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戛然而止
波隆和胡塞身形渙散的剎那,查理三世心中一緊,一股無法抑制的悲傷涌上心頭。 緊接著蘭斯洛撤掉領(lǐng)域,讓自己和李奧瑞克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中,為此時的混亂又添了一把火。 尤其是后者,它身上繚繞的灰氣和猙獰的骷髏外表無不讓人想起恐怖的死靈法師。 查理三世腦子飛快地轉(zhuǎn)動,可怖的亡者,元素高塔,兩者之間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突然想到這些年元素高塔不溫不火地崛起,以及屢次隱晦地暗示要取代“從未有過神跡”的圣言教會…… 難道是…… 無邊的恐懼在國王心中蔓延,抓著王座扶手的指關(guān)節(jié)隱隱泛白。 他轉(zhuǎn)向一旁被五花大綁的首席祭司克里斯,后者手上戴著沉重的禁魔鐐銬,頹喪地跪在地上,囁嚅著嘴唇,一臉難以置信。 “告訴我,元素高塔究竟想做什么!那些怪物都是哪里來的!” 國王怒吼道,仿佛此時提高音量可以暫時壓下內(nèi)心的恐懼。 “陛,陛下,這真的與元素高塔無關(guān),都是莫拉,是異火教――” “異火教?那又是什么?” 克里斯低著頭,任由查理三世的唾沫星子亂噴。聽到這個問題,他立刻抬起頭。 “是,是嘉――” 突然,一道金光帶著撲面而來的熱浪穿透了結(jié)界,從后頸處穿過,將克里斯死死釘在地上。 “嗬嗬――” 為伊蘇服務(wù)了一輩子的首席祭司匍匐在地上,掙扎著爬起來,雙手拼命抓向被d穿的喉嚨。 “保護(hù)陛下!” 侍衛(wèi)長一聲斷喝,周圍的劍士立刻圍成四方陣。 擔(dān)心克里斯也像之前那樣爆炸,他的身體被侍衛(wèi)長一腳踢開,在空中迅速燃燒殆盡。 金色箭身上的透明火焰先是燃盡了他的生命,然后才將一切化為灰燼。 目睹這一切的查理三世徹底崩潰,一灘腥臭的溫?zé)醳體順著王座滴落在地上。 “回,回去!回王宮!打開結(jié)界!都回去!” 他用顫抖的聲音吶喊著,尾音嘶啞。 腰配長劍的侍衛(wèi)長愣了愣,忍不住道:“可是陛下――” “你聾了嗎!還是說你也要造反?。俊?/br> “是。” 侍衛(wèi)長慌忙低下頭,一行人連忙扶著國王鉆進(jìn)旁邊的復(fù)古馬車?yán)铩?/br> 所有人都當(dāng)做沒有看見地上那道明顯的痕跡。 “陛下,我請求留下來繼續(xù)戰(zhàn)斗?!?/br> 目送國王上車,侍衛(wèi)長咬咬牙出聲道。 “不行!” 查理三世斬釘截鐵地回答。 “蘭登騎士,請注意你的身份,作為國王的近侍長,你明白自己的職責(zé)嗎!” 蘭登沒說話,依舊低著頭。 國王眉頭微皺,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y郁起來。 氣氛逐漸凝重,尤其在如此動亂嘈雜的環(huán)境中,這份安靜顯得格外突兀。 旁邊的三皇子見狀急忙推了他一把,上前道: “陛下,蘭登騎士他只是心系民眾的安危,沒別的意思?!?/br> 他在背后碰了蘭登一下,用眼神暗示他別犟了。 “是嘛?!?/br> 國王的語氣聽上去有些不耐煩。 侍衛(wèi)長握緊了手里的劍鞘,上面的冰冷不能帶來一絲降溫,他的眼前似乎浮現(xiàn)起那些在烈焰中哭嚎的弱小生命。