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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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陸女士曾經有一段時間沉迷于瓊瑤劇無法自拔,那時候我還梳著陸女士的拿手絕活羊角辮。 我坐在陸女士的懷里陪她看《一簾幽夢》,陸女士一邊扯著茶幾上的衛(wèi)生紙擦眼淚,我一臉懵懂地看著男女主角的分分合合,陸女士不斷地抱怨,“好好的感情怎么能這樣呢?” 我還記得有一句臺詞非常經典,時至今日我們都覺得這句臺詞三觀扭曲。 “你失去的只是一條腿,可是紫菱失去的是愛情啊。” 后來很久之后,主角接受采訪的時候談及這句臺詞,她笑著說,“腿真的比愛情重要多了?!?/br>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愛變得廉價而貧瘠,成了這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 沒有物質會活不下去,但是沒有愛,大家還都一個樣兒。 大學時期經常有人在街邊買醉,為了求之不得的姑娘或是無法挽回的戀人,但是在三十歲的隊伍里,如果有人買醉是為了這些,我們會自動地認為這個人是個傻子,缺心眼。 高中的時候我縮在被窩里看獨木舟的《我亦飄零久》,里面有一個片段我記憶深刻,講的是獨木舟遇到了一個外國大叔,大叔的妻子不幸去世,但是他對獨木舟說,“這輩子只愛一個人是最幸福的。” 是的,在這個炮火連天的年代,我們誰都再不敢說自己遇到了一生摯愛。 于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決定一輩子只愛一個人。 但是也就是這個一生只愛一個人的執(zhí)念徹底把我毀掉了,也讓顧鳴謙成為了我一生的夢魘。 我還能重新開始嗎?我無數次地問過自己。 三十而立,我還在稀里糊涂地兜兜轉轉,孑然一身。 我真的要孤獨終老了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絕對還沒準備好。 我看了看陸女士發(fā)給我的預定座位號,發(fā)現(xiàn)座位上坐著一位禿了頂的油膩大叔,王景湛這個文藝青年的名字與他太不匹配了。 我再三核對了一下號碼,很不情愿地確認就是他。 “嗨,”我打了個招呼然后坐下,“你好,我是沈君陶。” “王景湛,”他看起來很不愉快,“你遲到了六分鐘零三十四秒?!?/br> 我尷尬地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檸檬水,“抱歉抱歉,我計算錯了時間。” “聽說我mama和你mama是大學同學,”從進門開始王景湛就一直優(yōu)雅地看著他的手表,“那你mama現(xiàn)在是做什么的?” “我們家是做日用品生意的,之前主要做情趣用品生意?!蔽胰鐚嵪喔?。 “哦,是街邊的那種成人小店是吧,我的mama現(xiàn)在在做山貨的生意,不如讓你爸媽也放下那個小本買賣一起做山貨吧,年紀那么大了還守在那么方寸的地兒賣那些東西也確實沒面子...”我逐漸坐不住了。 我打斷他,“你是做什么的?” “我現(xiàn)在在公司的財務部門做一個主管,”王景湛的眉眼之間十分得意,“年薪二十萬?!?/br> “我是學考古的,”我殷勤地推銷著自己,“這次回來之前去非洲待了半年,所以曬得有點黑?!?/br> 他壓根沒聽我的話,“你長得挺漂亮的,也很年輕,我挺喜歡你的,不過你的父母條件不太好,如果你嫁過來的話你要聽我媽的話,給我生幾個兒子,我還是愿意跟你好好過日子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嬸兒都不能忍。 不知道陸女士從哪找來的奇葩,直男癌加上媽寶,雪上加霜。 我翻了個白眼,深吸一口氣,準備開懟。 “你是處男嗎?”我問他。 他愣了一下,迅速搖了搖頭。 “避孕套用過吧?” 他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感情。 “聽著,如果你有幸用過避孕套,那么你一定聽說過青安這個牌子,而如果你女人緣太差的話,那你也一定洗過澡,所以你也應該聽說過青安日化這個公司的旗下生產的沐浴露和洗發(fā)水,當然,青安是青安日化旗下的產品?!?/br> 王景湛說不出話來。 “沈青臨是我的父親,陸時安是我的母親?!?/br> “所以你是...”王景湛的表情十分搞笑,我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場,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所以我是青安日化的千金,”第一次這樣吹噓自己的確有些難為情,我看著王景湛的眼睛,“所以收起你小市民的做派,拿起你二十萬的年薪滾,這還不夠老娘家里一天的進賬?!?/br> “小老板!” 我猛然回頭,是宋宜秋。 “怎么回事?”宋宜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景湛問我。 “跟朋友聊聊天,說說家里的事,”我跟宋宜秋眨了眨眼睛,宋宜秋了然于胸。 “小老板,我是特意來找你的,老板說了,還有一筆訂單的信息還要跟你確認一下?!彼我饲锝器锏貨_我眨了眨眼。 我在王景湛一臉凌亂的情況下拉著宋宜秋走出了咖啡廳,她今天難得的沒有開車,我們順著馬路龜速前行,這樣比較適合我們談天說地。 “為什么叫我小老板?”我用胳膊肘懟了懟宋宜秋。 “在你們身后聽了一段,你懟人懟的太投入,都沒發(fā)現(xiàn)我,這樣有助于你裝逼成功?!彼我饲飻D眉弄眼,我從她上衣口袋中拿出了打火機。 “謝了。” “話說回來,”宋宜秋看著我,“你媽也真是的,怎么找這種奇葩給你相親?還多生幾個兒子,大清早亡了!” 我摟住宋宜秋的肩膀,沒有說話。 “老子今天晚上確實需要去找你,”宋宜秋甩開我的手,“你昨晚上怎么回事?” “???” “你爹打電話審問我,我說你喝醉了在我這歇了。” “秋兒!”,我使勁地親了一下宋宜秋的臉,“你可真是我的貼心小棉襖!我也是跟我爸這么說的!” 宋宜秋惡心地推開我,“沈君陶,你該不會是寂寞了太久,被沉重的生活壓彎了吧?” “滾?!蔽一謴土苏?。 “告訴我,昨兒去哪浪了?” 我長嘆一聲,告訴宋宜秋也無所謂。 “話說那是十四年前的一個夜晚,”我一臉深情,生怕感動不到自己,“我和你們倆...” “長話短說。”宋宜秋的表情十分嚴肅。 “顧鳴謙家睡的,”我翻了個白眼,“宋宜秋你真沒勁?!?/br> “看你那點出息!”宋宜秋點了點我的腦門,“這是準備和顧鳴謙破鏡重圓?” “想什么呢?我倆什么都沒干!”我連忙辯解。 “得,早猜到了,這次回來你必有一劫,此劫名叫顧鳴謙。” 我撇了撇嘴。 宋宜秋摸了摸我的頭,“為了驅邪避難,明兒個陪我去趟青海,帶你去塔爾寺轉上一轉。 “怎么這又去上青海了?” “公司的祖奶奶想在青海做個酒店開發(fā),順便搞個團建?!?/br> 我皺了皺眉,這青海一年十二個月只有這六七八月能勉強住得下人,“怎么選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祖奶奶信佛,青海那邊藏傳佛教?!?/br> “那干脆去西藏自治區(qū)好了,直接就是藏傳佛教發(fā)源地,多圓滿?!?/br> “閉嘴杠精!”宋宜秋捂住我的嘴,“西藏那邊成本更高,青海的景色也的確更美?!?/br> “聽說建材房地產公司那邊也會跟著我們一起,有的是青年才俊,你趕緊跟上我的步伐,到時候老娘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br> 見我沒有回應,宋宜秋生氣地扼住了我命運的喉嚨。 我趕緊求饒,“行行行!宋大哥您放手,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宋宜秋放開了手,我捂著脖子夸張的咳嗽,控訴她的暴力行為。 