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良侍君輕咳一聲,低頭不語,其余兩位對視一眼,也都不答這話。 貴君宮中的貼身宮侍瑞祥匆匆趕來,親自來告假,“殿下容稟,貴君昨夜受了風(fēng)寒,未能起身,身子也疲乏得很,但心中惦念著向殿下請安之事,特遣奴才過來請罪。” 蕭璟飲了口茶,詢問了句,“可請了太醫(yī)?” 瑞祥答道:“回殿下,已經(jīng)請?zhí)t(yī)看過了?!?/br> 蕭璟與衛(wèi)淵清向來相安無事,他從不曾苛待于衛(wèi)淵清,衛(wèi)淵清亦是以禮侍奉。蕭璟將茶盞放下,對玉林道:“去取了鄭國進(jìn)貢的那支千年人參來,讓人帶給貴君,只讓他好生養(yǎng)病便是,請安之事這幾日便免了?!?/br> 瑞祥叩謝之后退了出去,賢君面色訕訕,“殿下當(dāng)真是寬宏大度?!?/br> 蕭璟還未用早膳,更是懶得同他周旋,掀起眼眸瞧他一眼,“若你做了本宮的位置,你也能這般大度?!?/br> 賢君面色一變,連忙起身,“臣侍絕無此心,殿下折煞臣侍了。” 蕭璟平聲道:“若要別人抬舉你,便要謹(jǐn)守本分,克己復(fù)禮,賢君你說呢?” 幾人從立政殿出來,賢君這廂折了顏面,有意在幾人面前找補(bǔ)回來,嘆了口氣,“說到底,是本宮不如貴君得寵,就連君后也對他禮讓三分,本宮一心為君后抱不平,最后倒顯得本宮多事了?!?/br> 昭卿崔煜出身武將之家,為人爽直,最不喜這等攀附之人,“恕臣侍多嘴,賢君這話卻是對貴君不公了,貴君雖不及君后當(dāng)年盛名,卻也是端方君子,性情溫潤,即便如此得寵,亦待我等寬厚,每日請安亦是來的最早的,從未有驕矜之時(shí),但凡人總有些病痛,賢君應(yīng)該將心比心才是?!?/br> 賢君變了臉色,“本宮何曾詆毀貴君,你莫要胡亂開口?!?/br> 昭卿拱手道:“自然不敢?!?/br> 賢君拂袖而去,安卿在一旁這才出聲,“你方才替貴君說話,就不怕被人傳了去,說你屬貴君一黨。更何況,這賢君入宮比你我都晚,品階卻在你我之上,不都是因?yàn)槟缸逯Γ俺髮m一脈相連。我們既入宮,身后擔(dān)負(fù)的便是家族的興衰,萬萬不能主動生事?!?/br> “我只是看不慣他巴結(jié)君后的樣子,更何況,巴結(jié)也就算了,卻非要踩著別人上位,實(shí)在是……” 安卿直接堵了他的話,“君后并非看不明白,先前賢君初封君位,何等狂悖,言語之間對君后多有挑釁,卻被陛下冷遇,他如今是知道錯(cuò)在何處,這才又去奉承君后。更何況,若是貴君受了委屈,自有陛下為他撐腰。而我們?nèi)羰堑米锪巳?,受苦的只會是自己。?/br> 昭卿雖不認(rèn)同這話,但總歸知道他能這么說是為著自己好,也不再多說。而良侍君遠(yuǎn)遠(yuǎn)地躲了這紛爭。 按照規(guī)矩,皇帝十六亦是要歇在中宮殿中,可晚膳時(shí)分,長寧才聽聞衛(wèi)淵清病了,直接往清涼殿而去。 衛(wèi)淵清沒想到她會過來,怔了怔,而后從榻上起身,長寧攔住他,“怎么會染了風(fēng)寒?太醫(yī)可來看過了?” 衛(wèi)淵清輕聲道:“陛下不必?fù)?dān)憂,如今已無大礙,太醫(yī)來看過了,藥也喝了,如今只有頭還有些沉,再歇兩日便會痊愈了。倒是陛下,莫要被我過了病氣,也別怪臣侍趕人,陛下還是去君后那里吧,等我好了,再去向陛下請安?!?