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一種剛剛被她忽視的溫?zé)崤c雪松木香層層地將她包裹住,就好像柔軟的棉花糖衣,帶著絲絲不知是不是錯覺的甜意。 司月心里不明就以地有些跳了幾分,明明今天早上他們都那么默契地選擇了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回到之前的狀態(tài)。 可為什么司月卻覺得,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是因為今天她受了傷嗎?還是因為他忽然又良心發(fā)現(xiàn)了? 又或者說,在他們決定回到從前的那一刻,就根本回不去了。 他沒有趾高氣昂地叫她來系領(lǐng)帶,她卻主動問他要不要幫忙。 司月手指不自覺地收縮在他的頸后,她目光小心翼翼地上移,只看見那雙深邃看不清的眉眼。 司月看不懂,她從來都看不懂現(xiàn)在的季岑風(fēng)。 可最讓司月尷尬的是,回到家后,她以為可以讓管家或者阿姨幫著照顧一下她的生活,誰知道季岑風(fēng)直接將她抱回了樓上臥室的床。 他一邊有些嫌棄地脫下了自己臟亂的襯衫,一邊不留余地地說道,“我沒辦法忍受家里無時無刻存在多余的人?!?/br> 徹底斷了司月的念頭。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他的床上,試探地問了一句,“那要不我搬去和我媽住也可以,她沒有工作平時可以幫著我一點?!?/br> 那個背對著她脫衣服的男人忽然停了動作,轉(zhuǎn)過了身子。 司月的皮膚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眼里有種明顯被壓抑的怒氣,沉沉地落在眼底,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發(fā)。 “你要人幫什么?” “……很多?!?/br> “什么?具體?” 司月皺了皺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沒辦法自己洗澡?!?/br> 面前的男人忽然笑了一下,他慢慢俯下/身子凝視著司月 。他們明明靠得那樣近,卻又彼此看不清真心。 司月的手指微微蜷動,聽見他說: “我可以幫你?!?/br> - 季岑風(fēng)進了浴室之后很快洗了一把澡,他隨便擦了擦頭發(fā),身上的水珠還在往下滴就套上了衣服褲子。 誰知道他走出浴室的時候,房間里已經(jīng)沒人了。 他看了一圈,然后就朝樓下走去,果然那個女人很是執(zhí)著,正踮著一只腳烏龜一般朝她自己的房間走去。 季岑風(fēng)心里剛剛才有些平息下去的燥意騰地一下又起來,他大步朝樓下走去,在司月即將進門的前一秒把她整個人都打橫抱了起來。 “啊——” 司月一聲輕叫。 季岑風(fēng)沒理她,把她往樓上抱,司月連忙和他解釋,“我發(fā)現(xiàn)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你看我剛剛不是一個人下樓了了嗎?我的手用保鮮膜裹起來就好,不會有問題的。不麻煩你了?!?/br> 她一口氣說了好多,誰知道季岑風(fēng)根本沒理她。 司月有些惱也有些急。 她不想要季岑風(fēng)幫她洗澡。 因為她很害怕,這會是更深層次的羞辱。 從前尚且還能假裝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徹底將自己打成麻木不仁的司月。但是現(xiàn)在的司月很害怕,她很害怕自己會受不了更大的羞辱。 她會努力地保持和從前一樣悉數(shù)接受,但是她無法確定,這一次,她的閾值在哪。 可季岑風(fēng)沒管她,直接又將她推在了床頭,他膝蓋點在司月身側(cè),隨后整個人就帶著侵略性地伏在了她的上方。 “我允許你搬下樓了嗎?” 他忽然開始翻舊賬。 男人的氣息重重地從上面壓下,壓在司月無法呼吸的心口。 “司月,你是不是忘了,你嫁給我了?” 女人從下看著他,心里卻忽然顫了一下。 是嫁給他嗎?還是賣給他呢? 司月應(yīng)該明白,季岑風(fēng)應(yīng)該明白。 可他又故意揣著明白當(dāng)糊涂,這樣問她。好像他們是真的夫妻。 司月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好像既沒有辦法像從前那樣破罐子破摔地同他說“是啊,司月就是不值錢”,又沒有資格和他說“岑風(fēng),不要再傷害我了好嗎?” 那株幼小而又無法忽視的嫩芽,那么痛地在那個暴雨天破土在她的心上。 司月徹底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男人。 她有些喪氣地慢慢垂下了頭,好像放棄了抵抗,又好像放棄他。 沉默緩慢地廝磨著兩個人的心力,像一把極鈍的刀,又痛又折磨。 