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蔚山君姬光是鄭鈺銘和楚朝輝見到生得最整齊的古人,身材修長,個子大概有173厘米,五官清秀,一頭烏發(fā)披在肩上,皮膚白皙,臉色蒼白。 鄭鈺銘和楚朝輝對著半躺在床榻上的達(dá)城城主行了大禮。 “不要客氣,給兩位看座?!蔽瞪骄陂酱采锨飞恚瑪[手讓兩人免禮,并讓侍者給兩人端來座位,兩張木凳。 蔚山君看清鄭鈺銘和楚朝輝兩人外貌,眼里就有歡喜,兩人都長相不凡,氣質(zhì)出眾,蔚山君心里生出結(jié)交之心,對兩人所說的海外故土更是充滿好奇。對他來說,那是神奇地方,竟然能輕松醫(yī)治瘧疾,要知道,瘧疾在大秦,基本就是絕癥,很少有人能被治愈。 面對蔚山君的詢問,鄭鈺銘和楚朝輝把對吳大說過的那些重新復(fù)述了一遍,這些前所未聞的海外軼事,蔚山君聽得興味盎然。 “公子,該喝藥了!”魏慎牢記鄭鈺銘的一日三次喂藥時辰。 蔚山君看著端來的藥水,眉頭微皺,這藥是良藥,就是太苦了點。喝完藥,蔚山君趕緊往自己嘴里塞了點蜜餞,中和苦味。 “公子,您得休息了!”魏慎見蔚山君還想和兩位海外人士說話,連忙上前阻止,蔚山君身體剛有好轉(zhuǎn),得多加休養(yǎng)。 “魏舍人就是啰嗦!”蔚山君滿臉無奈,卻沒有責(zé)怪之意,乖乖接受魏慎建議準(zhǔn)備休息,臨睡前又吩咐魏慎代他好好招待兩位救命恩人。 鄭鈺銘隨魏慎退出蔚山君寢室后,心里滿是失落,為什么蔚山君只口頭對他們兩人感謝,不付出點實際呢?他和楚朝輝最需要的就是蔚山君付出實際酬謝。 鄭鈺銘的郁悶出了蔚山君寢室后,就被魏慎的一句話打散了。 “兩位異士,為了感謝你們救治公子,蔚山君府會以萬斤酬謝?!蔽荷鹘裉鞂@兩位海外人士格外和藹。 “萬斤?”鄭鈺銘心里迅速換算,哇,五百匹青城布,五十幾輛騾車,這是發(fā)大財啦!不過布和騾車再多,也抵不上山谷對他們重要。 蔚山君晚上醒來,聽到兩位救命恩人不要錢帛,只要塊地方居住,不由大感意外。“那小山谷里有多少農(nóng)戶?” “沒有一戶農(nóng)戶?!蔽荷鳟?dāng)時也很驚訝,要知道,貴族封地好壞是看土地上農(nóng)戶多少,有了農(nóng)戶才可以收賦稅,才會有收入,沒有農(nóng)戶的賞地就是白瞎,是沒有收益的封地。 “這兩位海外異士真是君子,財物不在他們眼里啊,既然這樣,不能讓他們吃虧,把南埠連著山谷一起劃給兩位異士吧?!蔽瞪骄种冈谶_(dá)城的羊皮地圖上一劃,南埠二、三百農(nóng)戶就這樣成了鄭鈺銘和楚朝輝的農(nóng)奴。 ☆、第 18 章 鄭鈺銘捧著蔚山君簽發(fā)的分封羊皮令有點懵懂,他和楚朝輝已經(jīng)被蔚山君任命為南埠知事,南埠和山谷、山谷東面和南面的兩座小山都?xì)w他們倆了,南埠村上的二、三百農(nóng)戶也歸他和楚朝輝管轄。 魏慎很滿意鄭鈺銘受寵若驚的模樣,那個南埠小村子即使年年豐收,一年也收不到二十匹布的賦稅,萬金可是合五百匹棉布的,要收二十幾年的賦稅才能收到萬金,如果像去年那樣的旱災(zāi),公子仁慈減免一半,那就得三十幾年才能收到萬金這個數(shù)目。