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兵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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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朱由檢原來的計劃,高杰遺體要徐州那邊穩(wěn)定之后才會送回徐州。 朱由檢可沒膽子現(xiàn)在只身前往,高杰一死,他的手下到底怎么想的,誰也不清楚。 哪怕作為穿越先知者的朱由檢,都不敢確定。這幫子徐州兵,那是典型的墻頭草。 高杰手下第一大將李成棟,歷史評價就有一句話一生反復(fù),比吳三桂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李成棟現(xiàn)在,就是徐州的守將,萬一李成棟這個時候跟后金有勾搭,朱由檢去了就直接是羊送虎口。 “皇上,咱們?nèi)绻皇卦陬≈荩峙逻t則生變。臣建議追擊一下許定國” 左懋第說話的特點就是總是留半句,其人眼光獨到,就是不夠痛快。 “咋追?咱們?yōu)榱朔乐估畋旧钤陬≈莺鷣?,已?jīng)守在這里大半日了,許定國那老家伙恐怕現(xiàn)在都快到考城(蘭考)了吧?!?/br> 朱由檢看了一眼高杰,恨不得把他罵活過來,死了也留下一大堆爛攤子,徐州整個就是一燙手的山藥蛋子,朱由檢左右下不了嘴。 “那索性就留在睢州城,等徐州那邊的人過來。”左懋第也沒辦法,皇上要堵在睢州,防止徐州兵亂,而徐州軍想要北上報仇,兩邊的目標完全不統(tǒng)一嘛。 “這倒是個辦法,反正徐州是不敢直接去的,睢州好歹也有點兵。讓閻應(yīng)元再把毫州的兵全部調(diào)過來,以防萬一。” 天空陰沉的可怕,開年之后,天氣更加寒冷了,一場倒春寒不期而至,眼看著大雪來臨。 大地上,到處都是干枯的野草,北風(fēng)一吹,枯枝敗葉散落在泥土上,慢慢的被一個冬天的雪水一泡,形成一片黑色的景象。 睢州城,原本就不多的行人更加的稀松,但凡是在南方有點關(guān)系的家庭,全都南下逃命去了。 站在城墻上守城的一個小兵,哆嗦著抱著槍桿子,不停的朝手心哈氣。 在這種天氣下,賊老天是不善待在屋外辛苦的人的。 鳳陽軍整編才剛剛完成,士兵素質(zhì)還遠遠沒有達到工作組的要求。但是相比以前,小兵覺得自己已經(jīng)算是精兵了。 如果在以前,這樣的天氣里,是沒有士兵原來這樣直挺挺的站崗放哨的。 聽說自己身后保護的就是皇上,小兵有些自豪,遠遠的,他都有好幾次看見那個身影就從他腳下的城門洞里經(jīng)過。 “咱這是替皇上站崗咧!”小兵暗暗給自己鼓勁。 遠處,一條細細的黑線,正從大地與天空的交界處飄來。小兵沒注意,以為是遠方的烏云。 過了一會,黑線變粗了,似乎成了一條黑布。 黑布任然是飄著過來的,只是有了高低起伏,有了鋸齒邊。 小兵這次看清楚了,那不是烏云,也不是黑布,那是人群。因為他已經(jīng)看到黑色一片中夾雜著的星星點點的旗幟。 小兵很害怕,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人圍過來。像夏天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巨型蟻巢前急著回巢的螞蟻。 “不要慌,站直了,保持鎮(zhèn)定。你們代表的是大明的強軍。”身后,恰到好處的傳來一聲提示,這是新上任的班長,曾經(jīng)很關(guān)照小兵的一個同鄉(xiāng)。 睢州這邊始終沒有混亂,就連城門口的崗哨都一直整齊的站著紋絲不動。 閻應(yīng)元已經(jīng)把他最拿的出手的,最有軍紀的連隊擺在最長臉的位置上了。 相比之下,遠處來睢州的人群,卻顯得是那么的嘈雜,喧鬧。人還在幾里外,聲音已經(jīng)響徹睢州城了。 