟了一個不可理喻的怪石頭精。 怪石頭精看他葉子抖的都快全落了,又拿出琴來,不跟他爭論了:「嗯,算罷,你喜歡就好。來,再聽聽曲子。」 這般說著,松玉開始彈奏起來,是跟昨天不同的鎮(zhèn)魔曲。琴音一出,枇杷樹精原本浮躁的心神又漸漸安定下來。 松玉不只是單純的彈奏而已,七聲之中都投入了他那純凈靈力,每一段旋律皆令枇杷樹原本w濁的元神更加凈化些。 這樣的彈奏并不容易,耗費精神,還連著兩日如此,說來松玉也是對h蘆盡心盡力了。 不懂這顆石頭精為何會從天外飛來,招降快要成魔的自己,還想要收為徒?分明這顆石頭精,若愿意該有更多更好的選擇……枇杷樹精跟著到翠青山這一路直至今日都未曾問過。 但內(nèi)心是十分好奇——他更想問,石頭精為何會想要開山立派? 還有,他若沒記錯,綠松石精最開始不是這張臉……分明一開始在盧家出現(xiàn)的男人用的是另一張臉呀…… 寧靖城盧家,就是枇杷樹精待了六百多年的地方,也是他差點成魔之地。更也是與松玉相遇之處。但最開始出現(xiàn)在枇杷樹精面前的松玉,用的是另外一張臉,另一個身份。 「前輩。」聽著琴音又過了大半日,葉晃枝搖,枇杷樹精又終於開口:「您真要收我為徒?」 「是呀?!骨僖魸u緩,松玉笑道,并不介意h蘆道現(xiàn)在還是不肯叫他師父,俊逸容顏仰起看著翠綠的枝葉:「你不愿?」 枇杷樹精心想,也不是不愿,但到底是為什麼呢?還有,當時為何他會出現(xiàn)在盧家,又用什麼術(shù)士的身份,是否該問呢……他還在斟酌該怎麼說,豈料綠松石精笑得更為溫柔和藹,「你不愿也不行?!鼓屈N溫柔和藹,語氣卻是霸道。 ……怎麼又有不好的預感?枇杷樹的枝葉又亂抖了一陣。 「你已經(jīng)是我的寶貝黃金丸,第一個弟子了,都登記在弟子名簿上了呢?!惯@麼說著的綠松石精,從袖中掏出個深藍名簿,打開給枇杷樹瞧,「你看?!?/br> 蛤?寶貝黃金丸? 只見深藍名簿上寫著綠松派弟子冊,第一頁上頭用著氣勢如虹的字寫著:「h蘆,字金丸,綠松派大弟子?!?/br> 「為什麼是字金丸!」枇杷樹精什麼問題都問不出了,氣的大吼。 「好聽呀。」綠松石精回的認真,認真到枇杷樹精——恨不得自己立刻枯了不當一顆枇杷樹了。到底是那個混帳王八蛋說枇杷果叫金丸的?到底是誰! 翠青山瑣碎事之一: 不懂情思顏華衣: 顏華衣:「紀小八。」 紀無歡:「……二師姐?!?/br> 顏華衣:「你為什麼站在那兒不動那麼久?」 李楊梅:「呵呵,二師姐,要吃冰鎮(zhèn)仙草麼?我剛做好的。」 顏華衣:「啊,要吃要吃,最喜歡七姑娘的手藝了!」 老虎精:「吃就吃!不要隨便摟摟抱抱!」 李楊梅:「沒關(guān)系,二師姐為人熱情,見誰都這樣的。子涅,廚房還有不少仙草,師父回來後,等等給你端去好麼?」 紀無歡:「好的。謝謝七師姐?!?/br> 顏華衣:「啊,小八是在等師父?。课揖推婀炙觞N站了一早。傻了?。俊?/br> 老虎精:「……顏姑娘,您還是好好吃仙草吧。」 顏華衣:「老虎你眼瞎了?我在吃?。 ?/br> 紀無歡:「……我去廚房了?!?/br> 老虎精:「唉……」 顏華衣:「老虎,嘆氣嘆啥?抱抱七姑娘也不行?」 李楊梅:「呵呵呵,可以可以,來,多抱幾下?!?/br> 翠青山瑣碎事之二: 羅哩羅嗦焦白霜: 焦白霜:「老四,這筆帳是怎麼回事?這些藥草這麼多!誰準買的!」 彤荼:「這個、這個……那個……」 焦白霜:「前陣子不是才幫你買了一批?而且你又買貴了!」 彤荼:「沒有買貴呀,這個品質(zhì)好……」 焦白霜:「p!你又被蒙了!就前面幾個好,後面都爛的,你這敗家子!」 彤荼:「咦?真的假的——」 路過的師侄一號,今天松玉給的綽號是尖尖:「……我聽說過一件事?!?/br> 路過的師侄二號,今日松玉給的綽號是大眼:「啥?」 尖尖道:「三師叔過去非常風流,很受女修們喜歡,有不少紅顏知己。」 大眼:「呃,你誆我吧?女修會喜歡這麼……」(偷覷正在用力教訓彤荼的焦白霜) 尖尖:「這麼叨念像個管家娘子的三師叔?」 大眼:「對??!雖然三師叔長得挺俊的家世也好可是他——」 尖尖:「我之前聽二師姑說,三師叔來門派不久後,有好多仙子都來找他,然後哭著走了?!?/br> 大眼:「……應(yīng)該是看到三師叔變成這樣就忍不住哭了罷?」 尖尖:「有可能!」 大眼:「這樣說來三師叔也是挺辛苦的喔。要管咱們門派里這麼多事情,都沒空跟仙子們相處了?!?/br> 尖尖:「對呀對呀,四師叔還這麼不聽話,讓他更像管家娘子了?!?/br> 大眼:「那咱們要好好修煉、聽話些,不要讓三師叔更c煩了,這樣他才能像從前一樣!」 尖尖:「好!咱去跟其他人說!」 在旁邊樹上午睡聽到所有對話的狐貍精:「……」(焦白霜你知道你被師侄們同情了嗎?)—— 備注: 一前面的「七聲」意指音樂的七聲,分為宮、商、角、徵、羽、及變徵、變宮 二管家娘子:統(tǒng)理家中雜事的婦人,地位較一般奴婢高且尊。 《紅樓夢·第五五回》:「那都是辦大事的管家娘子們,你們支使他要飯要茶的,連個高 低都不知道?!筿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