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平生說起了一件往事。

    顧白是我爸對弟弟，但是呢，我這個叔并不是一個很會為家著想的人。

    從小到大，我見多了顧白叔每次欠了一大筆錢，家里頭都要為他把錢還了。

    一次又一次，死性不改。

    叔的妻子叫越盈。

    也就是我嬸。

    她為了cao持一頭家，付出了大把青春在我叔身上，從小我就知道嬸是個愛漂亮的人，衣著打扮都是光新艷麗的，以前我不懂得嬸為什么這樣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嬸是為了讓別人覺得她嫁得挺好的。

    不是為了面子，而是為了那僅存對自尊心。

    說白了，還是因為她嫁了個愛賭博的丈夫，不是她過上了好日子，而是……

    說不準是什么感受。

    家里頭為了我叔把房子抵押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借高利貸的原因，被一些追債對人上門來討伐我叔。

    我叔離家出走了。

    他又把一堆爛事留下來給家里人解決，每一次都是這樣子，以前只是覺得只是欠債，現(xiàn)在呢，一賭就是幾十萬，這么多錢在當時拿不出來，我真的想象到高利貸真的上門拿刀來追債的場景。

    又不是黑社會的年代，如今落到這般田地是為什么。

    “平生，你知道讓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嗎？”一想起這件事情，我都會覺得恨鐵不成鋼，也很難受，到底是到了怎樣的地步才把一個家賣了給我叔還債。

    說真的，老人家一把年紀了，我叔沒有那么顧家，也不懂事，說了戒賭吧，到頭來還是沒有戒掉。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害人害己。

    “我沒想到我這個叔能把一個家害到這樣子的地步以后還離家出走逃避責任，不去面對他該承擔對責任，兒子和老婆都未曾給他們一個好好的交代，說真的，我都不想去理會這些事情，說多自己也氣……”但我又不能不去想，也不能不去理會，一家人不能說散了就散了，血緣這層關(guān)系，很難撇得清，有時候我覺得吧，我叔是真的讓人寒心了。

    不是因為他沒有好的一面，往往一個賭，就讓整個家背負太多了，還錢這件事情上，我叔從來都沒有真正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家為他付出的有多少，從小我就沒少見到欠債還錢的事情，平生以為我遠離了紛爭，其實并沒有。

    我把這些事情埋進土里了，曾經(jīng)我是這樣子想的。

    直到死去，我都不想去說，我以為我叔會為家做好了打算，之前過年去看他們的時候，我也以為改了。

    平生多少也知道我這個家的情況，我家律師是有錢，但也不是說所有錢都是拿來給我叔還債的。

    至今我都沒有讓平生理會這些事情，用錢解決對事情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我叔欠債越欠越是離譜了，一次比一次更加過分，像個無底洞一樣，沒完沒了。

    我記憶里的叔，并不是這么不顧家對人，也不是那種不明白這個家為他付出了多少，他欠下了家里每一個對他信任和付出。

    他要是在賭之前想一想家里的情況，也許不會落到被追債抵押房子還要賣了，什么都賣了，剩下來的還是一堆問題沒有解決。

    賭，一沾上賭的邊緣，不及時拉回頭，真的很難改了。

    人要是有一次重生，我還真的希望我叔能夠重新開始。

    戒賭不是不可能。

    戒賭和戒毒是不一樣的，戒賭是可以強制性綁住人讓他不吸毒，過了這個毒癮差不多就會戒掉，這戒毒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為什么那么多打擊黃賭毒事件，因為這些事情都是最難以去連根拔起的，這些事情就是由于人的貪婪和欲望造成的，越是想得到更多，沉浸于虛幻中是最令人醉生夢死，沒有向往這樣的生活，這就好比一個人過著行尸走rou的生活。

