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最可怖,是人心
西楚皇宮正殿太一殿,早朝! 天子坐在龍椅上正襟危坐,第一列的官員距天子正好七步之外。 這便是東華大陸的君臣之禮。 殿上的武官極少,近日來與西楚接壤的蜀地鬼方異族蠢蠢欲動,邊關(guān)似又欲起戰(zhàn)事,無論是獨孤大將軍一脈還是御殿神勇將軍一脈皆已經(jīng)趕赴邊關(guān),以防有變,因此此時正殿之上多為文官。 昨日小皇子姬羽入尚武閣兩日便以還未煉體的實力打敗了鐵骨境的佼佼者白元,還破去了白家功法靈猿裂一兩分。 老儒文官還沒感慨西楚終出天驕,卻想到白老怪那等人物,皆是后背冷汗直流。 今早剛一上朝,他們就想勸誡皇帝主動交出小皇子,免得惹了白老怪,到時候內(nèi)憂外患,怎么看都是國局動蕩,得不償失。 天驕沒了可以再培養(yǎng)一個嘛,可是這國家要是亂了,可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但想起那小皇子背后有絕世神仙境強(qiáng)者的傳言,又想起陛下對小皇子的寵溺,那些老儒官便停下了勸諫的腳步。 不過,西楚丞相顧煥終于是鼓足了勇氣,走到了大殿中央,跪拜叩首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愛卿平身,請講?!碧熳雍皖亹偵?/br> 西楚丞相顧煥站起身,昂首道“小皇子武勇,乃大楚之幸,可是惹那西楚武道白家,這不是給我們大楚召無妄之災(zāi)么?” 畢竟是前朝老臣,這話雖然說得天子極不喜歡,但卻仍要保持親和“顧愛卿,羽兒如今年方九歲,便如此神勇,將來潛力不可限量,雖頑劣了些,但尚武閣先生自會好好相教的?!?/br> 顧煥直視天子,雙目炯炯有神“陛下,白家乃西楚第一武道世家,與其相爭,得不償失啊!” 天子挑了挑眉“朕何時說過要與白家相爭了?” 顧煥道“但那白家家主白破云極其護(hù)犢,如今白元又是獨孫,被小皇子打成了廢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怎么說,陛下也要給白家一個交代??!” 就在這時候,一個爽朗的笑聲從殿外傳了進(jìn)來“不錯,陛下是該給老夫一個交代?!?/br> 頓時,滿朝威武和那龍椅上的天子都朝著大殿入口處望去。 只見一個滿頭白發(fā)、一身白袍的中年男子緩步而來,他的步伐似乎很沉重,仿佛有千萬座大山壓在上面一般。 那些老儒文官在看到男子、感受到其身上濃郁的靈氣后,紛紛臉色大變,有驚恐、有畏懼。 到了天子腳下七步之外,男子緩緩跪拜叩首“西楚皇宮一品供奉白破云叩見陛下!” 他的聲音十分低沉,宛如黑云十里孕育出來的滾滾驚雷,重重地打在每個人心頭。 大殿內(nèi)的氣息,忽然變得沉悶起來。 天子抬手示意“白供奉平身?!?/br> 白破云站了起來,直視天子“白元乃是老夫獨孫,如今一場擂臺比武,就把老夫獨孫打成一個廢人,就算他是陛下的皇子,也說不過去吧?” “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擂臺上拳腳無眼,白供奉,你想如何?”天子滿目威嚴(yán)。 “好一個刀劍無眼,好一個拳腳無眼,難道老夫的孫子就這么白白的被打廢了?”白破云頗有些生氣,臉色一片鐵青。 “當(dāng)然不是,朕會給出一定的補(bǔ)償?!碧熳游⑽⒁恍?。 