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一個字也沒有多問。 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你去哪,我就去哪。” 與他目光相對,沈呦呦心頭微顫,腦中那根弦像是突然崩斷:“謝知涯……” 他輕聲應(yīng):“嗯?!?/br> 她咬了下唇,勉強壓下了將一切全盤托出的沖動。 “沒什么……”她有些生澀地道,“就是想喊喊你?!?/br> 她想,等萬宗大比結(jié)束吧,到時候,她就把一切都和他說清楚…… === 萬宗大比,終是在萬眾矚目下拉開了帷幕。 這日,不過天色蒙亮,廣場之上便已匯聚了黑壓壓一片人,有玄天宗的弟子,也有許多身著異裝的別宗弟子。 兩側(cè)看臺上更還有一些模樣奇異、穿得花里胡哨的人,在一眾人中很是打眼。 沈呦呦好奇地看著其中某個頭部有著冰藍色鹿角的女子,聽到身邊人輕柔解釋:“那是妖族的人?!?/br> 相較于正道與魔域的對立,勢力不俗的妖族由于族群眾多,處于一個中立的位置。 其中某些族群與正道交好,另外些族群則偏向于魔域。 而看臺上這些妖族人,便是與玄天宗交好,前來助勢的。 謝知涯細致解釋道,“有些妖族非常驕傲于自己的獸體,即便是化作人形了,也會刻意保留下一些特征,用以展現(xiàn)血統(tǒng)的高貴。” 沈呦呦懂了。 這就相當(dāng)于妖族內(nèi)的一種階級象征,那位女子頭上的冰藍色鹿角應(yīng)該代表著某種高階血統(tǒng),她才會這樣明晃晃地展露出來。 而那冰藍色鹿角的確也很漂亮,襯得她整個人有一種冷艷的美感。 沈呦呦有點羨慕,下意識摸了把自己的頭頂。 卻只摸到了幾根翹起的呆毛。 她回想起自己矮墩墩的獸體,登時有點受刺激。 唉,如果是肥啾啾的模樣,那所謂特征還是不保留的好。 她回想起鳳凰前輩矯健優(yōu)美的身姿,心中愈發(fā)渴慕——真想馬上就變成漂亮的大鳳凰呀…… 看著沈呦呦出神的呆呆模樣,謝知涯不用說,便能猜到她是在想什么。 他笑了下,輕聲道:“無論和誰比,呦呦都是最可愛的。” 守寂堂單獨劃分了一塊站處,由于只有他們兩人,顯得頗為空蕩。 仗著身邊人少,沈呦呦厚著臉皮,小聲嘟噥:“還是最漂亮的!” 謝知涯笑了:“對,還是最漂亮的?!?/br> 聞言,沈呦呦眼睛亮亮的,很是高興。 她想,等她取回心臟了,就能化作鳳凰的模樣,到時候還會更漂亮呢。 不過,如果他喜歡毛茸茸的啾啾球,她也不是不可以偶爾變給他看,讓他給她順毛毛。 謝知涯見她望著自己,時而唇角上翹,時而發(fā)出憨憨的笑聲,雖不知她具體在想什么,卻忍不住跟著愉快起來。 好在此時眾人皆在關(guān)注高臺之上長篇闊論的岑敖天,無暇顧及守寂堂所屬的這個小小角落。 此次萬宗大比統(tǒng)共五日,參賽者繁多,由是賽程也頗為緊密。 于是,在岑敖天敘述完長長的致辭后,后邊長老半點不耽誤,快速簡述了一番流程后,便又由岑敖天和幾個份量頗重的來賓,共同敲響了系著紅綢的大鼓。 鼓聲響起,大比隨之開始。 為了應(yīng)對龐大的比試場次,長老們特意開辟出了塊獨立的空間,分割成無數(shù)賽場。 沈呦呦和謝知涯都被安排了比試,分別在不同的賽場,于是只好暫時道別。 沈呦呦揮揮手:“等我比完了,就過來看你。” 她已經(jīng)準備好糊弄過去,應(yīng)該能很快結(jié)束。 謝知涯將劍握緊了一點,笑了笑:“好” …… 回至室內(nèi),岑敖天坐下的一瞬,原本強撐的平靜面容頃刻崩塌,他面色發(fā)白,嘴角不住抽搐著。 哪有半點先前在臺上言說時的容光煥發(fā)的模樣。 侍奉的修士替他捧上熱茶,頗為擔(dān)心地道:“這幾日,掌門就好好歇一歇吧?!?/br> 岑敖天手腕顫抖地接過熱茶,抿了一口,搖搖頭:“不行,這幾日正是關(guān)鍵時候。” 