    看上去好像很享受，實際上不過是逃避現(xiàn)實，想通過最快的方法去賺取更多的錢。

    死性不改就是說的大多是那些一直說要改的人，卻從來沒有改過。

    “我真的覺得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我身上，我還是接受不了，真的，平生，我受不了的是一個好好的家這么就變成了這樣子……”我伸手抱住了平生，我倆都坐在房間里，我感覺自己很無助，淚水在不知道什么時候流了下來，哽咽的喉嚨發(fā)出的聲音都帶有著哭腔，鼻子一酸，鼻音也更加嚴重了。

    平生知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很感慨萬千。

    “相思，都過去了，知道嗎，別糾結(jié)過去了，你要是覺得想要回那套房子，那么我可以……”平生是有能力去幫我擺平這些事情，這不是平生需要去解決的，我不愿意平生摻和，除非真的到了那個沒有辦法的地步。

    “不用，不用了，真的，如果需要你的話，我不會不讓你幫忙的，現(xiàn)在他們過得也還好，至少不買個教訓(xùn)不長記性，最怕還是不長記性，我叔這輩子再不改，鐵定會栽在賭這把刀刃上，給家里人帶來那么多麻煩事，他不是不知道惹了事情，我叔就像是知道會有人給他收拾這些殘渣飯羹，他一點都沒有想過會給一大家子帶來多少陰影和后遺癥，家里頭都知道他愛賭，誰都讓他不要再賭了，他笑得很憨厚地說不賭了不賭了。”我松開抱住平生的手，繼續(xù)回到座位上和平生聊下去，“可是呢，后來還是賭了，我是沒想到這死性不改的人會在我叔身上發(fā)生了，我以為我家里頭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要是有也是小事情，沒想到會釀成這樣的結(jié)局?！闭娴模l都不會想到我叔又去賭了，這出其不意的帶來一筆高利貸，讓這頭家又開始了負債累累的狀況，都不知道我叔哪里來的自信心，認為這個家還能給他繼續(xù)敗家下去。

    老人小孩都不用顧了嗎？

    我不知道這事情的結(jié)局。

    “物是人非事事休，沒有會能夠逃得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就好像是這個家都還只是存在一個假象一樣，誰都不知道這事情演變成什么樣子，到最后就像是我們都不知道變成什么樣子了……”我有一點抑郁癥得很厲害，我讓醫(yī)生給我開的安眠藥也比較大量，感覺頭頂有太大的壓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太辛苦了。

    我不想其他無謂的東西，偏偏又忍不住去想。

    為什么我家總是有那么多是非？

    “我不是你家的嗎？傻瓜，我會在你身邊的，你就不想我們家現(xiàn)在過得很好嗎，有些事情不能改變了，就要去接受，思晨那么聽話懂事，莫問也不用你cao心太多，說起來也有讓你順心的事情，不是嗎？”平生試圖想說些話讓我心情不那么壓抑，他看到我這樣子也不好受，他可以去把我家對事情調(diào)查清楚，只是這么做我會覺得不高興。

    我就是不想讓平生知道太多，也不想他有了想去深入去了解，我不是害怕平生知道，而是不想平生進去這里頭了，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都過去了。

    往后的日子是要向前看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真的，不用了，平生，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是瀟灑走過來的，很多事情我都是咬牙堅持下來的，你了解了事情原委也會深陷入這個無底洞，我是女人更多的是感性，你是旁觀者，看得更清楚，人啊，也需要糊涂一些，不是嗎？”我知道我是優(yōu)柔寡斷了，對于感情上的事情我總是拿捏不好分寸到底如何才能夠不讓家人收到傷害，我不知道。

    “你也需要幫助不是嗎，我也是你家的一部分，相思，你不能老是憋著不說出來，辦法可以一起解決不是嗎，你都說過去了很久，現(xiàn)在說出來也沒事了，不是嗎？”平生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他也見過很多愛賭之徒，也沒少接到這樣的案子，不過他自己也想不到會有一天他接手自家的案子。