用一個小小的村子和一個無人煙的山谷酬謝異鄉(xiāng)人的救命之恩,比用萬金去酬謝合算多了,至于那個山谷和包圍山谷的南山和東山,不過是兩個小山頭,不出產(chǎn)什么,也沒有什么特產(chǎn),那種無人居住的地方,也只有砍些柴火和伐些樹木做床椅的好處。 鄭鈺銘和楚朝輝接過冊令后,再三對魏慎拜謝,鄭鈺銘在魏慎的殷切目光之下,知趣的把剩下的奎寧西藥全部獻(xiàn)了出來。 “鄭知事!楚知事!你們居所還有沒有這樣的良藥?”魏慎小心地把這些西藥放入懷中,達(dá)城周圍氣候溫?zé)岢睗?,到了盛夏蚊蟲叮咬,極易感染瘧疾,治療瘧疾的良藥最好能時刻備在身邊。 “沒有了,我們兄弟隨船漂泊,如果這些良藥不是貼身存放,早被海水沖走?!编嶁曘懞苄⌒牡幕卮?。 在這個醫(yī)療條件極其落后的世界,原時空帶來的藥物就是有機(jī)動,也得留著防備萬一,誰的命都沒有自己命大。 “沒有了嗎?那兩位會不會配制?”魏慎臉上顯然有點失望,這次蔚山君府除了蔚山君感染瘧疾,還有幾個貼身服侍蔚山君的侍者也感染了此病,其中一人很得魏慎信任,鄭鈺銘和楚朝輝帶的瘧疾藥多余的話,魏慎想把這個侍者也救治一下,畢竟培養(yǎng)個得用之人不是很容易的。 “這...”據(jù)鄭鈺銘所知,除了金雞納霜可以醫(yī)治瘧疾,一種叫青蒿的菊科植物也可以,不過鄭鈺銘認(rèn)識的幾種青蒿好像都不含青蒿素。 “魏舍人!我們會配制瘧疾藥,不過非常費時,很耗精力。”站在旁邊的楚朝輝突然發(fā)言,他現(xiàn)在的吳地方言雖然說得僵硬,但至少已經(jīng)能和人交流了。 “哦!不管多耗時、多費精力,請兩位能多多配制。嗯,你們只要配制出這種良藥,以后你們南埠的貢品就不需繳納。”魏慎臉上露出喜悅。 “多謝魏舍人?!?/br> 鄭鈺銘聽到魏舍人說可以以藥代貢,不由多看了楚朝輝一眼。 鄭鈺銘和楚朝輝拜別魏慎出來,一出魏慎的住處,鄭鈺銘一把就扯住楚朝輝,小聲問他。 “你懂青蒿?” “嗯,果敢那地區(qū)的老百姓經(jīng)常得瘧疾,基本都是用青蒿素醫(yī)治,我認(rèn)得含有青蒿素的黃花蒿,我們現(xiàn)在的山谷到處都有?!背x小聲告訴鄭鈺銘。 “什么時候可以配制成藥?”鄭鈺銘一聽,眼睛發(fā)亮。 “黃花蒿春天就生苗了,最好的采摘時節(jié)是秋天。”如果不是這時空的天氣異常,現(xiàn)今的青蒿已經(jīng)開始發(fā)芽。 “這種蒿是全草可以入藥的吧?”鄭鈺銘定心了,現(xiàn)在不怕奎寧西藥斷貨,以后得了瘧疾也是有法可想。 “是的,可以全草入藥,這種青蒿到處可以生長,就如野草一樣,哪都可以安家?!鄙狡隆⒘志?、荒地、田邊,到處可見黃花蒿搖曳的身影。 吳大在外院見到兩位結(jié)拜兄弟從內(nèi)院出來,馬上急急忙忙迎了上去,臉上的大嘴笑得合不攏。 “恭喜兩位賢弟,不,恭喜兩位大人!”吳大朝著鄭鈺銘和楚朝輝行大禮,他在外院已經(jīng)得到消息,自己結(jié)拜的兩位海外兄弟已經(jīng)成為南埠村的主人,已經(jīng)是蔚山君的知事,知事是一種閑職,好比前時空的顧問。 “大哥,你怎么就和我們見外了!”鄭鈺銘在吳大彎腰前扶住。 “哈哈,為兄太高興了?!爆F(xiàn)在的吳大是真高興,古時的異兄弟不是隨隨便便拜的,認(rèn)了就是一輩子,吳大剛才有點故意叫兩人為大人,就是要鄭鈺銘和楚朝輝再親口確認(rèn)一次,他們是異姓兄弟。異姓兄弟是南埠村的主人,他這個做大哥的,當(dāng)然不可能是農(nóng)奴,不可能是佃農(nóng),以后在南埠,就是三號人物了。其實吳大在南埠村民心里是一號人物,不過吳大顯然更喜歡官方認(rèn)可的三號地位。 吳大在外院只知道鄭鈺銘、楚朝輝得到蔚山君的賞賜,但救治蔚山君的經(jīng)過卻不知道,在領(lǐng)著兩人去馬廄時,一路上跟兩人詢問救治情況,并不停打聽蔚山君容顏舉止,蔚山君十二歲就被吳王冊封到達(dá)城,做了九年的達(dá)城城主,吳大卻沒有見上一面的榮幸。 三人到馬廄領(lǐng)了騾車出了蔚山君府,騾車剛離開蔚山君府門前幾步,一位三十幾歲的中年人就攔在了騾車前方。 “徐醫(yī)者,你攔住我們做什?” 吳大坐在車廂前,騾鞭一甩,指著徐醫(yī)者大聲喝道,有兩位知事義弟,很漲了他的膽氣。 “三位,請借一步說話。”徐醫(yī)者態(tài)度很恭敬。 楚朝輝一見徐醫(yī)者,就附到鄭鈺銘耳邊低笑:“我看可以換好處的來了,你可得把刀磨得鋒利點?!弊畛醣粠У轿瞪骄x看到瑟瑟發(fā)抖地站在內(nèi)院的一群醫(yī)者,以他過目不忘的眼力,一眼就認(rèn)出徐醫(yī)者是那群發(fā)抖中的一個。 蔚山君昨天早上身體就大好,城中的醫(yī)生在傍晚時分,被魏慎警告一番后,都給放回家去,這個徐醫(yī)者回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貓在蔚山君府邸附近候著,他要候的就是鄭鈺銘和楚朝輝。 “徐醫(yī)者上車來說話吧。”鄭鈺銘的吳語說得比楚朝輝好,情知徐醫(yī)者來此等候必為他們手中良藥,他和楚朝輝猜測得差不多,認(rèn)為徐醫(yī)者是想從他們手中購買良藥,或者是想購買良藥配方。 徐醫(yī)者發(fā)覺兩個海外人士對他態(tài)度和藹,感覺想辦的事很有幾分把握。 不出兩人所料,徐醫(yī)者爬上騾車坐定后,就吞吞吐吐提出購買降溫西藥和治療瘧疾的奎寧藥。 “徐醫(yī)者,退燒之藥,我們手中所剩無幾,治療瘧疾的藥也沒有多少?!编嶁曘懙幕卮鸷茏屝灬t(yī)者失望。 “能否勻一些治療瘧疾良藥給偶家,偶家定會重謝。”徐醫(yī)者手上有位瘧疾病人,這位瘧疾病人病情沒有蔚山君嚴(yán)重,地位也沒用蔚山君尊貴,可這位病人卻是徐醫(yī)者最大的主顧,徐醫(yī)者不想失去衣食父母。 “重謝?。∥覀兙戎魏梦瞪骄?,蔚山君以萬金酬謝,不知徐醫(yī)者會如何重謝?!编嶁曘懘藭r有點和花木商談生意的樣子。 “萬金?”徐醫(yī)者聽了不由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蔚山君賞賜兩人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賞賜的萬金已經(jīng)變成一個小村子,兩座小山和一個小山谷。 “徐醫(yī)者,你能出多少?”鄭鈺銘追問。 “這....”徐醫(yī)者滿頭大汗,別說萬金了,千金他都付不起,那位主顧最多肯出五百金。 “徐醫(yī)者,這救人性命不能談多少財帛,是不是?”鄭鈺銘一見徐醫(yī)者快被嚇得不敢報價,連忙話鋒一轉(zhuǎn),臉上更是一臉正色。 “對對,救人性命如何可以談財帛?!毙灬t(yī)者聽出了希望。 “我們兄弟如果不是飄泊到此,什么都得重建,這瘧疾藥,我們還真想奉送給病人?!?/br> “兩位異士真是俠義仁厚之人?!毙灬t(yī)者聽出鄭鈺銘言外之意,不會跟他要天價,但也不能太便宜賣給他,因為現(xiàn)在這兩海外人士需要置家當(dāng)。 本來徐醫(yī)者是想用三百金買下瘧疾藥,現(xiàn)在被鄭鈺銘這么一說,藥價連忙提高了一百五,自己只賺了五十金。 因為在魏慎面前撒過謊,鄭鈺銘便照應(yīng)徐醫(yī)者保密,并答應(yīng)以后會繼續(xù)提供這種藥物。 騾車在出城門前,徐醫(yī)者從騾車上下去,鄭鈺銘跟他約好,明天會取了藥讓吳大送到達(dá)城。 吳大聽到鄭鈺銘又做成一筆生意,明天辛苦一趟跑次達(dá)城,就可以有兩匹布的跑腿收入,心里甭提有多高興,一邊把騾鞭甩得啪啪響,一邊興致勃勃開口唱起了山歌。 “山對山來!崖對崖! 妹對哥來,郎對郎!...” 楚朝輝背靠著車廂側(cè)坐著,鄭鈺銘則歪躺在楚朝輝身旁,騾車要跑三個小時才會到南埠,自覺發(fā)了筆大財?shù)泥嶁曘懀恢本o繃的心在今天有地有人有錢后,終于舒心起來,在吳大的歌聲里,迷迷糊糊睡著了。 楚朝輝抽著支香煙,瞇著眼看著身子隨騾車晃動的鄭鈺銘,臉上微露笑意,不錯,這個世界真不錯,原來不但有妹對哥,還有郎對郎! 作者有話要說:真假青蒿【青蒿】:又名香蒿。為菊科植物青蒿( artemisia apiacea = artemisia carvifolia)的全草。主產(chǎn)于安徽、河南、江蘇、河北、陜西、山西、山東等地。不含青蒿素?!军S花蒿】:又名臭蒿,苦蒿,香苦草,黃蒿。為菊科植物黃花蒿( artemisia annua)的全草。商品均以色青綠、干燥、質(zhì)嫩、未開花、氣味濃郁者為佳。含青蒿素?!灸递铩浚簽榫湛浦参锬递? artemisia japonica)的全草。在江蘇、上海、四川等地藥材市場上作“青蒿”使用?!疽痍愝铩浚簽榫湛浦参镆痍愝?artemisia capillaris)的全草。東北地區(qū)常作“青蒿”入藥。不含青蒿素。【小花蒿】:菊科植物小花蒿(artemisia parviflora)的全草。以青蒿收載入《滇南本草》,云南昆明亦稱此為青蒿。在以上提到的五種蒿草中,只有黃花蒿artemisia annua含青蒿素。二十世紀(jì)七十年代以前出版的中文版中藥書籍中的藥用“青蒿”只有一種,即青蒿( 香蒿):artemisia apiacea hance。