/br> 李長寧給他擁了擁被子,笑著道:“朕哪有那么容易病了,怕你生了病胃口差,朕已經(jīng)讓御膳房做了些你愛吃的菜送來?!?/br> 衛(wèi)淵清心中一熱,許是有她在,晚膳用的也比旁的時(shí)候多些。 但就算是陪他用膳,晚上也還是要歇在立政殿的,衛(wèi)淵清執(zhí)意相送,任長寧怎么拒絕都無用,宮侍瑞祥連忙給他披上外袍。 直到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他還站在廊下,瑞祥知道他心中難過,心愛之人同他一起用膳,可卻又要歇在另一個(gè)男子枕旁,瑞祥扶著他,勸道:“主子,咱們進(jìn)去吧,外面涼,當(dāng)心身子。” 兩人進(jìn)了殿中,見他有了些精神,瑞祥這才把今日的事說給他聽,“賢君這樣趨炎附勢之人,真是不得不防?!?/br> 衛(wèi)淵清坐在檀木椅上,將熬好的藥一飲而盡,良藥苦口,他眉頭皺成川字,瑞祥端了蜜餞過來,他輕推到一旁,“我不喜甜的?!?/br> 衛(wèi)淵清這才道:“有什么可防的,只要我在貴君這位子上一日,便會有人將我同君后對立起來,難道只有一個(gè)賢君這么想嗎?” 瑞祥道:“咱們清涼殿,始終還是得陛下格外眷顧的,陛下對您的好,除了君后之外,可是六宮里獨(dú)一份。但君后畢竟有他們蕭家作靠山,陛下對他怕也難以親近的起來?!?/br> 提到長寧,衛(wèi)淵清面色漸漸柔和,“那個(gè)冰冷的高位,在我心里遠(yuǎn)遠(yuǎn)及不上一個(gè)真心實(shí)意待我的人。只要她待我好,我便已經(jīng)知足了?!?/br> 瑞祥卻不這么看,“主子您與世無爭,可又怎么能避免得了?!彼⒄畹姆较蚩戳艘谎?,“中宮與陛下成婚已是四年,闔宮君卿都服了避子的藥,可中宮依舊未有所出。若說是陛下的緣故,恐怕太后和蕭家早已經(jīng)逼著陛下過繼宗室子了。按照規(guī)矩,中宮五年無出,君卿方可停藥。陛下又來您這里最多,依著奴才看,未來的太女,必定是您的子嗣,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br> 先朝的文宗女帝獨(dú)愛君后,而君后身子不好,故而立此規(guī)矩,延續(xù)幾朝之后,這規(guī)矩本可更改,但等先帝和當(dāng)今皇帝臨朝時(shí),蕭家權(quán)勢滔天,這規(guī)矩便是想改也改不得。 這些道理衛(wèi)淵清又何嘗不知,他母親衛(wèi)宴是先帝臨終托付的輔政大臣,當(dāng)初李長寧為獲衛(wèi)家支持,制衡蕭家,向衛(wèi)宴示好,欲立他為貴君,衛(wèi)宴寵愛獨(dú)子,不愿他進(jìn)宮闈生活。李長寧只道想見其子一面,親自表明心意,若他肯答應(yīng),那便再好不過,若不肯,自也不會為難。 那并非衛(wèi)淵清第一次見長寧,以往君后舉行的宮宴上,都城中世家公子皆會出席,他只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過這位二公主,不管何種場面,總?cè)缬奶m一般淡雅從容,可她現(xiàn)在成了皇帝,一身玄色讓人不敢接近。她并沒有對自己說什么海誓山盟的話,知道他喜歡詩書,只溫柔地同他探討幾句。讓他不要為入宮之事憂慮,一切皆隨他心意。 