身上的那個男人不知何時起了身,他垂手拿起了床頭柜上的手機, “李原,找個護理來家里?!?/br> - 季岑風(fēng)到底還是放過了她,司月在護理師的幫助下洗完了澡。 她兩只手不是很方便,走路更是困難,一次澡洗下來,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生怕傷口進水。 被扶著走出來的時候,還看見門口有一張輪椅。 管家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來到了臥室,看見司月出來也上去幫忙,“司月小姐先坐下,這段時間我和護理師都會在家里,您有什么事情就喊我們幫忙?!?/br> 司月點點頭,“麻煩了?!?/br> “不麻煩的,司月小姐。” 她坐在輪椅上,躊躇了一下該怎么下樓,管家似乎是一眼看出來了,上前說道,“我已經(jīng)按照季先生的吩咐,幫您把衣服東西都收回這邊了?” “都收回來了?” 司月抬頭望去。 管家點點頭,頓了一下又說道,“倒是有一條黑色魚尾裙,先生說不好看叫丟掉了,其他的都收回來了?!?/br> 司月:“……” “謝謝?!?/br> “哪里的話,” 管家將司月推到臥室的桌子旁,幫她把電腦也放好,“司月小姐,我和護理師全天都會在樓下待著,您有事直接叫我們或者發(fā)個消息我們就會上來?!?/br> “嗯。” 司月點了點頭,管家和護理師就出去了。 她還沒來得及看看自己的腳踝如何了,忽然手機響了起來。 是溫時修。 司月接起電話,“溫組長?” 溫時修:“去過醫(yī)院了嗎?” “嗯,去過了,沒什么大礙。” 司月低頭細細看著自己的腳踝,還腫著有些紅紅的,她手指輕輕戳了戳,嘶了一聲。 “怎么了?” 電話里的人有些擔(dān)心。 司月倒是笑了一下,“沒事,去看過醫(yī)生了,沒傷到骨頭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br> 溫時修那邊靜了幾秒,“司月?” “怎么了?” 司月坐起身子,忽然看見臥室的門開了,季岑風(fēng)走了進來。她這才意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 司月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片刻,卻又很快松開。她只是正常地接朋友的電話,并沒有做什么壞事,季岑風(fēng)要聽便聽。 “如果沒有你欠債的那些事,你會嫁給季岑風(fēng)嗎?” 電話那端的人忽然拋出了一個可怕的問題。 司月本來很坦然的心情頓時緊了起來,她目光瞥了一眼季岑風(fēng),他正靠在離她不遠的沙發(fā)上看雜志,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她在和誰通話。 “為什么忽然問這個?” 司月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聲音忽然落了幾分音調(diào)。 “如果你沒有欠債你就不會嫁給季岑風(fēng),是嗎?” “……是。” 電話那頭忽然輕輕地笑了一下,“那還來得及?!?/br> “什么?” 司月沒聽明白。 溫時修卻沒糾結(jié)剛才那句話,直接說道,“你腳踝受傷了,黎京美術(shù)館接下來的施工部分你全都跟不上了。所以我想問問你,我接下來會接另一個設(shè)計的案子,你要不要跟我?” “這個不是公司會安排嗎?” “這個項目是我拿到的,所以我可以指定我的合作伙伴。而且它是掛靠在辰逸名下的,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 “更重要的是,” 溫時修好似心情很好地說道,“這個項目的合約金很高?!?/br> 司月有些心動地輕咬了下嘴唇,“我可以嗎?” “你不用現(xiàn)在就回復(fù)我,我過幾天把資料發(fā)給你,你看看再做決定?!?nbsp;溫時修說道。 “好?!?nbsp;司月點了點頭,唇邊漾起了一抹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笑。 “那你這段時間在家好好休息?!?/br> “好的,謝謝溫組長。” 司月道了別,就把電話掛上了。 “是溫組長,” 她把手機放在桌上朝那邊還在看雜志的男人說道,“他只是例行問下我的腳踝怎么樣,然后聊了一下工作的事?!?/br> 那個不知何時這么沉迷看雜志的男人抬頭看了認(rèn)真匯報的她一眼。 “不要在家里提其他男人的名字?!?/br> 司月:“……” 她輕輕“喔”了一聲,然后便自己推著輪椅朝床那邊過去,季岑風(fēng)瞥了她一眼,放下雜志走了過去。 司月時趣地抬起手,季岑風(fēng)就抱著她將她放在了床上。 “謝謝。” 他沒理她,俯身關(guān)了燈一起上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