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這么說，但趙佶面上的得意之色卻非常明顯。

    蔡京道：“姑娘知曉了官家的身份，也該知曉世間于書法一道，官家實乃第一人。今日老夫和諸葛神侯都在場，姑娘何不……跟隨官家精習(xí)書法?！?/br>
    他本想說拜師，卻見忘憂一雙晶瑩清澈的眼睛，與身邊的李師師相比毫不遜色。怕官家再有什么別的想法，便轉(zhuǎn)了話風(fēng)。

    忘憂臉上驚訝之色一直未改，似是還沉浸在剛認識的人竟然是皇上的震驚中。此時聽到蔡京的提議，稍微平復(fù)了些，卻也謹遵禮節(jié)不再抬頭：“民女資質(zhì)欠佳，只想好好學(xué)醫(yī)，并不想貪多?！?/br>
    她說的誠懇，趙佶卻有些急了：“良才美質(zhì)怎可辜負，況且你若不是極愛書法又怎能練到如此地步?！?/br>
    忘憂依舊不抬頭：“哪怕練到衛(wèi)夫人的程度，身為女子，又能留下多少作品傳世。還不如學(xué)醫(yī)，救得一人算一人。況且我家傳的醫(yī)術(shù)，怎能就此失傳，定要努力精進才是?！?/br>
    趙佶道：“那有何難。你隨朕修習(xí)書法，閑時朕召御醫(yī)和你探討醫(yī)術(shù)便是。也省的你去什么什么樓里?！?/br>
    忘憂道：“書法一道最是廢時，民女一看官家的手腕便知道官家每日至少執(zhí)筆一個時辰。這位蔡太師怕是比官家練習(xí)時間還長。民女深知，若貪圖兩樣俱全，最后恐怕哪樣都算不得大成。便放棄書法，專研醫(yī)術(shù)吧。官家若是手腕疼痛，牽扯手臂，民女與您開個方子熱敷，定可緩解。蔡太師也是?！?/br>
    趙佶手腕一到陰天下雨便很不舒服，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到整條胳膊都不太舒服了。不意被忘憂張口點出，又驚訝于她眼光準確。

    諸葛先生適時開口：“官家、太師，忘憂的醫(yī)術(shù)卻實很好。御醫(yī)樹大夫也與臣說過，只和忘憂探討，并不敢說教她。”

    趙佶沉思不語。

    諸葛先生便道：“忘憂把方子和用法寫下來，太醫(yī)院驗過后再看適不適合官家用。”

    忘憂點頭，提筆寫下。還是圓潤閑雅的字體，卻和寫給李師師的那張有著些微不同。兩分藥方寫完，忘憂在其中一份上注了太師二字：“兩位找太醫(yī)斟酌著用吧?！?/br>
    趙佶拿起藥方看了又看：“哎……若什么時候你改變想法了，或者有什么不懂的，就讓你家先生給朕帶信?！?/br>
    忘憂微微抬頭，沒被面紗擋住的雙眸微微泛紅：“多謝官家……民女……民女告退……”

    也顧不上行禮，轉(zhuǎn)身就走。

    趙佶忙道：“朕這里沒別的事了，諸葛卿家快送忘憂姑娘回去，要好生安撫，萬不可再苛責(zé)于她?！?/br>
    “是。”

    ……

    兩人走后，趙佶喚人拿了忘憂最初寫給李師師的藥方，和剛寫好的兩張對比著看。后面兩張明顯的力道虛浮，轉(zhuǎn)折也不似之前那般圓潤瀟灑，收筆拖沓了很多，最后寫上的“太師”二字末筆長了不少，十足戀戀不舍之感。

    趙佶感嘆道：“這回卻是朕的不是了，她必是思慮了許久，才不得不放棄書法。朕又提起她的傷心事了?！?/br>
    李師師勸道：“官家只是愛才，不忍明珠蒙塵。但依妾身看，忘憂姑娘于醫(yī)術(shù)上恐怕成就會更高些呢?！?/br>
    趙佶嘆道：“也罷。師師啊，朕讓人抄錄一份藥方與你，忘憂姑娘的原稿，讓朕帶走可好？”

    李師師笑道：“妾身見這字體圓潤討喜，本想留著，誰知官家竟是忘憂姑娘的伯樂，妾身便忍痛割愛了吧。不過……換蔡太師一份手書可行？”

    趙佶哈哈大笑：“朕還以為，你要朕親手謄寫呢。”

    蔡京見趙佶沒拒絕，便鋪紙開始謄寫。

    李師師嬌笑道：“忘憂姑娘不是說了，官家手腕不舒服呢，妾身舍不得……”

    蔡京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適合留下來了，筆下又快了三分，謄抄完畢后，立刻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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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里，追命見忘憂一直悶悶不樂，開口問道：“不是你嚷著要見官家嗎？怎么見了一面變成鋸嘴葫蘆了……哎哎哎！怎么眼圈都紅了！幸好世叔在這看著呢，小姑奶奶，我可沒欺負你啊?！?/br>
    諸葛先生停步，伸手拍拍忘憂的頭：“沒關(guān)系，‘天地君親師’，我拜的是他的身份，不是他這個人?！?/br>
    忘憂輕輕應(yīng)一聲：“先生不用管我，一會就好了?！?/br>
    到底是看著她進了小園，諸葛先生和追命兩人才去書房。

    追命仰頭喝口酒：“小丫頭這是不高興世叔拜官家？”

    諸葛先生撫須：“是啊?！?/br>
    追命嘆道：“看她這樣子，我都想要個閨女了。”

    諸葛先生橫他一眼：“先把媳婦娶了再說吧?！?/br>
    ……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兩更，肥肥的。

    第110章 好殘忍

    忘憂怎么也沒想到，小甜水巷一行之后，竟然緩解了另一件事。

    趙佶暫緩立蔡京為相了。原因是體恤老臣，不想用過多的朝政耽誤蔡京于書法上的進步。

    蔡京感動的在朝堂上痛哭流涕，恨不能一死以報皇恩。至于私下是不是恨得出血，誰知道呢？好吧，誰都知道……

    趙佶在用了忘憂提供的熱敷方子后，手腕疼痛大為緩解。于是向神侯府賞賜若干表彰諸葛神侯獻方有功。

    ……

    嚴魂靈送了忘憂要的白衣來，男裝女裝都有，鞋子配飾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