在發(fā)現(xiàn)青蒿素以后,二十世紀(jì)七十年代以后出版的中藥書籍將入藥“青蒿”改為:“包括青蒿( artemisia apiacea hance)和黃花蒿( artemisia annua l.),兩種均可入藥”。中華人民共和國衛(wèi)生部編撰《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中藥彩色圖集》( 1990年版)時將藥用“青蒿”定為:“該品為菊科植物黃花蒿artemisia annua l.的干燥地上部分”,不再提artemisia apiacea hance。從此中藥的‘青蒿’變成了‘黃花蒿’。但目前除提取青蒿素在使用黃花蒿外,中藥依然沿用青蒿(artemisia apiacea hance)入藥。 ☆、第 19 章 鄭鈺銘是額頭撞到車廂后疼醒的,等他摸著發(fā)紅的額角爬起身,發(fā)現(xiàn)騾車已經(jīng)停住,吳大正勒著韁繩揮舞著騾鞭在大喊大叫,而原來在車廂中的楚朝輝不見了蹤影,放在車廂中的鋼棍也不在原來位置。 “楚賢弟,打死這殺千刀的,竟然又來肖想偶家的騾車?!眳谴箫@然很氣憤,喊得臉上都發(fā)紅。 鄭鈺銘爬到車門口,發(fā)現(xiàn)楚朝輝拎著鋼棍站在不遠(yuǎn)處,腳下踩著一個黃衣人。 “怎么回事?”鄭鈺銘趕緊從騾車上跳下跑到楚朝輝身邊。 “醒了?”楚朝輝神色很輕松,一點都沒把在他腳下哼哼的黃衣人放在眼里。 “額...,這是前次來搶劫騾車的?”鄭鈺銘不知不覺睡了兩個小時,騾車已經(jīng)過了后坡,前面就是南埠,這地方竟然是吳大上次遭遇搶劫的小路拐彎處,那躺在楚朝輝腳下,手上抱著一只大腿哼哼的黃衣人正是上次兩個搶匪中的一個。 “搶劫之人都是如何處置的?”楚朝輝轉(zhuǎn)頭問吳大。 “不用送到達(dá)城去,就打斷他的手腳!”吳大氣呼呼地說道,一般抓到作jian犯科之徒有兩種處置方式,一種是交官,交了官后,這劫匪基本就是被罰作奴隸或者做苦役,交官必須押送劫匪到達(dá)城,吳大顯然不想多跑,就想直接處置,這是村民抓到作jian犯科之人最常用的處罰,是私刑,也是官方默許,因為當(dāng)時的官吏人數(shù)非常之少,官方管不過來。 “大人們饒命!小的也是無法可想。田地欠收,小的只想拿騾車換口糧食活下命去?!秉S衣人一聽吳大要打斷他手腳,不由大聲嚎哭,連聲求饒。這劫匪身上穿的其實不是黃色衣服,而是黃白色的麻衣,因為洗不干凈變成黃色。 “無法可想就可以搶奪別人騾車?”楚朝輝一挑眉毛,拎起鋼棍,就準(zhǔn)備打斷黃衣人的手腳,這黃衣人和那個逃脫的同伙,死心不改,搶劫一次不成功,還想著搶奪第二次,如果輕易饒了,難保沒有第三次,以后要經(jīng)常去達(dá)城,這路上搶匪要堅決打擊。 “大人手下留情!”就在楚朝輝掂量棍子時,從山坡樹林中沖出另一位黃衣劫匪,這黃衣人撲到楚朝輝身前跪倒猛磕響頭。 楚朝輝和鄭鈺銘愣了一下,一點都沒有想到逃脫的劫匪竟然舍不得離開同伙,看到同伙要被處罰,竟然傻傻地跑出來為同伙求情,這是覺得他們好說話?還是他們兩個長得像菩薩,是慈眉善目? “你是后坡的!”旁邊的吳大跳起了腳,這來求情的黃衣人他有點面熟,好像在后坡看見過。 “吳東家,請你放過我們兄弟?!鼻笄榈狞S衣顯然比同伙會說話,一邊哭求,一邊訴說兩人為何會搶奪吳大的騾車。 原來這兩個黃衣人是后坡村民,兩人是堂兄弟,楚朝輝鋼棍掃到腳裸被抓的叫田虎,今年只有十八歲,跑來求情的是田虎的堂弟田豹,比田虎小上一歲。田豹從小父母雙亡,被田虎的父母收養(yǎng),田虎家有兄妹四人,兩個哥哥都已經(jīng)成家,一個meimei去年也已經(jīng)嫁了出去,這幾年遇到天災(zāi),后坡的田地又不像南埠靠著大河可以挑水灌溉,地里莊稼收成更加不堪,前幾年田虎的父親病逝,兩個哥哥跟著村上的狩獵隊進(jìn)山打獵沒能回來,家里少掉兩個勞動力,更加的雪上加霜。今年春節(jié)過后看著已經(jīng)有一個月沒有下雨下雪,估計干旱還得延續(xù)下去,指望地里的糧食活命希望渺茫,田虎的母親今年已經(jīng)五十五,正是到了老婦送山的年紀(jì),田虎孝順,不想讓母親進(jìn)山,看到吳大經(jīng)常駕著騾車前去達(dá)城,就打起騾車的主意。 “送山?什么叫送山?”鄭鈺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吳大聽到田豹說起田虎之母要被送山后,怒氣消除,滿臉不忍,趴在楚朝輝腳下的田虎更是哭得傷心。 田豹抬起揉得通紅兩眼,很奇怪兩位高大壯士竟然不知道什么叫送山。 “這田虎之母滿五十五了?!眳谴舐曇艉艿统痢?/br> “滿五十五歲怎么了?”鄭鈺銘還是不解,都五十五歲為什么要送山里去,這個時代的人衰老得很快,到五十多歲就是風(fēng)燭殘年了,送到山里還不是死路一條。 “家里沒有吃的,只可以把老母送走!偶家不想老母去喂獸。”田虎嚎啕大哭。 “你是說讓你老母被送到山里等死?”鄭鈺銘恍然,他好像聽說過很久以前的古代,人們?yōu)榱斯?jié)省糧食,會把一些喪失勞動能力的老人送到山里喂狼。 田虎家只有田虎和田豹兩個勞動力,卻要養(yǎng)活兩個寡嫂和四個幼小的侄子侄女和一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母,如今田地連續(xù)欠收,一家大小已到餓死邊緣,田虎的老母主動提出送她進(jìn)山。吳地把六十左右老人送進(jìn)深山的現(xiàn)象本來已經(jīng)很少見到,但隨著災(zāi)荒加劇,這種現(xiàn)象又開始出現(xiàn)。田虎心里不忍,看到吳大駕著騾車夜宿在他們村子,心里就動了搶奪之意,想把騾車搶來賣掉換些糧食,挺過青黃不接的時候,等以后地里打到糧食,老母也就不用送到深山。 一股沉悶氣氛在眾人之間蔓延,在場五人,除了田虎的低泣聲,一時沒有了聲音。 “兩位賢弟,放他們走吧?!眳谴箝L嘆一聲。 楚朝輝松開踩住田虎的右腳,收回鋼棍。 “謝謝三位東家!謝謝三位大人!”田虎得到自由,連忙爬起跪下磕頭,旁邊田豹也磕個不停。 “你們這樣回去,老母還是要送深山嗎?”楚朝輝微瞇著眼,在兩堂弟兄想離開之時,突然發(fā)問。 田虎和田豹兩人互看一眼,不知道這最高大魁梧的外鄉(xiāng)人問這話有什么用意。