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 膠州吳越,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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嶗山大營,一間茅舍之內(nèi),王浩、狄春秋、狄工考、秦關(guān)海等人坐于木椅之上。王浩說道“嶗山縣新建,無城區(qū),無集市,無學(xué)堂,無縣衙,無府庫,港口、船廠、工坊、學(xué)堂皆在規(guī)劃之中;民眾流落山野,戶籍未填;雖依山傍海,轄區(qū)遼闊,然道路不暢,溝通困難。這就是我們的現(xiàn)狀!”狄春秋說道“公子所言,句句實情,然眼下首要任務(wù),非大興土木,而是收攏民心,建立官府威信?!蓖鹾埔詾槿唬f道“還請老師指教!”狄春秋說道“城池之靈魂在人而不在物。百人聚集為村莊,千人聚集為鄉(xiāng)鎮(zhèn),萬人聚集為縣城,十萬人聚集為府城。嶗山縣城將來格局如何,全賴公子能號召多少民眾投奔。趨利避害乃萬物之本性,故眼下之要務(wù)當發(fā)布利民之政令,吸引民眾。”王浩點頭,說道“開設(shè)縣衙之事暫且延后,港口建設(shè)必須盡快動工?!鼻仃P(guān)海說道“港口之規(guī)劃再有十日可徹底完善,到時只要人力充沛,自可動工?!钡掖呵镎f道“漁民貧苦,家無余糧,每逢荒年必有性命之憂。然官府無德,多鎮(zhèn)壓而少救濟,故漁民積怨之深,遠超普通民眾。建設(shè)港口所需人力物力巨大,倘若以官府之名無償徭役,雖然可節(jié)約大筆錢財,但民心恐怕會進一步離散。故以我之見,當有償招募!”王浩點頭,說道“應(yīng)當如此!” 狄春秋對于王浩的反應(yīng)十分滿意,繼續(xù)說道“近日我派人勘察紅島,大小漁村過百,民眾四萬有余。翻閱地方縣志,可知青島、黃島之民當不遜于紅島。由此推斷,膠州之民眾十萬余。沿海漁民與內(nèi)陸農(nóng)民自古交惡,水產(chǎn)海貨難入內(nèi)陸,米粟絹布不入海濱。招募勞力,當以糧食布匹等物品償付?!钡掖呵锏奶嶙h與王浩先前的設(shè)想相符,說道“傳陳松與張三狗前來議事!”片刻之后,二人來到。王浩說道“倘若讓你二人聯(lián)手獨擋一面,你們可有這個膽量?”陳松信心十足,說道“只要公子放手,陳松自當不辱使命!”張三狗隨之說道“全憑公子吩咐!”王浩說道“我要成立一個商行,專門經(jīng)營糧草布匹等民生必須品。陳松為大掌柜,全權(quán)負責(zé)日常運營;張三狗為總賬房,專門負責(zé)財務(wù)監(jiān)管?!标愃煽聪驈埲?,說道“我無異議!”張三狗看向王浩,說道“屬下領(lǐng)命!”王浩又說道“你們在大營之內(nèi)挑選十人為骨干,而后制定一份一年之內(nèi)的發(fā)展規(guī)劃,十日之內(nèi)交由我審批。”這時張三狗說道“屬下心中有一事不解!”王浩說道“但講無妨!”張三狗說道“不知公子為何要成立這家商行?”王浩說道“保障民生!”張三狗一知半解,面露迷茫。陳松說道“商人jian詐,投機倒把、哄抬物價者眾多,民眾苦之久矣!倘若有一家商行直接由公子掌控,豐年可避免糧賤傷農(nóng),荒年可避免糧價瘋漲。是也不是?”王浩點頭,說道“一語中的!”陳松面露得意,說道“公子想要依靠一家商行調(diào)控物價,這家商行就必須足夠龐大!”說完看向王浩,王浩表示贊同,說道“只要你能夠展現(xiàn)足夠的能力,我自會給予鼎力的支持!”陳松說道“定不負公子所望!” 十日之后,陳松將商行計劃送到了王浩眼前。王浩認真閱讀之后,很是驚訝,說道“你要我收回八仙酒坊的原料自購權(quán),所需糧草全部委托商行辦理?”陳松點頭,說道“百姓繳納賦稅,繳的是銅錢白銀而不是糧食。每到收獲季節(jié),糧價必定是一年之中最低的時刻。所以,無論是豐收還是饑荒,百姓的日子從來不曾真正好過。八仙酒馳名于天下,富賈豪商一擲千金爭相購買。就眼下而言,新建的商行想要站穩(wěn)腳跟,獲得八仙酒坊的獨家供貨權(quán)是最為簡潔的方式?!蓖鹾普f道“無論是商行還是酒坊,皆是我旗下的產(chǎn)業(yè),將八仙酒的獨家供貨權(quán)交由商行,雖然能夠暫時幫助商行站穩(wěn)腳跟,但于我而言豈不是相當于將左手的財富交到右手之中?”陳松搖頭,說道“并非如此!