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游戲廳，走出了老遠(yuǎn)，彭程的手仍有一點(diǎn)兒的抖，心氣也還不那么的平順。就在昨天晚上，他還因?yàn)橐磺灏賶K錢跟女朋友吵了一架，一夜之間，轉(zhuǎn)眼不過是兩手牌，他兜里已經(jīng)揣了將近小一萬了，他不但可以把賬還了，而且還能剩下那么多。

    彭程很高興，不僅僅是很高興，他可算非常高興，他不是沒見過錢，若是放在從前，一萬塊錢對他來說算不得什么。那時候跟著小姨夫，褲兜里動輒就得踹個幾萬，拿個紙袋子也能裝個幾十萬，他都還從來不曾這樣小心過。今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彭程覺得那感覺非常特別，他掐著才不到一萬塊錢，放在口袋里后，手都沒敢拿出來，生怕一拿出來，再踹兜里錢就飛了。

    他又想起三六一來，那姑娘的錢可真多，她是彭程開了葷的頭一道菜，哼，到底是道硬菜，嘎嘎漂亮，大腿像根長得太直苗的白蘿卜。如果不是貝貝，彭程還以為那就是他的愛情了，哼，現(xiàn)在想想都是笑話。女人到底是要錢的，男人總是要有了錢，才能說啥是啥，否則吐出唾沫來，不過是一口痰，準(zhǔn)不是釘，要不三六一那么漂亮，還不是隨便那頭豬拱？

    小伙子尋思著，撩起眼皮來，有些惆悵了。

    ——

    激戰(zhàn)過后的一清早兒，貝貝感覺若有所失，身體的酸疼，到看不出外傷來，只是除了疼，感覺哪哪都發(fā)皺。她走過樹林時，在樹林里看見大樹后面坐立不安的小伙子。她的小伙子微仰著頭，瞪大了圓眼睛看著樹梢兒，瞳孔就像美麗的畫一樣，透過晨起歡快的陽光，亮閃閃的，映襯出跳躍而優(yōu)美的花紋，額頭上薄薄的一層劉海，被染成了淺黃色，他沒看見她，只是望著樹梢里零碎的天，不那么真實(shí)。

    彭程扁平的身體就一小條，光了個膀子，露出雪白雪白的一身皮囊，肋骨根根清晰，呼吸間一上一下，骨架便跟著煽動，黃綠色的大褲衩子松松垮垮的掛在胯間，在一塊突出的骨頭上面用松緊帶一收，他總還是看見了她，轉(zhuǎn)過身來笑了，腳下來回踔著步子。

    敦實(shí)的女孩讓小伙子倍感保靠，那一刻他被一種類似飽腹的感覺充實(shí)著，突然不覺得慘淡了。貝貝穿了條白色的小裙子，剛好沒過了膝蓋，砍袖的，胳膊上的rou掩藏不住，好在這膚色偏黑了點(diǎn)，到不顯得那胳膊有多粗。彭程喜歡看她一身無從藏匿的皮rou，她是富足的。

    昨天的一切在貝貝腦袋里還是一千五百塊的虧空，她盡量讓自己顯得開心了些，也是不想給彭程太多的壓力。昨晚她睡得糟糕透了，如果不是太困了，可能再糟糕的覺也是睡不上的。貝貝嗓子有些干啞，像是點(diǎn)了把火，她想開口說話，實(shí)在是力不從心，便又使勁兒的咽了咽口水。

    “你怎回事兒？晃啥兒呢？”姑娘說著，上眼皮拼命的合了下來，那般風(fēng)情的一抹噠，彭程只覺得心里一陣子熱流涌起，她怎么那么好看呢？

    “有尿?！彼B個遮攔也吝惜了，她問話，他便只能回答，連編個借口也像來不及了。

    貝貝一蹙眉頭，抿嘴笑了，看見他的驚喜，溫柔的勸問，竟問出了這么個答案，讓人匪夷所思，特煞風(fēng)景，卻尤為窩心。

    “那你去上廁所??！”

    “一會的，我有事跟你說?！闭f著彭程低頭從褲兜里掏出一打紅票子，碼在一起，疊得整整齊齊。

    “媳婦兒，你數(shù)數(shù)，一千五，你先把賬還上。”小伙子得意極了，他滿臉的光彩，看起來神清氣爽。

    這一切都顯得那樣的真實(shí)，錢就這么裸露著它們的身體，敞開在貝貝眼前，像彭程清澈的眼睛一樣真切。她抬起頭看了他良久，他瘦消的臉，巴掌大小，凈是蛋清的顏色，黑眼睛里，滿是真誠而閃亮。他好像特別的熱，汗水隨著他漂亮的瓜子臉流到下頜，這一切都無懈可擊，終于貝貝明白了，這不是顯得真實(shí)而已。

    彭程仍舊舉著，盡管姑娘沒動：“拿著呀！”他催促了，于是她接過錢，數(shù)也沒數(shù)，彭程是不會騙她的，他從來也沒騙過她。

    “錢哪來的？”許是她還不自知，她似乎堅信這是比來路不明的錢，所以她掐著錢，用其中翹起的一角指著彭程，像是威脅。

    “算了，算了我自己給大哥送房租吧！”很快她便果決了，如釋重負(fù)，她不用得到回答了，這錢就是彭程要回來的房租，她打心眼里就這么認(rèn)定了。彭程堅持給自己錢，這心意已經(jīng)足夠讓她開心不已，所以這房租必須要交。

    “哎！哎！哎！”彭程連忙去攔貝貝，卻被她甩開了，小伙子一側(cè)身伸手抓住姑娘的胳膊，索性就夾著她不放了。

    “媳婦兒，不是房租，房租我都給他送過去了，這次不是，哎你拿著吧！沒事的，這不是啊?！?/br>
    無論彭程如何申辯，貝貝似乎都不相信，她仍是掙扎著，兩個人抱作一團(tuán)。 這個時候彭程果斷的撒了個謊，像他之前的很多次一樣。

    “媳婦兒，這是我跟義哥打零工賺的，義哥沒留，都給我了，我這就給你送過來了。”說著彭程松開了手，這是善意的謊言，所以彭程還從不覺得愧疚，也從不切手。

    “哦！”姑娘一愣，伸手抹了下發(fā)鬢，她有些尷尬。

    “你看看，那不是你昨天看見那十五張了，你仔細(xì)看看?！?/br>
    貝貝把錢挪到眼前瞧了瞧，說真的，她感覺不大好意思。

    “義哥還挺有義氣的。”姑娘乖巧的說，聲音越來越小，她對義哥印象一直不好，總是不待見人家，如今義哥卻這樣的仗義疏財，到讓她不知道怎么說好了。

    彭程怎么會聽不出來了媳婦這話里的愧意，他走過去，抱了抱她說：“義哥人還行，媳婦兒，他就是長得埋汰點(diǎn)?！?/br>
    “嗯！”貝貝似乎覺得好了一些，她朝他的身子靠得更緊了。

    彭程感覺懷里的姑娘放松了警惕，便也松下一顆心來。說真的他一直提心吊膽，他擔(dān)心昨天晚上的一通折騰，貝貝便再也不會理他了，他還以為她傷心了，好在錢還能溫暖她，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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