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然后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一句話。 “恕――難――從――命?!?/br> 說完,他猛的扯掉肩上的綬帶,向國王深鞠一躬然后離開。 “蘭登!” 查理三世森然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br> 回應(yīng)他的是一個決絕的背影。 甚至速度還快了幾分。 “混賬東西!” 國王一巴掌打在車門上,腐朽的木材即使有魔法加持也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我們走!” 一行人急忙簇?fù)碇R車趕回王宮。 …… 圣湖湖畔的鐘樓上,站著一道身穿棕色皮甲的身影,頭上伸出一對狼耳,腳下還趴著兩條狗,一條有毛,一條無毛,正在撕咬一具面目全非的衛(wèi)兵尸體。 毫無疑問這是獵人之王沙恩斯,他放下手里的金弓薩芬達(dá)斯,嘴里罵罵咧咧。 “我明明是瞄著那個戴王冠的死胖子去的,為什么s偏了呢,果然還是不太適應(yīng)么?!?/br> 說著他活動了一下肩膀,爆炸性的力量在皮膚下涌動。 自上次伊莫特魯一別之后,他也獲得了長足的進(jìn)步。 不只是他,嘉頓麾下的所有人都得到了突飛猛進(jìn)的實力提升,用數(shù)據(jù)來衡量的話就是手拉手一齊踏入傳奇之境,尤其是伽拉澤化身的澤拉迦爾,實力比一般的傳奇高出好幾個檔次。 “說起來我的任務(wù)只是策應(yīng)廚子制造混亂對吧,可他人呢?難道又看上了某個劍術(shù)奇才,然后沉迷于單挑?和這家伙搭檔真是不省心……” “天吶,沙恩斯,你這是在懷念埃圖斯么?千萬別,忘了上次你們倆有多狼狽了么……” 獵人撓著頭發(fā)自言自語道。 “都怪奧拉瑟,自從有了澤拉迦爾以后就像變了個人――不,是變了只鳥一樣,出任務(wù)還得成雙入對的,搞得大爺我被迫和廚子搭檔。說起來我是不是也該找個小母狼之類的了?該死,獵人海力布似乎沒來得及結(jié)婚就掛了,大人不會也恪守這個設(shè)定不讓我結(jié)婚吧?” 他撇撇嘴,突然神經(jīng)質(zhì)地抬起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沙恩斯呀沙恩斯,改掉了跟狗講話的毛病后,你又染上了自言自語的壞習(xí)慣么?!?/br> “汪――” 無毛狗沸血聽到“狗”這個詞匯,沖他叫了一嗓子,橫r叢生的臉上滿是諂媚。 “沒叫你!” 獵人踹了無毛狗一腳,抬頭望向混亂的自由廣場。 恐慌已經(jīng)蔓延開來,現(xiàn)在整個晨星城和計劃中一樣陷入了混亂。 “不是說這次行動叫‘碳烤排骨’么,現(xiàn)在火勢正旺,骨頭呢?說好的亡者大軍呢?” 沙恩斯臉上有些厭惡。他很討厭和那個骷髏架子合作,對方身上帶著一股讓他十分討厭的味道。 當(dāng)初在伊莫特魯,死于阿爾忒斯兩人的自爆后,他曾短暫地在冥河里浸泡了一會兒,沉重且每時每刻都在剝離記憶的河水就散發(fā)著那種**腥臭的味道。 雖不濃郁,但就和沸血拉的屎一樣,回味無窮。 “等等,‘回味無窮’這個詞是不是不太對?” 獵人小聲嘀咕著,突然看到遠(yuǎn)處最顯眼的金色球形領(lǐng)域里飛出一道人影。 “不是吧……”他瞪大了眼睛。 “我沒看錯吧,竟然有人把澤拉迦爾的屎都快打出來了……” “汪汪!” 燃骨突然咬著他的褲腿。 “嗯?有人來找我了?” 