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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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不是說小魚干不好吃,可別的姑娘隨身帶著香囊,咱們姑娘隨身帶著一包小魚干,這不合適啊——” 臥在床榻上的花貓突然一躍而起。 白露下意識捂住臉,待反應過來,就見來福跳上了窗臺。 “來福你突然跳上窗臺干什么,嚇我一跳——”驟然響起的敲窗聲把白露后面的話嚇了回去。 她目不轉(zhuǎn)睛盯著被敲響的窗,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靜了一會兒,敲窗聲又響起。 白露硬著頭皮走過去,緩緩打開窗。 黑衣少年悄無聲息跳進來,看清屋中只有一個丫鬟一只貓,眸色微沉。 “你們姑娘呢?” “我們姑娘——” 白露正琢磨怎么回答,就見花貓向少年撲去。 “來福,不要!”見過來福撲到人臉上猛撓的情景,白露脫口而出。 少年穩(wěn)穩(wěn)接住了跳過來的花貓。 白露愣住,看著來福的眼神帶著不可思議:來福居然跳進了陸大公子懷里,而不是撓他? 陸玄倒是不奇怪,畢竟進京路上與這只貓相處過。 “胖了好多?!鄙倌昱c那雙綠眼睛對視,語帶嫌棄。 來福沖著少年喵了一聲,從他懷中跳下來揚長而去。 這是生氣了? 陸玄半點沒有抱歉的意思,眸色涼涼看著白露:“你們姑娘去哪了?” 白露咬了咬唇,頂住壓力扯謊:“姑娘沒對婢子說?!?/br> “她一個人去的?” “帶著小魚一起?!?/br> 聽說帶著小魚,少年神色微松,往椅子上一坐開始等人。 怪不得早上起不來,原來每晚都有事做。 想一想那晚墳頭偶遇,陸玄暗暗皺眉:難不成又去金水河了? “陸大公子喝茶?!卑茁斗钌喜杷?/br> 陸玄接過茶盞放在一邊,問道:“你們姑娘大概什么時候回?” 白露干笑:“這可說不準。” 陸玄干脆不再問,無聊之下把不知何時又進來的肥貓一把撈起,有一下沒一下順毛。 來福掙扎無效,只好隨他去了。 白露局促站在一邊,默默祈禱姑娘快回來。 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祈禱,馮橙回來的時間比昨晚要早許多。 “姑娘,您可回來了。” 馮橙視線越過白露,看著眉眼平靜的少年:“陸玄?” 陸玄輕輕揚眉。 他發(fā)現(xiàn)了,每當馮大姑娘過于吃驚或情急時都會喊他的名字,而不是陸大公子。 這說明對馮大姑娘來說叫他的名字更習慣。 而這本身就是件很奇怪的事。 他定定望著男裝打扮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莫非馮大姑娘早就單方面認識他,并暗暗叫了他名字無數(shù)次? 這個猜測令少年下意識揚起唇角,可再想到馮大姑娘連克服賴床來見他的毅力都沒有,又有些迷惑。 特別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吧? 雖說他沒經(jīng)歷過,可常識還是有的,不是說為了見心上人刀山火海都不怕么。 馮橙示意白露與小魚退下,把陷入妄想的某人叫醒:“陸大公子晚上來找我,莫非有急事?” 陸玄啜了一口放冷的茶,壓下紛亂思緒:“白日聽小魚說馮大姑娘這幾日都起不來,所以來看看?!?/br> 馮橙有些頭疼。 是她的錯,應該打發(fā)白露去茶館,而不是小魚。 “那陸大公子白日約我有什么事?” 陸玄沒有賣關子:“秋闈的考官定下來了?!?/br> “定了?”馮橙立刻打起了精神。 陸玄頷首:“翰林院那位戚大人是本次鄉(xiāng)試的同考官之一?!?/br> 馮橙雖早有預料,卻還是有些疑惑:“考官既然才任命,那么早之前他怎么就敢確定?” 陸玄冷笑:“這正說明他的背后站著能左右皇上想法的人?!?/br> 馮橙自然知道陸玄所指的人是誰。 如今最受皇帝器重的就是首輔韓巖柏,而韓首輔正是吳王最有力的支持者。 第112章 叫我的名字 十六歲的年紀,本該無憂無慮,可陸玄卻沒有無憂無慮的資格。 有一個不著調(diào)的父親,身為成國公長孫,他早已清楚家中處境。 