    誰能知道未來發(fā)生的事情，這一時半會是消停了，我叔真的會找止步不前，原地停留以后就是好好工作，改頭換面了嗎？

    不知道啊。

    “我不是不明白，等過幾天我們回趟家吧，始終我們還是得回去一趟，不是嗎，你要了解也沒關(guān)系，我?guī)慊厝ィ辽倌闩阒?，我放心?！逼缴谖疑磉叡Ｗo我，我會很安心，加上我的確要回去一趟，一些事情不去溝通，是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

    “嗯，一起回去，我把思晨留在周家看著，這一次回去還是不讓思晨見太多這樣的事情。”小孩子不能知道太多，平生也是出于保護孩子的本能，讓孩子少知道這社會的真實面貌，大多是想讓思晨對這個社會多一點美好的回憶。

    不是說，孩子就不能知道，而是孩子對心靈是最容易產(chǎn)生一些心理陰影。

    我心里就有，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人有很多面，哪里知道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我不是個善良的人，我也會對一些事情產(chǎn)生抵觸，大多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緣由這件事有兩面性。

    每件事都有兩面性，這得看兩面性之間存在著哪一面存在占著最大的比例。

    我也不清楚誰對誰錯，只是有時候我的想法有很多人都有些出入。

    現(xiàn)在看來，也是一樣。

    想法不一樣，看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

    我是這么想的。

    “你要真的這么想就好了，看問題多個角度去看，不要只看單一的，表面上這樣子是不對的，知道嗎？”

    “知道，你不是在一旁嗎，很多事情不是我說就可以了，情況我也會了解好再說。”不要想那么多才是呢。

    “是啦，你就得這樣子，這才是我老婆嘛，傻瓜，沒有什么坎過不去的，未來還很好，干嘛抓住這一點不放呢?”平生是覺得既然回不去改變現(xiàn)狀，未來還那么長，糾結(jié)于現(xiàn)在還不如直接面對，我們并不是只會逃避對人，漫漫長夜，獨自一個想著這樣的事情，倒不如放過自己了，不要想那么多。

    越盈和顧白兩個人，從前我是覺得叔和嬸很是合適，我嬸在經(jīng)歷那么多事情以后還是停留在這個家里，換做其他人，早就溜之大吉了，只是我嬸不是傻的，有時候她也是很精明的人，唯獨很多時候，感覺她應(yīng)該精明的時候，她卻選擇了默默承受。

    女人啊，大家都是女人，怎么會不理解我嬸呢。

    人這一輩子的時間都花在我叔身上了，我嬸十幾歲就開始進了我們顧家，一直到現(xiàn)在還是為我們顧家一直cao勞著，說她圖我們家的錢，那我們顧家沒錢了，欠著一屁股債，她也沒有選擇離開，離開的念頭也許有，也許沒有，她也有氣得要命的時候更多時候她也覺得很委屈，這里不是她自己的娘家，她無依無靠地在顧家一步一步扎根，傳統(tǒng)封建思想還是在顧家存在的，所以她在顧家cao持太多的事情，有時候在想，她這么辛苦，都是為了什么？

    我叔呢，經(jīng)歷了那么多，還是沒有什么改變，還是那個樣子，把一家子都拉下水來了，看起來我叔要是沒想通這些事情，估計我嬸就會過得特別辛苦。

    那會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是真的不能夠理解，也不想去理解，因為這件事情是老梗了。

    老人家一再而三地去收拾我叔的爛渣，如今落到這樣的日子，不知道怎么去說這件事了。

    “別想那么多了，該要放下的事情就放下吧，你啊，明知道你自己身體不好，還要想那么多，保重身體最重要。”平生知道我身體不好，想著要我學會不要那么思慮，越是想太多，自己本身也受不了的，太多事情有太多的想法和做法，沒有誰可以逃離，我想也是，一生要怎么過，還真不是自己說了算，越是長大，越是多束縛牽制，甚至很多時候，我覺得吧，什么時候才能夠結(jié)束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