八仙酒坊四成的股份即將被公子拍賣,再加上先前李家買走的一成股份,八仙酒坊僅剩最后一半股份留在公子手中。將八仙酒坊的獨家供貨權(quán)交由商行,公子將以一半的股份行使百分之百的權(quán)力?!?/br> 王浩認同陳松的看法,說道“百姓之苦在于糧價cao控于豪商之手,任人宰割。八仙酒供不應(yīng)求,定價權(quán)完全掌握在我們手中。倘若能夠?qū)⒓Z價與酒價掛鉤,的確有助于維持糧價穩(wěn)定?!标愃烧f道“青州城為京東東路路治,濟南府為京東東路最大產(chǎn)糧區(qū),兩地人口之和百倍于嶗山縣。膠州與吳越隔海相望,只要海路開通,蘇杭之絲絹面紗可直入膠州。故膠州之地,看似偏居一隅,實則四通八達。然膠州之弊,在于耕地稀少,工坊缺乏,沿海百姓除了在海上以命相搏打撈魚蝦,便再無出路。屬下之見,公子當效仿吳越,修繕海塘,事成之后數(shù)年,綿綿海岸皆變膏腴之地。于此同時,當開設(shè)工坊,一可滿足百姓日常所需,二可平衡嶗山經(jīng)濟?!蓖鹾莆⑿Γf道“你所言字字珠璣,但并非眼下之要務(wù),沒有三到五年之功,難以實施。八仙酒坊獨家供貨權(quán)我會給你,除此之外,嶗山縣境內(nèi)的每一座鄉(xiāng)鎮(zhèn),都要有商行的分號。商行眼下之要務(wù),在下而不在上,在鄉(xiāng)野而不在州城。我之所以下定決心建立一家商行,是因為我需要這家商行作為縣衙與百姓之間的溝通橋梁和信譽保障?!标愃蓱?yīng)諾,拱手施禮后轉(zhuǎn)身而去。 劉洪辦事效率極高,八仙酒坊股權(quán)拍賣的消息在二十天后傳入?yún)窃?。呂師囊手持一封告示面見方臘。方臘看完手中告示,說道“依你之見,這八仙酒坊可是虛張聲勢?”呂師囊搖頭,說道“王浩喜歡漫天要價,虛張聲勢不是他的風(fēng)格?!狈脚D驚詫,說道“你對他很了解?”呂師囊再次搖頭,說道“曾經(jīng)互不相識,上次分別之后再無聯(lián)系,但王浩答應(yīng)咱們的事情并無失言,而且合作很是愉快?!狈脚D點頭,說道“他是遵守承諾之人?”呂師囊答道“正是!”這時一旁的王寅開口說道“江南繁華,八仙酒清冽,十分符合那些豪門富戶的脾性。而且東京的眼線傳來消息,皇帝之所以新設(shè)嶗山縣,重建膠州市舶司,其目的是為了自海路溝通女真,夾擊遼國。倘若王浩順利溝通女真,朝廷的兵力必定北上伐遼,中原江南等腹心之地空虛。到時圣公振臂一呼,在吳越之地起事,孰能御之?”呂師囊也附和說道“宋遼一旦開戰(zhàn),朝廷百萬大軍就會被牽制在幽云之地動彈不得,而想要議和,又絕非一朝一夕之功能夠完成。到時圣公親率大軍如猛虎下山,席卷江東之地。進可改朝換代,退可割據(jù)一方?!狈脚D心情極佳,說道“如此看來,助王浩上位,于咱們有大利?”王寅與呂師囊皆點頭稱是。 片刻之后,王寅又說道“王浩之所以會再次拍賣八仙酒坊的股權(quán),是因為朝廷沒有給膠州撥付一枚銅錢,一粒糧食?!狈脚D皺眉,說道“王浩就真的如此忠心為國,甘愿竭盡家財?”呂師囊說道“雖然屬下與王浩交往不深,但他絕非愚忠之人,而且他與朝廷中的那些大臣,全部關(guān)系不佳。”方臘看向王寅,問道“可是如此?”王寅點頭,說道“王浩似乎只聽命于皇帝一人,哪怕這嶗山縣,也是被皇上特批,三司六部不得過問,凡事直接呈稟于皇宮。東京官場中有一個說法,稱呼王浩為品階最低的權(quán)臣?!狈脚D重復(fù)說道“品階最低的權(quán)臣?”王寅點頭,說道“正是!王浩身兼三職,分別是起居舍人、嶗山縣令、殿前司都指揮使。這三個官職中,品階最高的起居舍人,不過從六品,而且還是虛職。嶗山縣令是實缺,但也只是個正七品,而且這個嶗山縣根本就沒有縣城和縣衙,完全就是百余座漁村的組合,十分荒涼。可即便如此,太師蔡京與太尉高俅多次聯(lián)手,卻完全無可奈何!”方臘冷冷而笑,說道“王浩是皇帝開疆拓土的馬前卒,他既非名門,又無派系。倘若朝廷成功收復(fù)幽云之地,名垂青史的是他趙佶。倘若朝廷百萬大軍鎩羽而歸,大可殺了王浩,讓他做這個替罪羊。”王寅表示贊同,說道“王浩命運如何與咱們無關(guān),但朝廷百萬大軍是否北上伐遼于咱們卻是息息相關(guān)。所以屬下正式建議圣公,扶持王浩?!狈脚D點頭,說道“蘇州、杭州、明州都有咱們的人,這三地的份額就由咱們?nèi)砍韵隆5綍r無需吝嗇錢財,大可抬高價格。此事就由呂師囊全權(quán)cao辦,總壇撥付二百萬貫任其調(diào)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