沙恩斯收起金弓,帶上一副嶄新的斷指手套,掏出戰(zhàn)矛里基爾。 這是某次經(jīng)歷帶來的心里y影,他至今都無法鼓起勇氣親手觸碰心愛的戰(zhàn)矛。 …… 剛才沙恩斯那根箭s過來的時候,只有蘭登看清了它的方向。 現(xiàn)在他正循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灼熱氣息跟了過來。 慢慢走到圣湖湖畔的鐘樓附近,他心中一緊。 這里距離自由廣場有大概兩千米遠(yuǎn),這得是多么夸張的一張弓? 這得是多強的臂力才能拉動那張弓? 打起十二分精神,侍衛(wèi)長踏上螺旋形臺階。 石制臺階上留著焦黑的腳印,看上去像狗多過像人。 “這是……” 躊躇間,一道熾熱的疾影撲了過來,他急忙揮劍砍去。 “鐺!” 長劍仿佛砍在堅不可摧的黑曜石上,震得他虎口一陣發(fā)麻。 此時蘭登也看清了撲過來的是何方神圣。 那是一條狗,具體說是無毛狗,渾身光禿禿的,臉上橫r叢生。 “嗚汪――” 惡犬被劍劈中,狠狠砸進(jìn)石墻里,但像個沒事兒狗一樣咆哮著重新?lián)淞松蟻怼?/br> 蘭登急忙張開堅石領(lǐng)域,碎裂的石墻迅速化為一面盾牌矗立在身前。 c縱元素的特性讓他短時間內(nèi)可以像法師一樣戰(zhàn)斗。 “砰!” 倉促聚集起來的石墻被撞了個粉碎,但他要的這一絲緩沖之機也到來了。 “死吧!” 粉碎的石塊中突然探出一把劍,徑直刺入沸血張開的血盆大口中。 這是蘭登潛藏在石墻后面蓄力已久的全力一擊。 “咯嘣!” 一道清脆的咬合聲傳來,蘭登的長劍被沸血咬了個粉粹,剩下半截也撞在這條狗的鐵齒銅牙上,鈍的不能再鈍。 這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他來不及思考,就被來勢不減的惡犬一頭撞飛,狠狠撞在石墻上。 “gosh,kagh!獸人語:沸血,回來!” 糟糕! 蘭登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身體就被一個銳物d穿了。 那是一桿戰(zhàn)矛,揮舞著它的是一名臉上帶疤的獸人。 對方頭頂?shù)睦嵌悄敲达@眼,只是這實力著實太可怕了…… 原來這就是幕后真兇么,速度好快,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感覺到力量一點點流逝,被釘在墻上的蘭登用盡最后一分力氣舉起手中的劍,試圖刺向?qū)Ψ健?/br> 但他失敗了。 一道火光閃過,他舉劍的右手從肩膀被齊根切斷,傷口一片焦黑。 他甚至都沒看清敵人用的什么武器。 “boun,hag.獸人語:燃骨,吃飯了?!?/br> 沙恩斯把斷臂丟給燃骨,正打算從這個俘虜嘴里套一點情報,突然警兆徒生。 他來不及多想,身子猛的向右前撲,狠狠撞穿墻壁,逃離了原本站立的地方。 金色的劍光從天而降,鐘樓頓時裂成兩半,斷口無比平整。 看清了闖入者,尤其是看清他手里拎著的一具尸體時,沙恩斯感到一絲涼意從腳底板升到頭頂。 澤拉迦爾,涼了。 那……我是不是也快了? 燃骨和沸血分不清情況,見陌生人闖入,一左一右飛撲過去。 “唰唰”兩劍,樸實無華的劍光甚至沒掀起風(fēng)聲,兩狗落地時就變成了四份。 沙恩斯咽了口唾沫,他一點兒都不心疼。這兩條元素狗估計也死習(xí)慣了。 但他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廚子呢?奧拉瑟呢?接應(yīng)呢?支援呢?那個腐臭嚴(yán)重的骷髏架子呢? 