他將茶碗放下,“若不借此時機立足威,我怕那些有異心的又要冒尖了……” 他話音未落,面色突然大變,慌忙取出手帕,捂住了嘴。 再拿下手帕,上面已然沾染著數(shù)點血跡。 見此,岑敖天怔了怔,閉上眼,語氣有些疲憊:“必須快些將夜九培養(yǎng)起來。” 之所以會如此倉促地認下夜九,舉辦這一場大比……正是因為,他的身體出了嚴重問題。 從開始只是頭暈,到后來時常身子骨撕裂一般的痛,再到體內(nèi)元氣不斷散失、咳血、神魂疲軟…… 在用盡名藥,探盡名醫(yī)后,也絲毫沒有好轉(zhuǎn)。 而在情況愈發(fā)惡化后,岑敖天不再敢找任何一位醫(yī)修。 那些人都不可信,若是知道他如今的身體狀況,指定要透露出去。 到時候,必然生亂。 所以,他佯裝已經(jīng)痊愈,背地里卻開始緊鑼密鼓安排相關(guān)事宜。 一面繼續(xù)秘密求醫(yī),另一面卻開始為夜九造勢。 以保證就算他死后,這玄天宗仍是姓岑的。 “走……”岑敖天將手帕攥在手心,緩緩站起身,“陪我去一趟守寂堂?!?/br> 聞言,修士本想勸止,可在見到他不容置辯的神情后,只好垂下頭:“是?!?/br> …… 在輕松拿下兩勝三敗的平庸成績后,沈呦呦高高興興地去找謝知涯。 各賽場周圍都布有圈簡易看臺,以供沒有比試的弟子旁觀學(xué)習(xí)。 謝知涯所在賽場的圍觀者并不多,沈呦呦一眼望去,都是熟面孔。 有和謝知涯關(guān)系不錯的外門弟子,也有幾個一同參與了玲瓏秘境的弟子。 某幾個相識的弟子看見沈呦呦,揮揮手,很和氣地和她打招呼。 “沈師妹也是來給謝師弟鼓勁的嗎?” 沈呦呦點頭,有點驚訝:“你們也是嗎?” 那幾個弟子摸了摸鼻頭,有點不好意思:“歷練的時候承蒙謝師弟照顧,替他助陣也是應(yīng)該的?!?/br> 見她看向場上,一個弟子主動介紹戰(zhàn)況:沈師妹不用擔(dān)心,對面的人雖然修為勝過謝師弟,可劍術(shù)卻遠遠不如他,?!?/br> “所以,謝師弟贏面很大?!?/br> 沈呦呦當(dāng)然不擔(dān)心。 只要謝知涯想贏,場上無人會是他對手。 她的目光在他游云般的身姿上移過,落在了他面上。 似是有所感應(yīng),謝知涯側(cè)過頭,對上了她的目光,旋即,露出個溫柔的笑容。 刀光劍影中,這一笑宛若暖陽乍現(xiàn)。 對手見他如此明目張膽分神,連忙借此機會,疾速出劍攻向他薄弱處。 而謝知涯卻半點不慌。 他像是多生了一雙眼,頭還未偏回來,手腕隨意一轉(zhuǎn),便精準地抵開了那劍。 這一回擋實在瀟灑,圍觀弟子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下意識便看向了沈呦呦。 一弟子忍不住道:“你和謝知涯……你們……” 沈呦呦臉不紅心不跳:“就是你想的那樣。” 在弟子微驚的神情中,她嘿嘿補充道:“我們是好朋友。” 聞言,原本豎起耳朵、眼光微亮的一眾弟子,瞬刻露出失望神情。 弟子:“……” 他以為的可不是這樣。 膩歪成這樣,沒在一起說不過去吧? 像是被勾起記憶,弟子忍不住想道:“你不知道,在你歷練的時候突然失蹤,謝師弟急成了什么樣子?!?/br> “后來岑仙子回來,說你出了意外,恐怕是回不來了,謝師弟當(dāng)即二話沒說,直接就要和我們分開,說是要去找你,誰勸都勸不住……” 聞言,沈呦呦卻有些訝然。 她下意識問:“所以,在岑仙子回來之前,謝師弟都是和你們在一起的?” 弟子愣了一下,如實答道:“是啊,我們遇上了獸潮秘境,被困了很久……” 聞言,沈呦呦有些迷茫。 如此的話,時間根本對不上啊…… 她記得很清楚,謝知涯是在岑嘉寧陷害她的當(dāng)天就找了過來,怎么會還能和他們一起經(jīng)歷獸潮? 難不成,還有兩個謝知涯? 她還想再細問幾句,身后卻突然有人喊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