就連他的母親都十分好奇他為何會答應(yīng)入宮,他并沒有什么喜歡的女子,可他當(dāng)時(shí)卻想,若是喜歡,或許也會喜歡這樣溫柔的人吧。 冷月正圓,立政殿中幾度云雨,蕭璟額上薄汗輕輕滴落在長寧的肩窩上,他低頭吻住她肩上汗?jié)竦募∧w。長寧只覺遍身濕膩不爽,推了推他,蕭璟這才支起身子,抬手欲掀開帷幔喚宮人侍候,長寧卻止住他,“朕想去湯池沐浴一番。” 說著她便披了寢衣起身,蕭璟在她身后道:“我陪你過去吧?!?/br> 長寧側(cè)身回首,沖他笑了笑,“你若隨我去了,怕是又要誤了早朝,只怕朕又要被那些言官擾得不得清凈?!?/br> 蕭璟聞言忍不住一笑,又想起了上次,本是服侍她沐浴,到最后卻在湯池中荒唐了一番。他溫聲道:“那陛下早些回來。” 等她走后,蕭璟看了床榻一眼,已是凌亂不堪,命人將榻上被褥換去,而后也去了偏殿沐浴。 等方才的情動漸漸退卻,蕭璟的思緒也回籠幾分,他看不懂李長寧的心思,也只有在他這里過夜時(shí),他才覺得兩人仿佛還和從前一樣親近,雖然那聲璟卿告訴他一切都回不去了。就這樣若即若離,讓他的心起起伏伏,沒個(gè)著落。他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別處過夜時(shí),也是這般溫柔體貼。 次日一早,君卿請安過后,太后便派人送藥來,玉林看了蕭璟一眼,忙將那藥接了過去,太后身邊的宮侍晉奴道:“殿下莫要辜負(fù)了太后的一番苦心才是?!边@意思卻是要看著他喝下才肯離去。 玉林心中氣惱,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道:“公公這是哪里的話,只是我家殿下這幾日胃口本就不好,如今還要喝這苦湯,如何能用得下膳去?!?/br> 見蕭璟面色不虞,晉奴忙賠笑道:“殿下恕罪,老奴也是奉命而來。只是太后也說了,他做這些不討好的事,全是為了蕭家,為了殿下您的將來,即便是苦藥,也請殿下忍耐一二?!?/br> 蕭璟淡淡道:“放那里吧,本宮會用的?!?/br> 見晉奴還在遲疑,蕭璟冷眸掃了他一眼,晉奴知道蕭璟的脾氣,這位君后平日里雖萬事好說,可要真的動怒,沒幾人能承受得住。他不敢多加停留,連忙告退。 等晉奴走了,蕭璟看著那藥,漠聲道:“倒了吧?!?/br> 第3章 入宮(上) 壽安宮,太后蕭胤正臨窗作…… 壽安宮,太后蕭胤正臨窗作畫,晉奴垂著頭進(jìn)了來,輕輕走到他身旁,為其磨墨,這幅江山圖還未作好,蕭胤便擱了筆,晉奴輕聲道:“太后可是累了,老奴扶您去歇著?” 蕭胤如今已至天命之年,但在宮中養(yǎng)的極好,絲毫不見老態(tài),蕭家男兒最是注重容儀,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以金冠束住,一身紫色錦袍極顯華貴。 蕭胤笑著輕斥一聲,“你這老奴,怕是知道差事沒辦好,主動來討?zhàn)埩?。?/br> 晉奴彎腰扶住他,“您既然都猜得到,為何還要奴才再三去送呢?” 蕭胤沉聲道:“在這宮里久了,便容易磨滅意志,若送藥真的有用,會是幾年過去依舊無出嗎?予不過是讓他多長個(gè)記性,不過璟兒那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過執(zhí)拗,死守著面子不放,到最后怕是失了先機(jī)?!?/br> 晉奴抬頭問道:“那君后那里,當(dāng)真是無望了嗎?” 