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不堪
一前一后,貝貝先出了門,彭程也跟著出來了。姑娘走在前面,剛出白鋼大門口,彭程就從后面推著她加快了腳步,兩個人轉(zhuǎn)過樓角,到了側(cè)面的那片空地上。 “貝貝,你說你到底要干啥?”彭程搶先開了口,他站在靠近樓角的位置上,緊貼著墻壁,側(cè)身朝著網(wǎng)吧大門看了一眼。那里一個人也沒有,這很好,想南沒有跟著出來。 “她不讓你接電話?!必愗惪偸谴鸱撬鶈枺胝f的其實(shí)不是這一句話,她想說的……哎!她想說的太多了,從來也沒說明白過。 彭程長出了一口氣,貝貝真真兒是讓他哭笑不得,他比誰都明白她到底在折騰什么:“你老找我干啥呀?她自己都老說我是不是跟你合伙騙她呢,你說你老這么折騰,這不是砸鍋了嗎?” “可我感覺你回不來了,你都不再想我了?!?/br> 貝貝或許太執(zhí)著于男人的想念了,她真誠的樣子當(dāng)真是讓彭程的嘲弄說不出口了,幼不幼稚,他感覺她說你都不再想我了,聽起來油膩膩的讓人胃里難受。 “我老想你干啥呀!我們有錢嗎?分兒逼沒有,我想你有啥用啊?!毙』镒拥芍劬|(zhì)問她,那油膩的感覺讓他厭惡極了,“不想我了?”她怎么好意思說出來的? “貝貝,你說我到底愛誰?”他手指著網(wǎng)吧的大門問她,深擰了下眉毛,又朝著網(wǎng)吧的大門謹(jǐn)慎的看了一眼:“你說我不愛你我能不能動手打她?她吵吵把火的罵你,???” 是??!怎么會沒有愛情呢?貝貝突然鼻子一酸,她唯唯諾諾的聽著彭程的訓(xùn)誡,然后她嗯了一聲,心里是說不出的不對勁兒?!澳悄氵€說以后不要我再找你了?” “那你讓我說啥?都打這樣了,你有錢嗷?” “切!”貝貝一歪頭,矯情起來。 “媳婦兒,你能不能老實(shí)點(diǎn)等著我?我一旦有時間我一定給你打電話,這不是不方便嗎?你要是這么折騰,那咱們可就差不多了?!贝篌w是不愛聽她矯情了,彭程顯得愈發(fā)的不耐煩。 “什么叫差不多了,那你到底啥意思?”貝貝像是被捅了一下的刺猬,她突然就刺兒了起來。 “我啥意思,我愛她我能不能打她,不就是為了點(diǎn)錢嗎?不就是混口飯吃嗎?有什么愛不愛的,愛個粑粑愛呀。” “那你說……” “我說啥,我能說啥?我能讓你離開我嗎?”彭程深吐了口氣,他握住貝貝的手,探過頭去在她的嘴唇上輕啄了一下:“媳婦兒,你快回去吧!我這不能走太久,咱們騙人錢,你還老這么折騰,你這不是砸你老公我的場子嗎?” “嗯!”姑娘不置可否,她感覺不好,但是又無從辯駁。 “行了,那我進(jìn)去了,你可別這么折騰了,你早點(diǎn)回去吧!老公不送你了?!?/br> —— 任何的蛻變都將是痛苦的,否定自我再重塑的過程總是要有反復(fù)和代價的。那之后的很久就像是之前一次次的重復(fù),三個人皆是疲憊不堪。貝貝漸漸看慣了彭程的無奈和煩躁,他總說他會回來,每一次她在瀕臨絕望的當(dāng)口,他都對她說,他會回來,卻決口不提什么時候回來,像是為了哄她才誆騙她編出來的理由一樣,是種搪塞,可她卻執(zhí)著的拽著僅有的稻草,硬是沒來由的堅(jiān)持著,舍不得松開。 她依然到處尋找,想南依然在每一次被找到的時候挨打。內(nèi)心的矛盾讓彭程開始哆嗦,對貝貝所有的傷害都讓他痛苦,她越是西斯底里,他越是憎惡,這一切都?xì)w罪于想南。難道她不能給貝貝留條生路嗎?難道她不能別刺激貝貝嗎?他漸漸變得出手再不會糾結(jié)了,就算是只剩下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即使沒有貝貝痛苦的叫喊,想南也一樣挨打。 彭程打她變成了常態(tài),他把自己所有的懊惱和不舍都加諸在這個女人身上,還有對于貝貝的愧疚,打她便是他不能離開她的原因。 “老公,我錯了,我不對,我不應(yīng)該在你玩游戲的時候在傍邊瞎吵吵,都是我不好,我不懂事,我……” 想南的皮實(shí)讓彭程覺得很舒服,她坐在身邊的塑料板凳上,淚眼婆娑的嘟囔著,規(guī)規(guī)矩矩。他再也不帶安全套了,他不喜歡被塑料包裹著,他甚至編了一套認(rèn)錯時要說的話讓想南背下來,只要他們之間稍有不高興,想南都要這樣把這些話背上一次,不分場合,也無論對錯。 “老公,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吧!” 想南終于是說完了,吐了口長氣,她等著彭程說點(diǎn)什么,期盼的盯著他的臉。吧臺里的董沖也都不再覺得新奇了,彭程在想南背誦的過程中慢慢的平靜下來,然后,他游戲里的人又死了,整個屏幕灰白了,很精彩這一次他沒有發(fā)怒,他如愿以償?shù)拈_始后悔,他伸手抱過她來,輕輕的撫摸她的頭發(fā)。 “媳婦兒,你看你這樣多好,是老公不對,你別哭了?!?/br> —— 這一天下班了,天卻還是大亮的,太陽在不知道的何處,窺視著這世界。三四月的天,飽和度這樣高,鮮亮的顏色炸開了,沖進(jìn)眸子。家門前的三棵桃樹,花一天之間便開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零零灑灑的掉落著花瓣,貝貝驚訝的起了精神兒,她掐著包,站在剛能看見花雨的樓角處,撐起頭來,這一切真是美妙極了。 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仔細(xì)看看身邊的景致了,她也忘記了為什么她怎么都不看這些景致了,如今再見真的是久違了。她不自覺的朝著花雨的方向走,越走越近,似乎能看清那小得讓人心疼的桃花細(xì)致的輪廓來,她上一次去欣賞生活,怕還是零九年初的時候。 零九年時桃樹也在,那些桃樹其實(shí)年年都在,大概也年年這樣開花,原也跟旁人無關(guān)的。她努力的回想著,這桃花去年盛開的時候她在干什么?但她想不起來了,前年呢?也想不起來,那再往前呢?想著想著,姑娘感覺眼睛里酸酸的,她咋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在桃樹下站定了,她嘴唇干癟,稍稍的一使勁便會撕裂開,讓人疼上一下,像是提了個醒。桃花涼涼的一絲滋潤,貝貝伸開雙臂,想等桃花飄落自己一身。她記得在滑雪場的時候,也有好多好多這樣飄落的桃花,這桃花竟沒有半點(diǎn)的香味,像是無聲的電影。植物的質(zhì)地到底是跟人不同的,清爽的沒有半絲葷腥兒,桃花瓣小得像是碎屑,看不清她的樣子,卻也逃不過她的影子,無處不在! 本書首發(fā)來自一曲書齋(m.budusu.),第一時間看正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