我很喜歡傍晚的天光,當太陽完全沉寂在地平線之下,天空是很好看的霧藍色,所有的路燈同時明亮起來,走進這萬家燈火之后,我置身于一片氤氳的明黃色之中。 我更喜歡秋天。 “老宋,我最喜歡秋天了,不過在非洲的日子里,沒有四季?!?/br> 宋宜秋沉吟片刻,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了四個字。 “回來就好?!?/br> 可能是晚上起了風卷帶了沙土,我矯情地濕了眼眶。 我們并著排走,這條路似乎長得厲害,沒有盡頭。 我看了看宋宜秋的背影,她也換上了矯情地小洋裝,矯揉造作地踩著高跟鞋,成了都市女性的形象。 宋宜秋走在我的前面,自顧自的嘟囔,“其實有的時候我總是在想,為什么我們三個變成了今天這幅樣子?!?/br> 我向來與宋宜秋無話不談,但是唯獨關于程以山,我難以啟齒。 “桃子,有的時候我特想抱著你哭。” 我沒說話。 “你和程以山離婚之后,我去見過他一面,他穿著個黑色的t恤,踩著人字拖,要多邋遢有多邋遢,李唯西那個娘們兒是水性楊花的貨,好像和程以山結了婚之后,反而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 “嗯。”我沉默地點頭。 “程以山問了我一個問題,我也沒跟他交代實話,但是也沒說假話。” “他不甘心地問我,你還記不記得初中的時候沈君陶每天都比我來的早?” “我當時十分緊張,趕緊讓程以山閉嘴。” “我給程以山送了三年情書,你幫我偷了三年情書,這傻兒子一直以為情書是你送的?!?/br>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 “嗤...”宋宜秋笑起來,“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火燒卷毛屁股那事兒?” 我努力想了想,似乎是那時候我們懲jian除惡三人組發(fā)現(xiàn)卷毛經常利用教導主任的職務之便觸碰女孩的身體,我一怒之下用打火機點燃扔到了卷毛的褲子上。 不知道當時卷毛的褲子是什么材質的,燃燒速度之快讓我們三個傻了眼,宋宜秋怕我坐牢,拿起桌子上的農夫山泉潑了卷毛一身。 最后卷毛唉聲嘆氣的趴在擔架上,上救護車之前還不忘用眼神提醒我“你給我等著”。 后來那些被他咸豬手的姑娘紛紛站出來替我作證,一時間卷毛變得千夫所指,但是我也確實把卷毛的屁股燒得不輕,于是這件事不了了之。 我以為我得這么瞧不起卷毛一輩子,直到高考畢業(yè)之后,卷毛站在我們的一邊局促不安,似乎紅了眼眶。 他夸我考得不錯,想拍拍我的后背,但是很快又縮回了手。 我五味雜陳。 那一瞬間我明白,我們在自己的世界里永遠都是受害者,我們渴望得到陌生人的表揚,這比最親近的人給的無微不至的愛來的更讓人愉悅。 這世界本來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存在。 我把煙頭扔進了路邊的垃圾箱,轉身看著宋宜秋說,“那時候老子的確光芒萬丈,但是現(xiàn)在社會人也老了?!?/br> “但是那時候的沈君陶是真的牛逼?!彼我饲餂_我比了個中指,我哈哈大笑,忍不住得意起來。 就好像當年我與那些條條框框戰(zhàn)斗,從那些枷鎖之中救走了宋宜秋和程以山一樣。 “但是沈君陶,”宋宜秋抱住我,“你他媽怎么笑不出聲了?” “我想——”我猶豫著開口,“我應該是——棋難逢對手,也只有卷毛這樣的極品能夠與我較量一二,而我因為沒有對手陷入萬年孤寂,所以我——”我胡謅八咧一氣,宋宜秋的抽泣聲從腦袋后面?zhèn)鬟^來。 我閉了嘴。 “明兒個下午一點的飛機,夠你睡個懶覺。” “票呢?你給我生出來?”我質問宋宜秋,丫真當這是電視劇,說走就走的旅行? “早就給你訂好了,你只有服從的份兒。”宋宜秋似乎沒在哭了。 “那今兒就是來通知老子一聲?” 她放開了我,我感受到衣領上的一片潮濕,“可不,由不得你?!?/br> 宋宜秋轉過頭去,我看不見她的表情。 我也沒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