皇上并不喜歡體弱多病的太子,而是中意蘇貴妃之子吳王。 太子小時候也是得到過皇帝真心疼愛的,但隨著皇帝在那把椅子上坐的時間越來越久,便不再視輔佐少主的成國公為助力,而是束縛。 陸皇后作為成國公之女,十五歲嫁給慶春帝為太子妃,十六歲成為皇后,當皇帝不愿見到外戚坐大時,會對她的兒子態(tài)度如何就不難猜測了。 而蘇貴妃是民女出身,有美貌,有身體健壯的兒子,沒有娘家勢力,長寵不衰不是沒有原因。 陸玄知道姑母在宮中的艱難,也知道成國公府近年來的如履薄冰,又如何能夠無憂無慮。 在他看來,與其說是韓首輔支持吳王,不如說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傾向吳王。 韓首輔做的不過是順應帝心罷了。 “不管姓戚的靠山多硬,這一次他休想脫身?!标懶淅湔f了一句,轉(zhuǎn)而問起馮橙晚上出去的事。 在馮橙的計劃中本就少不了陸玄配合,自然不會瞞他。 “我發(fā)現(xiàn)有個人突然與我舅舅走得很近,懷疑他的反常與這次秋闈有關,就每晚去聽壁腳想看看會不會有收獲。就在昨日……” 聽馮橙說完昨晚聽來的歐陽慶父子那番對話,陸玄面露古怪:“馮大姑娘運氣真不錯?!?/br> 馮橙面不改色點頭:“是啊,我也覺得自己運氣不錯,當時摔落懸崖昏迷還能遇到陸大公子?!?/br> “馮大姑娘不必把那件事一直記在心上。” “救命之恩當然不能忘?!鄙倥τ?。 那雙含笑的眸子熠熠生輝,仿佛把星子藏在其中。 少年移開視線,輕咳一聲:“馮大姑娘既然聽到了那番話,今晚怎么又去了?” “我昨夜還有個意外收獲?!瘪T橙想好了說辭,“我聽完那對父子談話,想著來都來了,又去了正屋窗外,可是不小心弄出動靜把屋中人驚醒了?!?/br> 陸玄聽到那句“來都來了”,嘴角微抽。 “屋中婦人十分恐懼,脫口叫喊有鬼,把不少人驚動了。”馮橙看著陸玄,語氣篤定,“正常人聽到異響不可能這樣,對吧?” 陸玄點點頭。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婦人如此表現(xiàn)定然有問題。我與小魚悄悄藏好,等其他人離開又湊過去偷聽,就聽到那人責怪婦人沉不住氣,要是敢把多年前的事露出端倪定饒不了她。” 實際上在歐陽氏尖叫把人引過去時馮橙已經(jīng)悄悄離開,這番胡謅的話卻與事實相差無幾。 這當然歸功于她知道真相在先,可惜沒辦法對陸玄解釋。 “我還打聽到他們家原是屠戶,是突然發(fā)達的,再聯(lián)想到聽來的話,說不定他家做過謀財害命的事,所以今晚又去了?!?/br> 陸玄嘆了口氣。 他調(diào)查二弟失蹤的事若有馮大姑娘這等運氣就好了。 “馮大姑娘要把這家人犯下的惡事與科舉舞弊聯(lián)系起來?”陸玄很快琢磨出來馮橙如此上心的用意。 馮橙點頭:“不錯,要是這家真的害過人命,他家兒子就沒有科考資格。而歐陽慶通過我舅舅打通關節(jié),歐陽磊中舉算是板上釘釘。到時候只要揭發(fā)出他家的人命案,再利用輿論往他科舉舞弊上引導,從而使得朝廷仔細調(diào)查鄉(xiāng)試有無舞弊,自然能發(fā)現(xiàn)那些考卷的問題……” 少女侃侃而談,陸玄瞧入了神。 馮大姑娘比他想得聰明許多。 這個發(fā)現(xiàn)令少年莫名有些高興。 “陸大公子覺得我的打算如何?” 陸玄回神,不動聲色點頭:“可以從這方面著手。” 馮橙笑笑,又皺眉:“就是確定之后如何揭露,還需要斟酌?!?/br> 平白跑去衙門說歐陽家埋著死人顯然不行,而歐陽慶逼著女兒給年近五旬的老頭子當填房的事還沒發(fā)生,歐陽氏不可能主動報官。 這也是她對陸玄說出來的原因,畢竟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陸玄沒讓馮橙失望,略一思索便道:“這個好辦,交給我就行。眼下還是要確定那家是否害過人命,害過的話又把尸骨埋在何處。” 聽陸玄這么說,馮橙放下心來:“今晚我又嚇唬了一下那個婦人,明晚再去看看,對方心虛之下或許會有所行動。” 第一次見到窗子無人自開還能自我安慰是做夢,第二晚看到兩張慘白的臉,歐陽氏已經(jīng)認定是那對主仆冤魂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