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萬民狀
賀珩瀾大致了解了湖廣形式,但他總覺得,父親的死,絕對不僅僅是調查貪墨一案如此簡單。湖廣的形勢錯綜復雜,想讓真兇認罪伏法,恐怕得費一番功夫。 正想著,李推官突然抓住賀珩瀾的手臂,“賀兄,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辟R珩瀾一怔,“但講無妨,只要我能幫得上忙。”原來在賀珩瀾一行人到達渝州的一周前,渝州發(fā)了水災,渝州本來就貧富差距極大,大水一沖,內些窮人的草屋被奔騰的洪水摧枯拉朽全部沖垮,流離失所,疫病在這些無家可歸的人之間蔓延?!斑@些百姓們所得的疫病本是可以治好的,兩天前朝廷撥下救濟款,原本是用來買藥和救濟品散發(fā)給災民的,但是被這三司和知府貪的一點不剩,內些富人和官府為了防止疫病感染居然直接將染了疫病的病人活埋了,我出言制止,他們卻威脅我做好本職工作,我無可奈何,只能先買些藥品給內些病的不是很嚴重的百姓,但這滄州城的百姓太多了,我…我也只能做到這樣了?!薄斑@幫畜生,謀財就算了,居然還害命?!辟R珩清握緊了手中的刀,“我們得趕緊制止這些惡人,如若不然,這渝州城的百姓還不被屠戮殆盡了。” 傍晚時分,渝州城北山下,所有患了時疫的百姓都被隔離在一起,嬰兒的啼哭聲,老人的嘆氣聲,女人的抽泣聲,男人的咒罵聲,和著蕭瑟的晚風,好不凄涼。這邊一隊衙役正押解著一隊患病較嚴重的百姓走向深坑,準備活埋,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無盡的絕望,其中一個年輕的婦人懷中抱著一個半歲大的嬰孩,仿佛睡得正酣,若是仔細辨認,便能發(fā)覺那嬰孩已經沒了呼吸。衙役不耐煩的催促著,用棍子狠狠地戳著他們的后背,用蠻力促使他們走的更快一些。將這些無辜的人們一腳一腳踹入深坑的衙役就好像是在玩投壺游戲一般,沒有一絲憐憫與遲疑。 就在這時,一個衙役覺得背后一痛整個人便向前倒去,一頭栽進深坑里,一聲哀嚎沒叫完,便叫坑里的泥土糊住了嘴。其余衙役吃了一驚,直看著一位一襲黑衣的少年散發(fā)著殺氣站定,這幫壓抑一個個都是一些酒囊飯袋,也就欺負欺負這些手無寸鐵的平頭老百姓,真的遇見了高手,全都嚇得不會走路了。 為首的那位衙役最先鎮(zhèn)定下來,雙拳難敵四手,他們這么多衙役,還能怕了這一個人不成,便怒吼一聲“你好大的膽子!來人吶!”這邊看守百姓的衙役聽到呼喊,自知出事,便都提起刀趕了過去,霎時間,賀珩清被一眾衙役包圍。這邊百姓正一頭霧水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迎面疾步走來兩個人,為首的氣宇軒昂,一見便是個貴人出身。賀珩瀾對著百姓說道,“大家不要怕,我是監(jiān)察御史賀珩瀾,我們是來救大家的,朝廷本來給大家撥放了救濟款,可是全都當?shù)毓俑澞?,大家得病本來是可以治好的,但是救濟款被吞,我一時沒有辦法湊到足夠多的藥,所以我只能先奏請朝廷,再撥一批錢款,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再向官府追討,讓他們還回不屬于他們的東西?!?/br> 賀珩瀾看向賀莘,待賀莘從懷中掏出紙張和印泥,又道,“這是一份萬民狀,如實的反應了渝州百姓們的狀況,希望大家能在萬民狀上簽字,我將把它作為證據呈給圣上,洗刷大家的冤情!”賀莘拿著萬民狀向前遞給百姓們,這些百姓本以為自己已是將死之人,突然之間一位貴人出現(xiàn)告訴他們,他們可以活著,哪里還有不應的道理,紛紛在萬民書上簽字。另一邊賀珩清和衙役們纏斗起來,賀珩清雖武藝高超,卻不想傷人,只將一個個撲上來的衙役打到深坑里,有個機靈的衙役見黑衣人武藝高超,便直想開溜,轉身時發(fā)現(xiàn)了這邊簽萬民狀的人們,心下驚到大事不妙,趁亂迅速溜走,跑回府衙報信。 賀珩清干凈利落的解決完戰(zhàn)斗,這邊賀珩瀾也將萬民狀收好,連同通行令牌一同交給賀莘,“一定要快,一定要親手交到皇上手里。”賀莘鄭重應下,回身上馬,絕塵而去?!案?,你這么快就把身份暴露出來真的沒問題嗎?!薄傲首硬皇巧底?,即使我們不暴露,他也很快就會察覺端倪,與其被他發(fā)現(xiàn),倒不如殺他個措手不及?!?/br> 六皇子府中,趙瑾瑜果然已經發(fā)現(xiàn),一巴掌甩在小廝臉上,小廝失去平衡,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嘴角一股股鮮血往外涌,“廢物,你們都是廢物,連兩個人都看不住。”又狠狠的踹了小廝一腳,“滾,去給我找到這兩個人,明天天亮之前,要是不知道這兩個人在哪,全給我提頭來見!”小廝被這一頓揍,哪里還站的起來,連滾帶爬出了正殿。趙瑾瑜一拳狠狠地錘在桌子上,茶杯上的蓋子被震落在地,在清脆聲中摔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