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cao?!睂O慶被刺得瞇起眼,心有不甘地喘了口氣。 他恨透了這個姓江的,好不容易得了機會能好好教訓他,哪能就這么落荒而逃。 汽車迅速逼近,眼看就要沖到眼前,馮源壓低聲音說:“走吧?!?/br> 孫慶磨磨牙,握緊了手里的木棍,猩紅猙獰的眼死死盯著江景。 江景嘴角出了血,混著雨水,在脖頸上蜿蜒下一條紅線。不斷閃爍的車燈晃得他有些眼花,江景抬起手臂遮住眼,緩緩轉過頭。 就在這時,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斓浇皝聿患白龀鍪裁捶磻?。 只見孫慶在他身后高高舉起棍棒,接著狠狠落下! 第33章 住院 那一瞬間,江景是感覺不到疼的。 擋在眼睛上的手臂緩緩垂落,黑沉的瞳孔瞬間緊縮。在視線重新聚焦之前,江景的身子力不從心地一晃。 刺眼白光忽然暗了下來,一道人影逆光奔向他。江景用盡最后的力氣撐開眼皮。 季殊容連車門都沒關,衣擺被風掀在身后,隨著動作在半空中翻飛,他腿很長,跑起來三秒不到就停在了江景面前。 江景烏黑濕潤的睫毛顫了顫,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你來了啊……” 遲來的劇痛讓他腦子一片空白,腦袋似有千鈞重,徹底壓垮了最后一根緊繃的弦。 “江景!”季殊容一把抱住他,拖著他的頭晃了晃,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江景,醒醒。” 江景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只有嘴唇是被鮮血染紅的。 孫慶跟馮源早就沒了人影,原地只剩下一根木棍安靜地躺在一旁。 雨下得愈來愈急,季殊容把江景打橫抱起,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后座,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江景已經失去意識,沒骨頭似的倒了下去。 季殊容怕他滑下來,眼角余光緊緊盯著后視鏡,踩著油門疾馳到醫(yī)院。 醫(yī)院燈火通明,大廳人來人往,消毒水的氣味灌滿鼻腔。值班的護士了解了情況,趕忙吩咐人推過來一輛輪椅,快速道:“先去做個ct?!?/br> 季殊容一直抱著江景沒撒手,嘴角緊抿:“去哪做?” “三樓,把人放下來,我?guī)闳?。?/br> 電梯門就在不遠處,外面圍了四五個人,季殊容不想浪費時間,低頭看了眼江景,沉聲道:“我抱著他去,走樓梯?!?/br> 護士有些猶豫,觸及到他冰冷不帶任何溫度的目光,慌忙推開輪椅,帶著他飛奔上樓。 季殊容一步三個臺階,護士追不上他,扶著墻有氣無力地喊道:“右邊右邊,拐進去第一個門就是。” 一系列的檢查做下來,江景還是毫無意識。醫(yī)生吩咐著把他送進病房,轉頭對季殊容說:“輕微腦震蕩,高燒39度,后腦勺被重物擊打是導致昏厥的主要原因,雖然不會有什么生命危險,但需要住院治療。另外建議你報警,這種程度的打架已經可以構成犯罪了?!?/br> 季殊容頭發(fā)稍顯凌亂,脊背繃得很緊,稍稍松了口氣說:“好的,謝謝醫(yī)生?!?/br> 病房里只有江景一個病人,他換上了干凈的病服,濕漉漉的頭發(fā)被烘干,面色平靜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季殊容站在門外打電話,視線透過玻璃落在他身上:“打人者看到我來就跑了,路邊應該有監(jiān)控……嗯,好,麻煩您了?!?/br> 警察那邊先掛了電話,耳邊一陣寂靜,季殊容輕嘆了口氣,收起手機推門進去。 江景蓋了兩層被子,只露出一只手在外面打點滴,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滑下來,隱沒進他的微凸的血管里。高燒的讓他的側臉多了絲不正常的潮紅,嘴唇有些干,嘴角處的傷口還滲著血絲。 季殊容起身倒了杯熱水,用棉簽蘸著,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嘴角潤濕。江景微皺的眉頭這才稍稍舒展。 他嘴唇微張,炙熱的呼吸灑在季殊容手指上,guntang、又微弱。 季殊容好像在走神,頓了良久才收回手。水杯被放在桌子上,發(fā)出一絲輕響。 門外有護士低聲交談著經過,不一會兒又恢復安靜。 季殊容站在床邊,定定地看著江景沉睡的面容,眸色深沉溫和,看不出什么情緒。 他身上的濕衣服還沒來得及換,裸露在外的皮膚一片冰涼。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江景的眉頭,又怕這涼意讓他不舒服,最終落在他細軟的頭發(fā)上。 “……對不起?!彼p聲說。 對不起。 不該扔下你一個人走。 不該來那么晚。 季殊容站了很久,直到查房的護士進來才回過神。 護士給江景量了體溫,燒退了一點,但還是高燒。她指了指上方的藥瓶,小聲說:“這個打完了記得叫我。” 季殊容嗯了一聲。 “病人有任何情況一定要通知我們,不要輕舉妄動?!?