蕭胤嘆了口氣,“已讓予最信任的太醫(yī)看過幾次,道是自息艱難,說到底,這也是他的命?!彼粫r(shí)想起自己的傷心事,若非自己無女,如今稱帝的又怎么會是李長寧呢? 而另一邊立政殿里,玉林面帶憂色,“奴才覺得,太后送這些藥來,不僅是讓您補(bǔ)身子,更有提醒之意。只還有一年了,殿下您難道真的愿意讓那些人成為太女之父嗎?” 他當(dāng)然不愿,但一邊是她的安危,一邊是子嗣,他又能如何選擇。蕭家等著的便是兵不血刃的機(jī)會,只要太女生下,那些人或許便會無聲無息地要了她的性命。 蕭璟背對著他,靜靜地看著殿中這幅大婚時(shí)便掛在這里的百子圖。 又過幾日,蕭璟來壽安宮請安,攬起衣袍行叩拜之禮,蕭胤笑著將他扶起,“自家人何必行這么大的禮。” 蕭璟面色淡淡,“多謝舅父?!背藢m宴上稱一聲父君,旁的時(shí)候蕭璟還是依著舊日稱呼喚他。 蕭胤瞧見他這般,臉上笑意滯住,“你還在怪舅父?” 蕭璟淺淡一笑,“舅父多想了?!?/br> 蕭璟扶著他坐下,宮人皆退了下去,只聽他嘆了口氣,“你自幼便通讀史書,可知曉歷來權(quán)臣的下場,若不能改朝換代,便只會落得滿門抄斬。我們蕭家這幾代,旁人眼里自是權(quán)傾天下,誰又知曉我們是如何如履薄冰地過活。我在這后宮之中二十多年,何曾有一日睡得踏實(shí)過。” 蕭璟靜靜地聽著,并不說話,蕭胤擦了擦眼淚,繼續(xù)道:“我也知曉讓你接受這事不易,可至少這孩子是屬于我們蕭家的??!若真的讓貴君成了儲君之父,你到時(shí)該如何自處?” 蕭璟冷冷道:“所以舅父便一直勸我,想讓我接納蕭崢嗎?” 蕭胤知道這話又觸了他的逆鱗,“我知道你這孩子驕傲慣了,可他雖是庶出,但畢竟是你弟弟,總比蕭家旁支里的人來的親近。他的父親身份低微,到時(shí)候還不是任你拿捏。只是做媵侍,替你服侍皇帝,生了皇女還是在你名下。你若還是容不下他,大不了……” 蕭璟替他把話說下去,“大不了像舅父對李長平的生父那樣,留其女,去其父!” 蕭胤面色一變,立刻直起身來,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蕭璟頭一偏,嘴角滲出血跡來,可他卻連擦都不擦,蕭胤知道自己打的重了,伸手要去觸摸他的臉,蕭璟卻是退后一步,跪在了他的面前。 蕭璟拱手正色道:“請恕璟兒不能答應(yīng)!”而后伏拜下去。 蕭胤眸色一深,“怎么,你是喜歡上皇帝了不成?” 蕭璟緊緊掐著自己的手指,咬牙道:“不曾。舅父說過,在這宮里什么都可以丟,唯有不能丟了自己的心??梢医蛹{蕭崢,我父親的顏面何存,我的顏面又何存?我必定容不下他,若到時(shí)我真的殺了他,他和長寧的女兒養(yǎng)在我身邊,日后步了長平后塵又該如何,養(yǎng)育之恩終究大不過殺父之仇!” 蕭胤這才放心一些,“原來你是擔(dān)心這個(gè)?”他以往不是沒有懷疑過蕭璟動了心,可看他將這后宮打理的如此好,更不曾苛待哪位君卿,這才消了心頭擔(dān)憂。若是真心喜歡一個(gè)人,又怎能不妒不怨呢? 蕭胤將他又扶起,溫聲勸道:“當(dāng)年那件事是我考慮不周,只想著他身邊的公公是咱們蕭家的家奴,一時(shí)心軟留下了這人的性命,誰知他后來不知感恩,竟跑到長平面前說事,我又怎么能再讓長平做皇帝?可現(xiàn)在不同,只要咱們把那些人都清理干凈了,有些事便透不出去,你說呢?” 