都tm死哪兒去了? 眼前這個強到逆天的灰白頭發(fā)是誰? 仿佛是為了解答他的疑惑,一道火紅的身影從天邊飛來,帶著熾熱的溫度和無邊怒意,仿佛一架發(fā)起自爆式襲擊的無人機。 蘭斯洛仿佛背后長眼,平靜地轉(zhuǎn)身,手起,劍落,劍光劃過,就像劈碎了整個世界。 奧拉瑟甚至沒來得及發(fā)出一聲悲鳴就分成兩半各自摔落,在地上熔出兩個焦黑的深坑。 雖然明白自己幾人無論死多少次都會被嘉頓大人復(fù)活,但―― 無邊的恐懼還是在沙恩斯心中蔓延開來。 這死法也忒慘了點…… 仿佛察覺到他在想什么,蘭斯洛伸手掏出一塊菱形水晶,里面囚禁著一個透明的靈魂。 正是澤拉迦爾。 沙恩斯臉色大變,有意無意地瞥了奧拉瑟一眼,腳下猛蹬就要開溜。 蘭斯洛閃身向前,還沒來得及刺出一劍,卻看到眼前的狼耳獸人一個前撲臥倒在地,像只河蝦一樣蜷縮著身體。 這是? “轟――” 左右兩邊各自傳來一聲巨響,饒是蘭斯洛也被炸了個猝不及防,在爆炸發(fā)生的一刻,他只來得及用光芒保護(hù)住被戰(zhàn)矛釘在墻上的斷臂劍士。 從遠(yuǎn)處看上去,整個圣湖籠罩在一片絢爛到極致的火光之中,湖水被蒸干,原本矗立在湖中心的雕像也蒸發(fā)了。 奧拉瑟的自爆就像一顆輕量級原子彈,不僅徹底毀了圣湖,還波及到了四周的房屋建筑,不過好在今天決賽的揭幕戰(zhàn),晨星的大多數(shù)民眾此時都聚集在自由廣場上,反而沒因此造成太大傷亡。 與此同時,沉迷于和布蘭多單挑的范加爾突然暗道一聲糟糕,飛快地*退對手,甚至來不及說聲再見就扭動著看似笨拙的身軀離開了。 速度之快讓布蘭多措手不及。 “明明……他優(yōu)勢很大,為什么……” 到處響起的爆炸聲也戛然而止,異火教眾們仿佛收到了什么指示,能逃的逃離,逃不了的渾身浴火沖進(jìn)人群,被四面八方刺來的長劍捅成篩子,然后化為灰燼。 …… 大概幾分鐘前。 距離晨星十里外的異火教臨時據(jù)點,李奧瑞克推開房門,望著身穿金紅兩色睡袍的紅發(fā)青年。 他正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看書。 和落魄的李奧瑞克比起來,后者更像一個王者,比如說此刻他就如同一頭慵懶的獅子,身形健碩,柔順的鬃毛搭理的一塵不染,耷拉的眼皮都散發(fā)出不容抗拒的威嚴(yán)。 李奧瑞克知道那是人們口中的灰燼公爵嘉頓,卻依舊沒有好臉色。 “喲,我們的‘王者’逃回來了?” 嘉頓抬起眼皮戲謔道,他的刻薄一如既往。 “看你的樣子,傷的不輕呀,尼烏德拉的力量也不怎么樣嘛?!?/br> “對手是我的老熟人。”李奧瑞克語氣嘲弄道:“你該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的那些手下,蘭斯洛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對付得了的?!?/br> 這時奧拉瑟自爆發(fā)出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了過來,仿佛是為了應(yīng)證他那句話。 “你說的沒錯,他們以另一種方式‘回家’了?!奔晤D站起身,隨手撕開一道傳送門,對面隱約是一片火海。 “對了,我的新宮殿溫度很高,你不會熔化吧?”他邁入一只腳時突然回頭問。 “哼?!?/br> 李奧瑞克也跟著走了進(jìn)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