/br> “好。” 護士叮囑完,輕手輕腳地出門。 季殊容拉上窗簾,關了一盞燈,在昏暗中靜靜坐在江景身旁,一夜未眠。 - 第二天清晨,查房的醫(yī)生敲門進來,季殊容剛合上的眼皮陡然撐開,起身讓空。 “差不多了。”醫(yī)生給江景量了體溫,高燒總算降了下去,再睡會估計就徹底退燒了。 護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唰”的一聲,明亮的陽光傾灑室內。 “出太陽啦?!弊o士忍不住感嘆一聲。 外面晴空萬里,樹梢上還掛著水珠,絲毫不見昨晚狂風驟雨的痕跡。 醫(yī)生做完常規(guī)檢查,給江景換了個吊瓶,看向季殊容問:“你是病人家屬嗎?” 季殊容輕輕搖了下頭。 “病人這種情況還是盡快通知家屬來吧,住院手續(xù)需要用到身份證和醫(yī)保卡?!?/br> 醫(yī)生走后,季殊容從江景衣服口袋里翻出手機。 手機需要密碼解鎖,季殊容翻過來看了一眼,幸好后面有指紋鍵。他拿著手機蹲在江景手邊,捏起他的食指摁了一下,屏幕瞬間亮起。 季殊容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習慣,目不斜視地點開最下面的通訊錄,找了半天沒找到江政的名字。 按照江景的脾氣,多半是把他爹給拉黑了。 季殊容摸摸鼻尖,手指一滑停在了“班主任”這三個字上空。 江景這情況也沒法去學校,讓老師聯系家長也行。季殊容這么想著,拿著手機走到門外,毫不猶豫地撥了過去。 班主任聽完原委,末了擔憂道:“江景傷得嚴重嗎?” “還好?!奔臼馊荻Y貌道:“那就麻煩您聯系一下他的家長了,謝謝老師?!?/br> 這天天氣格外好,中午陽光更是耀眼,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晴空,樓下各種攤販此起彼伏地吆喝,街上車水馬龍,入眼即是人間煙火。 季殊容單手插兜站在窗邊,垂眸看著賣糖葫蘆的攤位,心想等江景醒來就去買幾串,酸酸甜甜的,小朋友應該喜歡。 身后門鎖一響,季殊容以為是護士來查房,慢悠悠地轉過身,看見來人愣了一瞬。 江政一身正裝,鬢發(fā)微亂,嚴肅的面容在看到江景時有所緩和。他緩緩走近,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江景腦袋上纏了一圈的繃帶,良久后重重地嘆了口氣。 季殊容仍站在窗邊,直到他看過來才微微笑了下:“您好。” 江政認得他,知道江景是他送來醫(yī)院的,真心實意地道了聲謝:“謝謝你,小景給你添麻煩了。” 季殊容溫和道:“不麻煩。” 江政的視線又回到江景身上,嘆道:“腳剛養(yǎng)好,這下又住進醫(yī)院了,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br> 不省心的孩子睡得正香,不然一準蹦起來犟嘴。 正好醫(yī)生過來查房,江政跟著出去問了問情況。他本來在另一個城市開會,接到老師電話就馬不停蹄往這趕,這一次兩次的,差點給他嚇出心臟病。 得知江景沒什么大礙,江政松了口氣,給他辦理了住院手續(xù),臨走前對季殊容說:“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讓他阿姨來照顧他?!?/br> “不用,我最近沒什么工作,在這看著他也行?!?/br> 江政沒強求,表示感謝后就離開了。 病房的門被輕輕關上,季殊容目光一掃,笑了:“醒了?” 江景半睜著眼,安靜地看著他,聲若蚊吟地“嗯”了一聲。 季殊容了然:“早醒了?” 江景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剛才江政進門的時候他就恢復了意識,但不太想以這副模樣面對他,索性繼續(xù)裝睡,直到聽到江政走了才睜開眼。 季殊容倒了杯熱水,端過去湊到他嘴邊,低聲問道:“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江景偏頭小口小口抿著,片刻后才猶猶豫豫地說:“想上廁所。” “床底有尿壺,等會給你拿上來?!?/br> 江景一臉抗拒:“不要?!?/br> 季殊容放下水杯,說:“外面冷,你剛退燒,萬一再著涼怎么辦?” 江景打死都不想用尿壺,梗著脖子道:“多穿衣服不就行了,快點扶我起來,我要憋死了。” 季殊容拿他沒辦法,托著他的肩膀要把他扶起來,結果腦袋剛一離開枕頭,江景就“嗷”一聲。 季殊容不敢動作:“怎么了?” “嘶?!苯伴]眼皺眉,“腦袋疼?!?/br> 季殊容眉心一斂,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下:“腦震蕩至少要休息一個周,別下床了。” “我腦震蕩啊……”江景還有點不敢相信,咕噥道:“我說頭怎么又痛又暈?!?/br> 季殊容蹲下拿出尿壺,問:“自己來還是我?guī)湍???/br> 江景眼角一抽:“……自己來?!?/br> 他沒用過這玩意,拿在手里都嫌惡心,見季殊容還站著不動,催促道:“你先出去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