白破云怒極反笑“好一個補(bǔ)償,陛下可知,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 “擂臺比武若是罪,那西楚不如實行天下禁武好了,朕倒是聽聞你那寶貝孫子與朕的羽兒比武時,惱羞成怒,竟動用了白家功法靈猿裂,激發(fā)出一兩分的實力來?!?/br> “若朕的羽兒是一般人,以還未煉體的實力,豈不是要被這靈猿裂當(dāng)場擊殺,可惜朕的羽兒終究不是一般人,破去了你那寶貝孫子的靈猿裂,但是對付靈猿裂這種絕世功法,必須全力以赴,所以在最后難免沒收住力,下手重了些。” 天子神色認(rèn)真,侃侃而談道,就像在跟最信賴的大臣嘮嗑家常一般,偏生又說得好有道理,讓白破云根本無從反駁。 下手重了些? 一想到自己寶貝孫子靈源破碎、xue位盡毀宛如死狗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的樣子,白破云差點就氣得當(dāng)場吐血。 他雙目發(fā)紅,額頭青筋暴跳,低聲問“陛下真的要袒護(hù)九皇子么?” 天子斬釘截鐵地說“這不是袒護(hù),而是在講理!” 白破云憤怒笑道“陛下之決心,臣已經(jīng)收到,告辭!” 說完,他甩袖而離,心中卻另起打算。 顧煥見鬧到如此不歡而散的地步,再次勸道“陛下,白家內(nèi)安江湖,外助軍部,對西楚社稷,功不可沒,豈是一個頑劣的九皇子可比的?再說,那絕世神仙境之說終究有些飄渺……” 天子面色一沉,道“白家貢獻(xiàn)再大,也當(dāng)以皇家為重,是為忠,有義而無忠,對于朕來說,有何用,退朝!” 言罷,他起身拂袖,直接離開了太一殿。 滿朝文武看著憤怒離朝的天子,不禁面面相覷。 但最終,他們還是跪拜恭聲道“臣等恭送陛下?!?/br> 一路徑直回到御書房,天子的臉色并不太好看,看著桌上那些堆積如山的奏折,他似乎找到了發(fā)泄的對象,雙臂一掃,頓時那些奏折如仙女散花一般,紛紛散落在了地下。 在一旁侍奉的太監(jiān)嚇得瑟瑟發(fā)抖,急忙匍匐在地心驚膽顫的去拾那些奏折。 這時候,御書房的黑暗中又緩緩出現(xiàn)了一個輪廓,隱約看去,約莫可以知道是一個人。 “怎么,陛下心情不好?”那人風(fēng)輕云淡地笑著問,語氣中無分毫敬畏,倒是老友。 天子揉了揉太陽xue,閉目道“白老怪進(jìn)宮了,起了一番爭執(zhí),那些老儒文官勸這兒勸那兒的,搞得就好像我要給那白家當(dāng)孫子似的,很憋屈。” “在很多人眼里,龍椅縱然是誘惑無比,可又有幾人知道,坐上這龍椅之后,需要承受的東西呢?”那人笑著說。 天子嘆了口氣道“為了‘盛楚大計’,羽兒不可不保!” 那人說“我看你送小皇子去尚武閣并非是想拉攏其身后那位絕世神仙境的大物,而是想要看一看他的潛力?” 天子唇角微揚“不錯,朕就是想要看一看,他能在尚武閣做到什么程度,配不配成為‘盛楚大計’中最關(guān)鍵的那顆棋子。” 那人樂了樂“所幸,那小皇子并未讓你失望,甚至其潛力還超出了你的想象。” 天子眼中閃過一道銳芒,點了點頭“不錯,此子堪稱楚國千年難遇的奇才,最關(guān)鍵的是此子癡傻情貞,容易掌控,把他培養(yǎng)成西楚皇室最鋒利的刀,很是適合?!?/br> “看來,您確實很寵愛太子,這小皇子,亦不過是您為太子鋪路,而鍛造的一把‘盛楚鋒刀’。”那人朗聲而笑。 而那小太監(jiān),在拾起滿地奏折后,渾然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