蕭璟斂眸,知道如今敷衍不過,只能暫且答應(yīng)下來,“我知道舅父都是為我著想,但再緩一月吧,到時(shí)候再將他接進(jìn)宮來?!?/br> 蕭胤見他終于肯退讓,臉上露出笑意,又怕他對自己心懷怨懟,道:“這事不急,三月也成,總之,在舅父眼里,只有你才是我們蕭家的男兒,舅父做這些也是為了你好?!?/br> 晉奴奉了茶進(jìn)來,瞧見蕭璟嘴角的血跡,愣了愣,蕭璟輕輕拭去,將茶盞接了過來,擱置在蕭胤座前。 蕭胤端起茶盞,輕飲一口,道:“聽聞最近貴君沒侍寢,皇帝倒是去了賢君宮里?” 蕭璟淡聲道:“衛(wèi)淵清前幾日病了,就讓身邊宮人來我這里告假,讓我連他侍寢之事也暫且免了,怕把病氣過給陛下。君卿侍寢次序本就按品級而來,貴君那日空了,便由賢君頂上了?!?/br> 蕭胤不屑地冷哼一聲,“賢君那個(gè)人,我也不喜歡??沼衅つ?,卻沒有腦子。不過咱們這位皇帝,倒是想著折騰呢,先前她假意為了你冷待賢君,那時(shí)我便知道,也就撐一月,到時(shí)她還是會去賢君那兒,她以為有了貴君和賢君的母族在背后支持,她便可以硬起翅膀,那她就異想天開了。” 蕭璟附和一聲:“賢君不足為慮,倒是衛(wèi)淵清,才是威脅?!?/br> 蕭胤在宮中多年,深諳后宮中爭寵之道,“他既然得寵,便找人分他的寵便是?!?/br> 蕭璟自然明白他怎么想的,順著他的意思道:“舅父是讓我抬舉昭卿他們?” 誰知蕭胤卻搖了搖頭,“昭卿進(jìn)宮已有兩年多,皇帝待他雖不算冷淡,但也不算受寵。今年遴選的世家公子還未入宮,我已經(jīng)提前看了看畫像,其中有幾人倒是真的不錯(cuò),其中吏部尚書家的公子關(guān)行云相貌最是出眾,而吏部尚書向來便是個(gè)懂進(jìn)退之人,不會像宋家那般不知死活。還有薛家的小公子薛晗,他母親是金紫光祿大夫……” 蕭璟不愿再聽,擠出一抹笑,狀若隨意,道:“一切都憑舅父做主便是?!?/br> 他話音剛落,便有人前來通傳,說是皇帝來請安了,蕭璟一怔,摸了摸唇角,聽見腳步聲已經(jīng)響起,他側(cè)身立于一旁。 只見她一身玄色金繡裙袍曳地,步履輕緩地走了進(jìn)來,笑著同蕭胤行禮,“給父君請安?!?/br> 蕭胤溫聲道:“皇帝平日里政務(wù)繁忙,不必常來請安。”又看了蕭璟一眼,笑著打趣兩人,“不過這也是巧,平日里你們兩個(gè)都不來,如今都來了我這宮里。” 長寧看了蕭璟一眼,“那正好,一同回去便是,朕今日去立政殿用膳?!?/br> 蕭胤問道:“近日要有公子入宮,皇帝應(yīng)是看了那些畫像了,可還有什么看中的人?” 長寧輕聲回道:“按照往日規(guī)矩便是,至于進(jìn)宮之后的位份,也都由君后做主便是?!?/br> 兩人從壽安宮出來,直到回了立政殿,蕭璟一直沉默不語,長寧側(cè)眸看著他,“太后打你了?” 他唇角血跡雖然已經(jīng)擦去,可紅腫卻是一時(shí)半刻退不下去。 她的手伸了過去,托在他的下巴上,仔細(xì)看著他唇角的傷,又吩咐下去,讓人取了冷水過來。 她將絹帕在冷水中沾濕,敷在他唇角紅腫之處,“太后為何打你?” 蕭璟任由她施為,嘴里卻道:“沒什么?!彼窒肫鸱讲旁趬郯矊m蕭胤對她說的話,“那些公子入宮之事……” 長寧眸色微斂,而后笑著道:“你來安排就好。” 蕭璟一顆心沉了下去,卻也溫聲道:“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