幾支全部腰系白色孝布的軍隊,四面八方擁擠著朝睢州城走來,除了高高舉起的“高”字帥旗之外,還有各營將領(lǐng)的旗子,很是夸張。 “弟兄們,都給勞資吼起來。今兒個非要討一個說法不可,咱們要為大帥報仇。” 領(lǐng)頭的是一個精干黝黑的漢字,瞪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脖頸是青筋暴起,揮舞著手中的長槍,不停的鼓噪著。 漢子的旁邊,李本深披麻戴孝,表情痛悔,眼圈微紅腫起,眼袋黑黑。想必已經(jīng)是幾日不眠不休過的。 “李成棟,你他娘的把人都帶來了沒有?”一面王字旗下,遠遠的傳來一聲質(zhì)問。 “王麻子,這還用說。勞資連大鍋都背來了,不殺了許定國,我李成棟是不會回徐州的?!?/br> 鼓噪的最厲害的,就是高杰手下第一大將李成棟。拋開事件本事不說,高杰死了,他是大伙心里公認的接替位置的第一人選。 “皇上這是擺的什么譜我們要見皇上?!毙胀醯慕型踔V,也是領(lǐng)兵大將。 只是這人不善言辭,一開口就把皇上給罵了。李成棟聽到王之綱的罵聲,心里一樂,照這樣下去,估計自己離大帥位置不遠了。 李成棟來到城門口,不慌不忙的單膝跪地,低頭沉聲道“在下李本深,求見萬歲!” 擋在城門口的,還是那個彪形大漢,這一次,閻應(yīng)元只是站在城門樓上。冷冷的看著城下,并不作答。 城門依舊大開,門口兩隊士兵分別跨立,刀劍入鞘,目不斜視,仿佛當(dāng)李成棟不存在一般。 李成棟心里盤算,怎么跟想的不一樣皇上難道不忌諱大軍嗎? “徐州軍請見皇上?!崩畛蓷澕哟罅嘶I碼,他不相信皇上會真的無動于衷,幾萬大軍就在眼前,誰也不敢小覷。 “李成棟,皇上就在城里,你領(lǐng)大軍圍困睢州,是想謀反嗎?”越其杰又一次緩緩的從城內(nèi)走了出來,指著李成棟的鼻子就問。 “越大人,末將不敢謀反。末將等只求皇上恩準,讓我等前去殺了許定國那老賊,替大帥報仇?!?/br> 謀反的罪名,李成棟現(xiàn)在可不背,這個時候背這種黑鍋,政治前途就徹底沒戲了。要不然,他何必跪在這說話。 “你知道你們這是在干嘛嗎?你們這是兵諫。”兵諫,說好聽的就是武裝逼宮,當(dāng)然也有另一種解釋正義的訴求。 “我徐州軍是大帥一手建立的,沒有了大帥,何來的徐州軍。我等今日是正當(dāng)請求,就算是兵諫,那也是我們的心里話?!?/br> 李成棟并不怕皇帝,他當(dāng)然不會去當(dāng)一個皇帝手下的乖寶寶。他要想做的是另一個高杰,一個皇帝都管不住的軍閥。 閻應(yīng)元看到雙方言語不對,立即朝身后招了招手,睢州城墻上一下子多了幾倍的守軍。整個鳳陽軍,又來了兩萬人,加在一起,超過三萬。 李成棟倒吸一口冷氣,他萬萬沒想到睢州城已經(jīng)進了這么多的兵。而且,這些兵一看就已經(jīng)不弱自己的手下了。 “皇上有旨睢州城現(xiàn)在乃高將軍安息之所,非親屬重臣,不得擅入。違者,斬!” 一名太監(jiān)仰起頭,公鴨嗓響起,佛塵一甩,皇命即下。 李成棟忽然想起來,高杰的那廝的尸體還在城中,而自己這邊是打著為高杰報仇的旗號的。如今,皇上拿高杰的尸體,一下子就把自己這邊架起來了。 “咱們怎么辦?真的要打進去逼宮?”王之綱有些躍躍欲試,他是膽大包天的貨。 “打你個頭,先扎營,等夫人和小少爺來了再說?!崩畛蓷潧]好氣的懟了一句。自己原本以為睢州城里沒多少兵,逼進去就能撈好處的,現(xiàn)在一看,情況大變。 最有利的時機已經(jīng)喪失了。 這一場兵諫,就這樣僵持著,城外被徐州軍圍住,城內(nèi)是鳳陽軍的精銳,雙方劍拔弩張。 “邢夫人怎么還不來?還有史可法,也該到了吧。”朱由檢其實心里很著急,雙方打起來,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按照歷史的軌跡,高杰的部下真是因為史可法的勸說,才勉強安撫住的。至于后來的事變,那是史可法的另一種錯誤導(dǎo)致。 朱由檢只能寄希望史可法再次爆發(fā),挽救這場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